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眉不自禁咧嘴一笑:「年輕人,何以見得呢?」
「因為……」龍往左邊那些還沒下劍池選劍的人們暼去。「每把劍的周圍都纏繞著一股能量,如果照前輩說的規則,真正的黑寒散發的能量一定會跟其他的劍有所區別。可是,放眼所及的劍都完全相同,即使外觀一樣,劍與劍還是會因為由不同原料打造,散發出的能量場就不同。不過另一方面……」
龍又往右邊看著那些已經第一輪選完劍的人們:「不曉得前輩有沒有發覺,在場剩下還未挑劍的人全都是有『武者資質』的,以我們受過的訓練而言,面對陌生的人事物,第一步就是先觀察它,最先用的方法不外乎是視覺,既然劍池內的劍在我們異於常人的觀察法之下都呈現同樣的結果,我們自然就會起疑心,不願進一步行動。當然其他挑完的人之中也是存在擁有『武者資質』的人,而且這只是我的猜測,畢竟我根本不知道黑寒的能量真實的樣子。」
聽完龍的分析,挑完劍的人無不瞠目結舌,剩下的不到十人除了「少數」之外,其實完全沒想這麼多,包括劍晨與斷浪。
「哈哈哈……」鍾眉突然莫名地拍手開懷大笑。「好!好!真是太好了!」
此時斷浪猛然站起,躍上平台,狠拔火麟劍指著鍾眉!周遭所有人皆提高了警覺。
「開什麼玩笑?消耗這麼多時間,搞了半天黑寒居然不在裡面?你存心耍我們玩嗎?」
鍾眉不改鎮定的性格道:「你這樣做好嗎?斷小弟……」
「少囉嗦!反正我來這是要企圖毀滅黑寒的存在,殺了你就可以阻止黑寒開封,只有我的火麟劍才配稱作最強!」
斷浪右臂一縮,眼看火麟劍尖就要刺向鍾眉!
鏘!
龍單手握緊和道十界煉擋住了這深具殺意的一刺:「你的耐性還是一點都沒有進步,不順你意就造反亂來。」
整個人往前推進,龍連同斷浪躍下劍池!
半空中他們的武器仍牴觸不離,兩人猛力互相一推,在劍池中間落於地面,兩相對立並擺出迎擊姿態。
「昨天在山道口,要不是因為戲寶的建議我才勉強放過你,不然你早該死的!」
「誰叫你老是不會看場合做事?偷偷殺了好幾個受邀者,你還能待在山莊裡沒被趕出去就該偷笑了。」
「這樣正好,先拿你開刀,等我殺光這山莊所有人,黑寒就會從此埋沒,永不見天日。」
「那天下會呢?你難道不是為幫雄霸取劍才來嗎?」
「哼!都是些客套話,不這樣編個敷衍的理由,文丑丑那隻機靈的狐狸哪會放我出會?」
「所以現在拿不到劍就狗急跳牆了嗎?很符合你的一貫作風嘛……」
「你們!」斷浪對著上面的同夥嘶吼。「出去殺光山莊裡的人,一個活口都不准留,敢走漏風聲就要你們命!」
三十多個人慌慌張張地魚貫而出祭劍場鐵門,守衛隊長馬上下令:「豈有此理?追!」
隊長率眾跟著跑出,龍本也想立即追去阻擋,斷浪的劍又毫無預警地向他襲來!
又一聲響亮的刀刃碰撞!
