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怨

豬肉好吃嗎?大部分的人一定是回答很好吃。

有人說豬很好命吃飽了睡睡飽了吃，養肥了就送到市場去宰殺，被宰殺的豬隻想必一定都在罵:「幹!我招誰惹誰啦。」只不過人類聽不懂罷了，所以說豬的好命就是為了讓人類好吃。


雲林縣某農村養豬場，表面上是做合法生意其實私底下也幹一些不能說的秘密，雖然村民都心知肚明卻沒有人想去檢舉，反正吃下去還不都一樣，鄉下人就是如此鄉愿的情懷，久而久之村裡也成為私宰場的大本營。


養豬場主人阿登伯已經年近七十卻還是每天照料著一群豬隻，因為大兒子不願繼承家業上台北去發展了，二兒子今年十六歲，雖然國二就輟學在家可是卻整天醉生夢死過日子。

二兒子阿民從早上八點就溜出去了，直到現在下午四點才回家，這讓阿登伯是氣的火冒三丈。

「幹!阿民你跑去哪裡鬼混，一隻豬病死了去拖來啦。」阿登伯按奈不住怒火對著不務正業的兒子大聲斥責。

「喔……什麼啦!阿爸等一下。」阿民雖然被罵但他還是一副散散漫漫的模樣。

「 幹!我打死你啦!還不快給我去。」

阿登伯見兒子如此不長進於是拿起藤條就是一陣抽打，阿民只能痛的邊求饒邊逃跑。

「吼!阿爸別打了我要去拖來了。」

面對這麼一個不長進的兒子，除了每天語重心長的勸告剩下的也只能期望他能明白這一切
都是為了他好。


「哭爸咧!阿爸今天是吃到炸藥喔。」心有不甘的阿民口中唸唸有詞把病死豬的屍體拖了出來。

「喔幹!還真重，死豬仔。」阿民還是頭一次拖到這麼重的病死豬，而且幾乎快要到拉不動的地步，阿民越想越氣，憤怒的朝豬頭踹了幾下。「恁娘咧!死豬仔死就死了還這麼煩。」

阿民也不知道怎麼踹的，一隻腳竟然卡在死豬張開的嘴裡而且還拔不出來。

「哇咧幹!現在是什小……」不管阿民再怎麼甩就是擺脫不了。

阿登伯已經抽過兩支菸了卻還是不見兒子拖來病死豬，他等不下去了決定到那邊去看看情況
順便修理阿民一頓。

「阿民啊!現在是怎樣叫你拖隻豬仔是要拖到民國幾年。」

阿民見阿爸過來急忙向他解釋原因，「不是啦!阿爸我腳卡住拔不出來。」

阿登伯見狀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因為實在太荒唐了只覺得好氣又好笑。

「用手扒開就好了這麼簡單也不會，真的是笨到這種程度。」阿登伯很輕鬆的就解決了可是阿民卻費了一番功夫也搞不定，讓他越想越覺得奇怪。

父子倆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病死豬拖到定點準備丟給肉販。

阿登伯氣喘噓噓的說道 :「這死豬還真肥可惜病死了不能賣好價錢，等一下叫廟口賣貢丸的來載去賣掉，景氣差加減賺。」

沒多久收病死豬的車輛來了，由於豬隻實在太重只好先肢解再丟上車。

在鄉下地方的警察通常是閉一隻眼不想管事，除非有上級下來關心才會主動配合一下，所以誰也不保證你家好吃的豬肉是不是衛生合法宰殺。



這年頭景氣不好竊賊特別多，而且幾乎是無所不偷，當然牲畜也不可能成為例外，夜深了人睡了豬也睡了，由於最近村子裡竊案頻傳各大小養豬場的主人也格外小心，不得不犧牲睡眠的時間也要確保自己的財產。

阿登伯怕自己的寶貝豬仔全被可恨的竊賊給運走，每天都會不定時的跟阿民輪流巡邏，深夜裡阿登伯拿著手電筒與球棒在自家豬舍巡視，雖然是夏天但竹林裡吹來的風還是讓人感到陣陣涼意。


