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吻，是一種奮不顧身的結束

■作者／夜。





我記得每一個交往過的男人的吻，當然，只限定在我認為是真心交往的，那些雜七雜八的風流往事，還是撇開不談吧，畢竟，我們到底在那段混沌的時光中只顧著上床或赤裸的氛圍裡有沒有接吻，可能會是個過了N百世紀也不會得到解答的疑問。
可是我真的記得每一個用心交往過的男人的吻。應該說，我記得每一次自己鼓起勇氣期待他低下頭、彎下腰、伸出手捧著我的後腦勺、貼上唇前的心路歷程。

「初吻」的發生，是一種奮不顧身的結束。

每一次總是以為他不會吻我的，至少，我應該不是他預定要交往的對象，所以，我總是錯覺他的那些舉動，只是恰巧。
可是，每一次自己心跳如雷、臉紅如豔陽的情景在睜開眼之後映照在鏡子裡，或他清澄的瞳光中時，我才真真正正的知道，自己被吻了。
畢竟，不是每段戀情的初吻，男人們都會傻到預告：「我要吻妳，妳準備好了嗎？」
如果……，如果我有生之年能遇到男人這樣說，我一定使出全力把他轟到外太空，並且趁勝追擊將他列入拒絕往來戶。

我是不是應該要一一列舉那些場景，就像是人在臨死前或撰寫回憶錄一樣的把那些讓我無法忘懷的記憶都加以表述？
可是，我其實不是記得那些背景擺設或時空環境，而是記得我每一次遭遇到時，如出一徹的相同反應。

每一次，我都是鼓起了勇氣才決定睜開眼睛面對這個吻。

還年輕的時候，當他的吻離開，我一定低下頭舔自己的嘴唇，像是品嚐一種很好吃的糖果（當然我不是暗示那個吻我的男人他的嘴唇很甜，基本上，這種情節只有在小說才會發生），然後深呼吸，說服自己睜開眼睛，會踮起腳尖在他唇畔補上一吻，然後……真的像小說情節一樣，試著逃離現場。
當心境跟著轉變，面對「初吻」時，不變的是前奏，但，後續的處理動作，開始變成大膽(或者也可說饑渴，但好聽點是成熟)或熱辣的舉動。
我當然仍舊習慣舔舔自己的嘴唇，這樣的動作是為了證明，剛剛唇齒間的濕潤是真實發生的，但是，通常接下來我會選擇伸出手，扯住他的肩頭，狠狠的也吻回去，就像是報復他讓我心跳加速，試著學習他的舉動，暗示或挑逗，但我實際上是要讓他知道，我並不抗拒在這個吻之後每一個可能，或每一個舉動。

事實上，我真的鼓起勇氣回吻的男人，也就那麼一千零一個。
而且是在床上，躺在他的胸口，好像……，不需要回吻他，也會有接下來該發生的每件事，不不不，實際上，我們也是有按照正常程序進行的。
但我想要表達的是，不管我有沒有轉變，我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像我一樣也心跳加速的人，就這麼一個了。好像是很遺憾的事一般，或許是我覺得遺憾的原因是因為，我認為這個男人也是鼓起了勇氣才決定吻我，就像我也是鼓起了十萬萬分的勇氣，才決定回應他，然而他鼓起勇氣的原因讓我猜測了許久，直到現在我仍不確定答案是不是幸福美滿或讓人喜悅的那一個；或許是我吻了這麼多的男人，而除了這個男人以外的其他人，在吻我的時候，都已經先有心理準備了，所以我感受不到他們像我一樣起伏波動的心跳節奏，或顫抖的喘息，直到現在，我也依然不確定那讓我錯覺他們有心理準備的原因是什麼，或許是我讓人感覺就是那麼輕易的就會陷入一段感情中，還許是他們也已經預設了會被我拒絕或迎合的念頭，或許……，是我永遠都不會想要知道的那種。

雖然，那種可以讓人血脈噴張的吻，在熱戀期結束邁入穩定期的感情中，要發生的機率有點渺茫，可是，冬天偶爾會出太陽、夏天也總是有微風，說不定那天當他又突然吻我，我還是會心跳加速就像那個夜晚所發生的情節一樣，在結束時需要遮起雙眼不敢直視他的目光，或害羞到想從此以後摀住他的眼神，我還是會這樣的，畢竟，我們都還擁有想要保持讓對方愛著自己的念頭，只是時間一旦拉長，難免消磨或習慣，我總不能永遠都在他的面前像少女一樣，這也羞怯那也心慌吧？

我記得每一段戀情裡，要發生初吻時我自己的節奏，那就像是要獨自行走一段路後，才能夠看見對方的臉龐，期待或不安、忐忑或緊張，可是我更深切的記得，當我們的唇都越來越近時，那個伏在我身下震動的心跳。

唉，我再也不會了……搞不好，我再也不會有如同這一次般的「初吻」了，這個是太無敵難能可貴了。

初吻吶，誰說，第一個吻，才是初吻呢？
我想，能夠讓自己慶幸或感激有過這一段，即使是一個短暫但是值得的，那才叫做初吻吧。
否則，每一個嬰兒的初吻，早就被媽媽或爸爸或那個誰誰誰的親朋好友給奪走了，那還有「真正」的初吻呢？

我記得每一段戀情裡，自己閉上眼睛期待的模樣，當他們彎下身，呼吸的氣息掠過我的臉龐，伸出手的溫度感染了我的髮梢，覆上的唇畔柔軟或穩定的感覺。

我記得鼓起勇氣要接受了這些感情時自己的不安與徬徨，但是我仍閉上眼睛，等待「初吻」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