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雲豹分隊‧五十一章‧解明之二（11/30更新）

　　翌日。

　　長達一個禮拜的校慶終於快要落幕了。

　　街道上的人們開始將臨時攤位給收拾起來，全力的將整個校區給整頓乾淨，還回原本的樣子。

　　現在已經入秋，空氣已經開始轉涼。

　　祥才剛從最高議會廳走出來，他走進一間咖啡廳，點了一杯咖啡。

　　＂果然還是不行嗎？＂他思索著，畢竟呈報上去的資訊實在有太多疑點，而他這次跟獨聯人的會晤也是密密進行，看著手邊的資料，種種跡象讓祥幾乎可以肯定，入侵很快就會開始。

　　都市周圍已經開始出現了怪異的植物群，而且這幾天的輻射劑量濃度都在升高當中，野獸襲人的事件也在顯著增加，而且是在兩個月前就已經開始逐漸飆高了。

　　該死，真的感覺時間會不夠用。

　　「真難得看到你這麼焦躁呢，祥。」一陣清柔好聽的女聲從他的後方傳來。

　　「是妳啊。」祥頭也不回的說著，而聲音的主人則是走到他對面的座位坐了下來，也只有她，是除了堇以外能夠發現他的焦慮的人。

　　她有著一頭俐落的短髮，身形纖細而且嬌小，看起來像個高中聲似的，而她的身邊，則是一名綁著長辮子的金髮女子。

　　狩野光，眼前的這個女人的名子，也是祥不願惹到的人物前三名之一，另外一個是他老媽，還有堇，而狩野光很榮幸的排行第一名，是他認識過最陰險卑鄙的人，沒有之一。

　　也只有這樣，她才能這麼年輕就成為了外情局的頭子，這傢伙是邪惡的代表，重點是還沒人約束的了她。

　　「他們不相信，對吧？」

　　「何必問，妳早就知道了吧？」祥的手指敲了敲桌子，並且喝光了他桌上的咖啡。

　　還是衛真那小子泡的咖啡比較好喝。

　　「那些沒臉的留下來的訊息，我也已經拜讀過了。」

　　「聽起來妳認識她們？」

　　「這不是重點吧。」對方瞇起眼睛笑到，不否認也不承認，祥抓了抓頭髮，決定讓這個女人繼續說下去。

　　「如果我手邊的資料無誤的話，我想我們的結論應該一致？」

　　「入侵會在這幾天之內爆發。」祥如此說到，這讓他相當頭大，以現在的狀況，根本就沒辦法抵抗這幾天之內會來臨的入侵，身為上校，能夠動員的力量真的有限。

　　「很好。」

　　好？好個屁。
　　
　　女子將一本小冊子遞給了祥，祥接過這本小冊子，略為掃過一遍之後，將那本冊子收到口袋裡面。

　　「你聽過三尸蟲嗎？」阿光突然問了這麼一句。

　　「聽過，北方外島用來嚇小孩的故事，怎麼？」祥當然知道，堇就是個北方外島人，他老媽也是，這算是相當耳熟能詳的小故事，人的身體裡住著三隻蟲子，然後每到固定的時候就會把這個人坐的惡事上報於天，而天將會以這三蟲上豹的罪狀給予人們定奪罪罰，算是北方外島人版的人在做，天在看吧。

　　「他們最近應該會安分點，懂嗎？寒冬將至，所以蟲子也會安分些，當然，有些直接凍死了。」

　　＂原來如此，甚麼凍死，根本就是妳直接用打蟲藥直接毒死他們吧？＂

　　「你根本就已經做好了隨時發動政變的準備了吧？」祥翻了翻白眼，這女人真是……

　　「別忘了北方之熊，祥，泡製這種把戲我還不放在眼中。」光微笑到，她看著祥，等待著對方發話。

　　祥聳聳肩，「你認為他們會從哪邊開始進行攻擊？」這很重要，既然有了阿光幫忙，那就有辦法強行撤遷民眾。

　　「任何地方。」光好整以暇的喝了口果汁，無所謂的說到。

　　「這等於沒答案。」祥了當的回應。

　　光輕描淡寫的喝了口蘋果汁，口吻平淡的完全不像在談論一場即將來臨的大災難，「我們人類沒有偵測他們出現的手段，我們的確只能被動的進行準備。」她沒提的是，就連他們會怎麼出現，人類也沒一個底。
　　
　　「我討厭挨打的局面。」

