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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德里亞女王]<<第五章︰在撒哈拉的道路上。>>

作者:愚│2013-03-10 01:17:45│巴幣:8│人氣:221
亞德里亞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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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在撒哈拉的道路上。]
 
  下午一行人起床準備動身,午後濕熱的船艙裡沒幾個人睡著的,大家抹著汗水在吊床上聊天。接下來得趕十個小時的路到深夜才能休息。到了動身的時候每個人都戴上長面紗,下午風沙比想像中的強烈,小砂石像蚊子般猛盯眼耳鼻口的每個地方,千方百計的想鑽進裡頭。
 
「嗚哇啦啦啦!這沙子打人會痛耶。」愛德華才剛嫌熱脫下袍子就痛的穿起來。
 
約本過來替他將頭巾綁好說「別脫下來,你別老動來動去的就不會熱了。」
 
這趟路愛德華帶了六名水手加上嚮導約本、翻譯員班跟妮娜共十個人。雖然路程三天,但保險起見帶上四天份的食物,每個人至少背上八公升的水,還有帳篷與乾糧。約本割了一些沙灘上的枯草,一捆十公斤他一肩扛起全放自己身上。看著隊伍約本的不安全寫在臉上。
 
(沒有駱駝或驢子還是有點冒險…)
 
撒哈拉的險惡連阿拉伯人都望之卻步,只有游牧民族與馬利(Mali)人能在裏頭來去自如。十四世紀一位阿拉伯探險家伊本‧白圖泰(Ibn Batutah)就這樣描述撒哈拉。
 
眼前看不見道路,沒有足跡,只有隨風飛舞的沙。
遠方看到的沙丘走到面前卻發現它移往別處,彷彿這座沙漠裡住有惡魔般。
從塔迦里到塔薩拉赫拉十天的路程沒有一滴水,必須從駱駝胃裡吸取胃液。
 
接下來大家就得在這片沙漠走上一百多公里,愛德華又不背東西。大夥身上將近二、三十公斤的行李,在平路上都不見得能走三天了何況是撒哈拉沙漠。但妮娜過來拍著約本說。
 
「不要緊,才三天而已。」妮娜露出笑容,身上的行李卻比她個頭還大。
 
「我見過最強壯的奴隸,身上行李是三十磅,超過這個重量在沙漠裡走五天就會沒命。」不管現在大家精神再怎麼好,第一天過去就會感到吃力,之後速度會越來越慢,負重脫水的情況也會越加嚴重。
 
「那你還帶著這堆草﹖」愛德華聽了不以為意,約本身上的東西比誰都還多。
 
「我們晚上得生火不然撐不過夜晚,十月開始這裡會變冷一直冷到一月。」
 
「我怎麼不覺得它冷了…」愛德華抬起頭,那金色太陽高掛天空好像要殺人一般。
 
「那是因為你沒在其他季節來過。」約本聳肩調正行李的重心,這時大家背上自己的行李準備出發。
 
幸福女神號靠岸的這一帶是撒哈拉的低地,夏季時最熱達攝氏五十度,沒有所謂冬季。當地人稱冬天為涼夏,涼夏時也有三十六度,但晚上溫度會落入近零度,到時候連水都會結成霜。
 
當隊伍開始移動後,愛德華默默來到約本身旁。
 
「你早上有提到土耳其跟波斯的戰爭吧,那是怎麼回事?」
 
「嗯?就像天主教國家會彼此戰爭,伊斯蘭教國家間會戰爭也很正常吧?」約本挑了挑肩膀。
 
「我以為你們很團結,因為看起來是這樣。」
 
「因為先知穆罕默德原本就希望穆斯林團結,但實際上結果卻不是這麼一回事。」
 
約本失望的說「古蘭經有一段寫道;兩個信士相鬥我們應居間調停;如果一方壓迫一方,我們應討伐壓迫的那方。若他們歸順應該回到公道,秉公調停。穆聖也說了穆斯林的一切,不可被另一個穆斯林侵犯,包括他的血、他的財富與尊嚴。」
 
「但現在的伊斯蘭世界卻不是如此,如果古蘭經說我不能傷害穆斯林,那我就讓奴隸去征服它。如果我們不能借錢收利,那我們就替借錢的人買東西,然後讓他用更高的價格買回去。」所謂的奴兵馬穆魯克(Mamluk)便是如此誕生,他們為蘇丹征伐敵人,擁有大片土地可以向人民徵稅。
 
「哦!我覺得你說的沒錯,天主教也禁止收利息,但人不是傻子總會想找漏洞鑽。」
 
「我們這行有種叫做合作契約(Colleganza)的東西,如果陸上的人拿錢給海上的人出海,回港後除了收回借款外還要拿走四分之三的收益,如果海上人自己有出四分之一資本,則可以拿走一半收益,但你看這不就是放高利貸嗎?」
 
