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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弄影 三十五章
作者:亞蘇│2013-04-19 12:57:38│巴幣:4│人氣:530
采芙看見淙允駕著桃馬前來,先是一楞,但在看見他懷裡那了無生息的人兒後,淚水像珠串般斷了線;她雖傷心,但長年行醫的本能立刻驅使著她。心荷立刻清出一間淨雅廂房,淙允摟著琬榆在床榻上安定下,采芙拿著芙蓉花瓣,隨後趕至,欲替琬榆診治。
悉心診治過一回後,采芙只是沉吟著,竟是沒了下一步;在一旁等得心焦的淙允連忙開口,「采芙妹子,榆兒她究竟怎麼樣了?能不能救?」望著榻上人兒,以及采芙那游移未決的模樣,淙允這才知道……「就連妳也束手無策?」
「姊夫,你冷靜點……」芳容掛著兩行清淚,采芙著急的開口,「榆姊她……受法器擊打,魂魄顫動不安,又差點給人收去;姊夫你是保住了榆姊魂魄,但……榆姊現下人身虛弱著,魂魄未能安歇,我若給了丹藥,只怕招來反效果。」
「況且,我道行尚淺,以我的丹藥,恐怕仍沒把握救回榆姊……」
「那現下該如何是好?」淙允一臉憂心,望著琬榆那張蒼白面容,不由得嘆息。「放眼天下,沒人能救嗎?」
「有,只是……」采芙眼神正游移著,不知是否該給淙允那份希望;忽地一陣春風輕送,她連頰上清淚都忘了抹,只是快步走出房門出看。
那濃郁花香迎面而來,只見一麗人,面貌約莫十三、四,豔麗紅妝、靈動慧黠,那身嫩黃衣裙,隨著花香、春風翻飛著,她蓮足款擺,眨眼便來到采芙眼前。
那姑娘還只及采芙肩膀高,但喚著采芙的語氣,卻像是長輩呼喚著晚輩似的。「采芙啊,究竟什麼難題,讓妳哭得淚漣漣哪?」她笑容可掬,掏出香帕來,「拿去擦擦吧。」
采芙破涕為笑,擁著那嬌小姑娘,「姑姑!快些、快去看看榆姊,她……」
她揚唇嬌笑,「我正為這事兒來呢。」語罷,不等采芙引領,便自個兒推扉入內。
*
沐含笑來至都慶府,可絕非偶然。
沐家年輕一輩中,就數棠春學識最為淵博,亦通卜卦、面相之術,正因為此,淙允與棠春頭一回見著面時,這才看出他那獨特命格。
沐含笑就是聽了棠春一言,知曉琬榆在劫難逃,這才急忙從京城趕來此處,不巧,就給她趕上了。
含笑入內,只淡淡望了琬榆一眼,視線就轉移至佇立在一旁,對琬榆不離不棄的淙允。「你,跟我來,我有話對你說。」她朝淙允勾勾指,不等淙允答應,隨即轉身出了廂房。
淙允一頭霧水,既是不明白含笑用意,對琬榆的情況亦是擔心不已,對於含笑這般邀請,竟是猶豫起來。
「姊夫,快去呀!」見淙允仍不行動,采芙只得開口催促著。「放眼天下,能救榆姊的,非含笑姑姑莫屬,她找你去,應是有什麼話要對你說。說不定,就是解救榆姊的唯一方法呀!」
聽采芙這麼說,淙允這才幡然醒悟,連忙追了出去。
含笑帶著淙允來到廂房外;人如其名,即使面對這等情況,那臉上仍是掛著淡雅笑容,彷彿天底下沒有任何事情能難倒她似的。
「敢問姑姑,可有解救琬榆良方?」淙允向她拱了拱手,問著那只及他胸膛高的那嬌小姑娘。
