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 4 雲頂之都
做為姆大陸與外界物資交流的重要據點，轉運城市——索斯是姆大陸上人類的人口密集點之一；不同於其他由國家或私人企業所掌控的轉運站，位於中立地帶的索斯是個風氣自由的都市，散發著逐夢的活力。
在索斯，到處可以看到在姆大陸追尋未來的人們穿梭來去：冒險家們交換著旅行見聞，炫耀彼此的豐功偉業；林立的店舖提供前行的勇氣與休憩的歸處，替未知的挑戰做好萬全準備；機場與火車站從各地帶來一批又一批閃著希望的眼眸，又依次送走一個又一個凌雲的抱負。
索斯市的管裡一向是由市民自治，眼前的繁華景象便是由擁有市民權的居民——包括人類、GA以及各個動物種族——獨力建設而成；由於沒有國家的包袱，索斯的發展相當迅速，建立不久便躍升為姆大陸前四大城市。而做為市政主要出資者，運輸商人工會在索斯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當局甚至劃出一大塊區域直接交由工會使用與經營。
工會在轄區建立了一個可以說是城中城，專門接待來自四面八方的運輸商人的中心：在工會總部辦公大樓周邊有餐廳、酒吧、旅館、倉庫、工廠、醫院、銀行等設施，並另行規劃住宅區供商人們設置房產，不少商人甚至攜家帶眷在此定居下來；外圍地區還建有學校、運動場及遊樂設施等，儼然就是一個小型的獨立城市。
身為工會的高級會員，傑洛˙喬斯達在這裡擁有一棟雖然算不上豪宅，但亦頗為雅緻的兩層樓建築做為每一趟旅途的歸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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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那一年最冷的一天，入冬以來第一場雪。
十來歲的我獨自在鋼筋水泥構成的迷陣中狂奔，叫喊。
我分不清臉上這陣刺骨的寒意究竟是雪還是眼淚，只是不停的在陰森的街道上跑著，不去理會街上行人投射過來的厭惡目光。
周遭的一切是如此冷漠，冷漠到彷彿空氣都凝結成固體，阻礙我前進的腳步；我持續絕望的叫喊著，僅靠薄弱的意志推動發軟的雙腿。
驀地，我來到灰暗的轉角處，聚集在此圍成一圈的人群竊竊私語，為我讓出了一個缺口。
膝蓋再也無力支撐體重，重重敲在水泥地上；我直勾勾的盯著眼前的一幕，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嚎。
片刻，寂靜的雪覆蓋了這一地的艷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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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莉絲！」
我猛然從床上坐起，額上的毛巾滑落到床腳，冷汗浸透了我一身；全身彷彿剛跑過馬拉松似的疲憊，肺部的疼痛使我不停喘著大氣。
「傑洛，你醒了嗎？」少女擔憂的嗓音隨著敲門聲傳來：「你還好吧？」
「嗯，沒事。」我伸手抹去頭上的汗水，調整了一下情緒：「抱歉，讓妳擔心了。」
「身體好一點了嗎？」莉歐推開房門，捧著一碗什麼東西坐到床邊，用冰涼柔軟的手掌輕觸我的額頭：「看樣子應該退燒了。」
從陶彌谷回來後，我不知道什麼原因病了一場，在床上整整躺了兩天；多虧有莉歐幫我打理家中大小事，房子才沒有變成一片垃圾堆。
「又夢到你妹妹了？」少女身著家居服，玲瓏有緻的胴體襯著俐落的短髮，在透進窗格的陽光下散發著光輝；輕柔的話語表達出堅定的關懷，表情參雜著同情與憐憫：「不愉快的事還是先放到一邊，把病養好再說吧，來，把這個給喝了。」
「等等…這又是什麼？」
「我用附近找得到的材料按照配方熬出來的，」莉歐邊說邊把湯匙遞到我嘴邊：「真是的，你們人類抵抗力這麼差，這點小病都能癱成這樣。」
跟據莉歐的說法，在姆大陸上這只是跟感冒一樣再常見不過的小毛病，休息一下很快就能痊癒，但人類卻會因此躺平整整一個禮拜；少女將此歸咎於「嬌生慣養的人類差勁的免疫系統」，找了一些「號稱有效」的奇怪偏方一一試驗在我身上，結果害我一天之內吐了兩次腹瀉三次，差點把命給送掉——不過在這種莫名其妙的雞尾酒療法下，兩天來的不適感消失得無影無蹤倒也是事實。
