(一)
在某個不知名的星球上,有一個矮小的民族。她們有著一雙圓滾滾的眼睛、肥肥的臉頰,還有兩顆很可愛的大兔牙,有著短短胖胖的雙手及雙腳,連手指都短短胖胖的。這個民族的人都不高,舉起手來勉強碰得到我們的肩膀。
這民族有一個特性,就是每次講完話都會加上「噗哩」兩個字,所以他們也管他們自己的國家叫做噗哩國。
據說,每個噗哩國的小寶寶學會說的第一個字就是:「噗哩」。
這是一個淵遠流長的國家,噗哩族已經在這個星球上居住了上萬年了,但是他們的科技依舊不發達。這是因為每個噗哩國的國民都不喜歡冒險,對他們來說,平安快樂地度過每一天就是最幸福的事了。
套句噗哩族最有智慧的長老說過的一句話:「知道的越少,生活就越好噗哩!」
由於不喜歡冒險,噗哩族也不曾離開過噗哩國所坐落的小山谷。在這小小的山谷中,結實纍纍的果樹和遍地青翠的野菜,已經讓她們不愁飽腹。
貫穿這個小山谷的,是一條從山頂流下來的河,噗哩國的國民都叫他「噗哩河」。「噗哩」是噗哩國的國民對尊敬的事物所賦予的尊稱,這條河終年不斷地供給著噗哩國,滋潤了整座山谷,所以噗哩國的國民給這條河起了這個名子。
噗哩河的河畔長著茂密的樹,噗哩國的小孩常常聚在河畔戲水爬樹。幼年時期的噗哩族人是最好動的,總是不斷跑跑跳跳,拿著彈弓追著兔子四處玩鬧。
而我們的小主人公也是如此,甚至比一般的噗哩族小孩還要好動。他的名子,叫做「噗哩」。
遠在十多年前,一個大雨的夜晚,噗哩國的一戶人家生下一個小寶寶。那晚的雨下得特別大,噗哩族的大長老看著漸漸淹過腳踝的水,開始擔心了起來
「如果雨還不停,該怎麼辦呢噗哩……」
眾長老聚在一起,祈求上天停止下雨,但雨非但沒有停止的跡象,反而越下越大、越下越大。
突然間,「轟隆」一聲雷響貫徹了天際,不久前誕生的小寶寶才剛入睡,又被這聲雷響嚇醒。小寶寶的哭聲傳遍了整個噗哩國,而且越哭越大聲、越哭越大聲。沒多久,小寶寶在母親的安撫中又沉沉入睡,而雨也隨著寶寶的哭聲消失而停止了。
大長老臉上布滿笑容地走進這戶人家,看著安穩睡著的小寶寶,對著他的父母笑著說道:「是他讓這場雨停止的!你們還沒替他取名子吧噗哩?」
於是,這個小寶寶被命名為「噗哩」。
一個再平常不過的日子,噗哩和他的朋友們在噗哩河的河畔玩著。
「嘿!噗哩,你爬得太高了,很危險吶噗哩。」噗哩的朋友們在樹下看著噗哩越爬越高。
噗哩只是笑著沒回應,繼續往上爬。對於噗哩國的小孩,這棵噗哩河畔最高的樹無疑是大家挑戰的目標,每天都有挑戰者,但從來沒有人成功爬到樹頂過。這棵樹太壯、太高,他是整個山谷的路標,噗哩族的房子就像長在樹根的香菇般渺小。
「我今天,一定要爬到樹頂噗哩!」噗哩喘了口氣繼續往上爬,對於這個目標,他已經持續努力了兩年,每天每天都試著克服自己的恐懼,往更高爬去。
他想起第一次在媽媽的陪同下,走到了噗哩河畔,看到這棵山谷裡最高的樹。那時候他才三歲多,什麼都不懂,只覺得這棵樹好高好高。
第一次爬上這棵樹,是在他再大一點的時候,那一次,他爬不到兩個人的高度,手就感覺十分地無力,接著就滑了下來,一屁股坐在碩大的樹根上,看著上頭其他正努力往上爬的小孩。
不知不覺中,隨著噗哩越長越大,他也越爬越高,漸漸地,整個噗哩國的小孩沒有人可以爬得比他更高。然而他並沒有以此而自滿,反正想著,既然自己是山谷裡最會爬樹的小孩,那我一定要第一個爬上樹頂。
他相信,只要爬到樹頂就能摸到太陽和星星。
在他還很小的時候,就曾幻想在星星間穿梭,然而他連屋頂都上不去,更何況是星空,於是只能躺在草地上,幻想著自己在群星間移動。
那個畫面,一定很漂亮。
想著想著,噗哩已經手腳並用爬了好一段高度,但他沒有半點疲倦,今天的狀況十分的好。
待在樹下的小孩們半遮著眼睛,深怕噗哩一不小心就跌了下來,但又帶點期待,希望能看見第一個爬上樹頂的人。
「喀啦」一聲,噗哩踩斷了一根樹枝,眾人驚叫一聲,但噗哩非但沒有停下來,反而更努力地向上攀去。樹下的聲音越來越小,取而代之的是「呼呼」的風聲,在樹下的眾人,已經變成一個個如同芝麻般的小黑點。
噗哩遠遠地離開地面,前一天挑戰的頂點早就被他甩在後面,噗哩還是不斷往上爬、不斷往上爬……