「混帳……快停止你的愚蠢行為!」
「龍之一族的,在你喪命我手之前,以前的那筆帳是不會算清的……去死吧!」
斷浪展開猛烈攻勢,紅如烈焰的火麟劍,在三百六十度環繞的數百火炬照耀中,每一次的揮舞都反射出絢爛的光芒;每一發的進逼次次皆滿懷奪去對手性命的惡意。
龍的刀法造詣還算精練,然而在無法凝聚能量、又只能用單手揮劍的劣勢,以及插滿地面的黑劍妨礙移動下,絲毫抓不到主動出擊的機會。
一旁在待選區觀看的劍晨手足無措,視線來來回回地移於劍池與祭劍場門外。
戰鬥情勢愈來愈向斷浪那方靠攏,他發現龍的攻防異於以往的俐落,並有弱化的現象。經過一番你來我往,龍與斷浪再度處於兩邊對站的局面,兩人皆在認真思考下一步行動,可是……火麟劍的劍身又開始一閃一滅地發光。
「啊──」
左臂燙傷劇烈發作,痛得龍大叫並放開和道十界煉,跪下來緊壓傷處。
同樣的情況又發生了,斷浪把火麟劍舉至與眼平行:「到底怎麼了?」
平台上,傲夫人、傲天、鍾眉目睹了這個情況。
「鍾眉,這怎麼回事?」傲夫人問。
「劍身發光,代表感應到與之相同性質的事物。火麟劍也是出自拜劍山莊,由前好幾代的總鑄劍師親手打造,劍身之所以紅如烈火,是因為構成它的乃至熱之奇礦──『麟蹄』。相傳麟蹄是神獸火麒麟的鱗片蛻下後,歷經長久時間吸收陽光與地熱之後形成。它只會與熱能相感應,難不成那位龍之一族的年輕人左臂有什麼東西是性質為熱的嗎?」
焦點回到斷浪,眼看大好良機降臨,當然不會錯過,打算出招置龍於死地:「又跟在山道口時一樣,但這次我不會再放過你了……烈日猛火!」
劍身往左上一個斜揮!一團大範圍的霧氣熱浪朝龍直逼,因為一半吸收、一半反射火光,霧氣呈現半橘半紅的顏色。
「名動一時!」
雙腳夾劍,劍晨自空中直直降下!受壓的能量撞擊地面後全數向上噴竄,吹散了斷浪打來的熱霧。
劍晨聞風不動地穩穩立於直插在地板的英雄劍之劍柄,斷浪對其惡言以對:「這是你第二次阻撓我殺那個龍之一族的了,煩不煩啊?」
「趁虛而入勝之不武,再說你的目的是要殺了他,在下可不允許你這麼做。」
「帶惡意的殺人哪管正不正當?你非要做出頭鳥的話,先打贏我再說大話!」
換作劍晨與斷浪過招,以他的戰鬥風格,仍是先採取以守代攻,移形換位的過程裡,他盡量將斷浪引離龍的身邊,希望可以藉此減緩龍的痛苦。
可是短兵相接的戰鬥,分心於其他事物而不在對手身上時,整體戒備就會鬆懈,劍晨一個不注意,讓自己餘光死角的一處破綻被看見了。
斷浪無半點猶豫砍向那個地方!無意間手微微鬆脫英雄劍的劍晨沒擋好,承受不住這記攻擊。
清脆的聲響產生,一小片金屬被打得飛至半空轉呀轉的。
劍晨機警地往後退好幾步,等到那片金屬掉落發出噹啷噹啷的撞擊聲,劍晨舉起英雄劍一看,劍的前緣約十公分遭到斬斷。
「怎麼會……英雄劍居然……」
「哼哼哈哈哈……」斷浪仰天大笑。「英雄斷鋒,火麟稱王!你這種不帶殲滅對手意念的戰鬥太溫吞了!」
神洲名列前茅的名器英雄劍,此時此刻遭逢被斬斷的命運,同樣鑑賞過不少兵器的傲夫人疑惑地問了:「鍾眉,英雄劍怎會如此?」
「嗯……英雄劍曾是『東名魂』無名的佩劍,應當是擁有豐富戰鬥經驗的。可見得這位叫劍晨的少年,縱然有一身正氣,戰鬥中卻缺少一定程度的殺氣,造成自己的氣勢輸對手太多。於是沒有做好覺悟出戰的英雄,也是會被嗜殺成性的猛獸咬斷胳膊呀……」
「接下來嘛……」斷浪不想理因武器斷裂而深陷錯愕情緒的劍晨,一步步朝龍走去。
掙扎忍耐燒灼疼痛的龍無計可施,心想:「怎麼辦……我的左臂……真的痛到快承受不住了……」
「死吧……龍之一族的!」
噹啷噹啷……噹啷噹啷……掉在地上的和道十界煉開始抖個不停。
隨後,整座祭劍場的所有黑劍也在蠢動著。這突如其來的狀況使斷浪停住了行動,場內除了龍以外的人都驚訝地往四面八方看著這些黑劍。
突然間,一百把黑劍從各處飛往劍池上空,在介於龍與斷浪之間的定點聚合成一整團漆黑的球體。
全場鴉雀無聲,反倒鍾眉這個總鑄劍師眼睛為之一亮。
球體自縫隙內部一閃一閃透出絲絲紅光,愈閃愈快……愈閃愈快……之後由內而外爆開!
