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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德里亞女王]<<第一章︰女王遇見東方。>>

作者:愚│2013-03-10 00:56:31│巴幣:10│人氣:1258
這回亞德里亞女王是投稿版本,所以小地圖的地名會跟小說裡略為不同。
但地理位置沒有改變,投稿版比連載翻譯更精確,訂正許多錯字與排版錯誤
還添加了一些名言、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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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德里亞女王



在教堂閣樓作為儲藏室的地方,零散放著被遺棄的舊聖像。
多年前被善良人們膜拜的聖物,如今沉寂在厚厚灰層底下。
儘管過去,先祖們視其為關乎生死的寶貝。
但如今也無法擺脫與廢物、垃圾相伴的命運。

房龍-人類的故事

[第一章︰女王遇見東方。]

  四百多年前的阿爾卑斯山下有座美麗共和城市,阿拉伯人稱它為Zena美麗港,羅馬人喚它為Jannua守護大海之門,這時的人把它叫作熱希諾。十二世紀時隨十字軍東征而獨立,天才商人、熱血軍人如雨後春筍般出現,愛情海曾經一度是它的內海,白色十字旗飄揚在聖地之上。

但歷史上沒有一座城市繁華卻又灰滅的如此快速,如果有,那必定是一齣悲劇;

  獨立後五十年國家就陷入百年內戰,接著法國人入侵。當時貴族逃走宣布中立不抵抗,軍隊直闖首都,居民們用棍棒與石頭擊退敵人,同時間海軍守住了柯西嘉島,但貴族卻宣布投降,打了勝仗還丟掉家園,這叫人民情何以堪。成為法國自治省後不到半世紀,西班牙入侵。熱希諾軍人再度擊敗西班牙艦隊,而且還一連兩次,但國家卻又再度淪陷。贏了戰爭卻丟掉國家,這種荒唐事怎麼能夠一再發生。

  今天的愛琴海上紅十字不再飄揚,港邊酒館裡凌亂、骯髒、壅擠,人們用白錫杯吵鬧的敲打桌子。人聲如此沸騰是因為有位刺蝟頭男子,突然被迫跟另一位傭兵女孩決鬥。

男子皮色略黃不是本地人,背上沉重的行李與一把大劍有成年人高。對面的女孩披著粗麻長袍,瘦小身材與稚氣未脫的臉孔看起來不到十五歲。但她手上銀亮的手甲、細劍跟皮筒鞋好像真的是位士兵。

「嗚啊…來真的?」男子吞了一口氣,女孩看起來也相當為難。

她勉為其難拔出的刀尖不斷抖動,眼神好像在對他說;快走啊!你這個笨蛋。

但酒館侍女一面發抖,一面指證歷歷的說「這個人吃霸王餐,傭兵小姐妳一定要幫我們…」

我有付錢好不好!」男子大罵後對方馬上躲回廚師背後。

她小聲補充「我不敢收你的錢……」

「妳不敢收我錢也別誣賴我吃霸王餐啊…」

「你頭髮梳這麼高,眼神又凶惡…」

「這是天生的,我髮質天生就這麼硬好嗎?」

「而且還穿著無袖背心…」侍女發抖著。

「拜託妳饒了我吧,大姊。希臘很熱耶!穿個無袖背心是會死嗎?」

男子難過得魂都快跑掉了,他氣憤的往桌子一拍。

「反正我錢就放在這裡,妳自己來拿!」

本以為可以聽到響叮噹的錢幣聲,但男子摸了摸覺得桌上有點空,低頭一看放在上頭的錢居然不見了。他蹲下來滿地找著。

「疑!我的錢哩?」

這時對面傭兵托劍朝他刺過來。男子在地上翻一圈爬過水手的胯下到牆邊喊停。

「等等!別衝動,讓我找一下。不然我再付一次也可以。」

  男子摸索著腰上錢袋,但少女沒有給他機會。她過來抓住男子的背心,只用單手便將他連人帶劍摔出窗戶。兩人滾到大馬路上圍觀的酒客馬上跟著衝出來。

「等一下,我還有錢,萬事好商量。」男子繼續求饒,兩腳在地上揣著後退。

但這時少女卻突然收起劍說。

「白癡,快跑啊!」說完自己便轉頭逃跑。

女孩一溜煙不見人影留下男子錯愕的坐在地上,圍觀的人也同樣一頭霧水。這時店裡侍女突然衝出來大喊。

啊!剛剛那個傭兵吃霸王餐。

(啥啥啥啥啥啥~~~~~~~~~~~~~~?)男子瞪大著眼睛。

她接著轉頭指向男子「然後這個流氓也吃霸王餐!」

「衛兵啊~~~」侍女撕竭的高喊。

(我才不是流氓啊啊啊啊啊~~~~~~~~~~)雖然心裡這麼想,但管他三七二十一先跑再說。

扛起劍男子往女孩逃走的方向跑了。

  九月的玫瑰港海風仍溫暖。港灣旁是希臘人的市集,白色布棚下的小販沒有叫賣聲,而是無趣地看行人來來往往。魚販宰完生魚順手就將腸子丟在街上,弄得石磚黏滑散發魚腥味,路上海鷗爭食著魚雜,就像廣場公秤前排隊搶秤的店老闆一樣。