踏踏踏……突然間不知從哪裡傳來的腳步聲讓原本要回去換班的阿登伯止步。

阿登伯猛然回頭用手電筒照了一照四周，可是卻沒有人。

「奇怪了大概是竹林的聲音吧。」阿登伯不以為意的繼續走回去換班。

踏踏踏……腳步聲又出現，再度引起了阿登伯的注意。

阿登伯開始感覺不對勁於是又使用手電筒照了照四周一樣沒有發現可疑人物。

踏踏踏……腳步聲這次並沒有間斷而且越來越大聲了就好像不斷在靠近。

阿登伯用手電筒把四周可疑的角落都照過一遍了，就是沒有發現什麼。


踏踏踏……踏踏踏……隨著腳步聲越來越頻繁，而且還伴隨著像是豬隻的喘息聲。


「是是是……阿民嗎?快出來別嚇阿爸。」阿登伯心慌了，明知笨兒子不可能自己起床，卻因為莫名
的恐懼讓自己語無倫次。

正當阿登伯快嚇到尿褲子的時候，突然間詭異的腳步聲卻停止了。

「阿娘喂!嚇死我了明天要去給人收驚，順便叫師公來做法。」

正當阿登伯回過神轉身準備離開豬舍的時候，卻看見一幕非常駭人的景像。

「豬肉好吃嗎?」

「眾神明啊啊啊啊……」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因為沒人叫起床阿民難得睡的很舒服，等到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八點多。

「咦?我怎麼睡這麼晚，慘了等一下阿爸又要發火了。」可是他仔細想想又覺得沒道理啊，是阿爸沒來
叫自己起床，平常阿爸六點半就會來喊的大小聲了。

「難道阿爸也睡過頭了?」疑惑的阿民決定去阿爸的房間一探究竟。

「阿爸……」阿民敲了好幾下阿爸的房門，可是依然沒有動靜，於是他打開房門進去房內。

阿爸並沒有在房裡而且棉被也是攤開的，桌上還有一杯沒喝完的維士比及一包檳榔。

「奇怪阿爸是跑去哪裡了?」阿民心裡越來越覺得不安，突然想起阿爸昨天晚上有叫他早點睡，晚上要巡視豬舍。

「糟了!難道阿爸出事了。」這種感覺不是第一次，還記得幾年前阿母突然心肌梗塞過世前，也令他
坐立難安。


阿民心中惶恐不已只希望自己的擔心都是多餘的，來到豬舍後豬隻都因為飢餓不斷的嚎叫，這實在太詭異了阿爸不可能任這些豬挨餓啊。


「阿爸……阿爸……你在嗎?」阿民不斷呼喊著四處找尋阿爸的蹤跡。

過了一會兒他終於看到阿爸的身影，只不過阿爸的身軀竟然倒臥在豬舍的走道中，阿民嘴巴顫抖著說不出話來，他衝向前去扶起阿爸的身體沒想到竟是一具冰冷蒼白的屍體。

「阿爸!阿爸……別睡了……」雖然自己常常不聽話常惹阿爸生氣，但是阿民寧願拒絕大哥
的勸告到繁華的台北工作而是選擇在家陪伴孤單的阿爸，就知道他有多麼敬愛自己的父親。

「阿爸啊……」阿民抱著阿爸的遺體放聲大哭。

「阿民叔叔來玩PS……」不遠處有小孩在呼叫著阿民，是住在隔壁的小孩阿玫今年八歲。

阿玫見狀疑惑的問道:「阿民叔叔我找你好久耶，咦?你怎麼在哭，叔公怎麼了……」

阿民低頭顫抖的說道:「我我我……阿爸他死了……」

「什咪啊!叔公死了……我我去叫人來。」阿玫聽了雖然表情有些驚恐但還是趕緊去叫大人來處理。

過沒多久附近的居民都聚集在阿民家的豬舍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關於死因是眾說紛紜當然也有人安慰著阿民要他別擔心阿爸的後事大家會幫忙處理。

