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開始公佈期末考的成績,第一名,三上光。第二名,三上炎……」
「你看你看,一二名又是三上家的人包辦了!」
「沒辦法,誰叫他們是大名門呢。遺傳基因一定比我們優秀許多。」
「不過那個三上光以前不是吊車尾嗎?」
「這麼說起來,她當初還差點被二一呢!現在竟然能和三上炎並駕齊驅,不愧是名門。」
◎
吵死人了……
「哥哥。」
難道你們這群人只會羨慕別人嗎?
「哥哥?」
別以名門什麼的來當作自我放棄的理由!沒看見我任何努力的傢伙通通都該閉嘴!
「哥哥!」
在小光嬌聲斥喝之下,我才猛然從剛剛的情緒中清醒過來。
「怎麼了嗎?小光?」
我露出微笑,看向眼前綁著黑色長條馬尾的女孩。如草原般碧綠的雙眼正以有些不滿的眼神瞪著我,小巧可愛的鼻頭微微皺起,有如水蜜桃般鮮嫩欲滴的嘴唇也因為不開心而嘟起。雖然看起來正在生氣,但是可愛的模樣卻讓人無法警戒她。
身為這麼可愛的女孩—「三上光」的哥哥,我感到十分自豪。
在期末考的成績公佈之後,我和小光來到學校樹庭的櫻花樹下吃便當。
輕撫臉頰的微風和漫天飛舞的櫻花和綠葉,在眼前交織成夢幻的景色,讓我在夾起第一塊丸子的時候便陷入了沉思。不知不覺間,我就想到剛剛在宣佈成績時其他人的冷嘲熱諷。也忽略了一旁的妹妹。
「真是的!為什麼跟我在一起吃飯還在發呆啊?」
小光扳起精雕細琢的容顏,手中的筷子好像代表她的情緒,不耐地敲打著。
雖然小光的確很可愛,但是一旦生氣起來就連我也很難安撫她。見到她有些生氣的臉龐,我連忙陪笑道:「抱歉抱歉,只是在想事情而已。」
「該不會……在想女人的事情吧?」
小光尖銳地瞇起雙眼,然後貼近我的臉,被彎成一抹綠光的眼睛直直地瞪著我。
「笨蛋,我只是在想期末考的事情而已。」
我伸出手放在小光的頭髮上,輕輕地揉了揉。順便把她和我的距離拉開。但是從指尖傳來的柔順觸感,讓我有種欲罷不能的手感。
而小光臉上浮現享受的表情,整個人像撒嬌的小貓般微微縮起身體。嫵媚的模樣又給人另一種不同的美感。只能說她是不管到哪裡都能成為眾人焦點的美人。
「嘻嘻,果然還是哥哥的手最舒服了。」
在我停下手之後,小光露出燦爛的笑容,然後興高采烈地說:
「說到期末考,哥哥!這次是我贏了你喔!所以,依照當初的賭注,暑假可要帶我出去玩喔!」
「是~是~這次算是我敗給妳了。」
見到小光的笑容,我不自覺地也微微勾起嘴角。但是,這抹微笑卻藏著連我也難以查覺的無奈的酸澀……
小光是我的妹妹,我理應為她的成績感到開心。但是……為什麼心中會有這股不甘心和酸酸的痛楚呢……
這時,小光突然從我的便當中夾走作為主食的炸蝦。手法之快,竟然連我一時也沒反應過來。
「喂!小光!那是我的炸蝦吧!」
「咧~教我先下手為強的人可是哥哥喔!」
小光俏皮地吐了吐舌頭,像是在炫耀般舞動著炸蝦。
「真是的……這次就算了,當成妳贏過我的獎勵之一吧。但是,下次可沒有那麼容易喔。」
「謝謝哥哥!你對我最好了!我開動囉!」
看著小光不計形象地一口吞下炸蝦,我無奈地笑了笑。
「你們兄妹的感情還是一樣好呢。」
一道嫵媚中又帶著幾分成熟的女性聲音傳來,我和小光都是猛然一抬頭。隨即,在陽光照射下而顯得格外耀眼的金色波浪映入眼簾,來者輕輕撥開被風微風吹起的金髮,露出溫和且美艷的笑容。
「兩位午安。好久不見了,小炎,小光。」
我尚未舉起手回應眼前的美女,小光便整個人撲向她。然後像是個見到主人的貓咪,不斷在少女的懷中撒嬌:
「琴音姐姐~小光好想妳喔!」
「好乖~好乖~姐姐也很想小光喔。」
琴音並沒有排斥小光的舉動,看起來很習慣地輕撫小光柔順的黑髮,臉上洋溢著幸福的表情。
我也朝琴音露出真摯的笑容,向她回應道:
「好久不見了,琴音。去海外分部實習的情況怎麼樣呢?」
「上野院琴音」是上野院集團的千金,而我和小光則是三上集團的孩子。上野院是我們三上集團的合作對象。雖然規模並沒有像三上集團一樣遍及全球,但在國內也是數一數二的大集團。
因為雙方的家長早就認識的情況下,我們三人從小就一起長大,琴音跟我們的感情也像是親生的兄弟姐妹般濃厚。前一個月她被父親帶到美國的分公司實習,看起來是今天才回來。
「很累人,一點也不好玩。」