  穿過市場走進巷子,男子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那淺綠色披風、北歐人的白晰皮膚,碧綠的大眼睛跟桃紅色的短髮,酒館的傭兵少女一個人坐在屋頂上。從女孩眼裡看去海岸邊一群穆斯林正在朝拜,即使在這個天主教的領土裡,他們仍絲毫不在意別人眼光的膜拜。女孩從懷裡拿出桃子咬了一口後抱怨。

(愛德華跟傑拉德在幹甚麼,慢死了…)

她舔舔手指將果核往底下一丟,這時刺蝟頭男子從背後出現將她嚇了一跳。

「嗚啊!你這雜毛怎麼會在這裡,你從哪上來的啊?」

男子喘吁吁的問「我才想問妳怎麼上來的,妳為什麼要逃跑,妳吃霸王餐嗎?」

「你不是也吃霸王餐?還講我。」

「我沒有吃霸王餐,我有付錢好嗎!﹖」

但女孩從手裡丟出一枚錢幣說「你這哪叫有付錢啊?西班牙統一後,喀索黑錢就已經不能用了。」

喀索因為含銀容易變黑被稱為黑錢,而男子所付的錢就更加有意思了,它是一枚第納爾銅幣(Dinar),正面用阿拉伯文寫著真主賜與、感謝阿拉,另一面則烙上萬物非主、唯有阿拉。

「咦!不能用了嗎?我以為這裡靠近土耳其應該還能用才對。」

「糟糕啊,我披加用完了只剩下喀索,銀也是。」他看著錢袋,裏面大塊銀幣所剩無幾,都是些碎小的四分與六分喀索。

「現在連銀行都不收了,拿去鑄幣所融掉吧。」

這時男子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他困惑的問「等等!為啥我的錢會在妳的手上…」

「…………………………」女孩沉默著。

  正午時分炙熱的蒸氣不斷飄升,眼前景物如海市蜃樓般的晃蕩。突然屋頂上再度展開一場對峙。男子舉起鐵塊般的大砍刀,女孩用的則是又輕又長的細劍。汗水從他的臉頰劃下,男子嚴肅的問。

「把我的錢還我然後回酒館去道歉。我就不會告發妳,妳也不會受傷好嗎?」

女孩先是呆愣的看著他,接著輕藐的咋了舌「嗤!」

「別讓我笑了,你不可能用劍打贏我。」女孩看笑話似的回答。

這時她背著大海掀開斗篷,腰上細劍再度緩緩拔了出來。

就算突尼斯的海雷丁來也一樣。

  沒多久屋頂掀起打鬥聲,一陣閃光後男子從屋頂上掉下來,先是壓壞杏仁攤架再摔到石磚地板上。但他立刻舉刀起身,因為女孩已經一躍而下。背對著牆壁他被逼到牆邊,對方的劍如雨點般落下,男子不斷的防禦,但對手出手像子彈讓人無法喘息。

且戰且走時男子發現腳下有只木箱,他刀板一晃把攤箱挑起來朝對手擲去。但傭兵女孩甩頭削過箱子的一角,那霎間彷彿看見她用針般大的刃把箱子輕輕托過眉梢,接著霎那的結束,刀光再度像雨點般的打下來將巨劍敲得鏗鏘作響。

女孩不屑的問「啥?你剛剛說誰會受傷來著。別老躲在刀後面,像個男人一樣揮舞它啊!」

男子光是抵擋著就相當吃力,可以看出對方沒有使出全力只是在玩弄自己,以她這樣的速度自己早就滿臉開花了。但男子也不是省油的燈,他提著三十幾公斤重大劍,又背著一身行李滿市場跑。雖然外表瘦弱但跑起來卻出奇的快,一下蹦上肉架一下撞翻魚桶,別說女孩了,連攤老闆們圍上來要抓他都抓不到。

這時不小心勾到一條棚繩,男子摔進成堆橘子裡,女孩推開兩個攤主衝上去。

「讓開!」她從手中發出強光,一對翅膀從光裡飄散。

「嗚啊!別又來了…」男子半遮著眼,但旁人似乎看不到那白光。

  當光芒結束女孩的速度變得更急,刀刃繞過大劍開始橫劃在他手臂與指頭上,劇烈攻擊幾乎要將巨劍拆散。極度精確的切削在身上畫下淡淡血痕。男子被逼得節節敗退,他滾在地上拋出棚布又丟出一箱橘子。但雨點般的攻擊把橘子都給斬碎。男子心想下去不是辦法,既然不是對手那只好…

