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測就推甄上目標校系的阿壹,偶而會去衝刺班見見損友,原本以為自己佔盡優勢,肯定能好好嗆翻他們。
但當電梯門打開、穿過因學生聊天而熱鬧的長廊,一看到沙發上那對狗男女正在放閃光,再多的話語全咽在喉嚨,總覺得默默投向人生失敗組了。
實際情況總不如意嘛,阿壹沮喪做出結論,便若無其事向他們打了個招呼。
沒辦法,這對笨蛋情侶莫名閃人,早知道應該準備一箱墨鏡。阿壹暗嘆一口氣,吃個飯還要互相餵來餵去,雖然阿仁總是辯解,是小築不想吃的食物太多,她挑食。
但也不必在眾人面前,夾著自己的筷子將食物塞進對方嘴裡吧?
「ㄟ,阿壹,你最近是不是頗閒?」
衝刺班教室外有一排長沙發,他們三人就坐在那邊、一同吃著午餐,阿壹是從外頭買來的火雞肉飯,他們則是補習班準備的排骨便當,那兩份便當的菜色似乎不太相同。給你!只見小築又夾了塊馬鈴薯,要阿仁快點張開嘴巴。
「怎?」阿壹感到後悔莫及,後悔在他插入這小倆口的甜蜜氛圍中,真想當場走人,連帶語氣都不太耐煩。
阿仁裝作沒體會損友的感受,他繼續笑嘻嘻詢問:「聽說你有在寫小說?」
要不要將我的故事寫出來,阿壹讀到背後明確的訊息。
「No,impossible!」
噁心死了,哪會有人想看人生淫家的故事?在阿壹的預想中,這種故事架構,最後應該要變成悲戀才對呀!
關於三人在學測前所發生的事件,或許是好朋友,阿壹間接從阿仁口中聽到一些真正的內幕,即便在呈述的過程中,對方可能隱瞞了一些東西。但對他們之間的糾葛,至少有些自己的想法。
阿壹曾經胡思亂想寫過很多故事,如果是他執筆的話,現在吳羽築已經走向另一條無法阻止的死路,但是──她沒有這麼做。拿這點來看,他相當佩服,吳羽築並非自稱的小老鼠,她是充滿勇氣與決心的獅子。
然而,雖然有思考過他們之間個人的未來,但關於這段三角戀的解答,他這外人反而不敢輕易做出結論。就長年的戰友來說,阿壹支持天晴妹妹,因為共同打英雄聯盟一段時間了,情理上自然比較喜歡討喜的天晴。況且天晴對阿仁的付出與努力,他們都看得很清楚。
只是,小築大概跟阿仁──比較合一點。
站在阿壹的角度來觀察,從上學期到現在,機會並不多,但能察覺,小築跟阿仁的個性比較契合,所以他才能猜中小築的心情。因為看著對方,就像低頭望著自己。
算了,終究是他們自己要面對的難題,阿壹也不想說上太多話,身為頭號損友,除了嗆一下阿仁,也就默默祝福三人有個好結果了。
不管有過怎樣徬徨的記憶,他們終究渡過風雨、穩穩步向未來了。
「唉──很可惜耶。」
阿仁一句話,就將阿壹從感性想法拉回來,只有你會覺得可惜吧!連吳羽築也是紅著臉,捏阿仁的手臂,拜託他不要再講下去了,結果兩人無視周遭打情罵俏起來。
阿壹開始考慮要不要告訴阿仁的妹妹,他哥哥在外面偷情了。這種關係還辯稱不是情侶,也實在……
解決掉午餐後,他們又閒聊了一陣子。
「拼完指考後,我們再找個時間一起出去玩如何?也可以揪團去網咖打一個下午LOL呀!」
聊一聊後,阿仁提出這個想法。因為誠誠也在準備指考,指考結束後那段暑假,就是再適合不過的空檔,可以拿來做很多事情。
「上大學後,能再互嗆的時間一定越來越少。」
「或許吧。」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關於這個道理,在場這幾人現在有較深的體會了。
阿仁想,高三雖然辛苦,花費大量時間在考試與未來上面。但到頭來,事後還是會懷念吧,在那段短暫的學校時光,曾有一同奮戰的朋友、一同煩惱的家人、相互鼓勵的戀人。