「不用了，我已經可以自由活動了，」我一把拉開被子，嘗試活動手腳——近距離看著那碗散發微妙氣味的綠色黏稠物質，為了不再辜負莉歐的「好意」，非得趕快康復才行——「總不能老是讓妳照顧啊。」
「多觀察一下比較好喔，要是又惡化了那可不妙。」
見少女將盛著不明物體的碗放回桌上，我暗暗鬆了一口氣：「放心，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休息一陣子就能恢復的。」
「你確定？」莉歐用狐疑的表情打量著：「我怎麼覺得你連站都站不穩？」
「只是還有點累罷了。」
「算了，隨便你好了，不過千萬別逞強喔。」
「哈哈，謝謝妳的關心。」
簡單的午餐後，我來到工會總部。
第一件事，拜訪替我管理倉庫的塔克。
塔克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個胖子——一個惹不起的胖子。雖然圓滾滾的啤酒肚看起來行動頗不方便，但是他手臂上的肌肉可都是真材實料，再加上天生一副橫眉豎眼的尊容，恐怕連原生種站在他面前都得畏懼三分。
「呦，塔克，」我揮了揮牛仔帽：「多久沒見啦？」
「還好意思說啊，你這混帳，」塔克操著特殊的口音，大嗓門連玻璃窗也微微震動：「總算沒用棺材抬回來啊？」
「你還沒死我哪敢啊！」我笑著輕搥塔克的胸膛，他則大力拍在我肩上：「哪，老樣子，這批晶石就放你這裡了，其中一部分找到買家就幫我賣掉。」
「然後直接存到你戶頭，對吧？」塔克點了根菸，粗豪的說道：「今天怎麼沒看到那ㄚ頭？」
「她說要去街上逛逛。」
「呵，別太寵她了，」塔克吐著煙圈，悠悠的說道：「女人啊，太放縱的話會吃苦頭的。」
——看來塔克又在想離婚的前妻了啊。
「不說這些了，之前你都接了些什麼訂單啊，怎麼這陣子來了一堆稀奇古怪的東西？」
我接過收貨單一看：「啊，這些是一個老客戶訂的，貨已經進來了啊。」
「老是送來這堆有的沒的，到時候倉庫放不下我就通通當垃圾處理掉。」
「喂喂，你想害我信用破產嗎？」
「信用，你有那種東西嗎？」塔克大聲的抱怨：「上次是誰找老子喝酒，結果臨時放我鴿子？」
「拜託，你就饒了我吧，」我苦笑道：「我可不想喝得醉醺醺的開車，弄得跟喬瑟夫一樣——」
「——只找到左手跟半顆腦袋嗎？」塔克將菸蒂捻熄，又從口袋摸出一根香菸：「說起來你們這些人也真是玩命啊。」
「沒辦法，再危險的事也得有人做啊。」
「哼…搞不懂你們這些傢伙在想什麼。」塔克搖搖頭，撢了撢菸灰：「算了，你回來就好，趁這幾天好好休息一下吧。」
離開塔克處，我開著車轉進維修廠；維修員史提夫一看到我立刻哀嚎道：「怎麼又是你！手邊的工作都做不完了，又來一個最麻煩的傢伙！」
「別這麼說嘛，」我跳下車，與史提夫握了握手：「難得有生意上門，不好好賺上一筆怎麼行？」
「我跟你才不一樣，只要日子過的去就行了，」史提夫哼了一聲：「你每次都把車子搞的破破爛爛的，到底是去送貨還是去打仗的啊！」
「這個嘛，你也知道在姆大陸跑貨，難免遇到原生種……」
「小莉歐不是跟你在一起嗎，那種東西應該很輕鬆就能打發掉了吧！」維修員俐落的將車體拆開，仔細檢查零件：「我靠，管子破了大洞，避震器斷好幾處，轉軸整根歪掉，框架大幅度凹陷進去，去你媽的到底怎麼開的……應該說壞成這樣你怎麼還能開啊！」
「不能開也得開啊，總不可能走路回來吧？」
「你好歹也替我想想啊！」史提夫哭喪著臉，一副要宰了我的樣子：「每次你一回來我就好幾天沒得睡覺！搞你一台車的時間我都可以修好其他五輛了！」
「哈哈…放心，酬勞不會少給你的。」
「笑屁啊你！」史提夫丟了一支扳手過來，我連忙低下頭閃避：「就說了不是錢的問題了，還我睡覺時間啊！」
「很危險欸，沒被原生種幹掉反而差點被你打死！」
「呿，還能開玩笑啊，」史提夫啐了一口，拿起維修工具：「看來下次要好好練準頭了。」
「這種玩笑可不能隨便亂開啊！」
看著一臉不高興卻還是盡力幫忙修車的史提夫，我補了一句：「下次我再帶瓶威士忌給你當賠禮吧。」
維修員的手從車底伸出來，比了一個V。
「好啦，知道了，兩瓶就兩瓶。」
「這兩份訂單對方指定由喬斯達先生您負責運送，」總部大樓的櫃台小姐操作著電腦，螢幕上顯示物品清單與目的地座標：「這一件的委託人希望能在兩個月內送達，另一件只說越快越好。」
「知道了。比起這個，我要的情報有著落了嗎？」
「請稍等，正在為您查詢。」櫃姐手指在鍵盤上敲了幾下，過了片刻：「很抱歉，並沒有新情報進來。如果有任何消息我們會再另行通知。」
「這樣啊……」我吁了一口長氣，起身準備離開：「那就麻煩你們了。」
「能為您服務是我的榮幸。」
我走出大廳，大老遠的就聽到威廉高亢的聲音：「傑洛！你幾時回來的啊，也不通知一聲，太不夠意思了吧！」
