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楚是不是習慣的關係,我再也聞不出整個空間之內濃烈的血腥味了。
而且,就連那兩具屍體的淒慘死狀我也都漸漸能夠適應、並慢慢接受他們慘無人道的死法。畢竟與他們相比,我實在是太過於幸運,以至於絕望根本成了一種奢侈且令人詬病的想法。
在這座牢籠中我依然活著,雖然活的苟延殘喘、雖然活得毫無尊嚴--但,我依然好好的活著。連半點皮肉傷也沒有。
續國剝皮而死,義行腦爆而亡。但我唯一受到的傷害,就只是在欄杆之後見證他們的死法,並且屢屢感到噁心想吐。雖然難以承受,但假如他們兩人還活著的話,一定巴不得跟我交換他們身處的位子。
但即便是現在,我依然想要逃出去。
逃出這座鐵籠。
--逃出史佩希的死亡威脅。
「我想要把大餐留到隔天,因為就連我自己也很期待。」史佩希出現時如此說道。同時,她還拿了兩個餐盤到我面前:
「另外,我幫你準備了兩份晚餐。一份是顧慮你可能依然沒什麼胃口,而另一份則怕你可能會吃不飽,就看你自己想吃哪一種了。」
我抬頭看了一眼,一個是和中午差不多的沙拉,但上頭灑有一些碎堅果;而另一個則是在鐵板發出滋滋聲的厚切牛排加上一碗奶油濃湯。說真的,如果史佩希不是殺人魔的話,我搞不好就會直接跟她以結婚為前提來交往了。
但,那根本只是一種過份的妄想。
「……擺著吧,有機會我兩種都吃。」
「看來你的胃口比我想像得還要好多了。」
「保持希望--這可是妳一開始跟我說的。」
沒有繼續看她,我逕自拿起沙拉就開始啃了起來。對於我的無禮,史佩希也沒有特別說什麼。或許對她而言,我現在不要嚷著自殺就已經很不錯了。
「所以,一整天下來你有什麼感想?」
史佩希突然如此問道。我瞥了她一眼,並將嘴裡的紫甘藍吞下之後乾脆答道:
「妳是個變態殺人魔。」
我也不清楚為什麼自己能直接說出這種話。
或許是因為怕了一整天,也或許是因為看了一整天的死亡。對於史佩希的威脅,就像牢籠之外的血海那般、逐漸令我慢慢感到麻痺。
然而,我也真不清楚這樣算是好事還是壞事。再怎麼說,我的生命依然被這名殘忍無情的女孩掌握在手裡,只要她願意,隨時都能把我像續國和義行那樣、屠殺殆盡。可是,我內心裡卻有另外一個聲音十足肯定的這樣高喊:她絕對不會殺掉我!
就像史佩希一開始所說的,她需要利用我的專長來完成工作,記錄下有關史佩吸的任何事情。雖然我依然覺得殺人魔所做的承諾不可去信,但在這種時候說謊對我倒也沒什麼好處,所以實話實說--她,就是一名變態殺人魔。
「自以為正義、自以為神,然後又會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大感後悔。妳根本就是一個思想有病的變態殺人魔。」
「而且是個廚藝相當好而且為他人著想的變態殺人魔。」
史佩希當場補了這麼一句。我也沒多說什麼,又將一顆小蕃茄放入口中。
「你能這麼有精神我真的感到很開心,這樣子對於明天的主菜我又有更多期待了。」
她自言自語道,並旋即從一旁推了什麼東西到我面前。那是一台電視機。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看HBO。晚上的HBO總是會有好電影。」
不等對方解釋,我馬上就這樣表達了我的需求。然而史佩希只是聳聳肩,並將一片光碟放入了電視上頭的播放器……難不成她打算直接給我看藍光電影?
「很抱歉,我這裡並沒有第四台。不過,我另外準備了一個完全不會輸給HBO的影片。」
「喔?」
「如果是與明天的大餐有關,那麼這張影片就像是菜單、讓你先看看明天我會為你準備什麼菜。」
「還真是體貼呀,妳真的沒考慮去當一名廚師嗎?我覺得妳開餐廳應該還挺有前途的。」
「我開過。」史佩希眨了眨眼答道:
「不過,終究與我的興趣不大相同。」
語畢,她又轉身離去。
待腳步聲越來越遠,那張光碟的內容也在此時開始播放。原本我還不疑有他、聚精會神的盯著電視螢幕。畢竟,那總比電視後頭的兩具屍體還要賞心悅目多了,不然剩下這整塊牛排我可能還真沒有半點胃口。
只不過,就再三十秒過去依然沒看到任何該有的公司商標時,我開始懷疑史佩希是否真準備了一部電影……好吧,或許這片光碟壞了也說不定?
該喊她過來換片子嗎?按照以往的經驗,她是不可能會過來的,因為在此之前我早就喊過她不下百次,其中有許多求饒、也有更多咒罵,但在她認為應該出現的時間點之前,史佩希是絕對不可能隨傳隨到的。
也許她是這麼想的吧?自己是主人,但絕非傭人。一個很基本的禮儀認知。
然而,就在我要準備放棄這台電視機時,墨黑色的螢幕忽然閃動了一下--旋即,畫面就這樣突然跳了出來!
「嘖,就連現在也想要嚇唬我?」
我用力吐了口口水到螢幕上。眼見那口帶著氣泡的唾沫慢慢滑下,我心中忽然湧起了一股爽快感。可是,這自信的笑容沒有多久就消失了。
原來,並不是光碟有問題,還是影片本身拍攝的地方就是一片漆黑,直到一盞昏暗的燈光從上方打下、場所這才在瞬間看清。殘破不堪的磚瓦、骯髒到無法看清花紋的地板--以及,那熟悉不過的金屬平台、以及上頭流淌的混濁黑黏。
「那天,我見到了神。」
一道沙啞的男聲自電視機內如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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