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抱天堂(下)
和煦日光，灑照銀白的纜車，車殼反映出扎眼的亮白光圈。
純雅與馬洛面對面相望，馬洛望向窗外景觀驚呼：
「哇！從這裡看好壯觀喔，可以看到更多的森林耶！好希望還能在這裡多逛逛喔！」
「嗯，但是今天是第三天了，明天就要回去了。不過沒關係，已經玩到很多了。」純雅續道：
「還有馬洛……啊，關於稱呼你的名字，為什麼昨天會好幾次不小心差點稱呼你的漢名，我想告訴你好了。」她屏氣凝神，道：
「因為看著你，不禁讓我想起在十一歲時就不幸過世的弟弟。他過世時才八歲，小你兩歲。雖然你是黑人，但你跟我弟弟有許多相似之處。你們都很可愛，體貼善良，都是好孩子。所以才會不自禁想叫你的漢名……」
馬洛轉首，與她眼神交會，凝神靜聽。
「記得在他過世前，我們全家曾想第一次來這裡玩，但很不幸在預定日的前幾天，就因一場急病而離開人間……從此以後一直到現在，我才第一次來。」
馬洛點頭，應道：
「我大概知道了，沒關係，我不介意那件事，不用再說了。」
純雅默然。
「我剛才就想說，來到這裡我真的非常快樂，並不是這裡有多好玩，而是認識友善的純雅小姐，還有許多義工，跟對我不會差別待遇的孩子們。真的，在這裡比在學校實在快樂太多了，在房間的時候，孩子們都會關心我、跟我玩遊戲，好好聽我說話，尊重我的想法，不會嘲笑……」
快然欣慰的燦笑於馬洛面貌上展露無遺。
「以前我就一直希望，能跟大家融洽相處，不會再有人嘲弄我、排斥我。只因為我的黑人外表。現在我終於擁有這種感受了，我覺得好幸福……」
純雅點頭莞爾，柔聲道：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多虧這裡一切以誠心相待、善良的人們。我也是來到這裡後，才感受到很多以前在外面感受不到人情溫暖，真的非常感謝他們……」
「對啊！如果可以的話，我好想繼續待下去，但是明天就要離開這裡，而且昨天父母聯絡我，要暫時回鄉一段時間。」
「為什麼？」
純雅愕然。
「我也不太清楚，似乎會去一段時間。如果有機會的話，我一定還會回來這個基金會的。希望還能在看到純雅小姐和大家！」
馬洛目光炯炯，心意堅決、屹立不搖。
「我也隨時歡迎馬洛回來！有什麼需要幫助的話，盡管來找我吧！」
反射耀眼刺目白光的纜車，宛若漂蕩於朗朗青天的縹緲雲氣，悠然行進。
依舊是天高雲淡、萬里晴空。
馬洛在紀念品店挑選風景明信片，純雅默然尾隨，她眼見馬洛持拿一大疊的明信片，道：
「馬洛，你買好多明信片呀，有需要那麼多嗎？你也可以挑別的東西，我都可以幫你出錢。」
「不用了，我買這麼多風景明信片，是要買給故鄉的親戚跟鄰居，還有朋友。我想讓他們看到這裡的美，雖然我更喜歡故鄉的大草原，但是這裡有許多景色是故鄉看不到的。」馬洛續言：
「我也沒有其他想買的東西，這些東西不貴，沒關係的。而且純雅小姐也有自己想買的東西吧？我不能再花純雅小姐的錢了。」
純雅默然無語，思索須臾後答腔：
「別這麼說，你實在是太客氣了，不過你堅持的話也沒關係。那你自己慢慢挑吧。」
爾後純雅離去，她游目四顧，琳瑯滿目的紀念品，皆無法吸引她的目光。此際純雅默思：
「韶光易逝，不知不覺已經到最後一天了……」
她信步漫走，半晌她發覺自身逛到布偶區，於是便趨上前。
此區空無一人，她猶若成為周圍布偶的目光焦點。四周沉靜無聲，她的步履與木板間的接觸聲清晰可聞。
踢踏、踢踏。
踢踏、踢踏。
剎時，踏步聲住了──
一大一小的臺灣黑熊布偶映入純雅的眼底，此景宛然晶瑩剔透的水滴，點滴她的心頭，盪漾了波心。