「威廉，看來你混得不錯嘛！」我張開雙臂抱了抱這位穿著西裝的工會主管：「聽說你又升官了啊！」
眼前看起來斯斯文文的男子戴著一副無框的方形眼鏡，手中抱著一疊文件，凌亂的頭髮給人一種行色匆匆的感覺：「升官？是啊，名義上算是升官吧，實際上根本只是叫我到處跑腿啊！」
「身為部長還要給人跑腿啊？」
「說是部長，我手下也才幾個人，忙不過來啊！」威廉用手帕擦著汗：「你也知道那個部門是什麼鬼樣子吧，哈利離職後工作量暴增，根本就是扔了個燙手山竽給我；等一下要把這些文件送到人事部跟會計室核對，然後還有一個會議要開，都快忙死了。」
「你辛苦了。」
威廉四下看了看，確定沒有人注意，在我耳邊悄聲說了幾句：「怎麼樣，晚一點等我下班要不要找塔克他們去喝個兩杯？當做慶祝你平安回來。」
「唔，我等一下還要去市區接莉歐呢，等回來都不知道幾點了。」
「好吧，那就下次好了。」
威廉拍拍我的背，轉身就要離開，我連忙叫住他：「等等，在這裡遇到你正好，有件事要你幫忙。」
「什麼？」
「下一趟的貨物有點多，一台車子載不完，能不能幫我排個人一起跑這一趟？」
「要多一台車是嗎……」威廉想了想：「啊，正好威斯特那裡調了一個新人過來，雖然是個菜鳥，不過開車技術還不錯，也許可以幫到你的忙；也麻煩你順便帶他熟悉一下附近的路線，以後要做調度比較方便。」
「那就拜託你了。」
「哪裡，好兄弟幫個忙沒什麼啦！」威廉推了推眼鏡：「那我先去忙了，你慢走。」
「下次再去喝個痛快吧！」
「一言為定！」
威廉揮了揮手，忙碌的背影拐過轉角，融入在人群之中。
索斯機場位在姆大陸邊緣地帶最南端，是索斯市與人類世界的唯一連絡通口；物資與人員的交換透過這裡進行，每天都有上百個班次的飛機在這裡出境入境，堪稱姆大陸上最繁忙的機場之一。
機場旁是綿延無止境的懸崖，崖下就是一片延伸到天際的雲海——這是只有姆大陸上才看的到的特殊景觀。
懸崖旁的圍欄倚著一名金髮少女，若有所思的臉龐在夕陽照映下，更顯出一種不可輕慢的絕美。
「街上到處都找不到妳，果然又跑到這裡來了啊。」我放輕腳步，欣賞眼前的夕色：「小心不要掉下去喔，那可是會摔個屍骨無存的。」
「你真的很會煞風景欸。」
我靠著欄杆，遞給少女一罐飲料：「這片景致總是給人一種平靜的感覺呢，難怪妳會喜歡這裡。」
「平靜…嗎？」一陣陣強風從崖底吹上來，少女的髮絲隨之飄飛著，淡然的面容看不出深藏著的思緒：「傑洛，下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子？」
「下面啊……」我試著從腦子裡擠出一些能用來形容那個殘舊世界的詞彙：「是天堂，也是地獄；很大，也很小；很溫暖，也很冷漠；很簡單，也很複雜。」
莉歐歪著頭思考了一陣：「我不懂。」
「我也希望我不懂。」
「從這裡往下看，我總是很害怕……」莉歐還是以平淡的語氣說著，握住罐子的雙手微微顫抖：「一直感覺會有什麼很可怕的東西突然竄出來，把我熟悉的一切破壞殆盡……」
「妳可是這片大陸上最強的少女兵器之一欸，還有什麼好害怕的？」
「可是……」
從機場起飛的運輸機從我們身旁呼嘯飛過，颼的一下衝破雲層，在雲海上留下一個貫穿亮橘色帷幕的瘡疤；強勁的噴射氣流颳得我們站不住腳，周遭的樹木也彎著腰屈服於巨大鐵鳥的怒號。
「呀啊！」「小心！」
我將少女摟在懷裡，向後跌坐在地上；飲料翻了一地，罐子就這樣掉落到懸崖下消失無蹤，連一點聲音都沒留下。
「好了，沒事了，」強風過後，我輕聲安撫在懷中縮瑟著的少女：「已經安全了，有我在這裡，放心，不會有事的。」
少女細瘦的肩膊兀自顫動不已，緊閉的柔軟絳唇封鎖無語的恐懼，半闔的修長睫毛監禁閃爍的不安。
「真的沒事了……」我勉力支撐懷裡的重量，夕日將周遭繪成一派帶寒意的暖橘色：「我們回家吧。」
(待續)
修了又修改了又改還是覺得這種連接部弄得好糟...
但又要有一篇能夠連貫接下來故事的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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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故事有點偏離原本構想，越來越往自己的方向過去了
似乎不是我在執導而是這對活寶拖著我往前進一樣...
算了，寫一步算一步吧...終點給他們自己去喬好了...
創作內容
Leopard Frontier Chap. 4
GA系列 (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