　　「誰都不喜歡。」

　　「就連獨聯佬他們也束手無策了，他們國內已經發布了戒嚴令，雖然成效存疑，不過總比我們甚麼都沒辦法做來的強。」

　　真不愧是動作快速手腳俐落的獨聯佬。

　　「雖然我已經知道答案，但我型式上還是必須問一問，你能動員多少兵力?」狩野光將雙手放在桌上，用纖細的手指畫著潔白的桌面，「你的CL-00勢單力孤，不要妄想光靠他們打這場仗。」

　　「除了UDSFC旗下的兵力,在加上你剛剛給我的名單以及本島的力量,保守估計為一個師。」抓了抓腦帶，祥將腦海中的所有可能調動的兵力通通都搬出來了一遍。

　　「本島的144禁衛步兵師的師長剛好就在你的名單中,417炮兵營跟316裝甲師動向不明,暫不列入考慮」

　　「突擊要是開始的話，他們很難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所以最好先別指望他們可以成為有效的戰力，不過海軍步兵有幾個高官欠了我一堆人情，剛好可以跟他們討些兵來用。」說完之後，祥招招手跟服務生要了一杯紅茶。

　　「我覺得你應該考慮非常手段。」光的聲音不帶一絲變化，她的手指上沾了一滴水滴。

　　祥有個不祥的預感。

　　「我能夠幫你簽屬『閃雷』指令。」

　　水滴滴落。

　　那是聯合在假想的末日戰爭兵推中最後的絕望手段，使用儲存的神經化學武器對進犯的假想敵進行部分敵我的飽和攻擊──玉石俱焚

　　果然……

　　「那些『歌劇院的老先生』們會大驚失色的從他們的看台上掉下來摔他們的脖子，而且我們在談論的是怎麼守住本島，而不是來一場大規模的無差別屠殺，守一個上至祖宗十八帶，下至阿貓阿狗通通死光的本島頂個屁用？」祥很想直接罵她以經瘋了，他要冷靜，對，他要冷靜，因為這女人本來就離瘋了只有一線之隔，用喪心病狂來形容都還太好聽。

　　而且不只是本島，還有北方外島，南方外島，東部大陸的殖民地，老天爺啊......祥突然有種很無力的感覺。

　　「你發現你思維的盲點了嗎？」光歪著頭。

　　「為什麼要投入這麼多的戰力，來保護資源和人口都是少數的島鍊區域？」

　　她抹去桌上的水滴，直視著眼前的軍人。

　　「捨多就少、必死無疑。」

　　「我很清楚我們的化學武器能夠阻止對方的行動，我測試過了，而一但本島陷入戰鬥，如果我們要取勝，勢必得再我們的人民和軍隊上面使用化學武器"」

　　「我們的軍隊訓練有素，他們會活下來的。」但她沒有說出令一方的可能性。

　　「你知道我不可能同意這種事。」祥深吸了一口氣，「將進有八百萬的民眾將會被徹底的屠殺殆盡，而我們的軍隊會在知道我們使用這種手段『阻絕』敵人的話，他們會先爆發軍變。」他喝了一口服務生送上的紅茶，隨後繼續說到，「到時候不用那些東西來屠殺我們，我們會自我毀滅。」

　　「而且本島的指揮鏈崩潰後，誰來領導....」祥才剛說完,目光就落到了狩野光身上。

　　「這就是妳的算盤嗎?徹底掌握民主聯合?」

　　但他錯了，光笑了，他的笑容讓他有被痛打一頓的感覺。

　　「誰需要這個我根本一點都不在乎的國家？我不是要救他們，你這傻子，我是要救你，還有堇，因為如果你不這麼做，就算你沒有戰死也會親眼看著那群怪物把你的部下、你寶貴的平民全都消滅掉。」

　　說完之後，她又補上了一句。

　　「你會後悔而死。」

　　句句都命中紅心，祥真想為這個女人拍拍手，而他也的確這麼做了。

　　「還有，掌控聯合不是我的目的，那已經是既成事實了。」

　　「我有我的責任在,雖然軍隊內部的條條令令我都沒放在眼中,但是有一條至少我還謹記在心。」我們為人民服務，而另外就是牠母親的：權利只是工具而非目的，祥看著光，「我想妳也不在乎，我就直說了吧,你能夠動員第二十二條命令嗎？」