他感覺到他的腳有點痠麻,而手已經漸漸感到有些無力,他害怕一個不注意,便失去力氣掉落下去,那可不是摔得屁股很痛而已。但噗哩並沒有因此而怯懦,反而更加努力向上爬,如果這次還沒有爬上去,那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有像今天狀況那麼好了。
晚餐時間,噗哩坐在餐桌上吃著晚飯,餐桌上擺滿了食物,兩大盤由深藍色的藍莓果所做成的藍莓派,旁邊還附上了鮮紅辣椒果研磨後做出來的醬汁。
藍莓派旁擺著一小盤呼嚕果,這是餐後甜點,只要吃了這個呼嚕果之後,肚子便會不斷發出呼嚕呼嚕的響聲,可以幫助飯後消化,也可以作為娛樂。
呼嚕果在肚子裡發出呼嚕呼嚕的響聲時,可以隨著嘴型的變化產生不同的音高,噗哩族平常茶餘飯後的休閒娛樂,便是一家人吃了呼嚕果後一同譜出動聽的音樂。
除了藍莓派和呼嚕果之外,中間還有一鍋熱湯,是由噗哩河捕到的空魚所熬成的。
空魚是噗哩河中唯一的魚類,而且還有季節限定。每當天氣過了寒冬回春之後,山谷間感到暖活時,淡黃色的空魚便會一群群地從雲層中落到噗哩河,接著蜻蜓點水般朝下游移動。
每當這個時候,噗哩國的族人便會聚集起來捕捉空魚,但總是取自己當天需要熬煮湯的量而已,山谷裡不缺乏食物。
噗哩眼前這鍋空魚湯可是他喝過最好喝的空魚湯,對於媽媽的手藝,噗哩可是十分地喜歡,不過現在噗哩的心思並沒有放在餐桌上。
「這樣實在太危險了噗哩──這麼高如果摔下來很危險啊噗哩──太危險了,反正你以後不能再去爬樹了噗哩!」
噗哩的媽媽正在餐桌上指責著噗哩,要他以後再也不要去爬樹,從他回到家後,和媽媽說了這件事,便一直被唸到現在。
噗哩若有所思地有一口沒一口扒著飯,更沒有專心在聽媽媽說話,只有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我以後不會再爬樹了噗哩。」
事實上確實是如此,噗哩不會想再去爬樹,因為他發現了其他更有趣的事情。
吃完飯後,噗哩回到房間,躺在床上回想著,回想著下午的事。
在樹上,噗哩持續的往上爬,不知道已經過了多久,手腳都已經快要沒感覺了,樹下的情況被雲給遮蓋住,他根本看不到樹下的人。很高很高,但他只一心想著待會該怎麼把太陽帶回家,然後看看星星是不是如長老所說,正在太陽旁邊睡著覺。
噗哩緊盯著眼前的樹皮,不去偷瞄樹頂還有多遠,也不再在意樹下被雲層遮蔽的人們,手腳並用地專心爬著樹。
又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噗哩抬頭看了看,發現他終於到了樹頂,沒辦法再往上爬了。噗哩高興的伸手往太陽抓去,卻撲了個空。
「噗哩?」噗哩愣了一下,直到現在他才發現,原來太陽比他想像中的還要遙遠。而星星也沒有像長老所說的在旁邊睡覺,他連一顆星星都沒有看到。噗哩失望的看著太陽,又伸手抓了抓,最後他不得不放棄,原本滿心期待的笑臉垂了下來。
噗哩噘著嘴,失望地低下了頭,然後他看見了───
「好大的一條河噗哩!」噗哩張大了嘴,看著寬廣的大海。
噗哩族的人從來沒有看過海,因為他們從來沒有離開這座小山谷,自然沒有機會看到浩瀚的海洋。噗哩被這美麗的風景迷住了,他目不轉睛地盯著一望無際的大海,心裡滿滿地都是藍色的水珠。
接著他轉頭望向左方,這又讓小噗哩再度失了神。
豐饒的平原上成群的羚羊奔跑著,旁邊坐落著一座好深好深的峽谷。湍急的河流上是壯麗的瀑布,幾隻巨大的動物正在河邊喝著水,長長的脖子,六隻粗壯的腳,此外還有好幾隻他沒看過的動物在空中盤旋著。高山綿延著邊際,白雲如絲帶般環繞著眼前的平原。
愣了許久,噗哩的視線又回到了寬廣的大海。那時,小噗哩在心中許下了一個願望。
隔天一早,噗哩在桌上留了一張紙條,接著打開了大門。
───「爸爸媽媽,我出去冒險了噗哩。」
(二)
噗哩背著包包,揮舞著一支撿來的樹枝,沿著噗哩河畔朝著海的方向前進,漫步在寬廣的平原上。一路上,他看到好多從來沒看過的動物,有時過去摸摸牠們,有時拿樹枝戳戳看,在下山的路上他還追著一隻彩色的松鼠跑,直到不小心跌進一對灰熊夫婦的窩裡。
噗哩想起剛才被灰熊爸爸追的情形,不禁咯咯地笑了起來。
天邊的雲似乎都在對噗哩笑著,陽光也比平常更加地燦爛,噗哩看著四周奔跑玩耍的動物,不時停下來摘一兩朵散發著幽香的花。雖然周圍都是新奇的事物,卻只有稍稍地減緩了噗哩的腳步,他知道他的目的地在哪。
他要去海邊!