這時約本也有疑問的說。
 
「我聽說歐洲人已經到達印度了,為何你們還要冒險到埃及來走私香料呢?」
 
  自發現印度航線後,香料就不再由威尼斯人壟斷。如果說葡萄牙人掌握了香料,那熱希諾人便掌握了葡萄牙。在良城港(Lisboa)的十個香料商就有七個熱希諾人。不只是香料,熱希諾人更是從銅礦、小麥、羊毛、明礬開始朝西班牙、突尼斯、法國、英格蘭、安普威特、摩洛哥等地方擴張,幾乎到了無處不賣、無所不賣的境界。
 
愛德華聳肩解釋「因為危險啊…
 
「做印度生意的熱希諾人很少有可以連續兩年出海的,每年繞過好望角的船只有一半可以生還。這種生意在葡萄牙,只有欠債的貴族跟逃犯才會去幹。」
 
「你是個格拉納達人,一定很討厭我們吧…」
 
說不討厭是騙人的,熱希諾商人與猶太人就像水銀般無孔不入,大大影響著北非人的生活。
 
「還…還好啦。我還滿羨慕你們的,我聽說熱希諾是個很富裕的地方。」
 
愛德華噗嗤笑說「呵…才怪!現在的熱希諾爛死了。」
 
「現在沒有人在腳踏實地的工作了。要不放高利貸,不然就是在交易會上炒作期貨。沒錢想翻身就去外國工作,否則就像我一樣出來跑船。海門港現在什麼都不剩,沒有皮革坊、沒有蠟燭廠、連造船用的帆布跟纜繩都得跟法國買。」
 
他跺手補充「啊!銀行倒是很多,龐齊廣場(Piazza Banchi)現在已經是名副其實的銀行廣場了。」
 
  過去熱希諾的紡織跟造船相當出名,僅首都海門港就有六分之一的人從事紡織業。但被法國占領後國內工業迅速蕭條,手工業轉移到成本更低的北歐,呢絨出口不及過去的十分之一加上失去愛情海全部的殖民地,熱希諾得了金融狂熱症
 
那裏的人們熱衷投資,小小一個熱希諾就有四十間銀行。一張里昂交易會(Foire de Lyon)的借款單便寫滿了熱希諾放款人的名字,有法官、有地主,但還有些是裁縫鋪、麵包坊,甚至連一位女傭都投入了四十里佛的借款成了全民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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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號清晨]
 
  在充滿濃霧的愛琴海上,一支羅馬船隊正在希臘克里特島附近航行,他們準備前往博德魯姆(Bodrum)的聖彼得堡,博得魯姆這地方聞名是因為羅馬大帝亞歷山大當年從這裡登陸進入亞洲。而海雷丁的大哥,胡狼男子阿吉魯,也曾在此被囚禁長達三年。
 
由七艘五百噸的威尼斯砲船與二十艘商船組成的船隊一線航行。突然瞭望塔上水手敲響銅鐘大喊。
 
「有船!東南方發現船隻。」旗手衝上船首,點燃燈火朝其他船隻發送訊息。
 
艘戰艦慢慢向南靠攏,把商船保護在內側。
 
  這時一面面三角帆浮現在海上,海雷丁紅鬚上結滿露水的站在船首,三艘仿西班牙式帆槳砲船,兩艘拉丁帆帆槳船從南方接近。但見對方已經完成隊形,船隊呈T字進入對方火砲射程,海雷丁身後一位年輕男子問道。
 
「提督!這樣直接衝進去不好吧。要不要改從右側切入,再從後方追擊他們。」
 
問話的男子名叫希南,他是位睫毛修長、雙眼深邃如中東王子俊俏的年輕副官。海雷丁艦隊的船數落後於對手,如此直接切入艦隊中心不但無法打亂對手陣形,還容易陷入敵陣遭到圍攻登船。
 
「發旗號,把船上的燈都熄了只留船尾燈,所有船跟著旗艦移動。」海雷丁回答。
 
水手們紛紛下去將油燈吹熄,只留下船尾一盞燈。海雷丁轉身回到甲板,這時他身後的獅子還留在船首杆,獅子看著遠方突然張開雙翼,愛琴海上的北風變得更強烈了,來自克里特島上的濃霧突然將教皇船隊包圍。
 
一時間四周伸手不見五指,對方指揮官大喊。
 
「裝填火砲,不要怕,他們在下風處船速不會快!」
 
  艙裡四十門火砲排成一列,裝填手放好火藥與彈丸,火手拿火炬隨時準備點火。但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剛才的伊斯蘭艦隊似乎消失在海上,愛琴海上無聲無息,除了海浪聲外一點聲音也沒有。水手們露出狐疑表情看著上尉,上尉也尷尬的看著艦長。這時一滴雨水從天上落下沾在艦長皮靴上,他低下頭看腳上的雨水心想。
 