對不起!我錯了!」他丟掉大劍趴在地上道歉,羞紅的把臉埋起來。

  女孩劍到頭上就錯愕的停下來,攤商們本來還怒沖沖的,見這景象全轉怒為笑的嘲弄起來,一個大男人在市場裡跪小女孩實在丟人。但不管旁人怎麼笑男子還是跪著,因為再打下去別說劍要壞了,連命都要沒了。

女孩錯愕看著男子,市場上幾十雙眼睛盯著再出手就說不過去了。

她表情失望的說「你好爛喔…虧你拿這麼大把刀,我還以為你有點本事…」

「對不起,我真的很爛,其實我沒學過使劍…」男子委屈的解釋。

看女孩這幅模樣男子心裡有個疑問,從穿著看來她可能是米蘭的傭兵或普魯士軍人,不然就是有錢人的保鑣,應該不缺錢。但為什麼還要幹這種小偷般的行徑?白吃白喝酒店幾個小錢。

女孩接著問「你連當強盜都有問題吧…還裝甚麼流氓,莫名其妙。」

男子不是滋味的站起來回答「我根本就不是流氓~~~~~!莫名其妙的是妳們吧。」

「不要以貌取人,我……」

話說到一半市集就有人帶著大批守衛前來,無花果攤的老闆指著兩人大喊。

「就是他們,在市場裡打架的傭兵跟流氓!」馬上港口守衛拿著長矛七八個人將兩人團團圍住。

  男子看四周真是一蹋糊塗,攤主們斜眼全瞪著自己。但當他準備把武器交出去時,守衛突然舉起盾牌往他身上砸,這一撞將他撞得眼冒金星。緊接著另一名士兵將長棍捅向他肚子,男子嘔出一口苦水趕緊跪地投降。

「等等!我武器放下來了,我投降!我已經投降!」男子趴著,大劍鏗鏘落地。

對方沒有理會,反而往他頰上揮拳怒斥「閉嘴!」

守衛們帶著皮製手甲,這一拳又讓男子覺得天旋地轉。他們搶走大劍,起身時還不忘往他身上踩一腳。男子抱頭趴在地上,被兩名士兵壓著用木棍猛打。男子痛的求饒,但突然目光撇過他看到難以置信的景象,一群大男人用長棍猛擊一位才十五歲的女孩。有人抓住她的斗篷,拉住腰皮帶企圖讓她放下武器,一位高上半截的士兵用盾牌直擊女孩的腦後,發出沉重響聲。

但傭兵女孩沒有被制伏,她逃走又被守衛揪回來,幾次差點被壓倒在地上。掙扎到最後終於按耐不住了,白光開始在她手上匯聚,她氣憤往天空揮劍大喊。

你們給我差不多一點!

天際間猛然一道白光直貫青空,轟然巨響彷彿十門火砲齊射般震撼。震煙迅速向朝四周吹開,士兵棉帽被掃落地上。懸掛在攤架上的生肉微微飄動;聲響嚇呆了所有人,吵鬧的市場突然像教堂一樣安靜。

女孩一腳踢開守衛說「你是要抓到什麼時候啊?」

守衛傻呆站著鬆開手,女孩轉向另一名士兵說。

「你這混蛋!剛剛居然敢拿這東西砸我!」說完便朝持盾的士兵揮出細劍。

細劍雖短,但不可思議的白光彷彿一道直雷,再度帶來的狂風橫掃場上所有人,砲聲震響第二次憾動耳膜,連胸口都感到壓迫。這次回頭一看士兵的盾牌消失了,頭盔也被震歪,手上只剩肉腸般短的半截木棍。趴在地上的男子驚愕心想。

(這…這這這這…這是什麼妖術啊~~~~~~~~~~~?)

從女孩手裡發出來的是什麼,男子不明白,但剛剛那記攻擊連牛都能打死吧。守衛們也愣住了,他們看不到閃光卻能清楚感受到聲響與震擊。突然有人趴下來大喊。

「大白天打雷啊!玫瑰港要降禍了。」

市場上的人全抱頭趴在地上,守衛們也跟著拋掉長矛躲在屋簷下。

(你們是白癡嗎?…剛剛的光明顯是從她劍裡發出來的啊!)

男子汗顏著,他沒意識到除了他沒有人看得到白光。這時女孩過來拉住他說。

「走啊!還趴著做甚麼。」

男子站起來跌跌撞撞的跟著跑。眼看兩人又要逃走了,躲在棚下的守衛扶正帽子大喊。

「等等!不要讓他們跑了。」說完撿起長矛追上來。

眼見後頭又是一堆追兵,男子忍不住心想 (你們這群笨蛋居然還敢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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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島的港口規模不大但有一千五百多人居住,多數是外地人。因為位於愛琴海往埃及的樞紐,距離土耳其僅隔一道馬爾馬拉海峽,每年有上百艘船停泊在此。銀行業從十字軍時期就很發達,法國、佛羅倫斯、熱希諾、威尼斯皆有進駐,兌換外幣非常方便。島上特產只有魚跟橄欖油,產些許無花果、石榴、柑橘。

