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上次游迷芯闖禍,被凌滄墨抓到後整整唸了她一天一夜,經過那漫長的訓話後,游迷芯這幾天乖多了。「滄墨~我桌子擦乾淨了。」
「我也準備好了供品,出發吧!」凌滄墨手拿著一個竹藍,裡頭裝著一些青菜和清酒,另外還有三炷香。
游迷芯丟了手中的抹布,緊追著凌滄墨而來。「滄墨~我們拿這些東西是做什麼用的呀?」
「今天,我想去祭拜一下我娘。」
「滄墨的母親阿!她埋在山上嗎?」游迷芯偷瞄著凌滄墨,見凌滄墨的表情和緩沒什麼起伏,終於稍稍放心。
「恩…,當年是胡大嬸幫忙的。」凌滄墨淡淡的說著。
游迷芯猜不透凌滄墨現在心裡的感受是否也像外在表情那樣從容,將玉手牽住了凌滄墨空閒下來的左手掌。「哇~天氣變冷許多了呢!」
凌滄墨看了一下被游迷芯握住的手掌,知道游迷芯在為他擔心。「已經是十五年前的事了…。」
「恩…。」游迷芯輕點著頭,依舊安靜的跟隨著凌滄墨來到山裡的一處林子。
一大一小的墳墓,就這樣靜靜的躺在那竹葉片片散落的地方,凌滄墨將供品從竹籃中拿了出來放在地上,點著了那三炷香祭拜著。「娘~滄墨來看妳了。」
站在一旁的游迷芯也趕緊跑到凌滄墨身旁跪了下來,雖然手中沒香柱,游迷芯還是合著掌拜著。「滄墨的母親妳好,初次見面,我叫游迷芯。」
凌滄墨將香柱插入墳前的泥土中,靜靜的望著石碑上“皇甫寧”三個大字。已經…十五年了,他凌滄墨也獨自熬過了那些年頭,而今年似乎有了不一樣,因為以往都是自個獨自來祭拜,如今身邊卻多了一位游迷芯。
游迷芯睜開了一隻眼偷看著沉默不語的凌滄墨,不小心瞄到了皇甫寧墓碑旁還有處小小凸起的小墓,只不過小墓上只有一塊木板子,而木板子上頭沒有任何字,游迷芯好奇著問:「滄墨,這也是墳墓嗎?是誰的呀?」
「…緋兒的。」凌滄墨的眼神變的很溫柔,他拍拍那小墓上的枯樹葉,嘴角揚起了一個小弧度。「緋兒有乖乖的對吧!」
看著凌滄墨那有點詭異的行為和笑容,游迷芯稍稍擰著秀眉問道:「緋兒…是誰?該…該不會是…滄墨的女朋友吧?」
「妳想去哪裡了,而且…什麼是女朋友?紅粉知己嗎?」凌滄墨還是第一次聽見這個詞。
「女朋友就是…喜歡的女生!緋兒是滄墨喜歡的女生嗎?」游迷芯總覺得心裡酸酸的,不管是余月秧也好,這個緋兒也罷,心中老是放著其他人,不知哪時凌滄墨才會將她游迷芯放進去內心,
凌滄墨看見游迷芯臉上浮上吃味的表情,不禁揚著好看的笑容,帶著戲謔性質的回答著:「恩~也能算是吧!緋兒是個可愛的小東西。」
一聽見凌滄墨應許的話後,游迷芯整個人激動的跳了起來。「什麼?真的是喜歡的女生?」
「是阿!是隻很可愛的女小白雪兔。」凌滄墨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看著游迷芯那哀怨的表情,讓凌滄墨覺得好好玩,不知何時他覺得能逗逗這個傻丫頭也是種樂趣。
「什麼?緋兒是隻兔子?吼~滄墨你好壞!兔子就兔子竟然騙我說是喜歡的女生。」游迷芯嘟著粉唇抗議嘟囔著。
「嘖嘖嘖…我又沒說是喜歡的“人”,自己誤解還怪到我頭上。」