「大河~大河噗哩!好大的大河噗噗噗哩!」噗哩開心地哼著自己編的歌。
但這美麗的世界總是處處充滿了危險,就好比在玫瑰叢中漫步。尤其是對於一個從未離開山谷的噗哩族人來說,這叢玫瑰更加地危險,因為他從未被荊棘刺傷過。
在不遠處,有幾隻袋狼悄悄地躲在後方不遠的草叢中,牠們已經跟著噗哩有一段時間。牠們從來沒有看過噗哩,這讓牠們感到些許地害怕,但是牠們餓了。
在牠們的印象中,兩隻腳走路的動物是危險的,不過眼前的噗哩,比牠們以前看過的還要矮、還要矮、還要矮。
「吼……」
其中一隻袋狼試探性地步向噗哩,並發出陣陣的低吼聲。噗哩晃著頭看了看眼前的袋狼,伸手要摸摸牠。袋狼隨即退了一步,露出了一排尖銳的牙齒。
噗哩嚇了一跳,這對尖銳的牙齒似乎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危險。在噗哩的四周,又聚上了幾隻袋狼,每隻都虎視眈眈地望著噗哩。
「你要做什麼噗哩?」
噗哩緊緊抱著包包不知所措,不自覺地退了幾步,樹枝在手中顫抖著。袋狼們又往前逼近了些,噗哩被逼到河邊,湍急的水流止住了他的腳步,已經沒有地方可以後退了,五六隻袋狼將他團團圍住。
就在袋狼們正準備發動攻勢時,一隻彈弓從噗哩的包包的夾鍊中掉了出來,還有幾顆鮮紅渾圓的辣椒果,噗哩像是抓到浮木般瞬間把彈弓和辣椒果撿起,在不久之前,他還拿著這隻彈弓在追著彩色松鼠。
袋狼們看到噗哩拿起了彈弓,反射性地退了幾步,就他們的經驗而言,直立動物手中的東西,一向都很危險。
「不要再過來了噗哩!」噗哩把辣椒果搭上彈弓,瞄準著前方的一隻袋狼,手依舊不斷地發抖著。
其中一隻頭上長著灰毛的袋狼往前走了兩步,示威性地張開嘴,露出一排利齒。噗哩的手一放,辣椒果不偏不倚的射進那隻袋狼的嘴巴。
「咕嚕!」
反應不及的灰毛袋狼,直接將辣椒果吞了進去,開始伸出舌頭不斷地喘氣,猛晃著頭想把辣椒果吐出來,一邊猛打著噴嚏。對牠來說,這顆從來沒吃過的東西,辛辣的可怕,實在太恐怖了。周圍的袋狼看著牠,有點膽怯地望向噗哩。
噗哩又搭上一顆辣椒果,灰毛袋狼的眼睛射去。「噗啪」一聲,辣椒果直接擊中那隻袋狼的眼睛,眼睛上沾滿了辣椒果的汁液。
「咆嗚!」
灰毛袋狼哀嚎了一聲,轉身逃跑,其餘的袋狼看了看那隻逃跑的袋狼,嚎叫了兩聲也跟著轉頭跑掉。
「好險,我差點被當成藍莓派吃掉了噗哩…」噗哩看著逃跑的袋狼,一屁股坐了下去。
一輪明月高掛在天上,噗哩躺在河邊一棵大樹的樹洞內,抱著包包,翻來覆去睡不著,他在想家,四周的草叢內正在開著盛大的演奏會。
夜空中的星星一閃一閃的,不過噗哩十分難得地對星空失去了興趣。
「等看到大河之後就回去……等看到大河之後就回去……等看到…大河…大河………」噗哩在心中不斷的想著,漸漸地睡著了。
在夢中,他看到一望無際的海洋,海上漂浮著噗哩族坐落的那座小山谷,噗哩和他的朋友正在海上游泳,有隻魚在他的手臂上鑽來鑽去,魚的口中還不斷發出「咕吓!」「咕吓!」的聲音。
「嗯?」噗哩醒了過來,迷濛中似乎還聽見夢裡那隻魚的叫聲。
「咕吓!!」
噗哩往發出聲音的位置望去,映入眼簾的是耀眼的陽光,還有……一隻比噗哩大上好幾倍的獨眼巨人!!
噗哩嚇得跳了起來,伸手要去拿他的包包,這時才發現大巨人長滿毛的手早就搭在他的右手上。
「咕吓!」獨眼巨人又叫了一聲,並且把噗哩從樹洞內抓了出來。
噗哩亂踢著他的雙腳,左手不斷揮舞著,但是他的腰被大巨人緊緊地抓著,根本沒辦法掙脫。
獨眼巨人張開了他的血盆大口,大吼著「咕哩!」「咕哩!」。噗哩完全嚇傻了,手腳都忘了揮動,只能用力地閉起眼睛。
沒過多久,噗哩發現他被放回了地面,大巨人好像走掉了,但是他沒有聽到巨人離開的腳步聲。噗哩不敢睜開雙眼,他怕一睜開眼睛大巨人就會把他一口吞掉。就這樣過了一分鐘……兩分鐘……五分鐘……十分鐘………
然後,噗哩聞到食物的味道,這香味好像媽媽做的藍莓派,噗哩的肚子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
「我餓了,好想從包包拿一個藍莓派來吃喔噗哩…夾著辣椒果的藍莓派最───」噗哩在心裡想著。
接著,噗哩愣住了。
「他要把我夾在藍莓派裡吃掉噗哩!!」噗哩在心裡大叫著。
又過了兩分鐘,噗哩發現自己還沒被吃掉,至少藍莓醬還沒黏在他的臉上。噗哩微微地張開了眼,發現他的面前多了一個藍莓派。一個「巨大」的藍莓派,一個和他一樣高的藍莓派!