因爆炸四散的劍並不是隨意飛出,而是非常神奇地環繞劍池邊緣圍成一圈,場中成了一大塊空地。
眾人目光再次回到剛才球體位置,停留在空中的僅僅剩一把劍,直挺地快速落下!插在龍的正前方,並且整個劍閃爍紅光。
一個年輕女性的聲音迴盪在龍的耳中:「我確實接收到你的『夥伴』的請求了,看樣子你是個可以信賴的人。來吧……試著將你的左手握住我的劍柄。」
雖不明剛才狀況,但除此之外別無他法。龍的右手緩緩移往自己的左手腕,咬牙苦忍這極度的折磨,看似容易的抬手動作,對現在的龍來說是無法言喻的困難。
在右手五指的輔助下,龍的左手終於握住黑劍手柄!
左上臂、左下臂、左手腕,左手掌,折騰龍的熱度,不停被黑劍吸去。每寸骨頭、肌肉、皮膚,正受著像被熱水沖刷的奇妙感覺。
被吸去的熱度,經由黑劍傳遞至地面散失,一連串的效應讓龍逐漸感覺不再難過。
等到過程結束,龍也筋疲力盡地鬆開黑劍,整個人癱軟倒下,汗流浹背。
前幾分鐘裡看得出神的斷浪,這時才恢復注意力:「什麼嘛?還以為有事要發生了,只是虛驚一場。」
看見龍倒地,劍晨也顧不得劍斷之事,奔到龍身旁單腳跪下:「你還好吧?起不起得來?別嚇人啊!」
想不到龍抓住劍晨的衣服道:「別傻待在這,我要你幫我個忙……」
「什麼?」
「趕快給我出去保護楚楚,不要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啊?什麼話?你都自顧不暇了,怎麼……」
「你不要管我……」龍極力地想撐起自己。「呵……呵……呵……我們在祭劍場已經被拖延得夠久了,現在算我拜託你,到楚楚那保護她的安全。」
劍晨跟著站起:「這……好吧……我答應你,可你也別有什麼閃失了。」
說完,劍晨將英雄劍入鞘,飛也似地奔出祭劍場門。
「還在掙扎啊?瞧你這副模樣還剩多少戰鬥力?」斷浪說。
龍左臂垂著,用右手硬是拔起面前的黑劍,隱隱在內心笑著想:「哈!慘了慘了……我在逞什麼強啊?剛剛被這樣一弄,這下我的體內真的沒半點能量了。」
外頭,正跑在祭劍場正門的劍晨,心裡也是著急地擔憂這頭的龍與那頭的楚楚,突然「咻!」的一聲,好像有什麼人掠過劍晨身旁,進入了祭劍場……
劍池中,龍義無反顧地平舉黑劍與肩同高:「雖然不知道怎麼了,不過我的左臂似乎不再發作,只要這樣就夠了。」
「死到臨頭還嘴硬?失敗了可別怨我,因為這都是你自找的。」
呼──呼──
兩人激鬥又將一觸即發的當下,劍池颳起陣陣捲風,吹起粉粒沙塵,有個人以輕盈身姿落到龍與斷浪之間。
「風?」龍與斷浪同時喊出。
「看外面鬧哄哄的,我這算不算是及時趕上啊?」
「該死……」
斷浪不願意面對這個突然出現的訪客,毅然決然收起火麟劍,跳去鐵門前。
「斷浪!你難道沒有什麼話想說嗎?」風目光不移、頭不轉去地問。
斷浪亦不回頭地答覆:「我只是不想跟你鬥,此趟旅程……算我失手了!」
