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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德里亞女王]<<第三章︰女王與獅子的眼淚。>>

作者:愚│2013-03-10 01:02:51│巴幣:8│人氣:503
亞德里亞女王
 


 

  當你過夜,不要期待早晨到來;當早晨時,別期待看到夜晚。
  抓住你的健康,做生病的準備,抓住生存,作死亡時的準備。

[
第三章︰女王與獅子的眼淚。]
 
「愛德華,不好了!我們得馬上離開這裡。」約本站起大喊。
 
這時三個伊斯蘭水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爬船了。他們舉起彎刀,用生疏的土耳其語問道。
 
「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在這裡…」
 
突然伊斯蘭水手口吐白沫,鮮血從嘴裡湧出,兩個人脖子被一把細劍給串住。妮娜無奈撥動頭髮說。
 
「沒禮貌的傢伙…怎麼隨便就爬到別人船上來?」
 
「太…太…」
 
(太衝動啦~~~~~~~~~~妮娜娜娜娜娜娜娜娜)約本心中吶喊著。
 
  本來港口水手盤查是很常見的,但妮娜一刀把他們串了就不常見了。如果愛德華是熱希諾的合法船商,那他一定有綠橄港的許可證跟香料證。走私不一定會被發現,用不著這麼衝動啊!
 
約本喊著「妮娜住手!他們不是海盜啊。」
 
剩下一位伊斯蘭水手衝向船舷用阿拉伯文大喊「走私船!快上來,這是走私船!」
 
他喊完頭顱隨即落入大海,身體則掛在船舷邊,妮娜站在無頭屍體旁對底下人嘻笑。馬上船邊槍聲如雷,伊斯蘭水手點燃火槍猛開,接著甩出拋勾咬著彎刀準備登上幸福女神號。對方雖然是艘小船但上頭有四十五名水手,是一支裝備完整的埃及海防隊。
 
  這時妮娜將拋勾紛紛斬斷,接著右手發出白光迎面展開翅膀,朝她射擊的子彈全部被精準的擊落。當伊斯蘭水手還搞不清楚子彈打哪去的時候,妮娜一躍而下跳上小船,將迎面四個人同時放倒,細劍像利針般穿過心臟與喉嚨,每個人身上不多不少都剛好兩個湧血的孔。
 
妮娜朝船上大喊「不用擔心我,準備開船。」
 
「起錨!各位,準備離開這裡!」愛德華邊走邊指揮,嘴裡咬著火藥袋為火槍裝填。
 
「傑拉德,安東尼爺爺,準備武器!」
 
  就在愛德華將火藥包往大海一扔時,迎著風的它落在一名男子腳邊。男子一頭紅髮紅鬍子,身材高大威風凜凜的站在伊斯蘭船上。愛德華抬頭一看,眼前有台快船不知什麼時候接近了幸福女神號,它靜悄悄的好似鬼魂。
 
海…海…海雷丁啊!」水手們抱頭大喊「是巴巴羅薩兄弟啊!」
 
這樣顯眼的男子在海上沒有人認不出來,但綠橄距離埃及還有一段距離,明明齋月才剛結束,怎麼會偏偏遇到海雷丁。
 
「海雷丁…他就是海雷丁?」愛德華抬頭望著。
 
  這時海雷丁從船網上奮力一跳,飛越了二十步的船隙落在幸福女神號上。他站在愛德華面前先用希臘文問道,見他沒反應又用亞德里語說。
 
「走私船嗎?你就是船長?」
 
  愛德華還分不清危險的站在船邊。突然安東尼大副衝出來將他抱走,用身體護著他逃到船尾。接著傑拉德從船底下殺上來,他咬著火種,身上背滿火槍朝海雷丁射擊。但海雷丁揮舞刀子,鏗鏘幾聲子彈就消失在空氣裡。愛德華從縫隙間,看見海雷丁背後有著不尋常的東西。
 
「那是什麼!?」在艙口邊的約本也看到了。
 
有一隻獅子…不!應該說是女性的獅子,一隻半身人面獅跟隨在海雷丁背後。那獅子坐下時跟成年男子一樣高,身上穿戴無數珠寶披著輕薄長紗,還有一對鑲滿瑪瑙與琉璃的黃金翅膀。她左手搭在海雷丁的肩上,右手則靠在他的腳跟旁。
 