獨眼巨人正坐在旁邊津津有味地吃著藍莓派,噗哩見狀馬上轉身要逃跑,沒想到又被大怪物一把抓了回來。
「咕吓!」巨人吼了一聲,然後把旁邊的藍莓派推向噗哩。
「噗哩?」噗哩雙手抱著巨大的藍莓派,有點不知所措。獨眼巨人看噗哩依舊抱著藍莓派沒動,只好伸出手把藍莓派剝成好幾塊,拿起一塊放在噗哩手上。
「謝……謝謝噗哩。」噗哩看著手上的藍莓派,深呼吸一口氣,張大嘴巴用力地咬了一口。
「好吃噗哩!」噗哩一邊嚼著嘴裡的藍莓派,一邊看著手中被咬了一口的藍莓派說道:「好吃好吃,不過還是媽媽做的好吃些噗哩。」
巨人抓了抓腦袋,看著噗哩開始吃起藍莓派,於是又塞了一塊剝好的藍莓派放在噗哩的腳邊。
噗哩心想巨人似乎沒有想要吃掉他,至少沒有現在要吃掉他,於是便鬆懈了一些,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大口大口地吃著藍莓派。
兩隻頭上長著角的兔子從草地裡鑽了出來,看到噗哩手中的藍莓派,湊到他的腳邊。
「你們也想要吃嗎噗哩?欸!欸噗哩!」
噗哩正想要剝一小塊分給兩隻長著角的小兔子,沒想到兩隻兔子突然跳向噗哩腳邊搶走了噗哩腳邊那塊藍莓派,趁噗哩還沒反應過來時,兩隻兔子已經合作將藍莓派推進剛才鑽出來的洞口,接著身影也消失在洞口中。
噗哩嘟著嘴,心想巨人那邊那麼多藍莓派,怎麼不去拿他的。還在想著巨人又遞了一塊剝好的藍莓派到噗哩的腳邊。
「謝謝噗哩。」噗哩看到巨人又遞了一塊給他,開心地和巨人道謝,接著一邊吃一邊緊盯著剛才肚子鑽出來的洞口,深怕他們又來跟他搶藍莓派。
在噗哩用完餐後,他看著早就吃飽的巨人,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你想要吃掉我嗎噗哩?」噗哩有點膽怯地看著巨人。
巨人搔了搔腦袋,不明白噗哩所說的話,「咕吓?」
「我說,你想要吃掉我嗎噗哩?」噗哩看巨人似乎聽不懂他說的話,於是在重複了一次。
「咕吓?」
巨人還是聽不懂噗哩的話,狐疑地看著噗哩。
「我說!」噗哩有些生氣了,甚至忘記他應該要害怕巨人才是,聲音大上了三分,「你想要吃掉我嗎噗哩!?」
巨人似乎恍然大悟地張大嘴巴,接著大喊了一聲:「咕吓!」
噗哩聽到巨人一聲大喊,瞬間嚇得不知道該怎麼辦,他才想到應該趁剛才趕快跑走的。
於是他瞬間就轉身要跑,雖然現在跑似乎已經有點晚了。巨人向前走了幾步,一雙大手瞬間就抓住了正要逃跑噗哩。
「不要不要噗哩!藍莓派要配辣椒果,不是配噗哩!噗哩不好吃啊噗哩!」
噗哩閉起眼睛胡亂揮舞著雙手雙腳,又踢又打的阻擋巨人吃掉他,不過這幾下對巨人根本不痛不癢。
但接下來噗哩並沒有感覺自己被吃掉,手和腳似乎也還在身上,甚至連背上的包包也都好好的揹再背上。
於是他睜開眼睛。
「噗哩?」
只看到巨人一把將噗哩扛在肩上,沿著河畔向前奔跑著。
「你要帶我去哪裡噗哩……」噗哩一臉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樣子,一雙小手搭在巨人的腦袋上。
「咕吓!」
巨人又叫了一聲,不過噗哩還是聽不懂。
「好吧,如果要吃掉我,要先跟我講喔噗哩。」
(三)
噗哩奔馳在草原上,更正確的說,噗哩坐在巨人的肩膀奔馳在草原上。噗哩背著包包,一手扶著巨人的脖子,一手拿著還沒吃完的藍莓派。
「咕吓,我們到底要去哪裡啊噗哩?」咕吓是噗哩替巨人取的名子。咕吓專心地跑著,沒有聽到噗哩的話。
「好吧,就算你回我我也聽不懂噗哩。」噗哩咬了一口藍莓派,繼續欣賞著美麗的風景。
眼前的草原漸漸地被小樹叢取代,更多新奇的事物映入他的眼中。幾隻背上長著雪白翅膀的小豬剛從他身邊飛過,跟太陽一樣會發光的昆蟲在花上滾動著,還有一隻粉紅色的小老鼠爬到藍莓派上不斷地跳著舞。
河畔的花朵也變得更加繽紛多彩,他甚至看到幾朵小白花從花叢中飛起,迎向燦爛的太陽。
夕陽漸漸西下,噗哩河反射著夕陽餘暉,河道旁有一座茂密的叢林,咕吓背著噗哩轉進了一旁的叢林入口,沒多久便身處在茂密的叢林中,噗哩還好幾次撞到樹幹上茂密的枝葉。噗哩聞到藍莓派的味道,而且味道更加地濃郁,咕吓吼了一聲,加快了腳步。
接著,在前方的樹林後出現了點點火光,咕吓指了指前方,一道木造的圍牆進入了他們的視線。
「這裡是你的家噗哩?」噗哩興奮地指著樹林中的營地。
咕吓似乎聽懂噗哩講的話,點了點頭,接著對著守在門口的兩個巨人吼了一聲。兩名守衛和咕吓一樣也都只有一個眼睛,聽見熟悉的聲音,「咕吓」一聲後便迎向咕吓。
然後他們看見了坐在咕吓肩膀上的噗哩。
「咕哩!」「咕哩!」兩名守衛站在離咕吓不遠處一直大喊著,其中一名守衛甚至趴了下來,不斷對著咕吓磕頭。
「原來你是個國王啊噗哩!」噗哩驚訝地問道。
在噗哩國的習俗中,見到國王時,如果你發燒頭痛流鼻涕,只要對著國王跪拜兩下,隔天感冒就會好轉。
噗哩似乎誤會了,但咕吓並不知道噗哩說了什麼。咕吓走過兩名守衛的身旁,一肩扛著噗哩走進了營地。不過噗哩馬上就發現到,剛剛那個守衛並不是在對著咕吓鞠躬,因為噗哩看見了一樣東西。
在營地的正中央有個隆起的石塊,上面豎立著一尊的雕像。
一尊跟噗哩長得一模一樣的雕像。
噗哩從咕吓的肩膀跳了下來,爬上了石塊,望著眼前的雕像張大了嘴巴,他摸了摸自己,再看了看雕像。
嗯……近一點看又不大像,噗哩沒有長鬍子,頭髮也還在,而且雕像似乎比噗哩高,或許只有高個一兩公分。
營地內的大巨人看到了噗哩,大喊著「咕哩」,一個個趴在地上,不停地向噗哩磕頭。噗哩不知道該怎麼叫這些巨人起來,乾脆自己也趴了下去。咕吓見到噗哩也趴了下去,一把抓起噗哩,又扛回自己的肩膀上。