「下雨了?」
 
  忽然一陣強風劈開濃霧,伊斯蘭戰艦的白帆映入眼前,才短短幾分鐘雙方居然僅剩不到咫尺。伊斯蘭船長條狀的陣行轉成一線並行,紅色船槳掀起巨大水花從側面撞擊敵艦,水下撞角猛烈衝擊造成巨大搖晃,上尉作戰官下令開砲但船身先是左傾,接著船艙進水開始右傾,火砲在兩次拉扯下繩索斷裂滑入大海。
 
海雷丁掛在船首杆上兇惡看著甲板,艦長將手放在腰上長劍大喊。

「海雷丁來了,應戰!」

  這時海雷丁手一揮,暴風的衝擊將艦長壓入船艙,人肉像砲彈般貫穿甲板撞翻底下一排火砲。海雷丁接著將甲板的人一一打入船艙。頓時人雨像流星般射穿聖馬嘉烈號的甲板,一發又一發的肉彈被發射下來。底下火砲手抱頭四處逃竄,砲架繩索斷裂砲管到處亂滾,士兵血肉模糊的掛在木頭上,甲板與船艙頓時千瘡百孔。
 
看敵艦已經支離破碎,海雷丁朝前方發出奮力一擊,這一劍撕裂了聖馬嘉烈號的船體,被攔腰撞上的教皇戰艦支撐不住重量裂成兩段,伊斯蘭戰艦將敵艦劈開從對方的屍體上開過去。海雷丁抓住船首杆一躍回到船上對砲手大喊。

「就是現在,開砲!」
 
船艦像一把利刃般穿過敵人的心臟,最接近旗艦的兩艘戰船馬上受到重創,伊斯蘭戰船穿過敵艦來到對方左舷。教皇海軍裝填手急忙到左舷裝砲,但此時伊斯蘭戰船已經完成第二波裝填,他們向東乘著西北風追上前排艦隊,頓時彈如雨下重創前導艦隊。
 
海雷丁將刀子插回腰間走上甲板說「準備接舷戰,目標敵旗艦。」
 
  回到船上後獅子也跟著跳下船首杆,人面獅身的女子走到海雷丁背後,她溫柔撫摸他強壯的肩膀,然後舔著海雷丁的臉龐,獅子身上的寶石與瑪瑙彼此磨擦撞擊,發出無人可以聽見的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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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幸福女神號上,廚師彼得拿銅壺敲打著喊。
 
「各位,吃飯了喔!絕對不是敵來襲,快來吃飯。」
 
水手們聽到聲響紛紛跳下船艙。當傑拉德來接過自己的食物時,眼前像麵糊一樣的鹹粥讓他忍不住抱怨。
 
「這是啥?」他一湯匙拉起來,麵粉顆粒都還在上頭。
 
彼得解釋「因為柴火也快到極限了,所以我只能用水拌麵粉給你們。」
 
傑拉德生氣的說「見鬼!我昨天還看到妮娜在吃乾麵包。」
 
「因為她是妮娜當然有麵包吃,如果你是船長你也可以吃。」彼得淡淡的回答。
 
這解釋真是再有力不過了。彼得把麵包都給了沙漠隊,留在船上的人就只能吃麵糊粥。但傑拉德好歹也是個貴族,怎麼能忍受吃這種東西,他放下湯匙說。
 
「可惡!我馬上去岸邊拔草給你燒。」說完便跑上甲板。
 
這種粗活真不是貴族幹的事,但這裡的海岸上長滿乾草,隔著幾個岩壁說不定還能摘到海鳥蛋。傑拉德心裡想著,如果讓他幸運抓到一隻海鳥,他肯定誰都不分。
 
這時安東尼大副一臉無謂表情的喝完後,轉頭問道。
 
「彼得,水跟食物還剩多少?」
 
「食物少吃點十二天沒問題,但水就算對半也只剩十天份。而且水現在很臭,所以我煮成粥給你們才不會有怪味。如果船長不介意我倒是可以加一點丁香進去。」彼得攪拌著鍋子回答。
 
「好險船長跟他們去了,要是讓他留在船上吃這些東西他不抓狂才怪。」安東尼大副說完把碟子遞還彼得。
 
  午後的撒哈拉,一隻商隊與愛德華他們交身而過,此時穿輕薄阿拉伯長袍,戴上面紗,一行人不知走了幾十公里遠。愛德華揪著一團屎臉捏下乾麵包說。
 
「吃這個好膩,我想吃松樹鎮(Padua)的白麵包、還有烤野鴨…」
 
「烤鴨外層要刷上辣椒、肉桂、肉豆蔻、丁香,裡頭塞滿起司、碎肉、洋蔥、畢澄茄,刷上糖水烤到金黃再灑上胡椒。」
 
「起司一定要用水冷翠(Florence)的三月起司、野鴨要是阿爾卑斯的過冬鴨。配上海皇后港(Venice)剛上岸的甜牡蠣,滴上檬頓(Menton)的檸檬汁。」他一股腦猛說著,讓所有人都聽餓了。
 