海雷丁似乎不知道約本為何一直盯著他背後。但他轉頭兇狠瞪著傑拉德,接著舉刀唸道。
 
「願阿拉寬恕,赦免我。」
 
  海雷丁一蹬衝向傑拉德,雖然有水手保護他,但海雷丁彷彿有翅膀般的躍過水手落在傑拉德面前,鮮紅的血柱隨之濺起。愛德華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傑拉德像一張失了腳的桌子般倒下,他氣憤掙脫安東尼的雙臂衝上去大喊。
 
「海雷丁!」愛德華朝著海雷丁開火,接著高喊。
 
時間老人,居恩!」頓時一陣陰光出現壟罩著他。
 
約本看見在夢中遇到的那位老人,破舊黑袍遮蓋住面孔,手中油燈發出淡淡藍光不如夢中炙艷。
 
  突然愛德華好似有用不完的子彈猛烈射擊,海雷丁不清楚怎麼回事,他用彎刀擋下子彈,但子彈碰到刀刃的瞬間,又像有生命般回到愛德華槍裡。逼退海雷丁,愛德華將傑拉德扶起來,老人用油燈照映著傑拉德。突然血水回到他身上,破裂的棉衫又重新織起。傑拉德恢復意識後,愛德華馬上站起來對所有人大喊。
 
「大家小心,他跟妮娜一樣看得到子彈。」
 
「用長矛,只要能刺中他一劍,我就給他十枚批加大銀幣!」愛德華豎起手指說。
 
「十枚批加銀幣!﹖」水手們紛紛轉過頭來。
 
這時大家拋下火槍拿起長矛,海雷丁看了看後對愛德華說道。
 
「亞德里亞的商人(指愛德華)…金錢無法衡量生命,不要讓你的夥伴白白送命。」
 
  他說完水手們依舊衝上前來,海雷丁像獅子撲向羊群將他們一起撂倒。當眾人跌坐地上時,利刃穿過前方的水手,海雷丁用單手就將一位成年男子高舉起來,然後重重甩在地上。這時水手嚇慌了,看他們的表情,海雷丁轉身朝愛德華走去。為了保護傑拉德,愛德華一個人跑向甲板,他一面開槍一面後退直到無路可退。
 
就在舉刀準備揮下時,海雷丁突然驚覺到什麼不高興的說。
 
「你這是在愚弄我嗎?」
 
他單手抓起愛德華往船頭摔,瘦弱的他被擲飛摔在遠處,槍也被甩落。海雷丁回頭看著其他水手,這時天空傳來一道聲音大喊。
 
「呦呼~~~~~~~~~~無敵的士兵,妮‧娜菲亞降臨!」
 
  妮娜從天而降落在海雷丁的面前,她右手一揮立刻出現一道耀眼白光,上千道刀光發狂射出伴隨火砲怒嘯,瞬間船身傾擺激起大量水花。海雷丁無法承受這樣的攻擊,大馬士革彎刀應聲粉碎。他後跳退到甲板後側,這是從他登上幸福女神號後第一次出現這種感覺,恐懼
 
妮娜轉過頭,一道常人看不見的翅膀在身後張開,不知名的女神雙臂環繞她纖細脖子。白色羽毛如雪片落下,妮娜瞇眼微笑,而海雷丁則慢慢抽出腰間另一把短刀。
 
妮娜走向愛德華俏皮的說「呦,我回來了!」
 
「太慢了!我們差點就沒命了。」愛德華躺在地上怒斥,他撿起槍重新吹燃火繩。
 
「哇!真的是海雷丁耶,我第一次見到本人。」妮娜望著對手驚嘆,但她又接著問「為什麼會有獅子…?」
 
海雷丁身後的獅子引起妮娜的注意,但同時海雷丁也注意到妮娜身後的女神。
 
(那是什麼?拜物教的巫術嗎?)兩人都看不到自己的影子,卻同時注意對方的幻影。
 
這時妮娜甩著刀子問「愛德華,你剛剛說一刀十枚銀幣吧,那我剛剛那一劍算多少。」
 
愛德華喘著氣回答「一劍!因為妳自己都說一劍了,當然算十枚。」
 
「欸!﹖」妮娜發現自己的語病呆怔了會,但她隨後又看著海雷丁說。
 
「算了!你等等再幫我數,因為我不太會算數。」
 
海雷丁甩著短劍在手上轉了幾圈,這時他心中有個跟約本當時一樣的疑問。
 
(這女孩是什麼來頭…)
 