「咕吓!」咕吓吼了一聲,周圍的巨人們又一個個站了起來。
「為什麼這邊會有我的雕像啊?」噗哩問道:「而且我的頭髮怎麼這麼少?我的……啊──你要帶我去哪邊啊噗哩?」
噗哩還沒問完話,咕吓就扛著噗哩走向營地旁的一座山洞,然後一步一步地往山洞內走去。
靠近山洞時,噗哩聞到了一股不大好聞的味道,這個味道讓人感到些微的噁心,但是噗哩熟悉這個味道,只是一時間想不起來,接著噗哩和咕吓走到了山洞內一個寬廣的隔間。
隔間中擺著數十張木板床,每張床上都躺滿了人,有些是高大的巨人,而有的則是剛出生沒多久的巨人寶寶。
躺在床上的每個人,臉上都有著明顯的紅斑點,而且似乎很虛弱,不住地發抖著。噗哩突然想起這熟悉的味道,到底是什麼了。
「紅斑症噗哩!」噗哩大叫道。
這是一個很常見的疾病,噗哩國每個年長的國民都曾得到過,但是沒有妥善照顧和解藥,紅斑症就會變成很恐怖的病,一種會讓人絕望的病。
噗哩知道這種病,幾個月前噗哩才得過,儘管吃了解藥,噗哩還是在床上躺了好幾天。想到這,噗哩趕忙從包包內翻出裝著大把辣椒果的袋子。
咕吓一看到辣椒果,興奮地一把抓起袋子,一邊大吼著一邊把辣椒果分給各個在地底幫忙照顧病人的巨人們。躺在床上的病人們,吃下了辣椒果後沒多久就安然入睡,臉上糾結的面孔也平靜一些。
「咕哩!」「咕哩!」眾人大喊著。咕吓抱著噗哩不斷地親吻著,身旁的巨人們又再度趴了下去。
營火熱烈地燒著,巨人們跳著輕快怪異的舞蹈,配合著震天的鼓聲。穿梭在巨人群的噗哩,就像是慶典中可愛的吉祥物一樣。
營火慶典一直持續到半夜,營地四處都是就地而睡的巨人。咕吓和噗哩坐在石像旁,看著石像下那顆大石頭上一幅幅的壁畫。
「所以說,他來到這裡,醫好了你們噗哩?」噗哩指著一幅壁畫問道。
壁畫上刻著一群身上爬滿紅點的巨人,旁邊站著一個噗哩族人,手上拿著一支辣椒果的樹苗。咕吓指了指壁畫中的噗哩,然後又指了指石像。
「那你們……噗哩?」噗哩拿了一支樹枝,在地上畫了一支辣椒果的樹苗,然後大大的圈了起來。
咕吓盯著地上的畫晃著腦袋,像是想起了什麼,從噗哩手上接過樹枝,在地板上畫了一朵大雲。大雲下是滂沱大雨,幾枝辣椒果的樹苗在積雨成河的地面上載浮載沉。
「被沖走了啊噗哩?我聽媽媽說過,在我出生的時候曾經下過一場很大的雨呢噗哩。」噗哩看著咕吓的畫點點頭表示了解。
噗哩接著望向下一幅壁畫,壁畫上是滿山滿谷的藍莓派,那名噗哩族人坐上藍莓派上,張大嘴巴吃著藍莓派,無數個巨人趴在他的腳邊。
「難怪你們也會做藍梅派,而且味道還不錯呢噗哩。」噗哩咬了一口藍莓派。
咕吓搔了搔,像是想到什麼,叫了一聲突然站起來,拉著噗哩走向石頭旁的一個木製箱子,要噗哩打開來。箱子上有一個菱形的鎖,鎖的中間有條空隙,剛好和噗哩短短胖胖的手指差不多寬,噗哩看了看,沒有多想就將手指伸了進去。
「喀啦」,噗哩的手指似乎按到了一個按鈕,菱形的鎖瞬間打了開來,箱子「嘎」的一聲自動開啟,露出裡面擺放的物品。噗哩從箱子內拿出了一條月彎型項鍊,還有一塊石版。石版上頭刻著噗哩族的語言,只有簡短的一行字:「平凡,是生活的瑰寶噗哩。」
噗哩不明所以地看著石版上的字,這句話是噗哩族自古流傳下來的,但為什麼會被刻在這塊石版上,噗哩左思右想不得其解。一個離開山谷的噗哩族人卻寫下這句話?
噗哩轉而注意手上的項鍊,這條項鍊的墬子是一個月彎型的藍寶石。他把項鍊在手上拋阿拋,項鍊的重量比想像中的還要重,噗哩停止拋動,把它拿在手上仔細觀詳,藍寶石的光芒黯淡地反射著營火。
「為什麼要給我這個噗哩?」噗哩看著咕吓問道,咕吓不明所以地看著他搔了搔頭。
「好吧,你聽不懂噗哩。」噗哩把項鍊和石板收入包包中。
隔天早上,清晨的曙光照耀著噗哩幸福的睡臉。陽光映入噗哩的眼簾,他睜開雙眼,打了一個滿足的呵欠。
「早啊噗哩。」噗哩睡眼惺忪地看著坐在一旁的咕吓。巨人一族老早就起來了,各自做著自己的事。一些臉上還遺留著紅點的病人,也在早上清新的空氣中走出洞外,伸著懶腰,似乎已經好了許多。
噗哩在巨人族的款待下吃了一頓豐富的早餐,桌子上擺滿了藍莓派、藍莓派,還有數不盡藍莓派。噗哩把盤子中最後一塊藍莓派送入口中,口齒不清地對著咕吓說道:「偶咬曲(我要去)大河噗哩。」
咕吓看著噗哩擺出疑惑的神情,噗哩拿了一隻石叉子,在桌上畫了一個很大的圈圈,有幾個浪漂浮在其中,又畫了一個矮小的人形正走向這個大圓圈。咕吓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大吼了一聲。
早餐過後,在巨人族的歡送下,噗哩爬上了咕吓的肩膀,繼續他的旅途。
(四)
咕吓扛著噗哩沿著噗哩河繼續朝著海邊前進,從早上出發到現在已經接近中午。太陽高掛在天上,不斷地替大地加溫,熱得噗哩和咕吓只得暫時停住腳步,躲到一棵大樹下休息。
「好熱啊噗哩。」噗哩用他短短胖胖的手不斷地搧著。咕吓愣頭愣腦地坐在一旁,一顆大眼睛半閉著,原本就很呆滯的眼神變得更加呆滯,嘴巴張得開開,發出「哈」、「哈」的呼吸聲。
噗哩從包包拿出一塊藍莓派,咬了一口,懶懶地嚼著,心想:「還有多久才會到大河呢噗哩……」
「大河?喔…是海吧?就在不遠處喔。」突然一個低沉的聲音從噗哩的腦海裡響起。
「是誰噗哩!?」噗哩嚇得跳了起來,左顧右盼著,又看了看咕吓,發現他早就熱到將臉埋到樹根旁。
低沉的聲音又從噗哩的腦海中響起:「我…是一隻鯨魚…」
「鯨魚?那是什麼噗哩?為什麼你聽得懂我說話噗哩?」噗哩瞪大了眼睛,開始尋找起聲音的來源。他在大樹下繞了一圈,甚至爬到了樹上,又爬了下來,咕吓翻過身來剛好看到噗哩奇怪的行為,搔了搔頭呆滯地望著噗哩跑來跑去。