琴音臉上浮現濃濃的疲憊,和小光一起坐到我身邊,開始抱怨這一整個月來的牢騷:
「每天都吃美國那些高熱量的食物,讓我很懷念小炎的便當。我還擔心等一個月回來之後,我會胖得連你們也認不出來呢。」
「沒那麼誇張吧……」
「我討厭外國的食物,還是哥哥的手藝最好了。」
「而且,說是實習,實際上這一個月來,我都只是在認識外國的企業家,任何東西都沒有學到。甚至還有富二代想跟我求婚,搞得我連出門都要小心有沒有人跟蹤我。」
「聽起來好像是很慘的一趟旅行……」
「的確很慘……」
「為什麼要用那麼憐憫的眼神看著我啊!」
◎
期末的最後一天,琴音回來了,我們高二的暑假也揭開了序幕。但是,身為三上家的繼承人,我並沒有太多時間休息。除開學校的作業,作為成為接班人的訓練,我還得幫父親處理公司的事務。
「父親,這是下一組加入競標的承包商,所有的名單和資訊我都整理好了,請您過目。」
我將手中的資料交到眼前的中年男子手上。因為多年來在職場上的競逐,父親的臉上總是被一層淡淡的冰霜覆蓋,讓人無法摸清他現在的情緒。以前母親還在人世的時候,父親偶爾還會露出慈祥的笑容。但是近來這幾年的記憶中,完全沒有父親微笑的記憶。
「你做的很好。」
父親翻閱了下資料,一如往常淡淡地稱讚我。
「那麼我要離開了。」
「炎!」
就在我即將走出書房時,父親突然以威嚴十足的聲音叫住我。
「請問父親還有什麼事情要交代嗎?」
我走回父親面前,露出疑惑的神情。
「聽說這次的考試你輸給了光?」
「父親,我跟小光也只相差不到一分……」
「我不要聽藉口!」
父親突然放下手中的公文,嚴厲地低吼:
「我只要知道你的名次落在光後面這件事是不是真的!」
父親厲聲的斥喝狠狠擊中我心中一座不知名的大鐘,然後鐘的聲響迴盪在身體內,激起了一圈圈莫名的漣漪。
我不甘心地緊咬著牙關,過了一會才將話語從口中擠出來:
「是!我這次的確輸給了小光!」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對吧。自從光在高一開始進步後,你在這期間已經輸了兩次,而且每次都是期末考。」
「是……」
「你身為繼承者,竟然屢次輸給光,你覺得外面的人會怎麼看待你?」
「是……非常丟臉……」
「不止是丟臉!如果光的身份被外界的人知道,人家就會認為我們三上家的遺傳基因不如一個雜種!」
「父親!」
聞言,我用盡全身的力氣大吼:
「我們不是已經說好絕對不會再提到這個了嗎!小光不是什麼雜種!是三上家的女兒,是我三上炎的妹妹!」
「你這是要忤逆我嗎!不論她再怎麼優秀,永遠都跟三上家沒有關係!因為她只是被你母親撿回來的棄嬰!現在這名來路不明的傢伙竟然贏過你,你不覺得羞恥嗎?」
沒錯……小光跟我不是親兄妹這件事我早就聽母親提起過。但是,我答應母親要對小光保密。
「父親……求您不要再說了。小光是我的妹妹,不論發生什麼都不會改變!」
「既然你要這麼堅持我也沒辦法了。為了防止三上家的名聲,我要讓三上光這個名字特地消失。」
父親沉下臉,說出讓我毛骨悚然的發言。
此時的我彷彿被浸泡在北極海之中,無比的寒意侵襲著我全身上下每一個毛細孔。
我下意識抵擋這股由體內發出的寒意,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說出簡短的問句:
「父親……您在……說什麼?」
「沒聽清楚嗎?我說要讓三上光從這世上徹底消失。依照三上集團的能力,讓一個人從世界上消失是非常簡單的一件事。」
「不要開玩笑了!」
我猛然拍擊眼前的書桌,忘情地對父親大吼:
「她是你的女兒!是你養育了十七年的女兒啊!你怎麼能面不改色地說出這種話?這十七年的歲月,你到底把小光當成什麼了!」
「從一開始我就沒打算要接收不是三上家的人。當初培養光的目的只是為了讓她成為替你擋下所有危險的替身而已。既然她有威脅到本家的可能性,我就不會留下她!」
父親的每一個字都如一把利刃,狠狠插進我內心那微小的一點希望。字字句句,在我的心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無法癒合的傷痕。
從一開始……小光就只是個犧牲品?從一開始……父親就只是在演戲?太荒謬了……原來這十七年就只是一齣荒唐的鬧劇……那一直以來把這裡當成家的小光和我到底算是什麼啊?
