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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人類剛踏上姆大陸上所發生的事了。
當時這個二足直立生物還未對這片大陸有多少認知,不過當一個種族抵達另一個未知領土之時,可以想見為了保護自身安全,不只探險家前往此地,一批又一批軍隊也相繼駐紮於姆大陸上。
姆大陸第一作戰偵察營便是其中之一。
這支部隊源自於一支隸屬於某超級強權的古老部隊,他們總是走在所有部隊前面,為所有部隊開路;同僚尊敬他們、敵人則懼怕他們。至於這些人本身呢?他們為自己的身分感到榮耀,卻也打趣地說,『我們就像牛頭犬,平時被虐待、毆打,偶爾才被放出來咬人,讓我們快樂,這樣我們就不會隨時隨地殺人。』
有一句話形容更為貼切:『我們這裡沒有福利社,因為我們可以直接去搶別國的物資。』
不管人們的看法為何,第一偵查營與其他軍隊一同登上姆大陸,即將成為新一代的征服者。那時候的每個人都深信,姆大陸將在不久歸順於人類那自大傲慢的淫威之下;不過事實並非如此,而且還相差甚遠。
水土不服、未知疾病,以及各式各樣的原因,重創了人類的軍隊。而另一威脅--原生種--則給予了登陸人類最後且最為致命的一擊。
在這些人類從未見過的生物猛攻之下,軍隊蒙受巨大損失,超出了以往人民所能接受的範圍。畢竟,如果你必須讓人民走上生死關頭,你最好有充分的理由,最好清楚這個理由為何和自己為何這樣做。而各國政府似乎並沒有一個好理由,足以讓人們相信他們的犧牲是值得的。最終,在人民的抗議與撻伐下,人類軍隊落荒且狼狽撤離姆大陸。
當然,人類並沒有因此完全放棄姆大陸。相反地,獨特的『基地』式生態開始興起。同原住民『少女兵器』合作的時代來臨,人類再度踏上這片土地。
然而這不過是幾年前的事,人類軍隊慘敗的景象依然深深烙印在許多人的心裡--尤其是這些戰士們的心裡。
「那時候的景象,我想我永遠也忘不了。」
中校--姆大陸第一作戰偵察營指揮官--他一邊說,一邊將視野望向火車車窗外,那祥和的姆大陸景色。在那雙軍刀色的雙眸裡,透露出他對這片大陸的可憎之意。
此時此刻,青年指揮官和對方面對面坐著,在他一旁的還有璐璐,以及十幾名全副武裝的持槍人員。他們直挺著腰身,紋風不動,看起來就是訓練有素的士兵模樣。
「我早該想到的…...」青年指揮官低喃道。
他認識眼前這位軍人。事實上,任何注重時事的人多少都曉得這一位中校的來歷。他是位一絲不苟的長官;他愛運籌帷幄和軍演,並且喜歡在戰場上解決問題。總得說,他是位戰功彪炳的將領--一位愛國者。因為當初正是他率領第一作戰偵察營抵達姆大陸,為某超級強權國家開路;也正是他的部隊遭受原生種突襲,結果幾近全軍覆沒。
對於軍隊出身的青年指揮官來說,這是再清楚不過的事了。
「中校,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正因為青年指揮官對中校的為人再熟悉不過,才幾乎令他無法相信眼前此一事實。
「你為什麼要劫持這輛火車?」他問道。
「劫持?」聽見這個問題,中校笑著說。「我們可從沒公然劫持這輛火車。只不過,火車……以及所有乘客暫時是在我們的控制之下。」
「那麼你的目的又是什麼?錢財嗎?我可不認為你有這麼低級,中校。」
「說話禮貌點!」一名恐怖分子--或該稱之為士兵的人舉起槍柄,作勢要毆打下去。
「住手!」
璐璐跳起身子,伸手擋住那把衝鋒槍,結果把槍身向內凹成兩半。
見狀,在場士兵全都將槍口指向璐璐,但沒人敢靠近她方圓一公尺的距離。
「全部住手,」青年指揮官伸出手護住璐璐,怒吼道。「誰敢開槍,我就把你們碎屍萬段!」
不過他心裡曉得,這純粹是無用的虛張聲勢。即使現在他們倆人被槍殺然後丟下火車,都不會有任何人發現。
中校先是乾笑幾聲,緊接著從腰際間拔出一把銀白色的左輪手槍,幾乎是一眨眼的時間,槍口便直指著青年指揮官眉間。
「你看起來並沒有這麼笨,前指揮官。」中校的語氣降到了冰點。「讓開。」
「絕不。」
「你應該知道你面對的是職業軍人吧?而且,這也不是我第一次殺死少女兵器了。」
青年指揮官吞了一口口水。對方說得沒錯,他暗暗回憶著。當初人類初登上姆大陸之際,曾經把少女兵器誤認為是原生種,進行過無差別攻擊。他曾耳聞人類軍隊向少女兵器的居住地轟炸,造成難以挽回的慘劇。也因為如此,許多少女兵器和在地動物傭兵和朋友、家人失散,直到現在都還可以見得到人類那時所製造的悲慘後果。
但他絕對不會退開一步。
「你很有膽識,前指揮官。」
「謝謝。」青年臉上露出一抹僵硬的笑容。
中校收回左輪手槍,向身旁的士兵點點頭,他們便立即解除了警戒。
三人再度坐回椅子上。
「中校,我不懂。」青年指揮官開口道。「我不懂像你這麼一位德高望重的人,竟會作出這種事。」
「哼,德高望重?」中校對這一番話嗤之以鼻,他回答。「對於一個打了敗仗的指揮官來說,這還真是最高意味的諷刺。」