「我不是聽到你說的話,而是我懂你心裡想要表達的…」低沉的聲音再度從噗哩的腦海中響起。
噗哩張大了嘴巴,停下了腳步,但仍然不斷地左右張望著。
「繼續沿著河道走,你們會看到我的…來…我需要你們的幫助…」低沉的聲音說道。
噗哩沒有半點猶豫,點了點頭便回答:「喔好啊噗哩。」
雖然不知道對方需要什麼幫助,但噗哩一族總是善於助人,對他們來說,可以幫助別人是一件很快樂的事。
噗哩站了起來,推了推還躺在地上的咕吓,將吃了一口的藍莓派收進包包。 咕吓將噗哩一肩扛起,兩人又沿著河畔走了一段路,直到…看到一個龐然大物卡在河道上。
一隻龐大的深藍色鯨魚,十分突兀地卡在河中央,他的身後是一座小湖,但因為鯨魚龐大的身軀卡住了河道,使得河水不斷湧向兩側的草地,沒辦法流入湖中,湖水的高度正在緩慢減少。
噗哩從咕吓的肩膀上爬了下來,看著鯨魚說道:「你好胖啊噗哩!」
「我不胖…我只是骨架大…」鯨魚繼續用低沉地聲音傳入噗哩的腦海中,但噗哩聽得出他想表達的不滿。
「好吧噗哩,那我該怎麼幫你呢噗哩?」噗哩問道。
鯨魚用一雙大眼睛看著噗哩,又看了看咕吓,頭上的洞噴出一條水柱,帶著無奈的感覺傳達給噗哩:「我卡住了…但我想你們應該幫不了我…你們太小了…」
噗哩和咕吓走到鯨魚面前,抬頭望著鯨魚的眼睛,陽光被鯨魚巨大的身體擋住,兩個人都被鯨魚的影子籠罩著。噗哩看到鯨魚巨大的身體卡在河道上,只留著一條小小的細縫,河水不斷從旁流到草地上。
「我想我可以試試噗哩!」噗哩說完,便將手伸進河道,想要將鯨魚搬起來。
但是,事情不如他所想的順利,當噗哩將手放進去後便發現,他根本抬不動啊!更糟糕的是,他的手也拔不出來了!一旁的咕吓看到噗哩試著搬動鯨魚,便學著噗哩。
「不要啊噗──」噗哩正要阻止咕吓,咕吓已經整隻手陷進河道。
「咕吓?」咕吓使勁地想要將鯨魚抬起來,發現同樣無濟於事,想拔出來卻也陷入和噗哩同樣的狀況。鯨魚無奈地從頭上的洞噴出了一條水柱,傳來一種「我就說吧」的感覺。噗哩不以為意,又試著將小手從隙縫中抽出,卻仍然徒勞無功。
過沒多久後,噗哩選擇不再嘗試了,一屁股坐在鯨魚身旁,而咕吓早就放棄掙扎,躺在一旁用還可以動的那隻手搧著風,巨人似乎很怕熱,不斷吐著舌頭發出「哈」、「哈」的呼吸聲。
「好吧,換個方式想,現在你有人陪了噗哩。」噗哩說道。
「……」鯨魚一雙大眼睛看著遠方,繼續等著下一個可能讓他脫困的幫手。
噗哩坐在鯨魚旁,雖然手被卡住了,但還是閒不下來。於是他轉過頭,看看左邊的草原,又看看右邊的草原,看了看從身旁川流而過的河水,又看了看鯨魚背後的小湖,接著望向躺在一旁搧風的咕吓,又望向看著遠方的鯨魚。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大概是五分鐘吧,雖然五分鐘一下就過了,不過對一個年幼的噗哩族人來說,這已經夠久了。噗哩終於耐不住性子,開口向鯨魚搭話:「欸欸~你為什麼會困在這裡啊噗哩?」
「……」鯨魚沒有回答,望著遠方。
「欸欸~你為什麼困在這裡啊噗哩?」噗哩重複問了一次。
鯨魚仍舊沒有回應,繼續望著遠方。
「欸~~欸~~欸~~你為什麼困在這裡啊噗哩~~?」噗哩拉長音又問了一次。
鯨魚眼睛瞇了起來,頭上的洞噴出一條水柱,似乎有點按捺不住,但仍然沒有回答噗哩。
「欸~~~~~~~~~~~~~~~~~~~~~告訴我嘛噗哩。」噗哩拉了一個超長的音,一臉期待地看著鯨魚的眼睛。
「……」大鯨魚翻了個白眼,終於忍不住回話:「好…我跟你說……」
大鯨魚停了幾秒,似乎在整理自己的思緒。
「我活了很長的一段時間…能去的地方都去過了…讓我感到有些無聊……有一天…我游到岸邊…看到一條大河…連接著遠方的一座山…被雲環繞的山……我想…或許可以去看看……於是我游了上去……………一開始我游了很久…有一個很陡的坡……我都不知道是怎麼游上來的…然後終於游到了這裡…這座小湖……當我想繼續前進…才剛游出去……」大鯨魚空嘆了口氣:「就卡住了……」
鯨魚扭了扭身體,卻絲毫沒有移動半分:「我好懷念那片一望無際的大海…」
「大海?是那個大河噗哩?」噗哩突然打岔,鯨魚點了點頭,噗哩興奮地大叫:「那可以帶我去嗎噗哩!!?」
鯨魚無奈地說道:「可以啊…如果你可以將我從這地方弄出去…」
「好吧噗哩!我會想到辦法的噗哩!」噗哩興高采烈地說道,但是肚子傳來一陣飢餓的響聲打斷了他。
噗哩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想起不久前只吃了一口的藍莓派,愣了一下說道:「好吧噗哩!我想我需要先吃飽才能想到辦法噗哩!」
於是他打開了包包,拿出咬了一口的藍莓派,這時,塞在藍莓派旁一大把的辣椒果也同時掉到了地上。
噗哩正想要把它們撿起來,突然一個巨大的噴嚏聲從旁邊響起。
「哈啾!!!!!!!!!!!!!!!!!」
「噗哩!?」噗哩感覺自己像撞到了一顆大氣球,整個被彈了出去,在空中翻了兩圈,然後一屁股跌坐在草地上。
「這是什麼東西…好嗆啊……快拿開啦…」鯨魚水汪汪的大眼被辣椒果的嗆鼻味薰得泛淚,一臉無助的樣子。
噗哩回過神來,看到自己跌坐在一旁的草地上,而咕吓也被彈到一旁,一臉吃驚的樣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想到辦法了噗哩!!」噗哩興奮地大喊。
「什麼辦──」大鯨魚還沒回答完,噗哩已經蹦了起來,順手撿起一大把的辣椒果,往鯨魚的大嘴裡扔了進去。
大鯨魚的臉上瞬間沒了血色,接著迅速脹紅,過了兩秒,然後,噗哩聽到他這輩子聽過最大聲的噴嚏聲。
「哈啾!!!!!!!!!!!!!!!!!!!!!!!!!!!!!