約本拍了一下他的頭,將他面罩放下來說「不要掀起來,你想吃沙子啊!﹖」
 
「一直走路好累,我想騎駱駝,幫我跟對面的人問一頭多少。」
 
「不會有人賣我們的,我們跟別人走反方向,就算要借搭駱駝也沒辦法。」
 
愛德華像個小孩般猛發牢騷,瞧他精疲力勁的模樣,妮娜湊到約本耳邊說。
 
「約本,愛德華快到極限了,你去幫他問一下吧。如果對方不肯,我幫你搶一頭也可以。」
 
「門都沒有,我不會幫你們搶鹽隊。妳如果搶鹽隊我馬上丟下你們自己離開。」約本生氣的說。
 
「那你想點辦法吧,愛德華可是貴族喔,他這輩子旅行沒離開過馬背。」
 
約本搖搖頭「唉…當初應該把他留在船上的。」
 
  妮娜雖然是女孩子但畢竟是傭兵,過去應該常常旅行吧。北方的水手們雖然看起來很辛苦,但精神還不錯。現在問題最大的就是愛德華,看他走路搖搖晃晃的樣子,剛剛嫌熱又脫長袍又掀頭巾的,現在可能中暑了。
 
「我去要兩根堅固的竿子,我們抬著他走…」
 
「你認真?」妮娜瞪大眼睛,這裡扣掉愛德華也才九個人,大家身上還背著帳篷跟水,可別愛德華沒累垮就先把大家累垮了。
 
「話說回來怎麼沒帶你那把刀子?那把刀讓愛德華躺在上面應該沒問題吧。」約本之前一直背著一把人高的巨劍,但上船後幾乎都放在船艙。
 
約本不好意思的說「那是唬人用的,我背著那把劍強盜比較不會靠近,有傭兵的商隊不容易被攻擊。」
 
「我還以為那是你們傳統武器…」
 
約本微笑著說「現在有妳跟著我們就不需要那把劍了,那可整把的鋼鐵,背起來可一點也不輕鬆喔。」
 
這時愛德華似乎看見什麼,他拿出火槍衝上沙丘大喊。
 
鴿子~~~~~~~~~~~~~~~~~~~
 
看愛德華衝出去,約本馬上從後面追上將他撲倒,約本站起來生氣的說。
 
「你是跟鳥類有仇喔?你在這開槍會嚇跑駱駝,牠們要是受傷了我們可賠不起。」
 
剛剛一群野鴿才停在沙丘上,愛德華衝上去後就全拍著翅膀飛走了。眼看煮熟的鴨子飛了愛德華好失望,這時妮娜從後頭走來,她吹著口哨搖晃手中細劍說。
 
「有人要吃嗎?鴿子?」劍上頭兩隻鴿子被串在一起,還不斷拍打翅膀發出可憐的咕咕聲。
 
天啊!妮娜也太厲害了吧,剛剛還看到那些鴿子全飛上天空,現在就掛在妮娜的劍上頭。妮娜用甚麼方法抓到鴿子的約本沒看清楚,但看他們掙扎的可憐模樣,他食欲全無說。
 
「不,妳們吃就好了…」
 
不過看到鴿子就代表綠洲快到了,從昨天下午到今天已經走了一天半的路程,運氣好明天晚上應該就能看到第一個綠洲井。
 
傍晚眾人在沙丘底下紮營,入夜後一行人又趕了十五公里的路直到月亮高掛才停下來。從沙丘上望去可以看到附近全是帳篷。駱駝跪在地上圍成一圈熟睡,僕人圍著厚布靠在駱駝身上進入夢鄉,有錢人帳篷裡傳來吆喝聲,似乎有幾滴酒水下肚了到深夜也不停止。
 
約本在營火邊燒紅著炭,這得來不易的柴火是他從海岸帶出來的,沿途他又撿了不少乾草,兩隻可憐的鴿子被拔光了毛插在炭火上烤。這時約本在火旁揉著麵糰,妮娜好奇靠過來問。

「幹嘛,不是兩天後就到綠洲了還揉麵團。」

約本留著汗水的說「鹽城的綠洲很大,光是方圓就有五個帕勒桑。算看到樹海後也得走一天才會進城。」(帕勒桑Parassang:波斯單位,一個帕勒桑約四公里。)