衛生所的人會同警察也很快的來到現場，根據衛生所人員驗屍的結果確定阿登伯是死於心臟麻痺。

只是一個好端端的人怎麼會突然病發死亡呢?這又是一團迷霧留給眾人許多想像的空間。

釐清死因之後家裡擺設好了靈堂讓親戚朋友前來祭拜，而阿民的大哥阿生今年二十八歲，一聽到阿爸的死訊之後也連夜從台北趕下來處理後事。

「阿爸!怎麼會這樣啊……」大兒子阿生在靈前哭的聲嘶力竭，一旁的親戚五十們聽了都過去
安撫他的情緒，唯獨阿民卻很不以為然。

趁著難得回鄉的機會阿生再度向阿民提起要他到台北公司去上班，而且還要他把豬隻全賣掉。

「阿民你好好考慮吧養豬沒前途的，我早就叫阿爸別守著這些豬他就是不聽，況且還是做那種違法的 。」

「屁啦!幹!你講什小，你唸大學的學費還不都是賣病死豬賺來的，你平常對阿爸根本不聞不問。」

阿民把對大哥的不滿全罵了出來也不管家裡正在辦喪事。

「阿民你說什麼鬼話，我每個月也都有寄生活費給阿爸啊。」阿生氣不過也立刻反駁。

兄弟倆在阿爸的靈前你一言我一句毫不退讓的吵了起來，一旁的親戚都看不下去走過來勸阻。

「好了啦!你們兄弟兩個讓你阿爸生前氣不夠，死後還要繼續讓他氣喔。」

經過比較有份量的親戚把兩個人訓斥之後，兩兄弟終於停止吵架了，只是兩人之間的裂痕越來越深
短時間之內恐怕不是那麼容易和好。


過了一個禮拜之後阿登伯入土為安，而阿民也婉拒了阿生的邀請，決心要好好經營阿爸留下來的豬舍。


說也奇怪自從阿爸過世後每逢夜晚豬舍裡的豬隻總是會不安分的嚎叫，可是每次到豬舍巡邏都沒有發現什麼野狗或竊賊。

有一天阿民被豬隻的嚎叫吵到快受不了，於是他決定要到豬舍裡面一探究竟，阿民拿著手電筒朝每個陰暗的角落都照了不只一遍，可是說也奇怪不但沒有發現異狀甚至原本吵鬧的豬隻們也都安靜的睡眠。

可是就在阿民準備回屋內去繼續睡覺的時候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發生了。

從竹林吹過來的風竟然讓他感覺到奇冷無比，現在明明是夏天。

踏踏踏……不知從何傳來的腳步聲讓阿民心驚膽跳。

阿民愣住了，他鼓起勇氣朝著腳步聲傳來的方向照過去，可是依舊沒有照到什麼。

踏踏踏踏踏踏……腳步聲越來越頻繁就像是在用跑的而且是朝著自己而來。

阿民吞口水，他兩隻腳像是被黏住了想逃跑卻使不上力。

踏踏踏踏踏踏……詭異的腳步聲終於停止，阿民也早已嚇出一身冷汗。

「阿娘喂有鬼啊!明天要去庄尾找神壇的師公來作法才行。」

阿民腳終於能使上力了，就在他想趕快逃離現場轉頭回屋內的時候眼前卻出現會讓人屎尿盡出
心跳停止的恐怖景象。

「豬肉好吃嗎?」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人，身上穿著跟阿爸死掉時的汗衫一模一樣，下半身
著牛仔褲腳上是雨鞋，不知為何總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但是仔細一看他的頭竟然是『豬頭』。

「豬肉好吃嗎?」眼前用台語問話的竟然是一個怪物，豬頭人身的怪物手裡拿著鋒利的殺豬刀，雖然是豬頭卻看的出來是在笑，泛著些微綠光的臉，笑容詭異的令人膽寒。

「豬肉好吃嗎?」

「豬肉好吃嗎?」

「豬肉好吃嗎?」

豬頭人身的駭人怪物不停的重複說著相同的話。

只見這豬頭怪物高舉手上的殺豬刀隨即重重的朝阿民頭部方向砍過來，可是卻沒砍中
而是把旁邊的鐵柵欄砍斷。

「豬肉好吃嗎?」

而阿民瞬間被嚇的面容失色無法言語褲襠下也早已濕了一大片。

　　「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阿民拔腿狂奔不敢再繼續待在豬舍，就連家裡也不敢待下去，也不顧現在是三更半夜就往庄尾
的神壇跑去，阿民死命的敲打著神壇已經拉下來的鐵門。