威脅離去,龍無力地將黑劍插地支撐發軟的雙腿,但緊張的情緒總算獲得紓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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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祭劍場的劍晨,一路上目睹那些被斷浪拉攏的傢伙們遭到拜劍山莊守衛的拘捕,並且山莊無一處是有火光的,顯示混亂很迅速便受到控制,沒有任何損失。
到達西邊廂房區,劍晨敲了敲門喊著:「楚楚姑娘!妳在裡面嗎?我是劍晨啊!」
兩扇門往內開了,楚楚完好無傷。
「劍晨哥?外面發生什麼事了?我睡到一半聽到有吵鬧聲跟叫喊,後來就看見守衛們把很多人一個個抓住。對了,龍大哥呢?」
劍晨安心不少:「太好了,妳沒受傷。因為某些事情,劍主大會提前開始。」
「提前開始?那龍大哥為什麼不叫醒我?我也想去看的……」
「妳先聽我說,龍他是因為關心妳才不想吵妳起床,而且那個叫斷浪的人擾亂了劍主大會,妳如果一開始就待在那裡是很危險的……」
斷浪突然出現在他倆後方:「呦!你這傢伙果然在這裡呀?」
「是你……啊!」
劍都來不及拔的劍晨,被斷浪一拳打在肚子,痛得跪坐在地。
「劍晨哥!」楚楚驚慌地喊。
接著斷浪蹲下,硬塞了個什麼東西到劍晨嘴裡。在斷浪粗魯的動作逼迫中,劍晨只能無從抵抗地將之吞嚥。
「你……給我吃了什麼?」
斷浪一派輕鬆地站起來:「哼哼……本來以為從天下會裡偷出來的藥沒機會用到。經過調查後,我發現這種藥可是很特別的,服食者在藥效發作時,會喪失心智、無法控制地傷害第一個觸碰到他的人。接下來是最重要的一點,你可要仔細聽:觸碰的人,若跟服食者同性別,會讓服食者像見了仇人般非殺對方不可;若為異性嘛……哼哼!你可能馬上就會知道了。」
斷浪說完抓起劍晨,猛一踢!將他踹進廂房內。
「劍晨哥!劍晨哥!」楚楚則慌張地跟著進去。
斷浪走到門口:「附帶一提!這藥的發作時間是很快的,這段時間就看那個龍之一族的趕不趕得上了,那我預祝你們好好享受接下來的事情喔!哈哈哈……」
他離去前還把兩扇門關閉。
「劍晨哥,你沒事吧?」楚楚搖晃一動也不動的劍晨,還以為他就此昏厥。
這時劍晨的手緩緩靠近楚楚的肩膀。
「劍晨哥?」
唰!劍晨一把扯下楚楚肩膀的衣服布料。
「啊!你做什麼?」
劍晨坐起身,頭轉向在他左邊的楚楚,他的眼神已經呈現幾近喪失理智的樣子。
唰!
唰!
唰!
楚楚更多地方的衣服被劍晨硬扯開來,她慌得顧不得其他事,拔腿往門外跑!
「來人啊!有誰在嗎?救命啊──救……嗯……嗯──」
追出門的劍晨緊緊摀住楚楚的嘴,兩人來回地拉拉扯扯。
可惜此刻的西廂房區除了他倆以外已經空無一人,也無人聽聞楚楚的尖叫。
楚楚被劍晨硬生生拖回房間,在回到房門前,楚楚激烈的搖頭讓她左額的銀釵……掉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