　　第二十二條命令,緊急轉移命令,將本島上的重要資料根人員做緊急轉移到東部大陸上的措施,其實原本這種事情就已經在進行了,只是二十二條命令是緊急情況下的處置,加速這個進程,把民主聯合的大腦轉移到東部大陸上。

　　至少這可以讓傷害降到最低。

　　他已經不奢望阿光可以想出甚麼正常的方法了,那個女人講得很明白,她只在乎堇,還有他，請她想辦法無異緣木求魚，她的方法確實有效，但是就像是抗癌藥物一樣，殺敵一百自損三千，實行的人心臟要很夠力才行。

　　「傻子，如果還要等你問我才會做，你們早就全部死光了。」光感到無趣地說道。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不論疏散命令多麼緊集，官僚有其慣性和惰性，要即時撤離是不可能的，政府必將崩潰，屆時為一剩下的組織戰力就是你我這樣的渺小公務員。」

　　＂妳一點都不渺小。＂祥在心中暗自吐槽到。
　
　　「大部分的人寧願遮著眼睛逃避威脅而不是面對威脅，在必將崩潰的世界秩序中，這些人將會拖累、害死其他有幸生還下來的倒楣鬼。」

　　「"不要試著想當英雄，傻子，要當生存者。」外事情報局的地下頭子眼神無比認真

　　「哈哈，你以為我真的想當喔？」祥好笑的聳聳肩，「就算我同意,堇也不可能同意,她知道的可多了,如果我真的讓妳簽下閃雷，第一個跳起來的絕對是她，然後我們兩個都會被她當成糨糊一樣黏在牆壁上。」就像被蒼蠅拍掃到的蒼蠅一樣。

　　「我真不知道妳怎麼會認為這樣可以保住我跟堇，這樣做只會讓她抓狂，而最後的結局就是沒有任何人會活下來。」祥說完之後，突然覺得真是好笑，如果他是一般人，現在大概早就已經被這女人搞的抓狂拂袖而去了吧？

　　還好他不是一般人。

　　「第三十條指令,我只要妳幫我簽下這個就可以了,其他的我自己會處理。」祥如此說到,這是強行撤遷全島人民的命令,等同於戒嚴令，直接強行撤遷本島人民，這樣拯救不了大多數的人，但是至少不會全部的人都死個精光。

　　「如果你真的傻到以為這樣就有用，那我就是二十年來都過度高估了你的智商。」光露出了冰冷的表情，眼神中的寒意足以遏止正在瘋狂搶食中的鯊魚。
　　
　　「你被情緒擺動，看不見眼前的事實，即便你簽屬了動員令又如何？強制撤簽將會徹底摧毀民間秩序，政府會提早陷入政治崩潰，摧毀最後一絲我們抵抗的能力。」

　　「如果我想要，我現在就能解除你的指揮權，把你綁走之後讓一個聽我話的魁儡來代替你，我沒有這麼作的原因是因為我不想讓我們已經夠少的知情者喪失在這場危機中的關鍵位置。」

　　「要麼，你就留下來組織絕望的抵抗，然後等死，要麼就……」

　　她拿起桌上的餐巾紙，寫了一連串數字在上面。

　　「這是獨立共和國聯邦的FLEETCOM指揮鏈代碼，別讓其他人知道，會讓你很……尷尬。」

　　祥看了一下之後，將餐巾紙沾濕，並且用來擦拭桌子上的水漬，他已經將上面的代碼牢牢的記住了，這大概是光少數肯提供的協助了，如果他要離開，不用她幫忙他多的是方法可以離開，但是他以後就不可能在堇面前抬起頭了，他會被徹底的唾棄。

　　水漬將數字糊化了，變成了一團意義不明的藍色痕跡，像是有人用這張餐巾紙去擦拭過色素過多的飲料一般。

　　「嘿，謝啦，我該走了。」他看了一下手錶，還有很多，很多事情該做。

　　「隨你吧，不過記住，我仁至義盡。」

　　她站起身，瞇起眼睛，臉上露出露骨的失望，彷彿對方是個教不會的劣等學生，她已經很久沒有在他面前露出這個表情。

　　「還有，千萬小心。」她將帳單端詳了一下，推到他前面「異型很可能不是你要面對的唯一敵人。」

　　「別忘了吃不起這麼一頓飯的那個時代啊。」

　　祥點點頭,隨後穿起外套，他要準備去做他該做的事情了，天空是晴朗的，但是寒冬跟風暴將至。

　　人類的時間──以經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