!!!!!!!!!!!!!!!!!!!!!!!!!!!!!!!!!!!!!!!!!!!!!!!!!!!!!!!!!!!!!!!!!!!!!!!!!!!!!!!!!!!!!!!!!!!!!!!!!!!!!!!!!!!!!!!!!!!!!!!!!!!!!!!!!!!!!!!!!!!!!!!」
大鯨魚打了一個好大的噴嚏,打噴嚏的反作用力讓他瞬間往後彈了好長一段距離,落到了小湖的中央。
「這……」鯨魚看著不久前卡住的地方,不知道該說什麼。
「好啦噗哩~」噗哩張著嘴高興地笑道:「我們往大河前進吧噗哩!!!」
(五)
噗哩和咕吓坐在大鯨魚的背上,離開了小湖沿著河朝向大海的方向前進。雖然感覺像是過了很久,不過離大鯨魚脫困也不過才十來分鐘的時間。
「這裡離大河還有多遠噗哩?」噗哩享受著乘風破浪的感覺,大鯨魚在河上移動雖然笨拙,但河的坡度明顯變大,河水變得湍急,於是他們速度也變快了。
「不遠了…」大鯨魚繼續往前游著,沒多久就到了前方一個凸起的小山丘,小山丘的後方是一片藍天,河水竟然朝著山頭上流去。
「不遠了是多遠啊噗哩~?」噗哩看著大鯨魚笨拙地拍動他的鰭,努力地往小山丘上攀爬。
「不遠了……」大鯨魚還是如此說道,使勁地朝山頭前進。
「我好想快點到大河噗哩。」噗哩一心想著大海,在大鯨魚的背上坐立不安,沒多久忍不住又問了一次:「還有多遠啊噗哩~~?」
「不遠了……」大鯨魚重複著同樣的話,心裡也是歸心似箭,山頭就在眼前,再一下子就可以攀到小山丘的頂端,藍天隨著每一次的攀爬越來越寬廣。
「大河大河大河噗哩!」噗哩一想到再不久就可以看到大海,心裡感到十分地雀躍,於是又拍了拍大鯨魚的背問道:「還有多久啊噗哩?」
這時,大鯨魚終於爬到了小山丘的頂端,映入眼前的,是整片的藍天。噗哩看著蔚藍的天空,接著將視線往下移。
連接著一望無際的天空的,是同樣一望無際的藍色大海。
「哇──」噗哩張大嘴巴,正打算發出驚嘆聲:「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大鯨魚爬過了山頭,迎接他們的是一個超級大陡坡,大鯨魚沒有猶豫就滑了下去。河水十分湍急,水不斷地拍打著噗哩和咕吓的臉,兩人的臉皺成一團,死命地抓著大鯨魚的背。
「唰唰唰唰」的聲響不斷在噗哩的耳邊劃過,噗哩完全睜不開眼,連驚叫聲都發不出來,只要一張嘴就會喝到水,只好緊緊地抱著大鯨魚。直到聽到「轟隆」一聲巨響,大鯨魚就像顆巨大的石頭,從河道直接撲進了海裡。
「噗……噗哩?」噗哩擦掉臉上的水,睜開了眼睛。
「到了…」大鯨魚懷念地說道,回頭朝著沙灘游去,然後抖了抖身子,讓噗哩和咕吓從背上滑了下來。
「謝謝你噗哩。」噗哩站在沙灘上,踩在細細滑滑的沙子上讓他感覺很舒服,海浪不時地拍打著他的小短腿。咕吓坐在一旁,鹹鹹的海風和冰冰涼涼的海水讓他有點想睡,於是瞇起了眼睛,享受著酷暑下的涼爽。
「不會……」大鯨魚甩了甩他的尾巴,拍打出大片的水花。
噗哩回頭看著剛才的超級大陡坡,河水不斷從河道川流而下,讚嘆地說道:「你當初到底是怎麼上去的啊噗哩?」
「我只是想去看看…」大鯨魚一雙大眼睛看著遠方那座被雲環繞的山,頭上的洞噴出一條水柱:「然而我現在只想回家……」
「我要走了…」大鯨魚後退了些,接著轉過身,朝著大海深處游去。
噗哩不斷地揮著手,目送大鯨魚離開,直到他整個身子沒入海裡。
「…………」噗哩望著眼前這洋洋大海,澎湃的心動一直在翻騰著。
看著海浪的起起伏伏,噗哩的心也隨之擺動。
送走大鯨魚之後,噗哩沒有說過一句話,就這樣坐在海灘上,讓浪潮濕了他的雙腿,讓沙子爬上他的腰際。咕吓坐在噗哩身旁,挑弄著橫行過他腳邊的綠色螃蟹。
就這樣過了許久,夕陽半躺在海平面上,噗哩站了起來,拍掉手上的沙。
「該回家了噗哩。」噗哩指了指遠方那座被雲環繞的山,他的家。咕吓把噗哩扛上肩膀,沿著陡坡旁一條獸徑離開,告別這美麗的海洋。
回家的路上,噗哩一直在把玩手上的淡藍色貝殼,看著那一瓶滿滿的沙。中途他們經過咕吓的家,又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餐,在營火中度過一晚後,天剛亮就繼續上路。
