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偵探致敬（暫名） 序章 惡法亦法

　簡而言之，就算是人稱『求知慾望』的我，也是有不想要知道的事情。

 

　好比說世界末日到底是哪天、或是有沒有能夠替代石油的能源，這種偏向負面的知識我都不會去主動吸收。

 

　因為知道了這些事情也沒有任何意義可言。

 

　人類將地球資源徹底用盡的那天就是世界末日、而石油用盡之後自然會有研發人員研發出替代石油的能源（比方說核能或是太陽能）。

 

　這種答案對我來說實在是理所當然的。所以我也不想要探究更深一層的真理。

 

　如果還要再做更深一步的說明，大概就是因為－－就算是稱為『求知慾望』天生就有不斷追求知識『體質』的我，也是有不想要知道的事情。

 

　每個人都有不想要去了解的事情，就算是被『體質』硬逼的了解一切的我，理性還是會主動拒絕那些我不想要了解的知識。

 

　說到底，是否擁有『體質』這件事我也是不太清楚。就優生學的角度來說，父母都是學界權威的情況下，我有極高的機率也會成為一個擁有才能的人。而我也確實成為了這樣的人。

 

　不，應該說...

 

　我徹底的超出身旁所有人對我的期待。

 

　父母對於我在七歲時拿到了學士學位感到非常的滿意。或許我該換一種說法，他們認為這只是既定行程中的其中一項，而我在他們設定的期限前完成了。兒我也不太記的當初我的想法，總而言之那時的我有種難以言喻的感受，「想要知道更多」大概就是這種聲音不斷的在我內心對我大喊。而我只是順從著那個本能而已。

 

　隔年，聯合國宣佈了「特異體質人權宣言」。在經過調查後，我被判定為擁有「不斷求知」體質的特異者。接著我就被送進了政府的研究設施裡，持續不斷的探究知識。

 

　說到底，這對我其實沒有什麼太大的損失，失去的不過只是自由而已。

 

　在十二歲時，順利的得到了博士學位。接著我開始位政府工作，主要是從事有關『體質』的研究。不過我的工作內容不過只是架構出基本理論，接著整個計畫就交給了其他學者研究了。

 

　接著我就放手不管，回到家裡當家裡蹲。

 

　父母雖然對我的行為有些意見，不過看在我完成『體質』研究的基本架構時拿到了不少錢所以沒說什麼。

 

　今天，我也無所事事。

 

＊

 

　「特異體質人權宣言」是在距今十年前，由聯合國首先聲明的宣言。其目的是在保障擁有『特異體質』的人之權力，其中還包刮了因為『特異體質』造成的傷害免罪化等特別條例。我國也在同年公佈了「特殊體質管理辦法」其法律效力為特別法。

 

　我國人口約２３００萬人，而其中擁有特殊『體質』的人約是全部人口的十萬分之一，也就是約有２００位擁有特殊『體質』。政府將所有體特異者係分為三個等級，分別是『低影響、實際影響、危險』三個等級，其中等級一和等級二的人佔最多數，而第三個『危險』等級的人數則是不名，政府不願意公開『危險』等級的特異者數量以及其他任何資料。

　政府不願意公開『危險』等級相關資料的原因有三；第一點是配合「特異體質人權宣言」；第二是為了配合「特殊體質管理辦法」；第三點則是因為「特殊體質管理辦法」其中一條的系則而不能公開。而那條分則是這樣寫的：「對於特異著之行為，經判定後為因『體質』所造成之事件，都將予已免罪」。這條法條又被稱為『惡法』，因為內容明顯的包庇特異者所犯下的錯誤。此法條對於沒有『體質』的人來說簡直是個恐嚇。但事實上，『危險』等級的特異者是在政府的監視下生活著。據政府的說法，『危險』等級的特異者並不會影響到普通人的生活。

 

＊

 

　竭誠歡迎００００小姐／先生：

 

　　　誠摯邀請您光臨００館之開幕會。敬備多項活動。

 

　　　　　　　　　　　　　　　　　館主００００　　敬啟

 

＊

 

　我和平常一樣在收發電子郵件。事實上我的信箱裡並沒有太多郵件，因為從小沒有正式上過學所以沒什麼同年齡的朋友，加上和其他研究員的年齡差距過大也沒什麼共通話題好聊所以也沒有認識什麼忘年之交。信箱裡不過只是一些電子郵報或是垃圾信。

　從眾多不必要的資訊裡尋找需要的資訊，其餘的則是送入垃圾桶裡。大概就是這種作業流程。

 

　其實我的信箱裡也是有聯絡人的。幾個研究相關人員和負責和我聯絡的政府人員。不過非必要這些人都不會寄信的。

　而今天，我收到了一封政府聯絡人員計來的信。

 

　所謂的政府聯絡人員，是在我離開政府研究機關時所安排的聯絡窗口，是政府有工作委託我時的唯一管道。這個管道從來沒有使用過，因為「特殊體質管理辦法」的其中一條規定擁有『體質』的特異者在會影響到普通人的情況下不能從事跟『體質』相關的工作。也就是說，如果我從事研究工作，就會影響到普通人的研究權利所以我不能從事研究相關工作。

 

　信件內容是這麼寫的...