「我…,唉呦~都是滄墨沒說清楚我才會誤會,不過…這隻兔子是滄墨的寵物嗎?你真有心,還幫寵物蓋墳呀?!」游迷芯知道凌滄墨是故意看她氣的跳腳模樣,懶的再與凌滄墨爭辯下去,不過她有些好奇這個叫緋兒的兔子,為何能讓凌滄墨露出那種溫柔的眼神。
凌滄墨收起了笑容,黑眸黯淡突然就沉默了下來,讓游迷芯有點擔心是不是自己說錯話了。「滄墨…你怎麼了嗎?」剛剛面對皇甫寧的話題,都還沒見著凌滄墨這樣冷漠的反應。
「因為緋兒是我的救命恩人,當初假如沒有牠,我現在也無法在站在這跟妳有說有笑的。」
「救…救命恩人?兔子嗎?」游迷芯實在想像不出來,一隻兔子怎麼救人。
「我…當初剛跟娘搬到山裡面居住時,我在林子裡遇上了緋兒,從此牠就是我最好的玩伴,我們總是在一起,一起爬山、一起玩躲貓貓、一起看著日出和日落,當時我一直以為那樣的日子會一直持續下去……。」望著那座小墓,凌滄墨內心無比惆悵,將大掌覆上小墓上的木板,手指不捨的磨蹭著木板。
「發生什麼事了嗎?」游迷芯也感染了凌滄墨哀悽的氣息,露出惆悵的表情,蹲在凌滄墨身旁。
「迷芯…,妳相信我能將畫中的東西,從畫裡面拿出來嗎?」凌滄墨表情凝重的望著游迷芯,冷冷的問著。
「把畫裡的東西拿出?這種事辦的到嗎?該不會是什麼魔術之類的吧?」
「辦的到…。」凌滄墨從懷中拿出了一張畫有一隻小飛鳥的圖紙,深呼吸了一口氣,將微微顫抖的大掌伸向那畫有飛鳥的紙張,神奇的事情就這樣發生了。
凌滄墨的手指輕輕的進入了那畫紙中,觸碰到了畫中的鳥兒,然後緩緩的再將手給收回,但是收回來的不只是凌滄墨的手指,手指上還出現了一隻栩栩如生的小飛鳥,而畫中的飛鳥不翼而飛了,變回一張潔淨空白的紙張。
當小飛鳥從凌滄墨手指上飛離開,在空中盤旋著飛奔時,游迷芯整個人愣住了,看著那小飛鳥在她的周圍輕盈的飛著,讓游迷芯覺得好不可思議喔~。「那隻鳥…真的從畫中跑出來了,變的活生生了耶~,滄墨你看你看…,好神奇喔~。」
「這樣妳相信了吧?除了人以外,我甚至可以從畫中拿出更多的生命。」凌滄墨的表情依舊冰冷,望著那飛遠的鳥兒,就讓他想起當初的事情,想起自己所做的愚蠢事情…。
「嗯…相信了,不過…這和緋兒有關係嗎?」雖然凌滄墨神奇的能力讓游迷芯覺得驚奇,但游迷芯還是比較在意凌滄墨望著緋兒墳墓時,所露出的那哀傷的表情的原由。
「在我七歲那年冬天,我娘染上了很嚴重的風寒……」
那是…十五年前,同時奪走對凌滄墨而言,最重要的兩樣東西……
白雪片片降落,將大地覆上一層又一層潔淨無瑕的堆雪,山腳下的一間木屋裡,不時傳來了婦人的咳嗽聲…。「咳咳~咳……。」
「娘~」僅七歲的凌滄墨,窩在皇甫寧身旁,稚氣的臉蛋上浮上了不安和擔心。
「墨兒…咳咳…,別擔心…,娘沒事的…咳咳。」皇甫寧安撫著兒子,她染上了風寒已經過了十天,卻不見好轉,反而更加嚴重,如今連起來走動的氣力也所剩無幾,但為了不讓孩子感到不安,皇甫寧只能佯裝沒什麼的樣子。
「娘…,墨兒去求爹爹,求爹給墨兒銀兩,這樣墨兒就能替娘請大夫了。」凌滄墨雖還年幼,但自小和母親相依為命,也比一般大的孩子來的更加懂事和成熟。