含笑不急著回答,玉指微勾青絲,盡顯嬌媚風情,「哪,我問你一句。」她走至他眼前來,媚眼如絲,「只要能救琬榆,你是不是什麼代價……都願意給?」
「是。」淙允現下心思全放在琬榆身上,答起來毫無遲疑。
「好,很好。」含笑像是滿意了,點了點頭,差遣下人取來一銅盆。「我告訴你該怎麼治;琬榆現下魂魄未安,身子虛弱,只餘一息,我的丹藥雖可解救,但藥性過烈,以她現下的狀況,受不得這等藥力,反而要加速她人身毀壞的。」
「唯一的解法,在你身上。」含笑命淙允伸出手來,撩起衣袖;她解其配刀,將刀刃貼在淙允右臂上,「我們雖不茹葷腥,但你命格獨特,百年難得一見;其血宛若清泉,有安定魂魄之效。若能以你的血為藥引,再令琬榆服食丹藥,便可解其燃眉之急。
「只是……琬榆傷重。」含笑鳳眼輕挑,笑靨如花,「一丁點兒血可是救不活的。我再問你一次,即使救了琬榆,代價就是你的命,你也要救?」
「姑姑快別說這麼多了,饒是如此,淙允仍然願意。」他握緊雙拳,將兩臂抬到含笑面前;那堅定的眼色,早已道出一切來。
「好!不枉費琬榆對你一往情深。淙允,姑姑欣賞你。」她喚來采芙,令她端著銅盆;而含笑手執佩刀,毫不留情的在淙允雙臂上劃上兩道深刻的口子。
「姑姑……這……」采芙看著淙允那忍著劇痛的神情,竟是不忍的別開了頭。
「放心吧,不會要了他的命。」
鮮血如注,自傷口上汩汩流淌;淙允只覺得眼前一片昏花,原本溢滿血色的俊顏也變得蒼白起來。
含笑看著銅盆裡的鮮血,又望著那似乎快撐不住的男人,笑容漸斂;她伸出手來,扣住淙允雙肘,「撐著點,就快差不多了。」
「可以了。」含笑向采芙使了使眼色,令她撤下銅盆,而素手撫上淙允那兩道血口子,不一會兒便收止了傷口來。
「琬榆把你顧得挺好的。」含笑揚起朱唇,拍了拍淙允胸膛;要是身子骨稍差些的,定是支持不住的。「行了,咱們進去救琬榆吧。」
淙允臉色蒼白,腳步輕浮著,「是麼……榆兒有救……」他唇角輕勾,像是再也支持不住的,身子癱軟下來。
含笑藕臂輕揚,輕而易舉的接下淙允那沉重身軀,「唉,怎地琬榆就能遇著這麼個好男人?」還是個凡人哪!視線轉至廂房裡的外甥女,不知怎地,竟是有些羨慕起來。
*
她睜開眼,赫然發現自己處在那伸手不見五指,宛如潑了墨的黑暗裡頭。
回過身來,那老和尚不知哪兒來的,陡然朝她伸出手來,扣住她天靈蓋,接著便念起咒語來。
痛!魂魄被拉扯,給強拉出人身的滋味,原來是這樣錐心刺骨的痛楚。
琬榆只覺得身子有如烈火蒸騰,燙得不可思議;不一會兒,卻又寒冷徹骨,令她直打哆嗦。她好不甘心,掙扎著,要舉起手來施展仙術,卻只見腰間爬著一條黑蛇,用那如手腕般粗的身子將她捆緊,令她無法動彈。
就當自己萬念俱灰,將要魂飛魄散之際,一道亮光竄入眼底,只見桃馬帶著淙允前來,替她解危,並且扯下繩索。
「淙允……」她本能的偎近他,汲取著溫暖;突然背後一道拉扯,將她與淙允分開;她驚慌失措,想張唇喊他名兒,卻是一點聲響也發不出來。
琬榆無聲哭喊著,灑落點點清淚;她別過臉來,斂上美眸;不知不覺,身子輕飄飄的,緩緩浮了起來……
「允……淙允……」琬榆低聲哭喊著,像是受了驚嚇似的,整個身子忽地坐起;她睜開眼,這才發覺廂房內擺設陌生;她人不在館舍裡頭。這是哪兒?