男子邊跑邊驚呼「你們是熱希諾商人!這時節來這裡幹嗎?」

今年因為土耳其再度逼近匈牙利克賽格(Koszeg),所以愛情海上被封鎖的幾乎只剩土耳其船隻。

「討生活啊!難道戰爭時人就不用吃飯嗎?」

轉頭女孩拉著他跑進其中一間兌幣所,嚷嚷著大喊。

「愛德華在嗎!﹖」

她抓住櫃檯的人問「你有看到一個矮子進來過嗎?」

「一個捲毛黑髮的小鬼披著黑斗篷,身邊還帶著一個金髮帥哥。」

但對方茫然的搖搖頭,她馬上鬆手離開。才走出銀行又看到追兵趕來,女孩拉著男子繼續跑,男子急忙拍她手說。

「喂!妳等等啊,妳不想被抓的話自己跑就好了,幹嘛拉著我啊。」

「不行!我老闆在島上還有一筆生意,不能讓你被抓去亂講話給壞了。」

(老闆!﹖)男子歪著頭。

  兩人拐彎跑進一間熱鬧的屋子,那裏是座商行倉庫,沒有牆面四周豎起鐵欄杆。大門敞開著停放許多拖車,車伕們則靠在車上休息等待。玫瑰港到處都是這種托運的苦力,只要幾分批加或是基爾就能替你把整船貨物運到城裡的任何一個倉庫。一雙腿一台拖車就能做生意,算是不賺不賠,吃不飽也餓不死。

衝進屋裡後女孩繼續大聲嚷嚷「愛德華!﹖」

這時拖車旁的一位少年轉過頭來,他正跟人點算貨物,聽到聲音他立刻揮手。

「妮娜,我在這裡!」

就在舉手的瞬間,十幾名衛兵一股腦的衝進來,他們撞倒拖車,連帶絆住後頭進來的人。一下子就像骨牌效應般一台車撞倒另一台車,麵粉、香料、陶罐、油、豬肉、魚貨灑了滿地,接著兩旁如山高的貨物崩垮下來,頓時倉庫煙霧瀰漫,少年看傻了。

妮娜跌跌撞撞的跑過來,撲向少年說

「愛德華幫我啊,我被壞人追了。」

「什…什麼壞人?」他瞪大眼睛,這些明明就是城裡的衛兵,哪來的壞人。

妮娜抓著男子推到前頭「這個人在酒館白吃白喝,我跟他在市場決鬥結果不小心引來守衛了,你快幫我啊。」

「等等!妳這丫頭說謊都不臉紅的,白吃白喝的是妳,拉著我跑的也是妳,妳現在居然想嫁禍給我。」

「跑到屋頂上說要決鬥的人是你啊!我才沒有說謊呢。」妮娜反駁。

少年趕緊安撫著問「等一下,你們兩個冷靜點。首先告訴我你是誰,為什麼跟我家船員在一起。」

男子喘一口氣,摸著胸口說「我叫約本‧約瑟夫。這女生偷的我的錢,還在酒館白吃白喝。」

「我沒有偷他的錢啊,愛德華你要相信我啊。」妮娜露出淚水汪汪的大眼珠。

「好好好,我相信妳。」

愛德華一面摸著妮娜的頭,卻從口袋掏出一枚銀幣放在約本手裡,他微笑著說。

「這些賠給你應該夠吧。」

約本瞪大眼睛不敢相信,這枚十六分批加銀幣可是士兵一個禮拜的薪水。(約52塊美金。)

妮娜看了馬上生氣抗議「等等!你不是說你相信我嗎?」

「我相信妳啊,但是妳一定在說謊。」愛德華笑了笑拍拍妮娜肩膀。

(挖…這老闆真明理。)約本晃晃手中的大銀幣,沉重的感覺真踏實。

  愛德華放下工作走向人群。衛兵隊長撞翻一車麵粉正狼狽倒在地上,身上裹了一層麵衣像默劇演員似的。愛德華將他扶起來,撿起帽子替他拍了拍說。

「哎呀呀,隊長這是怎麼回事啊。」

「我們正在追捕犯人,看到他們跑進你們這裡。」隊長接過自己的帽子,發現一枚沉甸甸的銀幣在裏頭。

愛德華接著握住隊長的右手問

「哎呀,那可真是不好,有看清楚犯人長什麼樣子嗎?」衛兵隊長愣了一下,他右手這時也感覺沉甸甸的。

他把手抽回來咳了兩聲說「看起來不在這裡,我們到其他地方去找。」隊長話語一落,旁邊拉車的車伕跟商人馬上群起抗議。

「長官,你撞翻了我們的貨,要賠我們啊!」

一名車伕高喊「我們還要過活耶,你這一撞我做一年也賠不起啊!」

這時愛德華拍拍隊長的腰,在他耳邊小聲的說「我可賠不起他們,全看你了大隊長。」

隊長摸摸自己的口袋感覺裡頭也沉甸甸的,他拿起長棍往地上一敲,生氣的說

「你以為這是誰的的地盤啊,誰管你們啊!」

「走走走!去其他地方找。」隊長揮著手指揮其他人。

  臨走前一顆果子飛來打在隊長頭上,車伕們舉起東西開始往士兵扔,接著抓起木棒追打上去,眼看眾怒難平士兵紛紛逃出商行。愛德華回過頭苦笑著,他看了一下商行的人,對方也明白意思笑著回應,大家裝作沒事般,誰也不會掏錢來賠這些東西。