「而且麵糰不是給愛德華吃的,是給你們。你們要保持體力。」約本拿起麵糰拍了拍,撥了些炭火將麵團埋在熱土裡。
 
妮娜用力拍著約本說「那我們全靠你囉,大嚮導~~」她的笑容甜美得像無花果淋上蜂蜜。

  背著與其他人一樣多的行李完成第二天路程後,妮娜依然這麼有精神讓人放心多了。第一次見到她還以為她不懂事,此時感覺妮娜似乎又比愛德華成熟些。兩個人都很年輕,在城市裡愛德華絕對是個可靠的商人,但如果旅行的話,妮娜一定是值得信賴的夥伴。
 
「旅行啊…」約本低頭沉思著。

看著沙漠裡的星星,約本有多久沒有仰望撒哈拉的夜空了。銀河炫爛如畫,這是城市裡燈光如晝的玫瑰港看不到的。躺在地上不小心壓到腰上星象儀,約本拿起來突然問妮娜說。

「妮娜!我教妳看星星,想學嗎?」

「欸?」妮娜想了想,她搖頭說。

不!我要學算數。」妮娜瞪大眼珠的靠上來。

「咦?」這下換約本愣住,他還第一次聽到女孩子對自己說想學算數,看來妮娜真的很想幫愛德華的忙。

「可是算數沒這麼容易喔,要常常練習。」

「無所謂,我要學!」

約本搔搔臉問「那問一下,妳算數大概會到哪?」

妮娜比出手指頭說「我只會數數字…就一、二、三、四這樣數。」
 
(……那代表加法跟減法都不怎麼會,乘除就更不用說了。)
 
不過這還滿正常的,因為一般人不常用到。而且妮娜又是領人薪水的傭兵,身為傭兵的她只要認得錢就夠了。
 
  此時歐洲的進位觀念與現代不同,以貨幣來說,英鎊(金幣)、先令(銀幣)、便士(銅幣)的換算,一先令等於十二便士,一英鎊等於二十先令,都不是現代常用的十近位。而且隨物價起伏,有時一英鎊只能換到十五先令,不同地區換算比例也不同。這導致一般人學算數可說是困難重重,許多人只會數數字,更甚者數到兩百就不知道怎麼往上數了。
 
約本先撥開沙子弄出一片平坦地板,用樹枝畫了幾個阿拉伯數字說。
 
「那我教妳一個簡單的方法一天就學會加法,而且不管多少位的加法都能學會。只要妳有一根樹枝跟沙子。」
 
「真…真的嗎?」

「嗯,首先妳要先記住這十個字母…」約本淡淡說著。

這時妮娜冰涼的耳朵靠在約本臉龐,橘紅色的火光在她眼裡不斷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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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約本替愛德華弄來了一頭小驢子,愛德華騎在上頭不知該說是合適還不合適,兩腳掛在驢子腰邊剛好不會碰到地,小驢子脾氣很好,被人騎在身上也不會鬧性子。但愛德華還是繼續抱怨著。
 
「沒有馬嗎?不然駱駝也可以,騎在這東西上好醜…」看驢子跺小步的樣子,愛德華感覺像個被呼攏的小孩。
 
約本隔著面紗說「你應該慶幸,昨天這個商隊柴火燒完剛好空出一隻驢子,不然今天還有整天的路等你走的。」

這時妮娜高興的跑在隊伍前頭大喊。
 
「愛德華!愛德華!我會加法了,我昨天跟約本學會加法了,你快點來考我。」

今天一早妮娜就開心得不得了,活像嗑藥般跳來跳去的要人考她,直到每個水手都被問過後,她才鼓起膽子問愛德華。看妮娜興奮的跑來跑去,愛德華不耐煩的說。

「好吧…一先令十二便士,一英鎊二十先令。今天我有四鎊三先令四便士,請問我有幾便士。」

「欸?四鎊三先令四便士嗎?等一下喔。」妮娜拿著樹枝馬上蹲在地板上畫起來,這時大家慢慢走過,她還沒算完。

最後壓隊的班背著帳篷回頭大喊「妮娜,妳再不跟上我們就要丟下你囉。」

「欸欸欸欸欸~~~~~~等我一下,這我會算!」妮娜著急的說。

約本皺起眉頭對愛德華說「你真是壞心眼…」

這是個很常見的謎語,只要有聽過的人一下就知道答案,像約本這樣熟於算數的人也就能馬上算出來,但妮娜還不會乘法,對她來說可是個大難題。
 
「我現在心情不好…不要煩我…」愛德華臭著臉一晃一晃的騎著驢子。

這時約本突然發現沙子裡有東西,他把愛德華推向旁邊說。

「愛德華,別看地上…」

  約本帶著隊伍繞過地上的東西;黃沙裡一雙黑色乾癟的手露出來,水手們沒見過這種景象紛紛走避。沙裡的屍體沒有太多猙獰的表情,她微闔著雙眼開嘴橫躺在地上,太陽與熱沙很快就將她曬成木乃伊。