「師公啊!我給你拜託啦開門好嗎?我遇到妖怪了幫幫我。」

敲打了一陣子終於有了回應，不過開門的門並不是師公而是他的妻子人稱師婆。

睡眼惺忪被吵醒的師婆劈頭就是一陣痛罵 ，「少年仔我咧屎你兩卡，三更半夜是在吵什麼啦。」

驚慌失措的阿民連忙解釋道:「對不起啦!師婆我家的豬舍有妖怪。」

師婆仔細看了一下發現阿民所言不假身上確實有沾到妖邪的氣息。

「好，你先進來坐。」師婆要他進來客廳坐一下，順便叫他去換條褲子把身體洗一洗。

「師婆妳一定要幫我，我遇到好恐怖的豬頭人身妖怪。」阿民驚魂未定的向師婆描述
自己所遭遇的一切。

　 「好好好……你坐下不要動，你的三魂七魄剛才嚇跑走了一魄，我現在要幫你收驚。」只見
師婆說完話之後用白碗盛滿白米點香禱告。


「香煙通法界，拜請收魂祖師界雲來，四大金剛駕雲來，天摧摧地摧摧，金童玉女扶同歸，收到東
西南北方，收到中央土神公，本失來收驚，不收別 人魂，不討別人魄收你弟子信女某某某歲魂魄回被魂杉魂來，拜請列位尊神助我來收魂……」

　「師婆唸了一長串的傳統收驚文接著點了一把香在阿民的身體周圍環繞就像是在畫符咒般。

「收！」師婆大喝一聲，整個儀式算是結束了。

　 阿民感覺身體輕鬆多了，他邊喝著符水邊向師婆請求一定要去幫忙收妖，「拜託啦師婆我家真的有妖
怪。」

　可是沒想到師婆給的答案竟然是，「很遺憾我無法幫你收妖，因為我只會收驚。」

　阿民聽到這句話大失所望，不過他依然不死心甚至下跪求師婆。

　師婆解釋道:「起來啊！我說我幫不了你又沒說沒辦法幫你，師公去中國旅遊明天中午以前就
回來了。」

「我看你先回去睡覺吧，我剛被你吵醒現在也很累了。」師婆要阿民先回家去，等明天中午再來。

　　　　　　
「我回去一定會被妖怪吃掉，我阿爸一定也是被那個妖怪害死的，請妳讓我待到天亮再回去吧。」

　阿民嚇都嚇死了怎麼可能敢回家，所以他懇求師婆讓他在神壇過夜。

「好吧！隨便你。」快被睡意擊垮的師婆不想在費唇舌跟阿民計較，不過她要求阿民捐
一千元到美其名的功德箱內，師婆愛財眾所皆知，雖然說開神壇是為了濟世救民，但總得賺些生活費，不然自己都吃不飽了怎麼幫助他人。

很快的天就亮了，阿民趁著大白天趕快跑回家，不過他還是有點害怕於是他跑去拜託隔壁家跟他交情最好的知己阿玫陪他到豬舍餵豬。

「阿民叔叔幹嘛啦!我還想再多睡一會。」雖然阿玫不想答應他的請求，不過阿民還是半鬨半騙的把她拉到豬舍。

一到豬舍豬隻果然都餓到快叫不出來，奇怪的是地上有許多散落的竹葉，照理說應該只有颱風天才會有這副景象。

「喂!阿民叔叔你怎麼在發呆……」阿玫連續叫了阿民好幾次可是他都沒反應
只好朝他耳邊大聲吼叫。

「幹!哭爸啊我正在想事情。」由於昨晚遇到妖怪，又加上睡眠不足讓阿民心浮氣躁，使得他沒有任何考慮就對著阿玫破口大罵。

「……阿民叔叔罵我……」平常跟自己最有話講感情最好的阿民竟然對自己破口大罵，阿玫整個人傻住了淚水開始在眼框打轉。

「嗚……」阿玫鼻水與淚水齊下難過的離開豬舍走回家去。

「等一下啦阿玫，我不是故意的別丟下我一個人……」這下子又剩自己一個人在豬舍，阿民害怕不已但豬還是要餵，可能是大白天陽氣比較重的關係，昨天晚上出現的怪物並沒有現身，不過阿民把豬都餵飽之後還是不敢繼續待在豬舍。