而後，她的心海漾起波波漣漪，漣漪相融，凝聚幽邃深沉的回憶──
『……到時候我們可以一起去玩旋轉木馬、摩天輪、碰碰船、旋轉杯還有好多好多！然後，買一隻熊玩偶……』
『對呀！太好了！到時候我們一起好好玩吧！不過你還真的很喜歡熊玩偶呢，如果紀念品店買的到的話，我買給你。秉信……』
憶此，她潸然淚下、涕淚縱橫。
「秉信，這是你喜歡的吧……那麼，姐姐現在……就幫你挑、幫你拿……」她嗚噎抽泣，視線已然模糊。
但她仍隱微看見，黑熊布偶擺架上的告示：
『買大送小』
純雅旋即向大黑熊伸出抖顫的手。
**********
朗朗青天，驕陽高照。金黃的豔光，連綿不絕，迤邐成金燦的棧道。
純雅、馬洛、進睿、青芸及其餘義工與孩子們，佇足於極樂伊甸園的出口前的空地。
「呵~~玩得真盡興！不過我本來就不挑就是……」青芸用力伸了懶腰。
「是嗎，看青芸每天都玩得很開心，不過我想妳本來就是開朗活潑的人吧。」進睿莞爾。
「嘛，很多人都這麼說。所以我走到哪都很容易開心啊！你說是吧，進睿？倒是你明明來這裡就是要盡情享樂，還去想有的沒的……」
純雅見兩人融洽的互動，不禁輕笑。
「怎麼了，純雅？」進睿問道。
「沒有，只是看進睿先生跟青芸學姐的互動很有趣。」
「我已經習慣了，一直以來我們都是這麼對話的。」進睿回道。
純雅應聲，而後俯首，陷入冥思。
霎時，一輛遊覽車向眾人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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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途。
純雅與馬洛並排而坐，馬洛凝神欣賞五花八門的景觀明信片，純雅則一面緊抓大黑熊布偶，一面俯視袋中贈送的小黑熊，神情百感交集、淒迷黯淡。
其餘孩子部分嘈雜喧鬧，部分安然酣眠。義工們則談天說地，不時傳來琅琅笑語。
純雅轉移目光，默視手中的大黑熊，與秉信的回憶仿如淒然哀傷的樂音，縈繞心頭──
當母親告訴自己與秉信能去遊樂園玩的好消息時，秉信蹦蹦跳跳，緊抓自己雙手的歡悅興奮的情態。
秉信曾說，想買一隻熊布偶，當刻他的企盼情狀。
秉信因擔憂自身受傷，而不能去遊樂園，不時表露關懷，拉直自己的雙腿、柔撫她的膝蓋。並說，不想讓姐姐孤單……
最後，己身承諾弟弟的期盼，終於使出渾身解數、傾盡全力，顫慄起身。姐弟倆手心相牽，一同前行……
純雅眼眶再度含淚，她強忍眼淚，方才不讓淚水奪眶而出。
她又再度俯視小黑熊，再轉首凝望馬洛欣賞明信片，彷彿出了神的情態。
她躊躇不決，而後將眼光聚焦回大黑熊上，黯然無語。
縈迴腦中的音樂依舊戚然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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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几上擺有一杯紅茶，它蒸氣騰騰、白煙縷縷。
純雅注視蒸騰的白煙，視線一片霧茫朦朧。她的大腿上擺大黑熊，腳旁的紙袋仍裝著小黑熊。
她無力垂首，容顏背對燈光，面色籠罩深層的陰霾。
房門霎時被敞開了。
「純雅！馬洛父母來接他了，他現在要離開了。去跟他道別吧！」進睿神色略帶匆忙。
「嗯，好的！」純雅迅即斂起黯沉神情，她提起腳旁的紙袋起身。
「我需要去照顧其他孩子，請妳自己去送他吧。」進睿語畢便轉身離去。
純雅頷首，手提紙袋，箭步離房。
※※※※※※
