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其六 - 中篇
--- 對我來說這個世界上只有兩種立場，主上、與主上的對立面。 ---
黑暗侵蝕越來越猖獗，戰況一度混亂，我們城鎮落於黑暗氣息的最前線，投入了所有的戰力，隨著無數突發的戰爭，被迫分散在這黑暗大陸的戰場上，所有訊息都只能藉由傳令兵穿越戰場，拚死傳遞。
戰爭一開始，我就推算出如今的結果，早早動用獨屬於我的情報網，真假情報，煽動離間，甚至啟用隱藏已久的臥底，目的在於說服那些隔岸觀火的其他軍團加入戰鬥。強調我們沒那麼容易被黑暗打敗，讓他們可以輕易佔領垂涎已久的富裕領地，誇飾黑暗軍團的力量，讓他們認為必須和我們聯手才有機會打退敵方。
我的新任副官，終究是太年輕，戰況緊急，我沒有空教導他如何理解我所有的命令，和我私人情報網的暗語，只能將原本會先傳給前任副官篩選的資訊，通通轉移到我手中處理。
從一開始就不曾停止的坑殺，和如今我給予的有限情報。
副官的眼神，漸漸顯露出不信任。
再一次的要副官離開軍帳，看著副官僵硬的背影，我不在意地拆開軍情信封。
我確信，副官對主上是絕對的忠誠，這也是我選擇他的原因。
對方是否忠誠於我，不在我考慮範圍。
之後，又過了多久？
戰場的瞬息萬變總給人漫長的時間感。
我隔著戰場，終於說服其他軍團協助戰鬥，開放那些軍隊進入我們的城鎮，條件為提供據點和糧草後援，戰況的緩解帶來一絲曙光。
對我軍士兵來說，最令人振奮的是他們的團長和其他將領，終於找到空隙抽離戰鬥，帶著剩餘的軍隊前來會合。我同意他們散播這個消息，匯聚在一起的我方軍隊，主上、兩大將領以及我的同時存在，足以讓黑暗軍隊不敢妄動，搶得一絲喘息空間。
「歡迎回來，主上。」
我淡淡微笑，仰望騎獸上的他。
他的神情疲憊而寂寞，依然維持著安撫人心的熟悉笑容，仔細地來回掃視前來迎接的士兵們，一一揮手招呼後，他才跳下騎獸走到我面前，給我一個大大的擁抱。
「我真希望你這句話是在辦公室聽到，不過能平安相見已經很好了。」
「……賽凡，我們的士兵，少了很多……」
最後一段話，是他靠在我耳邊的低聲嘆息。
這是他的悲傷，還是對我的責備？
我看向在他身後，隨後跳下騎獸跟來的路西斯和查爾斯。
路西斯終究是加入戰場，隨著主上的腳步穿梭在戰場上，似乎更加沉默。
查爾斯腳部受傷，依舊以標準軍姿大步走來。
「每次戰爭中，隸屬你軍團的重傷者總是最少的……如今聽來，格外心寒。」
精靈特有的清冷語調，有如寒冰相擊的尖銳。
「查爾斯！」 主上抱著我的手一緊，抵在我肩頭的頭仍然沒有抬起。
「……這件事情，戰爭結束後，我們再好好談談。」
查爾斯面容冷峻，偏頭不再看我。
我淡然開口：「是，主上。 雖然你才剛回來，但我希望可以立刻召開作戰會議……」
「！」 主上突然拉開距離，伸手按住我的右手。
「主上……？」 我不明所以的看他一瞬間露出的戒備。
「呼，賽凡你一嚴肅起來就會在手中拿著什麼的習慣，還是改一下吧？」
他輕拍我握緊劍柄的手，神情重新放鬆下來。
「我現在對刀劍的聲音異常敏感，別嚇我了。」
「十分抱歉，主上。」
「沒關係，要開會對吧？ 走吧。」
看著他的背部，我快步跟上。
雖然我知道我有這個習慣……
我擺動我的手臂，略帶疑惑。
我甚麼時候就握住劍柄……？
真的……只是我的習慣動作嗎？
會議即將結束時，一個傳令兵打斷我對目前戰況的總結。
士兵帶來糟糕的消息，協同作戰的軍團在我們城鎮的異動，似乎有誰帶頭煽動他們佔據我們的城鎮，故意不派出援軍，打算在戰場上孤立我們。
友好軍團發現這個情況，私底下通知留守的士兵們。
消息來得及時，一切都還在控制中。
腦中閃過數條對應方法，然後剔除會被主上反對的選項。