  這時愛德華突然停下腳步,他愣住不發一語。眾人走上沙丘來到他身邊時發現,眼前十幾具乾屍綿延兩百公尺,他們清一色是黑人,並不是因為缺乏食物跟水而是被殺死的。強壯的黑人受傷後跑向沙丘不支倒地,也許是看到剛剛那位女子的死,讓他們決定一起逃跑而遭到集體殺害。

看到眼前的慘象,約本握住胸口護符暗自禱告。

(真主將賜你們平安。若真主欲意,我們終將追隨你,願真主賜福於你我。)

愛德華與水手們也在胸前畫十字來祈禱。

「他們不是渴死的吧…」愛德華掩著鼻子,看到這種景象難免會使水手動搖。

約本解釋「這些是黑奴,應該是被奴隸販子殺死的,因為他們想逃走…」

  販奴是一項歷史悠久的交易,遠在葡萄牙人到達非洲的數百年前就存在。西非黑人被抓走後會順著鹽路被賣往東方,十個世紀以至少有四百萬的黑人被賣給阿拉伯人、波斯人、羅馬人,他們被當作奴僕或莊園裡的苦力。從南方掠奪而來黑奴,男人、女人、孩童用繩索牽著橫越沙漠,最後存活下來的不到五分之一。
 
愛德華搖頭說「真是的…最糟的情況下看到最糟的景色,虧我以前還想買一擺家裡。」
 
「買黑奴做什麼?你們那地方不缺僕人,多得是能僱的工人吧。」

此時的亞德里亞已經勞力密集化,鄉村的人湧入都市尋找工作。像熱希諾、水冷翠、海皇后港這些城市多得是找不到工作的遊民,甚至已經形成了社會問題。

炫耀啊~~!」愛德華攤著手。

「貴婦們的聚會沒有位強壯的黑奴斟茶怎能搬上檯面,僕人那種東西滿莊園的跑早就不稀奇了。沒有黑奴,別人還不知道你在國外做生意呢。」
 
約本斜著眼問「喔?那現在看完感想如何。」

「爛透了………讓我原本已經爛透的心情更爛了。」
 
離開那片沙地不久後,地平線上出現暗綠色的影子,約本馬上爬上沙丘遠眺。但他伸長著脖子仍看不清楚,所以又跑到一個火槍遠的另一座沙丘,這才確定眼前的影子不是海市蜃樓。地平線上約本發現一片棕櫚樹海,有隻駱駝隊伍剛從裡頭走出來。約本衝下沙丘回到隊伍,他替其他人擔起行李說。
 
「看到綠洲了,再走半天晚上就能在樹蔭下休息了。」

「什麼?既然都看到了還等半天?現在馬上過去。」愛德華說完往驢肚子一蹬向前衝

「等等,在沙漠裡別用跑的。慢慢走過去綠洲又不會跑掉。」約本馬上拉住他,在沙漠裡奔跑只會浪費大量體力。
 
妮娜好奇的問「我們真的走這麼慢?我感覺我們走了很久了耶。」
約本拉拉領口回答「要看地質,如果是鹽湖或石灰地一天走九個帕勒桑也不是問題。但我們這段路是撒哈拉最大的沙質沙漠,要走三天才能看到泥土。」
 
因為腳下黃沙滾滾,眼前沙丘又是一個比一個高大。在沙漠中行走不比平地,每小時頂多只有三公里左右。今天是第三段路程,大家應該開始感到疲憊,走了六十幾公里後即使睡了半天也無法消解疲勞,加上又看到那副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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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晚眾人依舊是在沙丘下紮營,靠近綠洲後沙質地逐漸變成土質。挖開乾沙可以感覺到土壤的濕氣。愛德華將小驢子繫在帳棚旁,氣呼呼指著遠方棕櫚樹海說。
 
為什麼要在這裡紮營,綠洲明明就在前方了?」
 
此時遠方樹海清晰可見,甚至能看到幾個營隊的燈火在樹林下。約本沏了一壺濃茶給愛德華,然後解釋說。
 
「不用急,現在過去不一定找得到好位子。而且樹林有許多蟲,睡起來不會比沙丘舒服。」
 
「拜託讓我睡樹林吧,誰知道這沙子底下會不會又有屍體。」聽愛德華抱怨後其他水手也沉默起來。
 
約本丟了些乾草後接著解釋。

「昔日波斯國王帶著五萬軍隊進攻我們將要去的那座城市,他們最後消失在這片黃沙裡,說不定我們昨晚就睡在他們上頭。」

火光在約本臉上躍動著,他褐色的眼珠裡映著火光。這片世界第一大沙漠千年來戰爭不斷,遊牧民族帶領征服者穿越兩千四百公里的黃沙東征西討。他曾看過一個被征服的黑人國家,上千位奴隸穿著鎖鍊被帶往東方,最後成片死在沙漠裡,一個也不剩。