這時船身搖動,伊斯蘭戰船撞上幸福女神號,水手們拋出拋鉤想爬上船,海雷丁轉頭大喊。
 
「住手!不要靠過來!」
 
海雷丁剛喊完,妮娜已經站在他身後。三名伊斯蘭船員抓著繩索,但頭顱卻掉落大海。他們纏著纜繩跌下船舷,身體就這樣掛在幸福女神號上擺盪。妮娜露出甜甜的笑容說。
 
「對呀,別過來~~~妮娜再殺人就不可愛了。」
 
「妳這個……」海雷丁憤怒的按住妮娜,她沒反應過來狠狠撞向甲板。
 
  妮娜被壓在地上揮劍刺向海雷丁,一陣白光遮眼,白雷響徹甲板將整艘船往海裡壓。浪花濺起高及船舷,船身劇烈浮沉,千道刺擊衝向海雷丁將他左手刺得千瘡百孔。海雷丁抽回手將短刀用力一揮,雖然隔著一段距離但衝擊仍轟破幸福女神號,直直貫穿它狹窄船身。煙霧過後,妮娜高掛在橫桅索上驚險的說。
 
「呼~好險喔。」
 
(好險?)海雷丁心想,這可不是他剛才的感覺。
 
他朝著衡桅索揮劍,雖然距離甚遠但飛越的斬擊使得繩索一一斷裂。
 
  當妮娜從上頭跳下來,海雷丁立刻衝到她面前,他踩住妮娜的靴子第二度朝她攻擊,這時妮娜手中又是白光貫去,橫雷劈斷短劍使海雷丁退後數尺,它像前直貫而去,火砲爆鳴第三次畫破天際。但海雷丁一擊也炸開幸福女神號的左舷,船身破了一個大洞,主桅繩索幾乎全數斷裂。這次妮娜絕無閃躲的可能,但她卻抓著繩索吊在船底下擺盪,看起來連擦傷都沒有。
 
(我應該正面擊中她,怎麼可能…)海雷丁心想。
 
除了那不可思議的力量外,海雷丁論移動與反應都跟妮娜相差無幾,甚至勝過她。但妮娜攻擊速度飛快且破壞力極強,她揮劍時所伴隨的火砲聲便是證明,這代表她每次攻擊都會引發音爆,與海雷丁完全是不同個檔次。更重要的是妮娜硬生生吃下他全力攻擊仍毫髮無傷,兩次從煙霧瀰漫中跳出來。
 
觀察遠方兩人的戰鬥,愛德華小聲說。
 
「海雷丁打不贏妮娜,他發現了…」
 
傑拉德攙扶他笑著說「再這樣打下去你可能要破產了,你最好祈禱妮娜忘記你的承諾。」
 
愛德華微笑比著OK說「對方是妮娜,價錢好商量。」
 
這是海雷丁上船後他最安心的一刻,海雷丁的注意力已經完全放在妮娜身上,四周水手偷偷將傷者拉走他也沒有反應。原本躲在甲板下的約本這時背著大劍跑來,他小聲的說。
 
「愛德華,不能再打下去了,再打下去船就不能開了。」
 
愛德華看著對面安東尼大副的表情,他同樣臉色凝重。就算打倒海雷丁又如何,海雷丁搭來的那艘伊斯蘭船上六十多名的兇惡水手正虎視眈眈。如果妮娜與他兩敗俱傷,那剩下的人絕無可能對付這麼多戰鬥員。
 
臉色凝重的不只是愛德華,對手海雷丁也是。他低頭看了看自己,左手已經受傷、身上沒有武器,而妮娜爬了上來後仍舊毫髮無傷。他開始重新思考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問妮娜「妳剛剛從天上掉下來時曾大喊,無敵的士兵,是吧…」
 
「嗯哼~~那又怎樣?」妮娜晃了晃腦袋。
 
「真巧,我以前也曾遇過一個被稱為無敵的人。」
 
海雷丁指著指自己的眼睛說「在我進攻希臘的那年,他在我臉上留下了這道傷痕。」
 
「不錯啊,挺好看的不是嗎?」妮娜不以為意的回應,身後女神嘲笑般的看著海雷丁。
 
「我記得他是個黑髮留著稀疏鬍渣的傭兵,一身黑大衣披著素褐色斗篷。」
 
聽到這妮娜表情產生變化,海雷丁又接著說。
 
「我最近一次在聖丘堡(Istanbul)聽到的消息是他死了,在羅馬被一個少女在決鬥中殺死。」
 
 
 
