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間服飾店彷彿被埋沒在陰影之下般寒冷。但這只是一種感覺,而非店面真的被什麼東西給蓋住了。
而且,我想這是我的錯。
吸引人潮的流行樂仍在播放著,每位店員的臉色一個比一個還要難看。換做是平常、他們肯定會笑盈盈的前來問一句:「請問有在找什麼嗎?需要我幫你介紹嗎?」之類的招呼用語。但,現在的他們就跟石頭一樣、動也不動。
或者也可以說,顫抖就是他們唯一的動作了。
「啊……」
當我意識到這些事情已是數分鐘之後,原本的熱鬧人潮轉眼間全失了蹤,倘若現在放的不是音樂而是佛經,相信此地肯定跟殯儀館沒有兩樣。我聳聳肩,或許這樣算不錯。
至少,那些店員不會來問些聽到爛的問題、甚至於會有女店員留電話倒追的情況發生。我很喜歡吃人,我也不介意用這張人皮騙個倒楣鬼來吃吃。
……可是,我現在真的沒有這種好心情。
是心煩意亂、還是過於專注了些?我不知道,像這樣下意識的釋放氣勢還真是頭一遭,可是……
「……這會不會太久了點啊?」
一個咬牙,旁邊幾人也跟著嚇了一跳,我在他們眼中簡直與一顆不定時炸彈沒有兩樣。但以我跟她所身處的情況而言,也確實可以用不定時炸彈來對未來稱呼之——特別是當她在換衣間待上超過半小時之後,其爆炸的機率可說是相對提高了不少!
她到底在幹嘛?換個衣服而已、為什麼能夠拖這麼久?雖然我懷疑女孩是不是趁機逃掉了,但裡頭的氣味告訴我,她在裡面根本沒有離開過半步……那麼,她究竟在做什麼?
而我又是在搞什麼?
仔細想想,我竟然還真在這邊等上了半個小時?三十分鐘?一千八百秒?有半個小時,我們搞不好人都不在台灣了。但現實是,我仍在這間位於淡水的服飾店待著,只因為她完全不想從換衣間出來!
又是一次拳頭緊握,櫃檯後方再也不見任何人影,估計是全都躲進了下面……也罷,反正只不過是一群人類而已。倒是她,到底還要讓我在這邊等多久?
「我好了。」
銀鈴般的嗓音從身後傳出,我心中那股怒火登時炸裂而開!
「妳也知道妳……」
——旋即,大腦陷入一片空洞似的茫然。
「怎麼了嗎?」
不一樣。
我自認不會去在意他人的外表,更何況人類外表又該如何以怪物的審美觀去檢視?可是,當女孩出現在我面前之際,我心中確實被所見之物的衝擊給徹底震撼,以至於遲遲無法立即反應過來。
可是,到底是哪裡不一樣?
她一樣是那個女孩,只是乾淨整齊了一些,也不過是換了一套衣服而已。她在外頭套了一件粉紅色的無袖格紋T-Shirt,窄小的肩頭就這樣在過寬的領子邊露出一角,並同時於纖纖細腰邊打上一個結;下方則是一條長度與熱褲無異的牛仔短褲。
以人類的眼光來看,那對白皙長腿與襯托而出的翹臀不得不讓人瞄上兩眼,再加上隨興綁在側邊的馬尾更是與之相當匹配。但讓我感到困惑的是,方才交給她的衣服明明是長袖長褲,為何會變成現在這副德性?況且,無論是衣服還是褲子,邊緣那率性的不規則剪裁、怎麼看都像是有人用力撕扯所導致……她手上又是?
「這些該怎麼辦?」
女孩手中拿著一團東西,是她原本穿在身上的髒衣、以及我方才倍感困惑的衣物碎片,原來失蹤的袖子與褲管全都是她所搞的鬼。
只不過,真的只有如此而已嗎?我要再強調一次,女孩本身的改變並非只是單純換了衣服,而是本質上的氣質變得全然不同!甚至連那些被我嚇到的店員們都紛紛探出腦袋、一臉笑容……這到底是什麼原因?
再者,雖然女孩仍舊沒有什麼表情,但與我初次所見相比、簡直就是玩偶與活人之間的差異!
我花了千年的時間,好不容易才從一種平凡不過的自然物種、遂變成如今根深蒂固的恐怖存在;與我想比,女孩徹頭徹尾的改變雖然同樣花了千來數,但卻只是微不足道的秒、而非年!她是在玩什麼把戲?
「這些該怎麼辦?」
她又問了一次,提高的音調將我拉回了現實。望著那對直視自己的明亮雙眼,一時間我還真不知該怎麼辦才比較好。良久之後,我這才指了指一旁、結巴說道:
「隨便……隨便丟著就行了。」
「那麼這些衣服呢?我身上完全沒有帶著這個地方的貨幣。」
「他們不會在意的。」
我轉頭怒目而視,一道直接而強烈的兇殺之氣襲向眾人,登時讓他們紛紛就地昏倒。
「他們只會當自己作了一場惡夢。」
我隨即如是道。畢竟,我可從來不曾在身上帶過鈔票這種東西。
眼見於此,女孩也不過是眨了眨眼、點頭同意。看來在面對人類的交易行為一事,怪物與異型多少會有些共通點:對於自己所要的,我們永遠透過自己的爪子與利牙討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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