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珊殺了一個人。
我看到了,昨天晚上,她在陰暗的巷子裡面壓著一個人體,用手裡的小刀用力往下不斷刺啊刺地、刺啊刺地、刺啊刺地。對了,我還看到她在巷裡微而頻閃的黃光下露出猙獰的獠牙,往兩旁裂開的嘴在臉上擠出一條條的肉紋,眼瞳裡佈滿血絲。人體緊抓她的脖子。他們的影子在牆上晃動,詭魅地令人發懼。
因為實在太可怕了,所以我拔腿就跑了。
沒想到她是如此駭人的女人,得早點撇清關係才行。我真後悔自己平常太過風流--偏偏這種時候佳禎的電話卻打不通,所以我只好傳簡訊要她回電。在我搞定並結束掉閔珊那邊的關係之前,我們的事情絕對不能曝光--必須封鎖消息才行。
回家之後我整夜開著電視,但是新聞裡遲遲沒有報導我們公司附近發生命案。白天終於來臨,我徹夜沒睡,卻覺得昨晚的事情恍惚地像是一場夢。
閔珊真的殺人了嗎?
那個膽小文靜到連講話也結巴、拒絕不了男人的閔珊,真的有那個勇氣殺人嗎?或者,到底是什麼事情能夠把那樣的女人逼向此境?
我特意在上班途中繞到昨晚的現場,現場像往常一樣堆放旁邊餐廳的垃圾廚餘;垃圾袋的底下有黑色污漬,但我搞不清楚那是否為長年累月的廚餘水、或是血。
怎麽辦,要去報警嗎?但又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的樣子。也許我在做夢。
到公司的時候佳禎還未出現。我心緒難平地走向自己的位子--途經閔珊的座位,她看到我時以一種特異的目光直瞪著我。
她站了起來,嘴巴一張一合地,指著我咿啊咿啊地說不出話來;她的臉孔扭曲,接著跌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地咆哮起來。
崩潰了。
搞什麼鬼,那應該是我的反應才對。
她從包包裡抽出小刀,露出猙獰的獠牙,嘴邊擠出肉紋,瞳孔裡佈滿血絲。我看過這個表情,就在昨天。
等等。
我記得那時候--非常地暗。
我從巷口看她在巷子深處殺害另一個人。
那時候暗到不行,可是為什麼我看得到她的表情?
她的刀子刺了過來。我摸摸胸口,手上沾滿自己的血--對了。
我看到那個表情是更早一點的事。
閔珊她殺了人。
當時我不在巷口,而在巷裡。
我逃了出來。
回頭時,看到她拿刀子不斷地、不斷地刺。
刺向佳禎。
到現在閔珊也還在不斷地不斷地不斷地刺。
胸口的痛楚令人發昏。
那時我拔腿就跑,然後忘了身為局中人的一切。
而此時我愣瞪著閔珊。眼幕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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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也沒多驚悚(攤手)
構想源自於在書店偶然看到的東野圭吾的一則書名:《誰殺了她》,書名和內容都很吊人胃口的樣子,不過我沒看內容(欸)
原本我想寫在巷子裡遇害的是主角的,但在那樣的情況下用第一人稱很難交待為什麼他可以活到隔天早上,於是變成現在這個模樣(雖然還是沒合理到哪裡去),算是小小的實驗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