「死在綠洲前的人很多,想這些都是多餘的。我們一直都是踩在前人的屍體上。」

約本將濃茶分給其他人,那是來自印度的中國茶葉。他用小篩子將磨成粉的茶葉用滾燙熱水篩過,泡出來的茶又濃又苦在寒冷的沙漠中最適合消除疲勞。

「這是什麼?矢車菊花?」妮娜疑惑的拿起杯子聞一聞,她似乎沒看過茶葉。

「昨天咖啡、今天茶葉,看來你還滿多新穎的東西嘛…」

此時茶葉至少要再兩百年才會在歐洲流行,到過印度的水手或許看過但不一定喝得慣。

「這玩意兒應該也不便宜吧,但我最好奇的是你的咖啡…」愛德華扎了扎嘴,嘴裡的澀味讓他不太習慣。

妮娜小吮了一口問「咖啡怎麼了嗎?」

昨晚是水手們第一次喝咖啡,因為咖啡被視為異教徒的飲料,所以在天主教國家是禁止的。當然像愛德華這樣趕時髦的有錢人家,是不會把教會禁令放在眼裡的。

「我記得就算在波斯咖啡也比胡椒貴上兩倍,一盎司就要三枚批加大銀幣。」(相當於151塊美金。)

沒想到愛德華會知道價格讓約本有點意外,因為不管是咖啡或茶葉現在西方都還沒開始流行,幾乎一文不值。咖啡不像約本會帶在身上的東西,一般人或許會淺嘗一下,但這樣東西太貴不是窮人早晚下午都會拿出來泡的飲料。

「這東西是很貴沒錯,而你們現在喝的茶葉就跟咖啡一樣貴。」說完他從行李裡拿出一大袋咖啡豆,至少有兩磅重。

愛德華一看差點把嘴裡的茶噴出來,約本帶了一件跟他身分完全不符的東西。那袋咖啡在波斯至少值七枚批加金幣,恰好可以替約本自己贖身,或是替愛德華老爸繳完他今年的贖罪卷。

「你…你你哪來那種東西啊…?」愛德華手指發抖的對著約本。

「這個?這是突尼斯蘇丹給我們的賞賜,獎勵我們五年來替他運送貨物,以及帶領他的軍隊進入沙漠。」約本平靜的說著,他還記得當時拿到這些豆子時同伴們有多麼驕傲。

愛德華摸著胸口說「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我撿到哪個有錢人家的小孩了。」

「除了咖啡跟茶葉,我還有這個。」

約本解下脖子上的紅領巾,愛德華摸了一下,絲滑手感讓他驚訝的說。

「嗚啊!好質感,這是波斯緞綢嗎?」

「是印度絲。當初受賞了十五匹布,家族長者裁成幾段分給每個小孩。」

約本的紅領巾有精緻幾何花紋,以金線編織勾勒沒有刺繡的突兀觸感。愛德華揉來揉去愛不釋手的說。

「嗚啊~~~~!質地不錯,花色又豐富,比得上水冷翠最好的天鵝綢吧。如果是整匹布應該值十二枚金幣,一條圍巾的話也有一百批加吧。」

「還有這個,這是在阿爾及爾時跟豪薩人買的,字也是在那刻的。」

約本拿出項鍊,一只象牙護身符。長方形的幾何雕刻裡有精美的阿拉伯文書法,象牙清澈呈乳白色,價值不斐。

「象牙啊,我家裡也有個鹽罐是用象牙雕的,這麼白細的象牙不便宜呢。」

他瞪大眼睛繼續問「還有還有呢?還有什麼新奇的東西快拿出來看看!」

「你當我神燈精靈啊…」約本苦笑著,但他的確還有些東西沒拿出來。

「我船上的行李有幾塊大馬士革鋼錠,是在印度買的。」約本的大馬士革鋼每塊如麵包大,在歐洲相當值錢。

大…大馬士革鋼?」愛德華驚訝的跳起來說「賣我!

