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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人專欄] 幽靈少女 第七章 之三

作者:銀狼(Silver)│2012-11-13 20:29:14│巴幣:12│人氣:247
第七章真的是有夠長的 ,一萬多字⋯⋯我該好好拿捏一下篇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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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之三

  「……媽。」

   我很勉強的開口叫出我應該對她喊的稱呼,她轉過頭露出呆滯的表情看著我,似乎對於我出現在她面前很訝異。

   的確,一般來講我是絕對不會站在這裡與她面對面的,可是我現在有個理由必須站在這面對她,九成是因為幽香的關係,另外還有一成是因為……在我心中某處,隱隱約約也有想解開這以前留下的心結的想法。

   「我可以坐下嗎?」我語氣平淡地問著自己的母親,她則慢了半拍點點頭,往右邊坐一點,挪出空間給我。其實她不用這樣,即使她原本是坐在長椅中間,其他的空間也夠我坐。然而,我並沒有阻止她的動作,因為我現在與她的關係很尷尬,與她坐太近並不是很妥當。

   「……」

   「……」

   我坐下後,我們這對母子始終保持沈默。不,與其說是保持沈默,倒不如說是不知道該說什麼。這麼安靜真讓人渾身不自在。

   「……」

   「……」

   大約過了五分鐘左右,正當我打算開口打破寂靜時,媽先我一步開口了……

   「子語……」她的聲音聽起來很沒精神,聽起來就像是三天沒睡的人一樣。「你還在恨我嗎?」

   我想了一下,誠實的回答:「嗯……」

   畢竟,我因妳而受的傷、流的淚並不少。很多事並不是能輕易被原諒的,尤其是這件。

   「……抱歉。」媽低下頭說:「當時我……忘記顧慮你的感受,只顧著跟你爸吵架。完全沒想過一個小孩看著父母吵架會有什麼樣的陰影,對於曾傷過你這件事,我真的很抱歉。」

   我看了她快就的表情一眼,平淡的說:「妳不用道歉,反正我對於過去的事已經看淡了。」

   我會看淡,都是多虧了那個時常令我頭疼的陽光男孩。不過我看淡了,不代表妳我的關係能恢復以往的容貌。

   「是嗎……」媽聽了我的話,頭依然低著,語氣依舊虛弱。

   ……總覺得,要跟她好好談是件不容易的事。她很愧疚,我則很冷漠,話講個兩三句就雙方都沈默,在這樣下去一定沒完沒了,到最後也跟她談不出什麼所以然。

   渴望媽媽……是嗎?

   幽香對我說的那句話頓時在我腦中回蕩。她因為沒有母親所以才渴望擁有,那她怎麼會渴望有母親呢?這幾年來我不再見過媽,但卻不渴望,因為我被傷過。那幽香真正渴望的是擁有母親嗎?世上並非所有母親都非常疼愛自己的孩子,虐孩的、棄養的路上比比皆是,不是所有生孩子的都是個好媽媽。

   還是說她其實真正想要不是母親,而是……

   母親的……溫暖……嗎?

   「媽,妳的右手……」我頓了一下,繼續說:「能借我看一下嗎?我要看手腕內側。」

   儘管我的要求很奇怪,但媽也只是遲疑了一下,就把手伸出來給我看。

   我一隻手在下面托著媽的右手,另一隻手則撫摸著她的手背。

   ……果然還在啊!這個傷痕……

   我注視著手背上燙傷的傷痕、皺在一起的皮膚,開口問媽:「媽,妳還記得這傷怎麼來的嗎?」

   聽了我的話,她垂下一半的眼簾,平靜又帶點懷念的說:「你還記得?」

   我也低下了半顆頭,「與其說還記得,倒不如說忘不了。」

   媽,她的工作是在一家咖啡廳上班,不,這樣說不太正確,因為那是她自己開的咖啡廳。

   就我的印象沒錯的話,我記得媽的開的咖啡廳是個許多作家願意去喝咖啡、悠閒寫稿的地方,在各個作家間還頗負盛名的,而且最重要的是那裡是大多「一般人」沒聽過的咖啡廳,在假日人最多的時候去,照樣有座位可以坐。那裡可說是許多作家理想的寫稿勝地。

   那裡雖受許多作家歡迎,但我卻從沒去過,不論是以作家、客人,或「兒子」的立場……

   好了,「現在」的事我說完了,來說說「以前」的事吧!