話說受到立委招待隨團到中國大陸旅遊的師公正在公車上呼呼大睡，不管黑夜白天總是戴著一副時髦的墨鏡，師公雖然已經高齡八十卻喜歡跟隨年輕人的流行，不但會聽隨身聽還會上網跟年輕美眉聊天，他身為神明的代言人可是卻從來不看宗教書籍而是喜歡看漫畫，這跟其他的老人相比是顯的格格不入。

遊覽車從桃園國際機場接送所有團員回家，民意代表為民眾服務總是特別周到，當遊覽車開到庄頭時，師公卻突然睜開眼了。

「好強的怨氣……」師公探頭看了一下窗外，感應到怨氣是從養豬場後面的竹林傳了出來，而他所感應到的位置正是阿民家的豬舍。

沒多久遊覽車就開到定點把所有團員也紛紛下車結束這快樂的旅程，而師公一踏進家門見到守候多時的阿民就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旁還有敷著SK2面膜的師婆坐在椅子上看著鄉土劇。

「老伴我回來了，妳嘛幫幫忙都快進棺材的人還搞那種年輕小姐的東西。」師公忍不住揶揄了師婆一下。


「你不用說了我大概知道，雖然說豬舍難免會有些豬的怨氣但你家實在太不尋常，我早就跟你阿爸勸過多少次叫他把後面竹林處理掉以免聚集太多陰氣冤魂，他就是不聽還說是祖先種的不能燒掉現在出事了吧。」


師公向阿民解釋了一番，並要他先待在神壇等到夜晚那妖怪現身再收拾掉。


很快就到了夜晚，阿民與師公來到豬舍，一片寧靜實在看不出有什麼異狀，阿民畏畏縮縮躲在師公的背後，他想起當天晚上發生的事還是心有餘悸兩腳直發抖。

「師師……師公不會有問題吧那豬頭的妖怪好恐怖。」

師公不發一語只是一直觀察四周以靜制動，過了幾分鐘後師公終於開口說話，「來了!阿民你退到後面去。」

踏踏踏……伴隨著喘息聲腳步聲也跟著出現。

「妖孽現形喝!」只見師公大叫一聲，隨即從袋子裡拿出一面八卦鏡向前方照了過去，豬頭人身的怪物果然原形畢露。

「豬肉好吃嗎?」

「豬肉好吃嗎?」

「豬肉好吃嗎?」

師公道 :「 果然沒錯這妖怪經年累月由竹林招來各方陰氣及聚集豬隻冤魂，如今竟然變化成人形
豬頭模樣，要是再讓牠修煉幾年恐怕會更難對付。」

「豬肉好吃嗎?」怪物被激怒了不但變的相當狂暴還不斷用殺豬刀擲向師公。

「豬肉好吃嗎?」

「豬肉好吃嗎?」

激烈的攻防讓阿民看的目瞪口呆驚呼連連，「好厲害的妖怪，不過他到底哪來的那麼多殺豬刀啊?」

師公儘管已經高齡八十但還是用矯健的動作躲過殺豬刀攻擊，師公也不是好惹的馬上就展開反擊。

「喝咿!押煞符。」師公從道衣的口袋拿出好幾張符咒就像射飛鏢一樣，把豬頭怪物打的哀嚎慘叫
不停在地上翻滾，「ㄍㄨㄡ ㄍㄨㄡ……」

豬頭怪物很快的站了起來，從牠的表情可以看的出來牠火冒三丈，「豬肉好吃嗎?ㄍㄨㄡ ㄍㄨㄡ！」

「沒想到還站的起來。」這怪物的力量遠比師公所想的還要強許多。

豬頭怪物故技重施繼續用殺豬刀擲向師公，「豬肉好吃嗎?ㄍㄨㄡ ㄍㄨㄡ！」

「沒用的受死吧。」師公一樣很輕鬆的躲過，可是他卻沒料想到豬頭怪物另有盤算。

「咦?這豬頭的頭怎麼不見了。」師公這才驚覺豬頭怪物的目標是阿民，豬頭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已經飛向阿民那邊。