 
海雷丁在這裡沉默的許久,最後胡疑的問。
 
「是妳吧,除了妳我想不到其他人了…」
 
妮娜先是愣神了,遲疑了一會才吞吐的反駁。
 
「我…我不知道…我沒有去過羅馬…」
 
明明對手沒有任何武器,妮娜卻停止了攻擊。她轉頭看愛德華一眼,似乎怕別人聽到她這番話。
 
見到妮娜有些動搖,海雷丁試探的問。
 
「他跟我差不多高,這麼高的人不多見吧…」
 
妮娜左顧右盼,答不對題的說。
 
「你…你長這麼高還不是讓我壓著打…」
 
海雷丁舔著傷口繼續問「喔?那妳知道他為什麼被稱為無敵嗎?」
 
妮娜不安的往退後低著頭回答。
 
「我…我不知道…那關我什麼事…」
 
妮娜的反應有點怪,她身上藍色光芒正在減弱,女神也逐漸褪色。
 
「無關嗎?我覺得正好相反,這件事剛好就跟妳有關…」海雷丁摸了摸鬍子,血便沾在鬚上。
 
這時他秀出斷了半截的短劍說「因為當時我砍斷了一千把刀,卻傷不了他一根頭髮。
 
「殺死他,難道還有其他的女孩子做得到嗎?」說完便把劍柄扔到妮娜面前。
 
妮娜驚了一下,心臟好似被揪了一把,她不知所措的模樣所有人都看得出來。
 
約本拍著愛德華問「愛德華,妮娜怪怪的!」
 
愛德華也看不懂,妮娜的反應很怪但沒人知道是怎麼回事。愛德華知道她曾經入過特爾尼(Terni)的監獄,理由是異端行徑。當時是以傑拉德的身分擔保花錢將她贖出來,但愛德華他們並不知曉妮娜入獄的原因,而妮娜也沒提過。
 
當海雷丁蒼鷹般的眼睛盯上她時,妮娜突然顫抖的吐出三個字。
 
對…對不起…
 
看著這幅景象讓所有人都驚呆了。
 
海雷丁撕下一段袖子將左手包紮,然後步步朝妮娜逼近。妮娜後退直到碰到船桅,她嘴唇發抖的說。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我…」妮娜呼吸變得急促哽咽,她從未露出過這種不安的表情。
 
海雷丁訝異的摸著鬍子問「所以真的是妳……?他死在一個女孩子手裡?」
 
妮娜變得無所適從,她向四周張望不敢直視對手。當海雷丁已經來到她腳邊,她仍在不斷閃躲。
突然妮娜站著兩行淚就落了下來,淚水落在甲板上能夠聽見聲音。
 
「對不起…這不是我希望的結局…」
 
「我也不想用這種方式分開…」
 
妮娜握著劍開始啜泣。不知道怎麼回事,這可能是她登上這艘船後第一次這樣哭了,連愛德華都沒見過她這種表情。
 
海雷丁心中有個想法,這兩個被稱為無敵或自稱無敵的人一定有某種關連。但不論如何,對他來說這是個機會。走過來抓住妮娜的頭髮,跪在地上的她此刻的刀子變得軟弱無力,海雷丁抽走她腰間的匕首,淡淡說。
 
「他是一位難纏的對手,妳也是…」
 
話畢金色的獅子發出巨吼,空氣在虛空裡扭曲如海市蜃樓直朝妮娜發出重擊,這一擊貫穿船尾轟飛整面船尾帆。但一陣破片飛煙過後,海雷丁發現妮娜不見了,不知道甚麼時候約本抱著她逃到船尾左舷。他額頭滴著血落在妮娜臉上,拍拍妮娜臉頰說。
 
「妮娜、妮娜!妳沒事吧,妳清醒一點啊。」
 
海雷丁看著匕首跟約本,剛才的攻擊絕對有擊中對手,因為約本受了重傷。從他背上渲染開來的血跡證明,攻擊直接貫穿約本擊中妮娜,但妮娜還是絲毫無損,海雷丁暗自心想。
 
(就算在這種狀態下也傷不了她嗎?果然跟那傢伙一模一樣…)
 
「約本?」妮娜慢慢回過神來。
 
「沒受傷吧。快到愛德華那去,妳一個人可以吧…」
 
約本斗大的血滴落在妮娜白衫上,聽完她雙眼又開始滾著淚水。
 
(不要…不要再說這種話了…)
 