※※※※

   我記得,大約在我國小一、二年級的時候,除了週二之外,下午通常都沒課,老爸在忙工作而無法帶我,所以我常常會跟媽來店裡上班。

   那時那家咖啡廳還沒有現在有名,來的大多都是一些住在那附近的一般民眾,在這邊聊天喝咖啡、消磨時間。沒半個來這享受氣氛、寫稿的作家。

   某日星期四下午,那天平常會來的客人有如說好似的,一個都沒來,整間店冷清清的,活像是附近有超商在大促銷,客人都被搶光的店家。

   我有說過吧?年幼的我好動程度可不亞於過動兒,那天見到店裡沒看人我可是大喜,平常因為店裡有人而不能在店裡亂玩,現在沒人,哪怕我在店中央躺個大字型,媽大概在有客人來之前都不會制止我。

   事情大概就是這樣的發生的。

   「媽媽,好渴喔!有沒有喝的?」我搖搖晃晃地走向咖啡廳的吧臺,小小的身子一蹬,坐上吧臺,跟媽撒嬌。「我想喝奶茶~」

   正在埋頭洗杯子與煮咖啡用具的媽抬起頭,甩了下頭髮以防遮住視線。年齡即使過三十大關,但外表還是比實際年齡來的年輕多了,看起來才二十五歲左右。面對我的要求,她露出「真拿你沒辦法的表情」笑了笑,溫和地說:「好好~真拿你沒辦法。你先去拿杯子,等我洗完這些在幫你泡。」

   「耶咿~」我高興地叫了一聲並跳下椅子,用一雙小孩的短腿,跑去了放杯子的架子那裡。

   我停下幼稚的腳伐,抬起頭,仰望高高的杯架。

   我的身高大約一百三,只比杯架下的流理台高個半個頭。即使我拿張椅子來墊,估計手還是勾不著杯子邊。

   如果說要爬上流理台是沒問題,但那上面現在正在煮咖啡,那是媽待會要喝自己而泡的手工咖啡。我喝過,但以一個小孩子來說並不會享受那苦澀的滋味,只會覺得那很苦而拚命加牛奶和糖。

   儘管知道危險,但小孩就是有初生之犢不畏虎的心。我在想既然要媽待會泡奶茶給我喝了,而她現在在忙,那我也不應該去打擾她。反正只要不去碰到那壺正在煮的咖啡就好了嘛!這樣就不會有危險了。

   我伸出又小又短的手抓住白色的流理台,用力一撐,將整個身體給撐起離地二十公分,再用左腳勾住台面,將整個身體翻到台面上。

   很好!接下來就能拿到杯子了!我信心滿滿,我只要跪起來,想要的就手到擒來了,而且還離那個正在加熱的高溫咖啡有三十公分的安全距離,我更是得意忘形的、粗魯的挺直身子,伸手拿架子上米色的馬克杯。

   然而,就在這時,也許是因為我起身動作太大了,再加上—因為穿長褲—腳與台面的摩擦力太小。腳一滑,身子一傾,從我的視線看出去原本近在咫尺的杯子,慢慢的、距離我越來越遠。轉眼間,我與它的距離從三十公分變成一公尺。換言之,我在台面滑倒,現在是個違反地心引力的犯人,被一隻無形的手抓回地面。

   「碰!」

   一聲巨響,難以承受的痛處從背隨之傳來。就一個小孩子來講,受到這種痛擊多半是已經哭出來了,我是花了多少忍耐力才止住淚水自己也不知道。背部受到衝擊而咳了幾下,悶哼一聲後,我努力坐起身。

   「啊—!子語你怎麼了?」跌下來的那聲巨響引來的媽媽,她的表情有點慌張、手還濕濕的,可見是洗杯具洗到一半趕過來的。

   「背好痛。」我帶著哭音跟媽說。小孩就是這樣,受到傷害就是想找媽媽哭訴,藉此得到安慰,這就是心靈還不成熟的鐵證。然而,當時我並沒有聽到媽過來安慰我的話,而是聽到另一句。

   「子語小心!」媽大喊一聲並起步跑過來。我不懂她這動作代表什麼,為什麼要那麼慌張跑過來。然後,那時我聽到了頭頂上方傳來一些物品撞擊的聲響,抬頭一看,瞬間明白媽為何要我小心。

   在從流理台上跌下來的時候,因為當時我嚇到了,只注意接下來背後撞到地面所產生的痛楚,並沒有發現原本伸直要拿杯子的那隻手,在跌落時勾到了距離自己不遠、正在加熱的咖啡。

   那被我手碰到的咖啡壺正在台面邊緣不平衡的轉動著,眼看就要掉下來了砸到我身上了。

   「喔……」我雙手環抱頭,想護住自己。但想來那是徒勞,將在我身上的可是高溫的液體,單單兩隻手怎麼可能擋住。

   最後我聽到「喀」一聲,那是壺子擦過流理台邊、要掉落的聲音。我緊閉雙眼做好要被燙傷心理準備,但還是因為害怕而眼角含淚。相信真的被高溫咖啡灑到時不會只有含淚而已,哭聲絕對會傳到店外。