  但有個人例外,當所有人都怒沖沖的追打出去時,他來到一位悲傷的車伕身邊,這位車伕的油罐全灑了使他痛哭失聲,男子小聲的遞出那枚大銀幣說。

「我只有這麼多,你拿去吧。不要告訴其他人。」約本比了一個噓的手勢。

車伕激動的收下銀幣,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連聲道謝。

  轉頭約本不悅的看著妮娜,妮娜則哼的一聲撇過臉去。他開始打量眼前名為愛德華的少年,這位年輕商人一身高級土耳其羊毛斗篷,鹿皮靴跟絲綢手套十足貴族子弟的模樣。他慢慢朝少年走來,當他來到面前時對方突然用指頭摀住他的嘴說。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們到裡頭談吧。」愛德華微笑著。

走上二樓跟商會借了房間,打開木窗,陽光與海風立刻吹進來。脫下帽子後的愛德華比想像中更清秀,漆黑的馬尾、一對清澈眼睛與修長眉毛,這位少年商人宛如女孩的臉龐讓約本看呆了。

愛德華坐在桌前淡淡的說「你希望我能夠幫底下那些人吧。」

他回過神來說「當然!這是你家傭兵搞出來的麻煩,他們賠不起錢可能會去坐牢。那些人還要養家活口,這對你應該不困難。」

(嗚啊,這傢伙真是個濫好人。)妮娜看著約本心想。

「可是啊,我已經把事情給解決了。我是個商人不是慈善家,花五枚銀幣買到的貨物,我不花十枚銀幣賣人情,你說的方法對我來說不實際。」愛德華拈了拈手。

「你就當成是施捨他們吧,就像投在教堂的捐款箱一樣,這花不了你多少錢。」

他面露難色的說「錢可以花但不能浪費,花在他們身上就是浪費。把錢捐給教堂可以避稅,這不能相提並論。」

約本無言以對,這就是商人本性他明白的很,城裡的銀行家跟商人都是這幅德性。當約本從他手中收下一枚銀幣時還以為他是個不一樣的人,但看來愛德華跟其他商人沒有兩樣。

站在愛德華面前想了很久,約本突然問「你剛剛在樓下說到船員,難道你有船?」

「嗯嗯,我有一艘船就停在玫瑰港附近。」

「你的船需要水手嗎?一年可以拿到多少批加。」

「嗯!﹖上我的船一個月是十枚十六分批加,一年就是…」

約本迅速的回答「八枚批加大金幣。」

十六分批加是批加銀幣最大面額,含銀量最多、重量最足,由熱希諾共和國發行。而十五枚大銀幣可以換一枚批加金幣,相當於兩百四十批加。(約800塊美金。)

「喔~~你算數還滿快的,但我船上現在不缺水手,你看起來沒跑過船我無法僱你,也不想用這個理由僱用你。」愛德華為難的笑著,看起來約本上船是想為底下的那些人還錢。

我可以看星象!我做過商隊,這在海上也能用吧。」

「咦!﹖」愛德華抬起頭來,因為約本看起來比較像地痞不像是跑商隊的人。

約本從行李拿出一張地圖把星象儀擺在桌上說。

「只要看得到星星我就知道方位。」

  那是一只比北方三角儀複雜許多的伊里蘭星象儀,整只用黃銅做的。他接著拿起羊皮紙一看,藍色的墨水畫的地圖雖然簡略但似乎比他手中的地圖精確不少,裡頭畫著許多不知名的村落與海岸線,某些被認為是海岸的地方在約本手裡居然是座島嶼。

愛德華遺憾的說「可惜我們已經有一位測量手了,他也是我的航海老師。」

「但你這張的地圖我倒是挺有興趣的,可以借我們攀描嗎?我會付你錢。」

約本收起地圖說「夠賠給底下的那些人嗎?」

「我不想騙你,但恐怕不夠。」愛德華搖頭苦笑著。

「不過如果你還會其他東西,我可以考慮僱用你。」

約本搔了搔臉說「嗯……我還會一點算數。」

「算數…加法跟減法嗎?」

這時代的文盲很多,除了傳教士跟商人大多數人都是目不識丁。不過加法跟減法實在稱不上一技之長,雖然不會的大有人在,其中不乏貴族與領主。

「我會翠維索算數,還有印度數碼算術。」

「咦!」愛德華驚訝的瞪大眼,窗邊的妮娜聽了也轉過頭來。

翠維索算數是一種商人算數,裏頭除了基本數學計算外,還綜合類似合夥、兌幣等複雜的數學運算。而印度數碼算術又稱帕喬利算術,十五世紀數學家帕喬利從阿拉伯引進十進位、小數點、負數取代了艱澀複雜的羅馬算盤。