我不自覺地握起拳頭,雙手的指甲全嵌進肉裡。但是我卻絲毫感受不到痛楚,因為內心的痛早就超越了肉體所能帶給我的痛苦。
我帶著無比堅定的眼神看向父親冰冷無情的雙眼,說:
「我不可能讓您傷害小光!不論您怎麼說,小光都是我的妹妹,我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就算是您也一樣!」
「原來如此,身為兄長的自尊心作祟嗎。要我不肅清光也可以,但是你必須答應我另外一件事。」
「什麼條件?」
「和上野院家的女兒結婚,那我就可以放過光。」
「和琴音……結婚?」
突如其來的轉變讓我一時之間無法理解父親這麼做的用意,陷入呆滯的狀態。
「沒錯。上野院是國內唯一能跟我們三上家並駕齊驅的勢力。只要你能得到上野院家,那向外擴張的計畫就能向前邁進一大步。到時候,光的威脅也會變得不值一提。」
「能讓我……思考一陣子嗎?」
我將臉深深埋入雙掌之中,今天發生的事讓我深深感到疲憊,尤其是小光還有琴音的事情……
「兩周,我只給你這些時間。」
「是……」
就在我離開書房時,我不由得往父親看去。他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好像剛剛所說的只是「你吃飽了沒?」這種家常問話。至此,不知從何時開始濕潤的眼眶已經無法再繼續承受,過載的淚水撲簌簌地滴落在刺眼的紅地毯上。
我所仰慕的父親……究竟到哪裡去了?還是說,我從來就沒有瞭解過他嗎?
在我這麼想的同時,一句無意識的話語便脫口而出:
「求您……不要讓我恨您……」
我……該怎麼辦才好?小光……哪一個才是對妳最好的選擇呢?
我想,今晚的我已經無法想出這些答案了。我,累了。能讓我休息一會嗎?
◎
笠日,圍繞在胸口的窒息感沒有散去,我的心情就像是窗外被烏雲所籠罩的天空一樣,得不到任何一絲陽光……
大概是被情緒影響的關係,睡眠不足的我有些頭痛。
「小光……」
握住水杯的手還有些顫抖,就如腦中混雜的思緒被蒙上一層灰濛,不論再怎麼努力也無法看清。
「哥哥?你在叫我嗎?」
「嗚哇!」
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小光忽然抓住我的雙肩,讓我嚇得差點弄掉手上的玻璃杯。
「真是的,不要突然……小光?妳……哭過嗎?」
就在我轉過身準備好好斥責小光一番時,驚見她原本美麗的雙眼出現明顯的紅腫,看起來就像是哭泣後的樣子。
一股不安在心中慢慢擴張,腦中不斷浮現當小光得知自己不是三上家的人,以及父親的冷酷無情後,崩潰痛哭的樣子。
「啊哈哈哈……」
小光苦笑了會,露出害羞的樣子解釋道:
「其實是因為昨天晚上熬夜看了一部感人的動畫,害我用掉好多衛生紙喔!」
見小光還是一如往常的開朗,我心中的大石赫然放下。神經也不如剛剛那麼緊繃了。
「小笨蛋!別以為放暑假就可以這麼頹廢,不準再熬夜偷看動畫囉!」
我輕彈小光的額頭,以示懲戒。小光認份地吐了吐舌頭,不過看起來完全沒有反省的樣子。
「對了,哥哥。今天你放假嗎?」
「嗯。父親他……放了我兩周的長假。」
「真的?爸爸他什麼時候這麼好心了啊!那……我們今天去看看展覽好不好?跟琴音姐姐一起。」
「琴、琴音?」
聽到琴音的名字,我不由得露出錯愕的表情。在這麼敏感的時刻去見她……
「哥哥跟琴音姐姐發生什麼事了嗎?為什麼要露出這種表情呢?」
「不……沒什麼,那就一起去邀請她吧。」
◎
『咦?跟小炎一起嗎?』
『嗯!怎麼琴音姐姐的反應跟哥哥一樣呢?好奇怪……』