  這時在距離幸福女神號不遠處,一台大型伊斯蘭槳帆船始終與他們保持距離。船上一位穿著昂貴絲袍的男子用望遠鏡看著兩艘船上的戰鬥,他對左右船員說。
 
「打旗號,把海雷丁兄弟叫回來…不許再攻擊那艘船!」
 
船員聽到立刻衝上船首高處,這艘船艦巨大無比共有兩百四十位船員,水手壯觀的坐成一排搖著槳,三面風帆在海風裡用力拍打著足足有六層樓高。船員吹響號角,接著開始朝海雷丁的船艦發出旗號。
 
在愛德華的船上,海雷丁仍不放棄追擊妮娜。他將匕首一揮卻被約本用大劍擋住,但衝擊波依舊穿過大劍挫傷約本,海雷丁注意到約本的樣貌,他驚訝的說。
 
「這個眼珠、這膚色…你是貝爾貝人?怎麼會在這艘船上幫他們。」
 
「貝爾貝?」妮娜狐疑的看著約本。
 
海雷丁將約本甩到旁邊直接揪住妮娜,他背對著約本說。
 
「不要為貪心的商人白白送死,你也想看到格拉納達(Granada)復國的那天吧。」
 
海雷丁拖著妮娜到船舷邊想把她丟進海裡,但水手們眼睜睜看著沒有人敢衝上去,突然約本舉起大劍用阿拉伯文大喊。
 
「對不起了!巴巴希薩爾。」(希薩爾Hizir:海雷丁的本名。)
 
海雷丁背對自己又抓著妮娜,這一劍他絕對沒有辦法閃躲。約本用刀面擊飛海雷丁將他與妮娜分開,愛德華看準機會大喊。
 
「傑拉德!上。」
 
  傑拉德衝上去丟出兩只油瓶,海雷丁揮舞妮娜的匕首轟飛其中一瓶,愛德華立刻朝另一瓶射擊。易燃的油水與化學物淋在海雷丁身上立刻引燃起來,背後的獅子立刻尖叫著揮動翅膀,反而是海雷丁本人相當鎮定的脫下上衣拍熄火苗。火焰熄滅後他看起來毫髮無傷,古銅色的肌膚在太陽下反射出耀眼光芒。但左手上鮮血不斷從布裡滲出,看得出妮娜帶給他非常大的傷害。
 
這時一位穿著白袍的男子搭上小艇,隔船對海雷丁大喊。
 
「希薩爾,撤退了!」
 
「不許再攻擊這艘船,這是皇家命令!」
 
愛德華抬頭看,那名男子與海雷丁一樣紅髮與紅鬍子,身材比海雷丁瘦小但卻十分結實。他腰間紮著一把彎刀與背上一把火槍。奇妙的是,他身後同樣有著不尋常的東西,一隻黑色胡狼手持權杖的站著。
 
海雷丁看著遠方,一台伊斯蘭皇家船正跟在後頭,他低頭呢喃說。
 
「阿爾瓦特嗎?為什麼挑這個時候。」
 
看著滿船飽受驚嚇的水手,海雷丁淡淡對他們說。
 
「感謝真主寬恕,你們撿回一命………暫時。」
 
  他揮刀發出衝擊切斷幸福女神號的主桅,水手紛紛閃躲,四十公尺高的船桅像大樹倒落大海。他低身切斷船舷上三名無頭屍的繩索,一肩扛起三個人把匕首丟在地上。當刀子滾落到約本身邊時,海雷丁低頭對他說。
 
「下次希望再來的時候你已不在這裡…*真主賜我們平安。」(*FiAmanillah)
 
背著三個成年男子,海雷丁輕輕一躍就回到自己的船上。船索鬆開後幸福女神號終於開始移動了。離開了幸福女神號後海雷丁指著愛德華一行人大喊。
 
女人!妳跑不了太遠的,我向主起誓一定讓妳付出代價。
 
接著甩頭對身邊的人說。
 
「回去!阿爾瓦特最好有個好理由可以說服我,為何齋月剛結束他人卻出現在海上。」
 
看著伊斯蘭船艦慢慢開遠,愛德華與傑拉德癱軟坐在地上。所有人驚魂未定,只有大副安東尼馬上拉著身邊的水手說。
 
「快!去把錨拉上來,把主桅的繩子切斷。」
 
因為風帆已經放下但船錨還在水裡,所以幸福女神號正拉著船錨打轉,船身也傾了一邊。水手們忙著割斷繩索,而愛德華馬上跟傑拉德跑到約本身邊。約本抱著妮娜在船舷上喘氣,妮娜則毫髮無傷。愛德華讓他坐起來說。
 
「你等等,我現在就幫你治療。」
 
愛德華揮手喊道「居恩!
 