玉掌往身畔探了探,不預期的探著了些許暖意,她望了身旁一眼,這才發覺,她身旁也躺了個人。
「淙允!」她登時笑開,撫上鐫刻在心底深處,忘也忘不了的容貌;感受到手中暖意,美眸又泛起淚霧,她一手收回心口,發覺自己的心兒仍然跳著……
「淙允……」不是夢!她還保有人身,淙允就在她身旁,「你怎麼了?醒一醒,看看我呀。」她伸手搖了搖他,只覺得他面容有些蒼白,本能的就想掐他手腕來,探他脈象。
「榆……」似是也給她驚醒了。淙允口裡喊著的,亦是她的名兒,聲音雖細,但琬榆仍是聽見了。
「是我、是我!」她又哭又笑的,隨手抹著淚痕,又拍了拍他,「我在這兒,快睜開眼哪!」
淙允睜開眼,只見嬌妻眼眸泛淚,但朱唇上掛著笑,正一瞬也不瞬的看著他。「榆兒?」他虛弱的伸出手來,想摸摸她。
「是我……」捧起他的手掌來,貼上自己臉頰,「是你救了我呀,淙允。」
他虛弱的牽起笑來,碰著了那白皙似雪的香腮,以及那點點淚痕,「妳……哭了?」他氣若游絲,甚至比她還像個傷者。
琬榆只覺得他好生虛弱;他怎麼了?然而在看見那光裸的手臂上多了一道細長的傷痕時,她瞠著美眸,仔細端詳著,「這……怎麼回事!誰傷了你的?」
淙允微微一笑,「是我自願的。」他伸手將她拉回床榻上,對她訴說著解救她的經過。
琬榆聽了,淚如泉湧,朱唇忍不住吻上那雙傷痕,「淙允……若少了你,就算我活……還有什麼意義?」這傻男人……他不清楚這決定究竟有多危險麼;他的責任遠比她重,只是為了救她,居然差些連自己也給賠上了。
看他臉色蒼白的模樣,琬榆便覺得好生愧疚,只因她一時大意,卻連他也傷了,天曉得她最捨不得的,就是看見他難受呀……
淙允將佳人攬入懷裡,柔聲撫慰著;他捧起淚濕了枕頭的她,吻著她淚痕,「我也一樣……我們的桑兒,可不能沒妳這個娘啊。」他笑得十分開懷似的,指腹揉著那嬌艷芳唇,「有了我的血為藥引,這才喚回了妳;想想,不也挺好的嗎?如此一來,咱們兩人的血和在一塊兒,再也分不開了。」
能出手救她,他自當萬死不辭。也才能稍稍彌補了他晚歸,沒能即時陪在她身旁的虧欠。
聽見這既天真又深情的話語,琬榆心底泛著酸楚,卻也忍不住想笑。就好比他當年替采芙的元神撐傘那樣,一點兒沒變、一點都沒變呵。「傻子!何須這樣?咱們……早分不開了。」攬著淙允腰際,她笑著,貝齒輕咬著他的指。
「榆兒……」
兩人絕處逢生,正當濃情蜜意時,一道頗煞風景的輕咳,突然在房門外響了起。夫妻倆有志一同的回過身來,只見琬榆的另一個救命恩人,也就是含笑,正端著湯藥走入,而像是方才在外頭聽見他倆聲響的采芙,也紅著俏臉,端著漆盤,跟著含笑入內。
「都醒啦?」含笑一手端著湯藥,裙兒上的銀鈴隨著走動,輕搖著作響;將藥擱在桌上,她拉過一張凳子,就在床邊坐下,玉腿交疊著,頗有一股江湖兒女的味道在。「覺得怎麼樣?我說你們兩個。」
「淙允他身子還弱著呢。」
「琬榆她……」兩個人甫一開口,皆是關心著對方,兩人微楞相望,而後愉快的笑了。
含笑笑嘆,「唉,真是夠了。」她瞟向後頭走入的采芙,「我說采芙啊,妳跟妳家孟青,是不是也都這樣子啊?」含笑明知采芙臉皮薄,卻老愛這樣直接了當的笑話她。
由此可見三人出外遊歷的時候,采芙究竟被她們欺壓的多慘啦。
采芙紅著臉,努了努唇,卻是不答話;端著一碗熱騰騰的粥,逕自送到床畔來。「姊夫,榆姊,你們兩人也躺了快兩日夜了,你肚子一定餓了吧?快吃吧。」她芳唇淺揚,將粥交給了淙允。
「吃完了這個,琬榆,那碗藥是給妳的。」含笑指著桌上那湯藥,頓了會兒,又道喚:「對了,琬榆啊。」