「糟了!這死豬頭還真是狡猾。」師公躲殺豬刀無暇顧及阿民，只好拿出一隻紙人唸了一些咒語丟向阿民的方向。

「救命啊!師公……　」眼看豬頭就要咬到阿民讓他無處可逃，就在千鈞一髮之際剛才丟出來的紙人突然巨大化並擋在阿民面前一腳踢飛豬頭。

「ㄍㄨㄡ ㄍㄨㄡ！」被踢回去的豬頭慘叫幾聲，而身體則趕緊過來撿頭裝回去，從豬頭怪物臉上的表情判斷牠已經無技可施，剩下的最後一招只有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只見豬頭怪物轉身快跑，可是師公怎麼可能會讓這害人的妖怪有逃跑的機會。

「妖孽跑哪裡去。」師公追了過去並抽出七星劍筆直的朝豬頭後腦杓刺了過去。

「ㄍㄨㄡ ㄍㄨㄡㄍㄨㄡ ㄍㄨㄡ……」被施以致命一擊的豬頭怪物發出悽厲的慘叫聲，牠的身體瞬間像是濃煙飛散了一般有許多豬的靈魂獲得解放跑了出來，其中竟然也包刮阿民的雙親甚至阿公等人。


阿民這才明白為何這幾年來家裡常常有人猝死暴斃，看到自己的親人終於能夠真正得到安息他的眼淚也感動的流了下來。

幾天後阿民聽從師公的建議把豬舍後方的竹林全砍掉，才赫然想起一個更驚人的事實，他回想著從前因為好玩就跟大哥把阿爸的藥酒裝在針筒內然後注射在豬的體內結果豬竟然暴斃了，因為怕被阿爸發現而遭來一頓毒打，所以就把死豬偷偷埋在後方竹林再騙阿爸豬被竊賊運走了。

說不定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自己只因為童年的一時好玩而釀成禍害，阿民內心相當難過與自責，不過再說什麼都無濟於事了人死不能復生，只是經過這次的事件之後阿民再也不敢吃豬肉，光是看到豬肉就害怕，也把豬舍的豬全都賣掉，改種有機蔬菜維生。


「阿民叔叔……阿民叔叔……」從菜田另一端傳來的聲音是阿玫，雖然那天被阿民罵跑回家躲在棉被裡哭，但是現在又和好如初。

「是阿玫啊……妳又翹課啦……」阿民也扯開喉嚨回應另一邊的阿玫。

「是啊!學校好無聊喔……慘了是校長……」阿玫沒料到校長會來巡田水趕緊開溜。

「別跑!又是妳李貞玫怎麼沒在學校上課。」眼尖的校長一下就認出是翹課大王阿玫便騎機車追了過去。


阿民結束一天的辛苦工作回到家之後，看見客廳裡坐著一個在熟悉不過的人，只不過身上的衣著
不再是高級名牌貨而是夜市便宜貨。


「是大哥喔你回來幹什麼，我不會去你公司上班的你死了這條心吧。」阿民不想對大哥
再說什麼，裝作沒看見似的想走進廚房。

「等一下阿民聽大哥說，其實我公司早就倒閉為了還債把房子也賣了，讓我住在這裡吧。」大哥掩面訴說著自己事業的不順遂，眼前的這個大哥不再是以前意氣風發的董事長，而是一個比種田維生的弟弟還不如的窮鬼。

「大哥這裡原本就是你的家，況且阿爸若地下有知也會希望你回來的。」阿民說完話後便低著頭轉身走入廚房。


阿生想起從前的種種悔恨不已，紙醉金迷的世界每天就只知道追求名利沒有真正關心過雙親的生活，直到失去一切才恍然大悟繁華不過是一場夢，人一但沒有了根就會像隨波逐流的浮萍沒有方向。


此後兄弟兩人捨棄前嫌共同努力終於打出一片天，成為雲林縣遠近馳名的有機蔬菜業者。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