愛德華半信半疑的問「二十五乘七十七?」

「一千九百二十五。」約本迅速回答。

「八十六乘五十二!﹖」

「四千四百七十二?」約本摸摸頭不以為意的說,愛德華在手上算了算答案,還真的分毫不差。

愛德華不相信,他想了想又問「我有蘋果跟梨子共十七箱,蘋果一箱值八基爾、梨子五基爾。蘋果跟梨子一共賣了一百零九基爾,那蘋果有幾箱?梨子有幾箱?」

「欸!﹖等等,這個讓我想一下。」

約本從口袋拿出幾枚喀索擺在桌上,看他簡單的分了分,將幾個喀索左右移動後不太確定的回答。

「蘋果八箱,梨子九箱?」

他興奮的抓著約本肩膀,轉頭對妮娜說。

「妮娜!妳是怎麼找到這傢伙的,這傢伙好厲害啊。」

妮娜自己也不敢相信,看約本一臉凶神惡煞揮著比自己還高的大劍,沒想到居然又會天文又會算數,簡直活見鬼了。

愛德華激動的問「你算利息沒問題吧,會講其他語言嗎?」

「啊!算利息沒問題,我會西班牙文跟*亞德里語,另外就是…」(*愛德華他們目前講的就是亞德里語。)

愛德華盯著看「另外…?」

約本看起來有點為難,欲言又止的說「我還會阿拉伯文,讀寫都沒問題……」

  不久後三人來到樓下,有些人已經丟下貨物逃之夭夭,另一些車伕則呆坐地上無法離去,商人雇來的打手將這裡團團圍住,他們清算地上的貨物,討論著怎麼從這些人身上榨出最後一滴油水好抵銷自己的損失。

這時走到商會負責人身邊,愛德華探過頭小聲的問。

「費南德,狀況怎樣,很嚴重嗎?」

「一些貨物撿起來洗一洗還能賣,其他車子就比較慘。尤其是麵粉,加起來大概四千批加跑不掉吧。」

負責人無奈的騷頭,店裡東西也沾上油,已經收下的貨得賠給客戶,他只是個小小負責人這下還得自掏腰包。

愛德華拍拍他說「沒燒起來你就該萬幸了,幫我個忙吧,讓你賣個人情。」

跟負責人咬了一陣耳朵後,費南德走下台階張開手臂大喊著。

「各位聽我說!今天發生這種事情我們菲斯基商行(Fieschi)也感到非常不幸,但幸好我們有投注保險,任何在這裡毀損的商品我們都願意照價賠償。」這當然是愛德華胡芻的。海船比較常替貨物投保,商行雖然也會投保但僅限大宗或貴重貨物,一般貨物都是客戶自行投保。

  這時人們交頭接耳談論起來,車伕們則掩不住激動。玫瑰港只是個小島,來到這的幾乎都是船商。對這些有船的商人來說一車幾百批加只是小錢,還不及他一台甲板船一天的維護費,但對車伕來說可得被關上好幾年。

愛德華對著約本說「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喔,等我掏錢後就算用押的也會把你押上船。」
四千批加是一筆不小的數字,約本至少得在海上待兩年才能還清這筆錢。但約本雙手抱在胸口平靜的回答。

「無所謂,這是我們應該賠給他們的。」

「你真是個怪人。」

妮娜不高興的走過他身邊,因為約本的關係讓她現在有點罪惡感。

這時一位金髮男子帶水手來到商行,他身上西班牙式的黑羊毛衫與方格披肩,與愛德華有幾分相似。

男子看到一片狼藉忍不住大呼「天啊!這裡是怎麼回事,被強盜洗劫嗎?」

愛德華拍了拍他說「傑拉德,你來的正好!幫我跟費南德算算這裡要賠多少錢,拿錢賠給他。」接著把手上合約塞到男子手裡。

妮娜跟著走過傑拉德身邊時,他馬上笑著問「妳剛剛打架!﹖」

「囉嗦!」妮娜一腳他踢在小腿上,不高興的走開。

傑拉德摸著痛抬起頭,看到一個黝黑男子站在自己面前,他疑惑的問「這位是?」

愛德華微笑說「我們的新夥伴,你手上合約就是他的。」

「欸!﹖水手嗎?但你不是說不再找人了。」

「他是我們的會計兼特產專家,別看他這樣,他可是跑過東岸好幾座城市呢。」

「欸,東岸!」

傑拉德歪頭疑惑的問「走私嗎?」

正‧當‧商‧人。」約本不悅回答。

地中海東岸的勒旺(Levant)、埃及一帶目前被伊斯蘭國家控制,看約本一臉凶神惡煞的模樣也難怪傑拉德會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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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接近黃昏來到港邊,夕陽從背後將海面照映得金光閃閃。約本與妮娜在碼頭邊看漁船回港。船工們坐在貨物上飲啤酒配猶太麵包,一些人升起火堆就在地上烤起魚來。這時遠方清真寺傳來宣禮員宏亮的聲音,那喚拜聲中是這麼唸的。

  
阿拉至大!阿拉至大!我作證,萬物非主只有阿拉。
  我做證,默罕默德是阿拉的使者。
  快來禮拜!快來走救贖之路!阿拉至大,除阿拉外別無他主!