純雅於晦影遍布的廊道上箭步行走。
她遙見馬洛駐足廊道出口，便飛奔上前。
「馬洛！等一下！不好意思，我應該要跟你一起等你的父母的……」
馬洛回首，直見純雅疾奔而來，深感詫異。
「純雅小姐！不用這麼急著跑來，我的父母還沒到，需要再等一會。」
純雅聽若罔聞，她奔至馬洛的面前，急促喘息道：
「呼、呼……趕上了，幸好趕上了。對不起，馬洛，我差點忘了要送給你這個東西。」
她蹲下身，手伸進紙袋，掏出小黑熊布偶，遞給馬洛。
馬洛怔愣片晌，才搖手謝絕：
「謝謝，不用了，我不能再收純雅小姐的禮物，這幾天來承蒙太多純雅小姐的照顧了，我才非常抱歉，沒有好好向純雅小姐道謝，就要這樣走了。真的很抱歉！」
「沒關係，馬洛，照顧你是應該的，這是我的職責。你真的是個好孩子，遇到你我真的很開心，一點小心意，請你收下！」
「真的不用了，我已經承蒙純雅小姐太多的照顧，跟小姐在一起，真的很開心，跟我聊了好多好多，讓我不會覺得寂寞。而且，來到這麼溫暖友善的基金會，不知道是不是這基金會和諧的氣氛，所以我認識的都是純真善良的孩子。」馬洛接道：
「他們跟我聊天、跟我玩，從來不會用異樣的眼光看待我，不曾因為我是黑人而瞧不起我，他們願意跟我分享他們的一切，抓著我的手，邀我一起玩警察捉強盜、鬼抓人……」馬洛言此，情不自禁地哽咽。
「他們玩遊戲，規則都是公平的，不會一直叫我當鬼，也不會因為我搞不清楚規則而罵我。我，以前從來沒有被這麼對待過，我都不知道怎麼報答他們……真的，很謝謝純雅小姐、這裡的每一個人！」
純雅不禁眼眶泛紅，神情激動扭曲。
馬洛抽噎續言：
「我覺得『極樂伊甸園』本身不是極樂天堂，對我而言……與純雅小姐和基金會的人們之間的互動，那種快樂，才是天堂啊！」
馬洛一頭栽入純雅的懷裡，嚎啕大哭。
「馬洛！馬洛！」純雅將他擁入懷中，她的視野愈漸朦朧、白化。她的意識，逐步昇華至空冥悠遠的空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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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
純雅回神，眼見她所擁抱的「馬洛」從捲髮變成俐落直髮。她心頭一驚，便俯首細視──
『秉信！』
她緊緊擁住秉信，嗚噎不止，嗓音抖顫道：
『秉信、秉信！弟弟！你怎麼會在這裡？又見到你了，太好了……而且，現在我能碰觸到你了，我感受到……你的體溫了！終於、終於……』姐弟倆緊貼相擁。
『我想跟你說，你知道嗎，自從……你離世……以來，我再也不願意去極樂伊甸園，彷彿還癡癡地……等待你能回來……明明，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前幾天我去了喔，今天回來了，買了你想要的熊布偶喔！秉信不是說過，想要一起去那裡玩，買熊布偶嗎……姐姐，實現了你的願望喔……』她聲淚俱下。
『吶，現在我就拿給你，你一定很喜歡的……來，在這裡……』她神智不清，一面擁住他，一面雙手在半空胡抓。而後，她放下手。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我在胡說什麼啊，我只有帶來小黑熊布偶，而且，它也不見了……怎麼可能，送給你呀！對不起姐姐無能，這裡不過是虛幻的假象而已……』
她涕泗橫溢，崩潰痛哭。
『我……連送給弟弟禮物，都辦不到！我真的很無能，我……』
她幾近哭到聲嘶力竭，轉為抽噎啜泣。
『弟弟，在這種地方，一定……很寂寞吧……我不忍心，讓你寂寞，所以、所以……』