黑色老人再度從他身後出現,約本吃力的看著那黑影,而老人也轉頭注視著約本。忽然他感覺一陣劇痛,海雷丁剛才的攻擊彷彿回到了自己身上,鮮血,空氣不斷向他身體湧入。他忍不住哀喊的咬牙,愛德華安撫著。
 
「對不起!這會有點痛,你忍耐一下。」
 
隨著痛苦過去約本開始感到輕鬆,身上傷口慢慢復原,破掉的衣服也回到原來模樣。約本疑惑的看著愛德華,不解的問。
 
「這是…?」
 
「神秘的力量,放心…他不會傷害你…」
 
  約本看得到老人這件事愛德華也注意到了,不管是海雷丁在船上大鬧,或妮娜與他戰鬥,整艘船上似乎沒人看得見這些怪物,只有約本、愛德華、海雷丁與妮娜四人能看到彼此的影子。而更奇怪的是海雷丁與妮娜只看得到對方的幻影,但約本卻能同時看到三個人的影子。
 
這時愛德華靠到妮娜身邊,輕吻她還留著淚痕的雙頰說。
 
「妮娜沒事了,我在這裡啊。」
 
妮娜遲疑了一下後馬上抱住愛德華。愛德華摟著妮娜站起來說。
 
「我先帶她回船艙。你快去幫安東尼大副,我們得馬上離開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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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午的綠橄港,兩位信使被團團包圍。一艘土耳其巡防船被拖回港邊,海雷丁坐在碼頭上不發一語,水手們在他背後鼓噪,他們掩著口鼻不敢直視船上的慘況,四十四具屍體堆滿只有十五步長的小艇上,船艙底兩個指節深的池血將四周大海染紅。碼頭上四具無頭屍用白布包裹著,其中一具被海水泡得發腫,海雷丁雙手合十扣著下巴沉思,沒有人知道他在想甚麼,也沒有人敢接近他。這時信使壯起膽子說。
 
「海雷丁,阿爾瓦特殿下認為在開齋這麼重要的日子不應該管那些瑣碎小事,待在人民身邊才符合人民的期望。」
 
水手們哼的一聲狠瞪,嚇得他們直打囉嗦。剛剛帶著胡狼的男子不悅的指道。
 
「這叫做小事?那艘走私船殺了我們四十八位船員這叫小事?」
 
信使提高音量回答「海雷丁兄弟,請注意你們的態度,我可是殿下的特使。」
 
看對方狗仗人勢的模樣,胡狼男子想不出什麼可以反駁的,他只好嘆了口氣對海雷丁說。
 
「回宮殿吧,希薩爾!今天是開齋節。」胡狼男子拍拍海雷丁壯碩的背。
 
  開齋節,聽到這三個字海雷丁留下了眼淚;在任何人都看不到的地方,一滴細小的淚珠劃過古銅色的臉頰。這原本是個值得慶祝的日子,是穆斯林擁抱家人,問候彼此,感謝真主的日子。被遺忘的老人、孤兒、寡婦、窮人在這天接受施捨,禮門上高掛慶祝的布條,葡萄、甜瓜、羊肉與牛肉擺滿清真寺供人取食。
 
海雷丁默默站起來說。
 
一晚,我只給他們一個晚上的時間逃。」
 
「咦!」信使錯愕了一下。
 
接著海雷丁舉手高喊「兄弟們!今晚給我吃飽,明天拂曉出港抓歐洲人!」
 
「只要是黑色的船通通給我擊沉!其他的全部抓起來。明天,我要地中海上只看得到三角帆。」
 
  海雷丁登高一呼好似獅子在高崖上怒吼,那聲音傳遍港灣,即使不知其意也能聞其聲。水手們抽出彎刀高喊,眾人的吼聲震動海水,這時從海雷丁的眼裡望去,綠橄港邊六千名水手高喊著,五十艘停泊在港灣裡的戰船,每艘都比幸福女神號大上兩倍。
 