約本從懷裡拿出一只黑色的指針,指針搖晃晃的指著海的對面。當約本看海看得出神時,妮娜突然拍了他一下喊。

「喂!雜毛,拿去。」

約本轉頭,看到妮娜遞出一顆擦得光亮的桃子推給自己。

他疑惑的摸摸臉頰說「妳這有付錢吧,不是偷的吧……」

「有啦!愛德華買給我的,不吃拉倒。」說完嘟著嘴便往海裡吐籽。

約本不好意思的收下桃子,桃子在這是舶來品,貴得很。

妮娜不高興的說著「可惡!如果沒有遇到你就好了,害愛德華為你花了這麼多錢,他現在一定很討厭我。」

約本上船的事讓妮娜整天都抬不起頭,她不敢讓其他船員知道為什麼在玫瑰港待了一個下午結果就多一個人回來,更不敢想像愛德華在約本身上花了多少錢。

「那是你們應該做的事,對妳們來說那點錢不算什麼吧。」

約本說得好像不是自己的事,但從現在起他待在船上可是一毛錢也拿不到。

「笨蛋、笨蛋、笨蛋!你根本不了解愛德華,你到底為什麼要上船啦。」妮娜氣得跳腳。

她指著約本胸口說「我警告你,你可別想逃跑,只要我盯著你就不可能讓你跑掉。要是敢背對我,保證讓你全身開花。」

「哈哈哈,這我早上領教過,我會記住的。」

約本苦笑著「反正我逃走也沒地方可以去。」

「可惡!愛德華看到你高興得跟什麼一樣。不過就是有點腦袋而已,有什麼了不起的。」妮娜拍了拍手,插在腰上悶悶不樂的。

「哼,當初邀我上船都沒露出那種表情。」妮娜小聲的抱怨。

  望著妮娜的側臉,她與一般女孩子沒什麼兩樣,抓著自己逃跑時的手腕是如此纖細。妮娜與愛德華年紀相仿,身旁水手或傑拉德都比她們大上許多,可以看出她們感情真的很好。不過妮娜是女孩子,愛德華又這麼年輕。如果不是親眼看到還真不敢相信她們擁有一艘船,而且是一艘能搭上百人的三桅甲板船。

不久愛德華與傑拉德回到港邊,他舉手向兩人招呼說。

「呦!久等了。東西搬完了,大家都上船了嗎?」

約本解開繩索丟上小船,拿起船槳狐疑的問。

「為什麼不讓船靠岸,停這麼遠租船送過去要花不少錢呢。」

愛德華將船停在四公里外的海上,下午他跟妮娜租了兩艘平底船搬四、五趟才全部搬完,這筆錢用來付停泊費都快打平了。

「沒關係,錢跟時間都不是問題,這是我個人習慣,我不喜歡把船停在港口裡。」

小舟慢慢划離港邊,載浮載沉的往船前進。這時岸邊燈火璀璨,旅館一間一間的點起燈來將海水照亮。剛剛跟愛德華在一起時金髮男傑拉德與他談了許多,他好奇的向約本問。

「約本,聽說你跑過很多城市,那你知道我們要去綠橄嗎?」

約本驚訝的說「欸?這個時間去綠橄?」

綠橄是個伊斯蘭城市位於埃及西邊,但目前天主教國家船隻無法進入,就算威尼斯人也是,但這不是唯一的問題。

約本瞪大眼睛說「在過五天齋月就要結束了,玫瑰港的船幾乎都要回北方,你們怎麼會想在這時候往綠橄跑?」

在玫瑰港的人都知道齋月結束就代表海雷丁要出來了,這個月海上風平浪靜就是因為今年齋月剛好在九月,伊斯蘭海盜少了一半,商人們搶著到勒旺貿易再趁著齋月結束回到玫瑰港。(十月是北非雨季,海上容易有風暴。)

「欸!只剩五天嗎?」愛德華有點疑惑「商會裡的人說還有一個禮拜。」

約本緊張的回答「只剩五天,你得去清真寺問!伊斯蘭曆比基督曆少九天,再過五天齋月就結束了。」

愛德華想了想後搧著手「沒關係,就算今天齋月結束也無所謂。」

「你以前究竟是做什麼的?這麼了解他們。」

「我們是鹽商,偶爾會做絲布跟羊毛的交易。埃及有很多鹽商,最遠會從北非摩洛哥(Morocco)過來。穆斯林在齋月裡是完全不工作的,而且休息的日子跟西曆也不同。」(周五休息)