秉信堅決搖頭，他放開純雅，拿出圖畫紙──上面繪有當年他畫給純雅，表示幸福的圖畫。
『這是，在小時候的夢中……』
秉信頷首莞爾，他將圖畫紙翻面──紙上寫道：
『姐姐ㄒㄧㄢˋ在ㄕˊㄒㄧㄢˋ我的ㄇㄥˋㄒㄧㄤˇ了』
彎凹扭曲，但卻是一筆一畫寫出來的，那純真樸拙的字。
『秉信……』
秉信依然莞爾，他攤開右手。
驟然間──一群朦朧的形影，若隱若現，他們，似若愉快攀談，抑或玩鬧嬉戲，一派和樂融融。
秉信轉首，對他們點頭，他們旋即招手，不僅是對秉信，包含純雅。
純雅旋即回禮，那些隱然的身影逐漸消遁了。
她凝思半晌，問道：
『意思是……你不會寂寞嗎？』
秉信肯定頷首。
『真的嗎？不要，不告訴姐姐……』
秉信搖首。
『一直……都很幸福嗎？』
秉信再度回以頷首淺笑。
『真的嗎，我明白了。你……不寂寞，可是我……』
純雅淚眼模糊，但仍能隱約看見秉信所寫的字樣，她悲噎道：
『我大概了解，你所謂的，我實現你的夢想是什麼，可是……』
當純雅泣不成聲之際，秉信再度與她相擁，輕撫她的頭。俄頃，他哭了，無聲地哭了。
『怎麼了、怎麼了，秉信，為什麼哭了……』
原本轉回啜泣的純雅，見狀後又不禁放聲慟哭。姐弟倆仿若盤繞樹木的藤蔓，愈擁愈緊……
純雅的回憶漣紋，激起她與弟弟的種種往事……
『謝謝姐姐！』
當年，秉信天真無邪的笑靨。
『謝謝姐姐！』
幼時，純雅幫他堆起一層層的積木。
『給姐姐吃！這很好吃喔！』
兒時，秉信分享魷魚絲給姐姐。
童年，姐弟倆總是嘻笑玩鬧……
他也曾說，全家人終於能一起去遊樂園玩，想像出許多的假設。並強調，自己想買一隻熊布偶……
曾幾何時，在純雅跌跤之際，他也屢屢表露關懷，細心體貼地揉撫她的雙膝……
而後，兩人攜手，朝前方徐緩走去……
在回憶的波紋上依然蕩漾之刻，周遭泛起耀芒聖潔的光輝，將兩人團團包圍，恍若將他們環抱於聖光的懷中。
此際，秉信停止抽泣，他抓住純雅的肩膀，將頭移開，與純雅四目交會，如動唇畔：
『姐姐，不要哭了。其實，我真的很幸福……因為姐姐不但實現了我的夢想，而且會繼續替我實現下去，對吧？』
秉信，開口了。
『秉信？秉信！』純雅情緒跌宕起伏，極度激動，既喜極而泣，卻又是痛哭流涕，不能自已。
『其實我都看到了，姐姐幫我買大黑熊布偶的時候。我知道，姐姐一直想幫我買一隻熊，很想要，跟我一起挑選……雖然我不在身邊，可是姐姐還是幫我買了……我覺得，其實我已經跟姐姐一起選了，真的，我一直都默默看著、一直在姐姐身邊……』
純雅泣不可抑，淚流千行。秉信的身影，於聖輝中逐步消淡。
『這樣，我已經很開心、滿足了……』
『真的嗎？可是秉信，不要……』
純雅無力阻止，眼睜睜見證秉信身形淡化、透明……同時，她也回憶秉信在世的笑靨，及在他逝世後，曾在夢中目睹的笑顏，與此刻的笑貌，層層重疊……
她思索須臾，輕聲呢喃：
『啊，我不再是當年的孩子了……我會繼續實現，你的夢想的……』
她言畢，她逐漸止住啜泣。而秉信流下一痕清淚。
『嗯，姐姐，所以不要再難過了，這些年來，我最感謝的人，就是姐姐了。我會隨時，在姐姐身邊喔……』
他的聲嗓，愈漸細微，已氣若游絲，他用盡最後一絲氣音，吐露最後的心聲。
秉信總是莞爾──登時，他的形影化為縹緲雲霧，爾後凝聚成一顆光球，光華萬丈。
『好溫暖，比上次還要溫暖……』
溫熱的光球，融入純雅的胸懷中。
純雅拭去淚水，鎮定情緒，堅定心志。
『謝謝你，秉信，我會繼續完成你的夢想的……』