大馬士革刀是世界三大鋼刀之一,與馬來刀、日本武士刀分庭抗禮。這種刀以美麗的水波鋼紋著名又稱為穆罕默德紋,是大馬士革刀強韌的象徵。

「別…別鬧了!這很難拿到的,得從阿富汗繞過波斯才能買到,怎麼可能賣你。」

愛德華生氣的說「你帶著那東西也沒用!不如賣我,讓我幫妮娜打一把刀。」妮娜聽了也心動了一下。

「不…不可能!大馬士革鋼又不是買不到,但一定得去土耳其或埃及才能打出穆罕默德紋,隨便給人打一下子就會打壞的!」

原本帶著這些鋼塊的他準備做一把防身短刀,但到了埃及卻發現熟識的工匠不在了,只好無奈帶著沒用的鋼錠來到希臘。

「我不管!如果平安回去的話就賣我,我一定找到歐洲最好的工匠給你看。」看來愛德華是買定這批大馬士革鋼了。

這時妮娜托著腮,疑惑的問。

「約本…」

「你有這麼多怪東西,為什麼還要跟著我們船隊,把那袋咖啡跟大馬士革鋼賣掉不就可以還愛德華錢了?」

約本結舌沉默了一會,對於這個答案,他總是用傻呼呼的笑容敷衍過去。

這時樹枝在火中翻了翻後,他仍舊抬起頭苦笑說「我沒地方去啊…」

西班牙統一後已經好幾年了,抗爭仍此起彼落的出現。約本既然自稱貝爾貝人,那代表他是個遊牧民族,應該屬於一個部落,而不是獨自一人出現在某個天主教小島上。這段期間約本到底去了哪裡、住在哪裡、與什麼樣人在一起生活,他從來沒提過。
 
第二天晚上水手們很快就入睡,背著沉重的行李趕了三個下午的路,整段路走來也累了。根據約本最後一次目測,樹海與隊伍距離大約兩公里,再趕一天路明晚應該就能看到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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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依舊是下午出發,早上愛德華等不及了就騎著小驢子先跑到綠洲。半個小時眾人趕到時發現愛德華坐在一口井上,它以白色石塊砌成上頭刻有文字,內容是古蘭經的書法。因為井口被蓋上木板用石頭壓的死死,愛德華只好等大夥趕來。原本期待能取到水,但好不容易搬開木蓋,約本丟了一顆石頭。
 
「沒水了…聽起來是乾的。」
 
愛德華疑惑的問「這種情況很常見嗎?」
 
「這個季節還滿少見的,因為北方六到九月是雨季。我們來的應該不算晚,我前幾年這時間來都有水。」約本蓋上井蓋。

「雖然可以試著下去挖,但我想別人應該也挖過了。還是直接去鹽城吧!」

聽到這樣的答案眾人難掩失望,這是他們在沙漠三天來看到的第一個井,結果卻是乾的。好不容易湧出的體力頓時枯竭。但約本拍著井蓋鼓勵說。

「各位!這口井叫做法提哈(Al-Fatihah),意思是開端,是從鹽城往埃及的第一口井。看到它就代表鹽城要到了。」

  法提哈指古蘭經第一章,因為它是前往麥加朝聖的第一口井,因此得名。聽到這句話大夥又稍微提起精神了,水手們背起自己的行李準備出發。但幾天下來大家真的快不行了,愛德華出乎意料的跳下驢子,拍拍驢背對班說。

「把你們東西放上來吧…然後分一點行李給我…」

「欸欸欸欸欸欸~~~~~?」大夥瞪大著眼睛,兩天來連水都要人提的愛德華,居然說要背行李,難道撒哈拉要下雪了?

「船長你確定?這不是普通的重喔?」班也不敢相信。

愛德華光走路就嫌累,要他跟大家一樣背著十公斤重的行李簡直天方夜譚。但愛德華態度堅定,大家便把食物以外的東西放在驢背上,再分了一部分東西讓愛德華背上。

愛德華晃了晃背包說「這點重量還好嘛,沒有想像中的重…」

「嗚啊~~輕鬆多了!感覺全身骨頭都鬆開了。」

一名叫喬安的水手大力揮動胳膊,能夠用上愛德華的驢子大家都樂得輕鬆。

「船長是不是曬昏頭了,待會進城幫他找個醫生吧。」擔任翻譯的班小聲說。

「呵呵~愛德華也會替別人著想了呢。」妮娜在一旁偷笑著。

「不祥之兆…河水要變紅了…」約本難以置信的摸著嘴。

但大家真的很累,如果可以讓愛德華下驢子就已經幫了大忙了。離開綠洲後馬上又看到一塊綠蔭,距離約不到十公里。這裡接近鹽城所以棕櫚開始多了起來,卡薩布蘭是這一帶的低地,沙漠的雨水最後都會匯集到這裡。

約本這時突然想到 (對了!從海岸過來應該還有一口井,怎麼不見了?)

在二天的路上應該會遇到綠洲井,但沿途完全沒看到還以為走上了另一條路。這時看遠方的另一群棕櫚樹林,約本心想。

(樹的顏色好像有點暗…)

這天海岸上的幸福女神號,飲水只剩四天半。(減半後九天。)    
  
[第五章︰在撒哈拉的道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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