「回到家之後,我要再度出門,去尋找更多美麗的影像!」看著來途漸漸疊上回家的路,他在心中如此想著。
「快到家了,再往上一點噗哩。」月亮接替了太陽的工作,溫柔地照著兩人,噗哩手指著不遠處亮著燈火的小山谷,對家的期待化成笑容。
「他們沒看過咕吓,一定會很驚訝噗哩!」噗哩在心中想著。
噗哩看著手上的藍寶石項鍊,藍寶石身上反射著淡淡的月光。
「是誰噗哩!?」當他們到了小山谷的入口,守著入口的警衛看到黑暗中晃動的人影,緊張地舉起彈弓。
「我是噗哩啊,我回來了噗哩。」噗哩大喊著。
「噗哩?你終於回來了噗哩,你都不知道你媽多擔心你噗哩。」警衛拉起了略嫌過大的頭盔,露出一張和噗哩相似的臉,只是較為成熟,原來今天剛好輪到噗哩的爸爸來擔任守夜的工作。
「嘿老爸!我回來了,還帶了一個朋友來喔噗哩。」噗哩從咕吓肩膀上爬了下來,領著咕吓走到了入口前的燈光下。
「嚇!這是什麼怪物噗哩!?」噗哩的爸爸拿起了彈弓,裝了一顆石頭就朝著咕吓的臉射去,然後敲響了警鐘:「噗哩快過來!來人啊!有怪物入侵了噗哩!!」
霎時入口附近的屋子內騷動了起來,沒多久就看到有人一手扶著過大的頭盔一手拿著彈弓跑來,人越聚越多。
「怪物啊!」看到比他們大上好幾倍的巨人,而且只有一顆圓滾滾的大眼睛,沒有見過外面世界的噗哩族人慌了,一個個拿起了彈弓,撿起地上的石頭就往咕吓射去。
「不要啊!不要啊噗哩!他是我的朋友啊噗哩!」噗哩慌張地擋在咕吓得面前,但他實在太小隻了,石頭還是不斷地打在咕吓的臉和身上。咕吓痛得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大叫著「咕哩!」「咕哩!」,沒想到聽到咕吓的吼叫聲,眾人嚇了一跳,反而更加害怕地朝著咕吓攻擊。
「快走噗哩!」噗哩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好轉過頭推著咕吓的小腿,要他離開。咕吓退了兩步,望著噗哩,臉皺成一團,似乎很難過。
「快走!回家去噗哩!」噗哩又使勁地推著咕吓,指著咕吓家的方向。
咕吓又退了幾步,轉過頭看著噗哩指的方向,又回頭看著噗哩,一雙大手握著噗哩胖胖的小手,嘴裡呢喃著噗哩聽不懂的話,接著放開噗哩的小手,轉過身跑了幾步,又回頭看了看噗哩。
噗哩對著咕吓不斷揮手,嘟著嘴,一雙圓滾滾的眼睛上泛著眼淚。
「咕哩!」咕吓大喊一聲,然後轉身頭也不回地消失在黑夜中。
噗哩在國王的指示下,被關進家中,不准他出門。一臉哭喪的噗哩,摸了摸手中的貝殼,想不透為何噗哩族這麼害怕山谷之外的一切。
他喜歡這座小山谷,這是他的家、他的起點,但是他不想永遠待在這裡。他想要到外面的世界走走,想要觸摸更多的喜悅、看見更多生命的展現。而他現在只能呆坐在窗邊,就算以後可以走出門外,卻再也不能離開這座山谷。
「我想要出去冒險噗哩…不知道咕吓怎麼樣了噗哩……」
「平凡,是生活的瑰寶噗哩?」噗哩抱著石板,看著石板上的字說著,噗哩嘆了口氣。突然,有種異樣的感覺傳來,噗哩盯著放在一旁的項鍊,那個在獨眼巨人村落和石板一起得到的項鍊,項鍊有種讓人著迷的魔力。
噗哩盯著項鍊入神,突然間,有一絲聲音傳入他的耳中。噗哩像是被催眠般地直瞪著項鍊,耳中的聲音越來越清晰。
「想要…冒險嗎……」然後,藍寶石開始閃爍著淡淡的水藍色光芒。
噗哩對著空氣大喊:「我想噗哩……我真的想噗哩!」
「那就去…冒險吧…將項鍊戴上……」
噗哩愣了一下,接著就迅速地把項鍊戴到脖子上。
剎那間,藍寶石光芒大現,水藍色光芒朝著夜晚的銀河筆直射去,沒入燦爛的星光中。在藍光的照射下,一旁的石板上原本的字被掩蓋了過去,兩排浮光的字映在上頭。
「平凡,是生活的瑰寶噗哩。」
「而冒險,則是一副老花眼鏡噗哩。」
接著,噗哩看著石板反射的璀璨星空中,直指著一顆星星,這顆星星逐漸變大、逐漸變大,直直地朝著房子飛來。接著噗哩看清楚了,是一個橢圓形的船形物體,然後「轟」的一聲,摔落在窗外的空地上,沒多久有人從裡面爬了出來。
噗哩張大嘴巴呆呆地看著窗外,看來,新的冒險將要開始,但這又是另一個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