「我並無此意,中校。」青年面容嚴肅地說。
「我了解。」中校嘆口氣道。「依我看來,你是在姆大陸上頭待太久沒回去,所以不曉得國家軍隊發生什麼事了。」
「中校,就容我直說吧。你究竟想幹什麼?」
「我?重點不在於我想幹什麼,而是我即將做什麼。」中校說。「我們從來就沒有想要劫持這輛火車,也沒有意圖拿乘客來跟政府作勒索或威脅。」
「那--」
「我們已經在火車上安裝了炸藥,五個小時以後,炸藥將會被引爆,造成前所未有的傷亡。當然,在這之前我和我的隊員將會切斷最後方的車廂,以脫離火車。」
青年指揮官站起身,不敢置信地瞪著對方。
「你瘋了嗎?」他叫道。
「給我聽著,你這個新時代的產物!」中校一把糾起青年指揮官,將他拉到自己面前怒吼。「不過就幾年前的事,我失去了一整個營的弟兄,而整個世界就他媽的那樣袖手旁觀,然後忘得一乾二淨!」
藉由這次的行動,世人會再度領教到國家安全(National Security)的重要性。姆大陸不需要這種家家酒式的基地生態,而是由真正的--政府及其軍隊直接統轄的領土。他們將會需要真正的軍隊,而過了今天之後,我們國家將再也不會缺少挺身而出的志願者和愛國者。」
「所以……」青年指揮官氣得全身顫抖,他說。「所以,這就是你的計劃?為了將軍隊重新招回姆大陸?破壞人類好不容易在這裡取得的平和?你應該非常明白,姆大陸並非屬於任何一個國家。」
「你真相信這種蠢事?」
「我相信人類之間一定存在著衝突,但你環顧四周看一看,用心看一看!這是人類歷史上,首度放下無止盡的軍備發展,開始為一個目標共目標奮鬥。你看不出來這是一種良性的競爭嗎?」
「太空競賽也可以是一種良性的競爭啊,前指揮官!」中校以諷刺的語調說。「然而,真正推動太空科技發展的卻是軍事武器的成果,和以冷戰為主因的社會背景因素。然而,少女兵器本身打亂了規則。她們既非人、又非兵器,卻成為我們不得不合作的對象。」
中校不給青年一點機會反駁,繼續說道。「我建議你自己睜大眼看清楚,前指揮官。我們現在我們所做的,是比以過去還要慢上一百倍的速度在發展、征服一塊土地。甚至連軍隊都受到了冷眼看待,國家主義及政府失去信用。你要我怎麼看待這一場『良性競爭』!」
青年指揮官說道。「既然如此,你的行動難不成有受到國家政府批准嗎?我們政府有准許你以殺害平民的手段,來加強自己的正當性嗎?」
「你在懷疑我的愛國熱誠嗎,前指揮官?」
「我是在懷疑你的判斷,中校。」
這兩人四目交接,衝突似乎一觸即發,使得在場沒有一個人敢發出聲響。
中校打破了沉默,他抬起下巴,以極為嚴厲的口吻說:「我始終為我的國家,我的總統所效命。你可以不相信我的作為,不相信我的判斷。但你最好當心點,別去懷疑我的愛國心。只要是對我的國家有利,我什麼都敢做。」
「不,你根本就不是為了國家著想。」青年指揮官深吸了一口氣,從他口中吐出的,是憎惡的言語。「你只是因為心裡無法接受自己打了敗仗罷了。你在這裡失去太多兄弟,所以才想藉由這次的事件再度證明自己的能力。」
「前指揮官,你完全沒有資格說我,沒有一丁點資格!」
接著,中校轉向始終沉默的璐璐(或許是被針鋒相對的兩人嚇傻了),他對這名身材纖瘦,卻其實擁有驚人破壞力的少女兵器說。「妳知道我為什麼一直稱他為前指揮官嗎,小姐?」
璐璐愣愣地搖頭。
「因為這個傢伙原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裡--他,是在幾個月前因指揮失敗,害死超過二十名GA的指揮官。」
璐璐滿臉驚愕地望向青年,瞪大了雙眼,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反應。
「他從來沒告訴你對吧?我諒他也不敢。」中校繼續說道。「他早該被軍隊解除職務,並滾國去的……可是呢?他仍試圖以個人之力重組自己的基地。你要不要問問他原因?」
「我--」青年指揮官剛要說話,就被中校給打斷。
「我想根本不用問了吧。你因為不甘心承認自己的失敗,所以才想再度證明自己的能力。怎麼?又想害死更多的少女兵器嗎?你這個人才不是為了國家著想,更甭說愛國心了。下次在說說別人前,最好自己先照照鏡子,前指揮官!」
中校站起身,俯視著正緊抿著嘴的青年,後者的下唇流出了些許血絲。
「話說回來,我不會現在就殺了你們。」中校說。「你的出現正好給了我方便。這樣子我就不用特別去捏造恐怖分子的聲明……不,我可假借你的名字來炸毀火車,畢竟沒有誰會懷疑你對姆大陸的不滿。」
語畢,他離開這節車廂,留下幾名士兵--以及被他掌握於手掌中的青年指揮官和少女兵器。
---我是分隔線---
比起打鬥什麼的,果然我覺得寫這種針鋒相對的對話比較刺激啊哈哈哈哈!
個人覺得這比打架或實質上的戰爭還要精彩~~>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