琬榆從淙允手中接過熱粥,正打算吹涼了好餵餵他,聽見含笑叫喚,只得暫且擱下調羹來。「是,姑姑。」
「我想方才妳們兩個醒了的時候,淙允應該已經同妳說過了,手上傷痕的事兒。」含笑指著琬榆身子,「妳現下魂魄方安,氣力上是沒什麼大問題,但切記,莫動仙術;還有,妳被人打得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雖然妳是沒什麼感覺,但……」鳳眼在淙允身上瞥過,「妳家淙允看了會心疼,所以,記得有事沒事找機會好好調養,至少把露在衣裳外的先給化了。」
琬榆聽了,連忙撫上自己面容。含笑掩唇,「放心,臉上的我已經幫妳消除了;還頗花力氣的。其他的妳就自個兒想辦法吧,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至於淙允,妳沒事兒了自然會照顧他,我看我跟采芙兩個,也就不用太費心思了。」
琬榆點了點頭,對這趕來營救的姑姑好生感謝。「多謝姑姑,琬榆知道了。」
「好了好了,沒事就好。」含笑看著那如膠似漆的夫妻倆,那望著彼此的眼神,柔得彷彿要滴出水來。她在一旁看得怪不舒服的,說完了話,就要起身,「采芙,我們還是快走吧,別誤了她們夫妻倆的大好時光。」銀鈴輕響,連同那濃郁花香,一併帶出了房門。
「你餓了吧?快吃。」琬榆淺笑,將粥吹涼了,送到淙允唇畔來。
淙允嘴裡吃著粥,突然想到了一個疑問。「榆兒,為夫的有個問題想請教。」
「什麼?」
他指了指房門,「含笑姑姑年紀比妳們大麼?」
美眸滴溜溜的轉了轉,「嗯……算是。我們三人裡頭,她道行最深。」
「但她看起來……」
琬榆笑出聲來,拍上淙允的肩頭,「我知道你想問什麼;先把粥吃了,我再慢慢告訴你。」
外頭鳥兒巧囀,春日暖暖;院落裡的含笑花,正迎風綻放著,散著那濃郁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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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1 篇留言
依瑞/Ray:
標題的影打錯了(小聲)
雖然是為了救琬榆,不過光是看淙允被放血那段就覺好痛啊
只是我滿好奇……琬榆原本是榆樹精,淙允卻是人類……
琬榆有了淙允的血,是否代表她不再只是單純的精怪了?
總覺得應該多少對她的術力有些影響……吧?
話說回來,我也很好奇為何含笑明明年紀最大,
外表看起來似乎比琬榆還有采芙還小的原因XDDD
04-19 13:09
亞蘇:
我改了我改了我改了!
這個部份呢……老實說算是……嗯,從原先的嬌娜變化過來的;總覺得孫夫人不斷地說淙允命格獨特,總要讓這點在故事裡顯現出一點作用吧?不然會讓讀者感覺自己被擺了一道,所以就決定這樣使用了。
我記得當初的想法是,她道行最深,所以幻化成人的時候看來也最年輕,再來就是她比琬榆、采芙兩人化出人形的時間要晚,好像是這樣去解釋的。
原本有想要寫她的故事,但是後來……
04-19 1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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