『沒什麼啦!那到時候在門口見喔!』
「琴音她……怎麼說?」
「琴音姐姐說會去,不過好像很著急的樣子……」
我想也是……既然父親昨天向我提起這件事,就代表上野院家的主事者也有這個意願。雖然琴音還不知道小光的事,但還是會刻意隱瞞她。畢竟這是足以改變我們三人關係的大事。
◎
就這樣,我和小光還有琴音一起到市中心觀賞展覽。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小光一直製造我和琴音獨處的機會,卻又馬上回到我們之間。
而我和琴音也有好幾次想提起結婚的事,不過總是被突然回來的小光打斷,得不出任何結論。
時間來到中午,小光自告奮勇去買午餐。讓我和琴音終於有時間進行討論。
「小炎……你要答應這件婚事嗎?」
「我不知道……不論是什麼事都來得太突然了……」
我緊抿著下唇,腦中還是被灰濛覆蓋著,整理不出一絲訊息。但唯有一件事是足以讓我確信的:
「但是,我絕對不會讓小光從我身邊離去!絕對!」
「是嗎……我呢,喜歡小炎喔。」
琴音用極為平淡的語氣說出這句話,讓我一時之間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琴音……妳在說什麼啊?」
琴音緩緩轉過頭,潔白的雙頰染上一層嫵媚的紅暈,讓原本就美麗的她變得更加誘人。
她漸漸拉近我們之間的距離,用至今我所見過最堅定的神情說:
「從第一次見到小炎的時候,我就喜歡上你了!一直以來,你都是這麼溫柔、善解人意,在我最無助的時候,是你向我伸出援手。在我最需要人陪伴的時候,是你陪在我的身邊。我喜歡你!最喜歡了!所以,如果對象是你的話,我願意!雖然我知道這很狡猾……但是,我就是喜歡你啊!」
「琴……音?」
琴音突如其來的告白讓我的腦袋變得更加混亂。一直以來,我和琴音的感情不就跟姐弟一樣嗎?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但是不容我多想,琴音潔白如玉的絕世容顏已經近在眼前。微微張開的嘴唇,紅潤得像是一顆待摘的櫻桃,讓人不禁想將她吞進嘴裡。
「就算只有現在也好,我希望你屬於我……」
就在這時,後方傳來小光充滿元氣的聲音:
「哥哥~琴音姐姐~我回來囉!」
聞言,我和琴音慌張地退開了好一段距離,但是兩人臉上都是同樣的緋紅。
那次之後,我再也沒有和琴音說上一句話。小光也放棄找我們兩個人出去玩。這兩周,很快地就結束了。
「叩叩!」
我輕敲眼前的紅色大門,緩緩走進父親的書房。
「決定好了?」
父親沒有抬頭看我,而是埋首處理依然繁多的公務。
「是。我決定和琴音結婚,但是請您放過小光。」
--------------------------------------
嗯~各位,某響來了XD明明還沒補完心之花,我又開了短篇OAO不過有鑒於我一直沒響應短文小舖的活動,對小葵有點慚愧><所以先發個這篇~~
如大家所見,這個分上下篇,可是上篇到底有哪裡說到背影呢?(好像沒有耶~燦笑! 咳……那到了後篇就會知道了~
這幾天身邊的朋友都有上精選,真的很為他們開心呢~不過這也代表某響要好好加油才行!
小R~我把妹妹文發出來了!現在等你喔!
另外~這篇再更新可能是明天或是後天。所以,我想要先問大家:這篇要悲劇還是圓滿大結局呢!!最近悲劇寫多了,想聽聽大家的意見~~根據多的那一方來決定喔~
那謝謝大家~我們下次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