   「啊—!」一到尖銳的叫聲響起,那不是我的,是媽的。

   我有點害怕地張開眼睛,其實我大略猜得到現在的情況,對此所懷抱的心情有擔憂與膽怯。擔憂的當然是「發生什麼事,媽在叫什麼」,膽怯則是「不敢看發生什麼事」。

   但這膽怯只拖了我零點五秒的時間,我就下定決心張開眼,看清楚週遭。

   然而,或許就是慢了那零點五秒的關係吧!張開眼後看到的,就只有媽把那壺裝高溫咖啡的器皿放到旁邊的動作,接著她就轉過頭來臉色慘白的問我有沒有哪裡受傷或燙到。

   ……其實我很清楚,媽她受的傷可定比我還重。就算我從流理台上重重的摔落地面,但那絕對比不上媽徒手去接高溫的咖啡而被燙傷的手腕。

   那樣很痛嗎?年幼的我當下在心裡問了這個蠢問題。因為媽被燙傷後別說沒有去沖水作緊急處理了,她就連喊痛都沒有,只顧著問我從台面摔下來有沒有哪裡受傷或被剛才溢出來的咖啡濺到燙傷。

   我在回答之餘,用眼角餘光瞄了下媽被燙傷的手腕。

   那個,很痛吧?那妳為什麼只問我痛不痛呢?明明是妳比較痛啊。

   想著想著,那時我就不自覺地哭出來了,著實嚇了媽一跳,使她更慌張地尋問我的身體情況。

   為什麼?妳明明比較痛啊—

   我哭得一踏糊塗,嗚嗚噎噎的講不出半個字。哭聲回盪在整間咖啡廳,甚至傳出店外,還讓幾位路人停下腳步察視店內。

   當時我並沒有說,說我應該要說的那句話,錯過那次機會,我一直找不到其他時機可以跟妳說,說那三個字……

※※※※

   「謝謝妳。」我語氣平緩地說,視線從那道傷痕移開,注視媽。「妳一直是最關心我的……媽媽。」

   其實我一直都知道,她是最關心我的人,她可以為了我不顧自己的安危。然而,我卻不去承認這一切,只因為她犯的一次錯,我就不肯再回頭看她一眼。

   雖然有句話說「既往不咎」,但那是指壞事不再追究的意思。像媽保護我而讓自己被燙傷的這件事,不管經過多久時間,都不能忘記。

   「……」聽了我說的話,媽先是一臉呆滯,過了幾秒後放鬆臉部肌肉,眼角還掛著幾顆淚珠。

   「那是應該的,畢竟雖然我當的不好,但我終究是……你的母親。」

※※※※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因為我們打破了僵局,所以開始天南地北地聊了起來。我說說我學校的境況,包括交了陳諾這令人頭痛的陽光型男孩朋友的事一併講了出來。不過我沒講出車禍的事就是了,不然那個最關心我的媽媽一定會下的當場暈倒。另外,她也說了她最近生活的近況,如咖啡廳的生意如何等等。情況就真的跟我知道的一樣,就是一堆作家喜歡去那裡光顧之類的。

   總之講的還蠻愉快的,之所以只講一個小時是因為太陽差不多要下山了,這裡河邊的公園晚上就算有路燈,但天色太暗總不太好自己在外遊蕩。因此今天也就到此為止。

   「子語,」我從長椅上站起來伸了懶腰時,身後的媽突然對我說:

   「你有機會,要不要來咖啡廳坐坐?」

   我看了一下媽,只見她的眼神裡充滿期待。其實她不用跟我說,我以後也打算找時間要去的。

   不過她既然問我要不要去了,那在此時我也應該好好的回應她一下。我笑笑地說:

   「好啊!可是妳要給我喝我最喜歡喝的奶茶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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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6 篇留言

宅之境界
年幼的孩子不懂事啊 現在回想起小時候的自己
實在覺得當時真是個笨蛋 每次都給他人添麻煩 唉~~~

11-15 19:33

銀狼(Silver)
對對,我也有這種經驗啊!((感覺自己真是該打的屁孩啊!11-15 20:29
宅之境界
應該說 這是每個人 人生必經的過程[e6]

11-15 20:31

_
破冰了真好。
不過我可能還未成長完畢,還是給他人添麻煩...。
真是不太好呢!

11-16 22:25

銀狼(Silver)
沒關係,大家都這樣的。((我也不例外11-16 22:44
夏蒼
「好啊!可是妳給我喝我最喜歡喝的奶茶喔!」

那個"妳"跟"給"中間是不是少了一個"要"?

至於沉子與跟他媽和好(?)真是太好了呢~

12-15 21:51

銀狼(Silver)
好~我會速速修改!
呃,抱歉,沉子是什麼?12-15 22:06
夏蒼
對不起,是陳子語XD

12-15 22:07

銀狼(Silver)
喔喔!原來。((我字打太快時也會這樣12-15 22:10
半糖去冰不加奶
感人阿!!

請問,幽香勒?

02-28 15:52

銀狼(Silver)
這⋯⋯這篇她神隱了!
下篇會出來02-28 15: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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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aing123孬種🙂
讓我等到這麼晚,然後還是夾著尾巴落跑了⋯⋯敢連續兩週搞我、卻不敢承擔至少補償一點的責任?🙂看更多我要大聲說20小時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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