信使激動的問「海雷丁,你想跟阿爾瓦特殿下作對嗎?」
 
海雷丁轉頭搶走卷宗撕碎丟進海裡,淡淡的回答。
 
「你想說的我都聽到了,有意見去找我們蘇丹上呈,我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拍拍屁股走人。」海雷丁推開信使甩頭離開。
 
義大利諸國是土耳其重要的貿易夥伴,他們進口香料為土耳其賺進大筆關稅。向亞德里亞海諸國宣戰,無疑是直接挑戰土耳其皇室。更遑論義大利商人也不是省油的燈,其中光是威尼斯公國旗下有三千艘船跟兩萬常備兵,更曾經在福爾沃諾會戰裡打敗來勢洶洶的法國人。
 
(這下不好了,我得回守護港(Tanitkh)通知蘇丹。)胡狼男子心想。
 
此時的巴巴羅薩兄弟一方面與土耳其合作,一方面又是突尼斯哈夫斯王國下的海軍,已經不是當海盜時能夠咨意妄為的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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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綠橄後的黃昏,太陽落在風吹來的方向。安東尼大副主持兩位死者的葬禮。
 
  死者分別是勞諾與馬可思,勞諾在愛德華大喊刺中海雷丁能夠拿到獎賞時被殺死,海雷丁用他的屍體將所有人擊倒。馬可思當時與安東尼大副站在船艉,當衝擊波貫穿船尾時他當場斃命掉入大海,沒有留下任何東西。幸福女神號上沒有牧師也沒有棺材,水手將勞諾綁在木板上推入海裡,而馬可思則是象徵性的將他的衣服拋入大海。
 
回到船上後所有人的表情都很凝重,幸福女神號嚴重受損,整艘船主桅左側、船尾、後桅船舷由左至右側破損,主桅斷裂,尤其主桅左側破損最嚴重,甲板下船艙清晰可見。失去主桅加上逆風航速只剩五節,船上沒有人覺得自己能夠活著逃走。受不了這種氣氛,愛德華不滿的站起來大聲說。
 
「各位,我們可是扳倒了海雷丁耶。我們讓那個北非海盜王夾著尾巴逃走了,開心點好嗎?」
 
水手們斜眼看著他感受不到一絲驕傲或興奮,反像籠裡待宰的羔羊。愛德華緊抓圍欄生氣大罵。
 
「混帳,那可是海雷丁耶,只死了兩個人就毫髮無傷的逃走根本是奇蹟。你們難道都沒遇過海盜嗎?在大海上討生活連這點覺悟都沒有?」愛德華不滿的喊著,但他雙手卻抖得比誰都還厲害。
 
傑拉德走過來勸說「愛德華,別說了…」
 
愛德華失落的趴在舵輪旁,看著地板不知在想什麼,他沉默了一會後對水手問。
 
「當初跟他們一起上船的人有誰…」
 
水手們彼此看了一下,昨晚擔任翻譯的班慢慢舉起手「我跟勞諾一起上船的…」
 
愛德華問「班,你知道勞諾住哪嗎?」班點點頭。
 
「那到希臘後你就下船吧,到時候去跟傑拉德領錢,連勞諾的一起…」
 
「可是我還有兩年耶!?我真的需要這筆錢…」班驚訝的說。
 
「不用擔心,我會叫傑拉德全部給齊,你只要記得把勞諾那一份帶去給他家人就好。」
 
愛德華低聲問大副「馬可思是一個人在飛魚港上船吧…」
 
「印象中是這樣沒錯…他把錢交給家人後就一個人搭上幸福女神號。」
 
「麻煩死了,到時候經過再挨家挨戶找吧…」愛德華對著地板抱怨。
 
馬可思上船的地方是個連港口都稱不上得小漁村,當地只有兩百多戶人家,以捕魚為業。因為夏末秋初時魚多到會從海裡飛躍而起,所以被稱為飛魚港。
 
這時愛德華突然啜泣起來,他低聲的哽咽讓每個水手都看在眼裡,斗大的眼淚滴落作聲。也許是年輕,對一位孩子來說這樣的經歷太殘忍。從約本遇見他的那天開始,愛德華總是故作成熟將自己假扮成冷血商人,但也許現的表情才是他應有的樣子。
 
安東尼大副掌著舵轉過頭來輕拍他,但愛德華難過的說。
 
「可惡!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第三章︰女王與獅子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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