儘管如此,他倒是期待未來同學會敘舊時,高中朋友會變成什麼樣麻煩的大人?一想到此,似乎也不太感傷。
吃完自己那一份午餐後,阿壹沒再跟他們多說幾句話,便先離去了,他還打算去附近的書局,買最近剛出來的輕小說。
走到潔白長廊的盡頭,電梯門正巧打開,裡面站著一群學生、還有那位熟人,他對長髮女孩打了聲招呼,對方也客氣回以笑容。
「他們要午休囉。」
「我知道。」
「那妳還要去看妳哥嗎?」
迅速思考,天晴馬上得到答案:「不需要了。」
「不想插入他們?」阿壹微笑,不算有好意。
「不是。」
但在阿壹意料之內,天晴的表情充滿自信。
「我不會輸給學姐,在這裡稍稍放點水沒關係。」
所以,就不打算去見見自己的哥哥了,反正回到家也會看到。阿壹反而為天晴的幹勁感到不可思議,大熱天的還要特地過來。
阿壹不禁苦笑,坦白說,不禁有點羨慕阿仁呀。他踏入電梯,門關上。
「只是想順路來看哥哥,我等等要去書局一趟。」
「真巧,我也是,一起去吧。」
「學長,你搭訕的技巧好弱。」
「是嗎?不過我確實要去買書喔。」
一離開大樓,夏日的蟬聲再次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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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阿壹走後,離午休還有一點時間,阿仁離開沙發,轉頭看著小築。
「小築的話──妳會想去哪邊玩嗎?」
只要去思考未來,就不會覺得當下很苦悶,所以阿仁向嬌小的女孩提出這問題。
沒有思索,她迅速回答。
「海邊。」
海邊嘛──對於高三整學期都被關在教室苦讀的他們來說,大海的遼闊突然充滿了吸引力,很不錯的提案,阿仁將此納入考慮。
休息時間結束了,其他衝刺班的學生已經魚貫走入教室,也包括他們。
「加油吧。」
「嗯。」
從網路到現實,已經是能夠互相打氣的距離。為此,小築除了感到幸福,也沒必要再多做贅述了,再多的文字、或是言語,都無法說明她當下的感動。
自那之後,一定還會有很多難題吧。就算爸爸的病情已經穩定下來,現在也有一群朋友支持著她,她不用再把苦全往肚子裡吞,也不再是膽小的小老鼠。
但──關於自己非常非常喜歡的那男孩,願不願意多看她一點、願不願意多聽她的聲音、願不願意給她一個機會,那都是小築所期待、不知不覺苦惱的小事。因準備指考而疲憊的頭腦,一想到這些問題又重獲戰力、精神百倍。
後來,日漸熟識的天晴妹妹曾對她說過,她喜歡的愛情,是自在的愛,互不過分干預彼此,前提建立在相互熟悉下,小築也想朝此目標前進。如今已經沒有任何隔閡,能夠放下心去了解阿仁了。
自學測結果確認後,他們開始互相打氣,雖然不同組別,還是希望能考上同一所大學。如果能把握住機會,那麼她和阿仁相處的時間,可就不比天晴妹妹少了,小築一步步細心盤算著。
如果最後阿仁不願意接受她的心意,小築也期許自己能抱著成熟的心態,放開男孩的手。因為,妳執著在自身付出多少的同時,是否有想過對方又為妳犧牲多少呢?爸爸、阿仁都是,經歷這一連串事件,女孩更願意替阿仁著想了。
不強求能永遠佔有對方,只求兩人相處過的記憶,是年老後偶然想起,都會莞爾一笑的甜美。
我不會認輸的,望著男孩值得依賴的背影,她輕輕握拳。
一起努力吧,縱然青春流逝,也期望未來能比煙火更加璀璨。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