我冷靜地對主上說：「請放心，這場情報戰，我會處理完善。」
更加展示我軍的力量，然後再許諾讓他們不想反叛的足夠利益。
損失慘重得到的利益，和輕鬆得到的利益，他們會選哪種？
這可是我最擅長的計謀。
「嗯。」
主上沒有多問的點點頭，溫和的詢問士兵：「路途危險，你沒有受傷吧？」
「沒，沒有！ 多謝團長關心！」 傳令兵受寵若驚的仰頭，露出大大的笑臉。
「那就好，快去休息……」
他注意到我從士兵身邊經過，正要出去傳達命令，急忙跟了過來。
「等等，賽凡我跟你去，我有些話……」
「團長，還有一些消息……」傳令兵突然含糊地開口。
「嗯？」 他在傳令兵面前停下，疑惑看著聲音越來越低的士兵。
這時，傳令兵突然慌張大喊：「團長，逃！」
「什麼？！」
他猛然一楞，卻在那瞬間，傳令兵拔刀，藉由跪下姿勢，狠狠砍向他的雙腳。
事態緊急，他僅僅勉強的退後一步，刀鋒劃開他的右小腿。
慢了一步的查爾斯丟擲出的硬器，此時才打掉傳令兵手上的短刀。
腿甲破裂，鮮血飛濺而出。
路西斯衝上前去。
他跌坐在地，一時無法爬起。
傳令兵迅速地抽出匕首。
他狼狽地就地滾了一圈拉開距離，銳利刀尖落在他剛剛咽喉所在之處。
傳令兵發狂的撲上攻擊，嘴裡卻破碎的呢喃：「團……逃……」
他側身被撲倒在地上，舉手迎上攻勢，似乎打算制服傳令兵。
我注意到傳令兵的刀改變方向。
落點在主上的手腕處。
他想毀了主上的手！
不！！
主上突然看向我，驚慌的收縮瞳孔。
我才注意到，自己不知何時抽出了劍。
劍尖指向傳令兵的背部，從心口處刺了下去。
艷紅的鮮血濺上他的臉。
真……美……
「不！！」
主上喊叫聲此時傳入我的耳中。
我猛然清醒。
是的，清醒。
剛才，劍尖明明已經穿透了傳令兵的胸口，我卻發力繼續刺下去。
……為了瞬間的美。
再往前，就會連主上也一起刺穿。
現在，劍尖也只是勘勘停在主上的胸口前。
……為了瞬間的美？
如狂浪般的恐懼瞬間淹沒了我。
如果……我……
真的……
「放開你的劍，賽凡提斯！」
主上憤怒而悲傷地大喊。
查爾斯掰開我的手，將面色麻木的我拉到一旁。
「對不起……對不起……」
他半扶著傳令兵，用顫抖的聲音不斷的道歉。
一絲明顯的黑霧從傳令兵身上飄出，主上身旁的路西斯伸手將之捏碎。
失去依憑的黑霧相當脆弱。
傳令兵空洞的雙眼恢復清明，他勉強仰頭看向主上。
最後流露出安心情緒的眼眸，就此喪失光彩。
「你知道我可以救他的……你明明知道我可以救他！」
是，我知道。
路西斯已經足夠靠近，你也可以抵擋傳令兵的攻擊。
就算付出一隻手的代價。
傳令兵……可以不用死。
是我……
是因為我在那瞬間被、控、制、了。
我、被、控、制、了。
我無聲的退後幾步，狠狠壓住自己的傷口。
很疼，但是這種痛覺，代表身體還是我的。
還是我的吧？
我必須，在最後之前……
「我很抱歉，主上，現在正在戰爭最艱難的時刻，這是最沒後患的處理方式。」
口中吐出他最厭惡的理性。
「這是最殘忍的處理方式！ 他明明還有意識……他要我逃啊……」
「我不想在這時候與你爭吵，我先離開處理事務，失禮了……主上。」
維持著他最看不透的無情表情，我轉身離去。
「賽凡提斯！」
您是該憤怒的，因為這是身為軍師的我，嚴重的失職。
也許，沒有彌補的機會。
我依然，會為您安排好之後的一切，我的主上。
用盡各種手段……完成我最後的，職責。
--- 只要你能明白，為了能有現在的成就，是我們一起付出多少代價換得。 ---
--- 那麼……即使我眾叛親離，也值了。 ---
創作內容
[聖痕幻想]君主_語言 (賽凡提斯中心) 故事其六之中
生活隨興日記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