而後，她也逐步消遁於純白聖潔的光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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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
純雅覺察，眼見馬洛仍舊在她的懷裡細聲抽噎。
純雅強忍眼中的淚珠，隨後它終於被眼膜所吸收了。她提振精神，柔聲安慰：
「是呀，我很認同你對『天堂』的定義，但是，你以後還是可以回來呀，我相信你的父母一定還會再帶你回來的。認識你，我才要感到萬分高興，真的很謝謝你！」她略微放鬆馬洛，再度將小黑熊遞給他：
「請收下吧，這是我對你的謝禮，也是紀念體會『天堂』最好的禮物。」
馬洛踟躕片晌，終於頷首低眉，伸出雙手接下。
「非常感謝，真的，非常感謝……我一定會好好收藏著的。」
純雅嫣然莞爾。剎時，聽聞匆忙混亂的腳步聲。
「耶！純雅跟馬洛還在這裡呀！」青芸學姐高喊，在他身後的進睿接道：
「剛才在召集所有的孩子們，所以比較晚來。原本以為可能趕不上，但所幸趕上了。」
「青芸學姐！進睿先生！大家！」純雅向青芸、進睿，及眾孩子們喚喊。
「馬洛再見！下次再見！我們都會想你！」眾孩子齊聲向馬洛揮手道別。
「啊！謝謝大家！真的很謝謝大家，我一定會回來看大家的！」
馬洛左手拿著小黑熊，右手向大家揮手作別。
溫馨和樂的氣氛，令純雅笑顏如花。
「那麼，我想我的父母應該已經到了，有機會我一定會再回來的！再見！」
「馬洛再見！」
「拜拜！」
眾人齊聲送別，當馬洛推開玻璃門之際，轉首向純雅告別：
「對於這段期間的照顧，真的感激不盡，我會回報的。再見了，純雅『姐』！」語此，他推開大門離去。
這段道別，令純雅不禁神情激動，但在極力克制後，心緒得以平復。她沉靜目送馬洛離去，直至消失蹤跡。
孩子們也回去了。
半晌，青芸伸懶腰，開朗豁達道：
「啊~~又送一個孩子離開了呢，當義工就是這樣，接待需要幫助的人後，那些需要幫助的人就會離開。在這種慈善機構裡，人進人出，不斷相遇又不斷離別，就是這樣吧。不過，卻也認識很多各式各樣的人，也有很多好人呢……」
「是啊，雖然要不斷接受離別之苦，但是我開闊了胸襟，因此我還是會繼續待下去。」進睿放曠練達的一面，展露無疑。
純雅肯定頷首。
「對了，純雅，妳要不要還是去送一下馬洛？這樣比較好，也順便向他父母說明他這幾天的情況。」
純雅應聲頷首，便推開玻璃門箭步走去。
她蹀躞一段距離，至轉角處，仍不見馬洛的蹤影。純雅面向和煦的暖陽，柔聲細語：
「沒關係，應該是離開了呢。不過我要將『理想』繼續傳給未來的孩子們……」
純雅豁然開朗，瞻仰雲淡風輕、遙闊湛藍的天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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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短篇連載完結了，真的不長，只是因為某個靈感，而激發了這篇小說。
此外，這也是第一篇達人文，其實我在這個星期三(3/13)就當上小說達人，但我認為沒有炫耀的必要，因而未特地發文告知。畢竟自己是否為達人不是自己說，而是要由他人肯定。
不過，由於日子愈來愈繁忙，因此只有在部分時期才能夠較常更新，尤其發完這篇後我要忙好一陣子，下次發文時間無法確定。
最後歡迎各位來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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