「咳咳…咳~,別…別去,娘真的沒事的…咳~」皇甫寧才說沒幾句,眼前就一黑而昏厥了。
「娘?娘~」凌滄墨拼命的搖晃著皇甫寧,卻不見皇甫寧醒來,凌滄墨轉了身往外頭跑,他一直跑一直跑,越過了山徑小路,直奔平延城跑去。
凌滄墨不敢有任何耽擱,就算身體再累再喘,他還是沒放慢腳步,不停奔跑著,直到到達凌家大門才停下腳步,凌滄墨用力的敲著凌家大門,「快開門阿~爹!我是滄墨,快開門~。」
「吵吵吵,吵死人了,沒看到老娘正在小憩片刻嗎?到底是哪個兔崽子。」來應門的不是凌家語,而是凌家語的續弦凌連芬,凌連芬見著凌滄墨自然不會給任何好臉色看。「是你?你這小子來這裡做什麼呀?」
「我想見爹,拜託妳叫爹出來好嗎?」凌滄墨雖然討厭凌連芬,但是緊急情況下不管是誰,在凌滄墨眼裡都是活菩薩,只要能有錢可以救他的娘就行。
「他不在,你改天再來吧!」凌連芬連理都不想理會凌滄墨,轉身就想離去。
「那可不可以拜託妳,拜託妳給我一點錢,我娘病了,我想請大夫醫治她,但是…卻沒錢…。」凌滄墨小小的身子就這樣跪在凌連芬面前懇求著。
「病了?那關我什麼事,去去去~,別在這給我礙事!」凌連芬將凌滄墨推出門外,大把將門扇給闔了。
叩!叩!叩!不斷的敲門聲響起,凌滄墨握緊拳頭拼命的往那堅硬的大門上敲打。「拜託妳…求求妳…,救救我娘~,只要幾兩錢就行……就行…」凌滄墨哭著跪倒在石階上。
「哼!我一文錢也不會給你的死心吧!」凌連芬移動的婀娜的身軀,理都不理的回去繼續睡她的覺。
「嗚……」凌滄墨哭著離開凌府,卻在轉角看見了凌家語,凌滄墨欣喜著,本來要大喊著爹,卻看見凌家語手裡抱著一個約一歲多的嬰孩,凌家語手拿著童玩正逗弄著懷中的寶貝兒子笑。「言裕~你看~,咚咚喔!」
凌家語從凌滄墨身旁經過,卻完全沒認出來凌滄墨,就這樣忽視著他,往家裡走去,愣在原地不動的凌滄墨,心裡受到了強烈的震撼,一顆心瞬間感到極凍冰冷。他的父親沒認出他…,他的父親只記得那二娘所生的兒子…,而他和娘就這樣被擱著、拋棄了。
凌滄墨失魂落魄的走回山上,本來想往附近的居民借點錢來應急,但卻早一步遇上了兩名身穿黑衣的陌生男子,那兩名男子讓人有說不出來的陰陽怪氣感覺,但凌滄墨卻不理會擋住他去路的那兩位黑衣男子,反正他也沒任何錢可以被搶,凌滄墨將那兩位擋路的黑衣男子當作是搶人錢財的土匪。
「我身上沒錢,不信就讓你們搜身吧!」凌滄墨眼神渙散的盯著眼前那兩位黑衣男子,大方的攤開雙臂,等著土匪搜刮。
「你需要錢吧?」其中一位黑衣男子說話了,他的話讓凌滄墨回了一點神。
「你…你怎麼知道?」
「只要你答應幫我們做一件事,我們就給你五十兩如何?」黑衣男子陰霾的冷笑著。
「五十兩?」凌滄墨心動了,有了那五十兩,皇甫寧就有救了,不但能請來大夫醫治,還能買些營養的補品幫皇甫寧補身子。
救母心切的凌滄墨完全沒考慮自己是否能勝任,就一口答應了。「好~只要能給我錢,我什麼事都願意做。」
兩位黑衣男子互望了一眼,露出了賊笑,「小子,那就這麼說定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