 

　求知慾望先生您好：

　　　距離先生您離開研究機構已有一段時間了，真是抱歉都沒有與您聯絡，不知近來可好？因為「特殊體質管理辦法」的關係，無法委託您有關工作。

　　　有個工作想要委託您，如果您有興趣的話請前往以下的地址。那麼，我會在那裡迎接您的。

 

　信件內容大概就是這樣，而在最下方附上的地址我很眼熟。是以前曾經待過的研究機關。

 

　我看了一眼桌面右下角的時間，不早不晚，於是我決定現在就出發。雖然我是家裡蹲，但也不是不出門。

 

　我快速的從電腦前站起，把身上的睡衣換成外出服（充其量只不過是襯衫和牛仔褲），接著就走下樓，經過空無一人的客廳時想到了我應該留張便條什麼的，於是又走回房間。

 

　『我出門去工作，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ＸＸＸ留』把紙條放在桌上之後我就走出家門。

 

＊

 

　「求知慾望先生，好久不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我面前出現。

 

　剛抵達研究機關門口，負責和我聯絡的劉小姐就在門口等我。

 

　「我認為求知慾望先生一定會在看到郵件後就準備出門，所以就在這裡等了。」劉小姐露齒微笑。然後一邊帶著我走進研究所。

　「請問，今天是有什麼工作要委託我呢？」我不喜歡拐彎抹角的說話，於是直接將話題帶到重點。

　「印象中求知慾望先生您沒有工作，是個...」

　「家裡蹲，沒錯。問這個和這次委託有什麼關係呢？」

　「是的，因為這個工作算是一份正職工作。」

 

　正職工作嗎？話說我除了當初的研究工作外就沒有從事過其他的工作。就這點來看我還真的是個徹底的尼特族。

 

　「請問，工作內容是什麼呢？」

　「這個就要請你看到實際的工作內容在解釋起來會比較容易了喔！哈哈哈...」說到最後，劉小姐不自然的笑了出來。

 

　這其中一定有什麼陰謀。但我也懶的仔細去想到底會視什麼陰謀，畢竟是我自己決定來的。

 

　「對了劉小姐，最近研究所裡如何呢？」

　「似乎進行的挺順利的，但詳情我也不是很清楚。畢竟我只是個秘書。倒是求知慾望先生，最近過的如何呢？」

　「你也知道的，我現在是個家裡蹲，這幾年的生活根本沒什麼好說的。」

　「既然如此，當初為什麼要離開研究所呢？」

　「...當然是因為『特殊體質管理辦法』阿。」

　「如果是這樣，那還有很多辦法可以留在這裡吧！」

　「...或許是這樣。」

　「是啊！如果求知慾望先生您留下來的話那一定...」

　「一定會摧毀很多人的夢想...」

　「...」

　「我一定會摧毀很多人的未來、讓很多人絕望。這就是『特殊體質管理辦法』規定我不能從事研究的原因。早在一開始加入研究所時我就考慮了退出的問題。」我的口氣有些強硬，也明顯的感受到劉小姐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或許是我的語氣不太對吧！

 

　「...對不起。」

　「是我不對，向求知慾望先生提出這種問題的。」劉小姐露出了尷尬的笑容。

 

　接著我門又走了一段路，到了研究所裡專門給擁有『體質』的特異者住宿的空間。因為以前曾經再這裡住過一段時間，所以並不陌生。

　劉小姐領著我走到了住宿區裡的某個獨立空間。

 

　「那麼，有關於工作的委託就在門內。我先告辭了。」劉小姐向我指了房門，禮貌的行了個禮後就轉身離開了。

 

　我獨自看著門口。腦中開始思考著為什麼劉小姐要轉身離開呢？

 

＊

 

　我看著眼前的這扇門，非常普通的木門。要說普通的話或許也些不太對，因為門的材質跟花紋給我了他是高級品的感覺。

 

　通常研究所理的房間門口都會掛上門牌（無論用途是居住或是實驗室）。然而，這個房間沒有掛上門牌而顯得非常怪異。

　門的門把則是普通的金屬門把（真的是普通的，並沒有什麼特殊加工）。明明是普通不過的門把，我卻有種它長了嘴巴，如果我用手去握住它就會被要斷手的錯覺。

　這種情況好像就是生物本能中的危機意識。我仔細思考著所有的可能性。　

 

　應該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吧！我這麼心想，然後握著普通的門把，把看似高級的木製門用力轉開。

 