看約本這麼了解,傑拉德更好奇的問了「嘿~~那你知道綠橄的什麼東西在地中海最好賣嗎?」

「肉荳蔻是最珍貴的,但賣跟買的人都沒有。其次是丁香,供量穩定,在地中海可以賣到不錯的價格…但你們應該買不到。」

過去在羅馬香料幾乎與黃金等值,威尼斯商人打通勒旺的商路後香料開始在北歐流行,連英格蘭隨便一個約曼(農場主)都捨得買上一磅端上餐桌。但伊斯蘭國家卻在這時候崛起,現在除非冒險通過好望角去到印度,否則就只能向伊斯蘭商人購買貴上二到三十倍的香料。

「呵呵,我已經找到賣家了!只要三天後能夠到綠橄載上一船丁香,光利潤就有三十萬披加。」愛德華拿出一紙合同。

約本聽了吃驚大叫「不行,太危險了!你的船是商船吧,萬一遇到海盜怎麼辦。」

  下午搬貨時他上船看了,愛德華船上一門火砲都沒有,水手只有二十八名。這年頭除了荷蘭人,沒有人大膽到船上不裝火砲。英格蘭甚至規定任何船隻每十噸至少要有一門火砲,以愛德華的船來看他至少要裝三十門火砲才能出港。

愛德華敲了敲身旁的妮娜說「別怕,我們還有最強的保鑣在啊。」

「啥?」妮娜漠不關心的轉頭過來,大家一直討論她插不上嘴的話題讓她不太高興。

約本看了看妮娜,她的強無庸置疑,甚至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這麼強的劍士怎麼可能沒沒無聞連聽都沒聽過,她到底打哪來,過去又是什麼樣的人,約本有點好奇。

「喔…敵人來我會把他們打跑,你們就放心做生意吧。」妮娜悶悶不樂的趴在船舷邊。

「妳又怎麼了,幹嘛突然生起悶氣。」他摸摸妮娜安撫著。

但妮娜拍掉愛德華的手悶著說「你不要管我了,反正我又笨又臭只會花你的錢而已。」

「不會啊,妳今天身上有橘子的香味呢。」(約本也有。)

突然他將妮娜抱過身邊就往她的雙唇親下去,他摟著妮娜的腰將她壓得幾乎碰到船舷了。約本瞬間紅了臉,這兩個小鬼怎麼這麼大膽,完全不在乎身旁大人的眼光。傑拉斯趕緊去替她們擋著,他尷尬的笑說。

「別介意,他們兩個時常這樣,看不習慣的話可以先撇過頭去。」

愛德華摸摸嘴角說「嗯~~~~嘴裡是桃子的味道,是我買給妳的嗎?」

妮娜滿臉通紅嘴角顫抖著說。

「再…再一個…」說完就往愛德華撲了上去。

「等…等等…口水擦一下…」

愛德華剛拿起手帕,但馬上就被撲倒。

小扁舟被兩人弄得搖搖晃晃,傑拉德換坐到了船中間替他們遮著,約本無奈地繼續划船。回頭想想就算是有妮娜在,碰上海盜還是太危險了,這兩個小鬼真的靠得住嗎?約本心中充滿問號。

(話說回來,這他們到底知不知道什麼叫羞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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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船上,夾板與隔間發出吵人的碰撞聲,跟外頭的海擊呵成一氣擾人清夢。船裡的氣味非常難聞,腐臭味、霉味與鐵銹味充斥著整個大寢,年輕水手翻來覆去的不時發出嗤舌聲。一整天下來大夥都非常疲憊了,原本是靜靜躺著,但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約本已不在自己的吊床上了,他結結實實的踩在地上。

  遠方他看見一列人龍從海面走向自己,約本扶著船舷邊,明明是在海上,此時水面卻平靜的像湖中。人們赤著雙腳走在自己的倒影上,肌膚蒼白彷彿夜裡的白月。不管怎麼載船似乎永遠載不滿,人們永無止盡的走上船。

這時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一位留著長鬍子的男子驚訝問。

「阿里罕德默?你怎麼會在這裡?」

約本轉頭發現是過去商隊的長輩,此時他還穿著北方遠行的厚袍。約本驚呼。

「努爾曼叔叔?你不是要去運鹽嗎?為何會在我們船上。」

「你們的船?」男子困惑的說。

「這不是你們的船,這是他的船。」

男子指著船首上的老人。老人弓著背,腳步緩慢而沉穩,一只破舊如乞丐般的黑袍,覆蓋住面孔讓人無法看清。他手中高舉的油燈在黑夜裡明亮如太陽般。當約本轉頭望向老人時,他突然轉過頭來。

那充滿皺紋的臉,深邃而枯槁,眼神像深藍色永不見底的無底海洞。

[第一章︰女王遇見東方(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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