＊

 

　「打擾了。」因為我判斷房內因該有人，所以姑且還是有禮貌的問好。

　「你好。」一個稚氣未脫的女性嗓音傳入我的耳裡。

 

　房間內是個充滿生活感的生活空間。而聲音的來源是坐在房內沙發上的少女口中發出的。

　要用二分法分類的話眼前的這個女生絕對算是漂亮的。但我絕對無法開口給予他漂亮的評價。因為少女的眼睛十分無神，但絕非那種因為睡眠不足的死魚眼、而是接近於對於眼前世界感到厭煩的眼神。

　少女將黑色的頭髮綁成兩邊的馬尾（順帶一題，是把頭髮彎回上面綁起來的），身上也是穿著黑色系的衣物。

 

　「你就是求知慾望嗎？跟我想像中的學者不太一樣呢！」

　「當然... 我已經放棄學習很久了。」

　「為什麼？因為『特殊體質管理辦法』嗎？聯絡的人告訴我你是個家裡蹲。我還以為你是蹲在家裡研究呢！」

　「我並沒有在家中研究。因為我決定放棄研究。」

　「這樣嗎...那還真可惜。...不對，正是因為你放棄研究了，所以才會出現在這裡。」少女陷入了自問自答。

 

　「這麼說來...劉小姐跟我說有工作要請我做..」

　「哪個劉小姐？我並不知道它是誰，不過的確是有工作要請你做。」少女轉動著腳上的拖鞋。

　「我的工作，跟你有關嗎？」　

　「當然，因為這個工作是我請聯絡人幫我安排的。」

　「這樣子阿。」我嘆了口氣。

　「為什麼要嘆氣呢？難道說你對這樣的決定並不滿意嗎？小慾你也是有選擇的權利，不過我的判斷是你在走進這間房間的時候就答應這個工作內容。所以，現在的你已經沒有選擇的權利，你只能為我工作。」

 

　我沒有選擇的權利嗎？這個女生的個性還挺強硬的。但老實說我並沒有什麼意外的感覺。

　這個女孩應該是在「特殊體質管理辦法」公告之後出生的特異者。

 

　「特殊體質管理辦法」公佈後，所有年齡達小學入學年齡的小孩都必須接受『體質』鑑定，一旦建定結果為陽性反應就會被分為三個等級。其中，等級二以上的特異者都會被要求集中管理（數量非常的少），這個女孩大概就是從小就住在研究所理的特異者，個性嬌生慣養也是理所當然。

　還有，他剛剛叫我『小慾』，這個是暱稱嗎？

 

　「我連工作內容都不知道就不能拒絕嗎？如果我拒絕了會發生什麼是？」

　「你會死。」從少女口中說出了一句讓人懷疑是不是他說出來的話。

 

　「你說什麼？」

　「沒聽清楚嗎？難道是我剛剛說的很小聲嗎？那麼我就再說一次好了。」少女似乎誤會了我的意思。她突然從沙發上跳了起來。

 

　「如果你拒絕了這份工作，你會死。你不想死對吧？所以你不能拒絕這份工作。」少女走到了我身邊，利用了留海的遮住了眼睛所以只看的到嘴巴。

　少女的嘴，露出了笑容。並不是愉快的笑容，少女的笑容讓我聯想到小丑。

 

　「如果我不接受的話會死？」

　「是的。」

　「為什麼我會死？」

　「很簡單...」

 

　「被我殺死的。」少女的語氣非常的自然，像是理所當然的說出這句話。

 

　「被你殺死？」

　「沒錯。」

 

　我感覺我的手指末端瞬間變的冰冷，沒想到這個女生的話這麼具威脅性。

　看來先前看到門把時的危機意識是對的。

 

　不過，一個生活在政府研究機關裡的少女，到底是為什麼要特地委託我呢？他的生活應該都有相關人員替他打理才對。

　那麼，到底是為什麼呢？為什麼他要委託我？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內心裡有某種感受。

　「求知慾望」竟然在這種時候有了動靜...

 

　「...我接受...」

　「嗯？」

　「...我接受。」我幾乎是使出全力吐出這句話。

　「這樣啊！」少女露出了勝利的微笑。

 

＊

 

　「那麼，事情就這麼決定了喔！」少女坐回了沙發。

 

　我突然覺得很無力。雖然依照剛剛的情勢我不得不答應，但壓死我的最後一根稻草竟然是自己的『體質』。

 

　啊！算了。

 

　「對了，雖然現在才問。你是怎麼樣的『體質』？」我無力的扶著自己的額頭，一邊詢問著為時已晚的問題。

　「我的體質嗎？」少女用力的晃著雙腳，似乎尋找著是當的說法。

 

　「我是『殺人衝動』，也就是擁有『想殺人』體質的特異者。」

 

 

　就這樣，我和大概是全國最危險的特異者相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