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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生】孤獨樓樓頂的少女(上)

作者:玥陽│2012-09-21 11:36:38│巴幣:26│人氣:172
 
  嚴格說起來,在遇到少女之前,少年並不覺得自己是怪物,頂多是人類之敵、惡魔之子……等反人類的存在,但與少女失聯後,少年一概用怪物作為自我認知。
 
  *
 
  
少年坐在電腦前,眉頭微皺地
閉目沉思,左手習慣性地撫摸下巴,片刻後才睜開雙眼,緩緩地說到,「如果真的是因為妳,才讓我有怪物的自覺和認知……或許也該為妳寫一篇吧?雖然我們一點都不熟,不熟到忘掉妳的網名……」
 

 
  在那個論壇認識蝶翎後,少年也會順便閱讀其他人作品,並不是為了精進文學造詣那種了不起的理由,動機多半更接近打發時間、尋找樂子……等這種輕浮的理由,然後無意間看到少女的作品,很隨便地留下心得。
 
  隔天就看到少女對心得的回覆,回覆內容不算上熱情,但用冷漠來形容也太過頭,就彷彿是認識許久的老友,用著隨意輕浮的態度打招呼那般,無需禮節、無需遮掩,多年後的少年只記得這樣的印象,雖然兩人的關係一直都不算朋友。
 
  *
 
  少女讓他很感興趣,那種情緒和情感無關,在欲望層面來看,更接近食慾,少女散發著某種異常可口的氣味,一旦吃下去就體會到幸福的極樂,好比吃糖的螞蟻、吃螞蟻的食蟻獸。
 
  所以她的作品少年幾乎都讀過,為了是什麼?連少年自己都無法理解,那時的他只知道少女很有趣,很想多認識一下,或許潛意識中有想理解同類的念頭,才有這種欲望,總之,一切的動機純粹是本能般的欲望,她的存在彷彿能勾起黑暗衝動,讓少年發覺到殺戮、破壞、毀滅的快感和樂趣。
 
  在多年後,少年回想起來,會出現那些所謂的負面欲望,嚴格追究起來,和少女無關,恐怕是少年本身就有這種願望,或說生命本身就有這種願望,而少女的思考模式、行為模式恰好讓少年發現,那些人類所否定的欲望、愉悅,因此兩人到了最後都不存在正面的友善關係,少年單方面的這麼認為。

  *
 
  少女的創作量很大,一天可以寫出很多首新詩,少女還曾經在散文中,提過自己某次發太多篇主題,被版主、版友判定為洗版,她是這麼解釋的,當時少女對論壇規則不熟悉才出現的這種錯誤,那些新詩確實都是當天寫的,並沒有洗版的惡意,少年相信的她解釋,因為沒有為此說謊的必要。
 
  除了新詩外,少女的創造類型還包括散文、小說、繪圖,可以說是相當多才多藝,其中有幾幅畫,少年多年後還記得,尤其是他學過電繪的一點皮毛後,對畫的感觸更深更徹底。
 
  那名少女似乎偏好用水墨來作畫,她的筆觸並非那種細膩刻劃的寫實風格,反而是不修邊幅的粗曠,筆觸自由奔放的揮灑,像是無拘無束地鳥兒,可以隨意飛翔,不過畫中的角色總是給人哀傷、孤獨的印象,多年後少年會額外補上兩個形容詞,倔強、叛逆。
 
  *
 
  孤獨樓,蝶翎曾經待過的地方,也是少女常駐的地方,如果要問誰最瞭解孤獨樓,恐怕只有這名少女答的出來,因為少女幾乎等同孤獨樓的存在,所有的人都圍繞在她身邊,就算被告知少女是孤獨樓的發起人,少年也不會感到意外,畢竟在少年的記憶中,沒有別人曾說過孤獨樓的精神、理念。

  那個團體明明叫做孤獨樓,但總是喜歡熱熱鬧鬧地辦活動,或在某篇作品的留言區一塊閒聊,如果以現在網路規則來看,這些閒聊已經可以被稱為,與主題無關的發言,然而那時大家都是這樣做得,所以各版的當日發帖數都很活躍,但後期論壇把發言規定改成現今的網路規則,造成會員大量流失,各版的主題都只剩首篇,而無人回覆,或許就是這樣才導致該論壇關閉吧……

  對少女來說,孤獨樓比真實世界重要,沒有母親的爭吵,沒有同學的排擠,沒有他人的諷刺,有的是志同道合的姊妹、博學多聞的兄長,或許那裡就是屬於她的童話,所以可以每天都上線,時常去和網友見面,因此想自殺的念頭沒有被實踐……或說沒有實踐成功。

  人人心中都有一個孤獨樓,這似乎是孤獨樓的信念,也是少女時常提到的論點,但她究竟想表達什麼,想暗示什麼,那時的少年未曾去想過,只是在心中不以為然的回答,那又如何?多年後的則會改成,因此無須感慨、無須遺憾……
 
  *
 
  歌劇魅影,少女很喜歡的世界名著,她總是把自己當作女主角,把魅影當成那個她愛慕的男子,至於原作中的男主角大概是這令人厭倦的真實世界,因此在她的歌劇魅影中,女主角是深愛著魅影的,魅影亦同,而男主角就像揮之不去的惡夢,時時刻刻地破壞兩人的戀情,直到女主角向男主角妥協、結婚,也未曾終止……至死方休。
 
  *
 
  少女所愛慕的男子,被稱為魅影的原因是,他曾經指導過少女的文學創作,甚至給予許多人生上的建議,以至於少女的創作水準大幅度提昇,就像被專業工匠磨亮,才能輝煌燦爛的原石,少女在自己的散文中提過這些經歷,所以少女尊稱他為魅影……因此少年大膽推測這是少女愛慕男子的部份理由。
 
  不過男子一直只把少女當作妹妹,這是無須特別強調也能察覺的事實,少女也知道男子的態度,但卻沒有改變愛慕對方的心,若說男子不知道少女的愛慕,是不可能的,連排斥愛情小說的少年都能看出少女的愛慕,那個男子絕對沒那麼遲鈍,就少年的觀察來看,他們曾為此事產生爭執,然而無法得到結論,誰也不肯改變,或許兩人的固執和堅持都十分頑強。
 
  男子似乎有段時間和蝶翎特別親密,兩人好像還出去約會過,後來就沒有下文,蝶翎口中的爭執是不是和此事有關,少年沒有實質證據,蝶翎不肯說,少年就不會問,畢竟少年只關心蝶翎的狀況……可能會對少女的想法也有些好奇……至於男子的意見?作為實驗數據,順便收集一下。
 
  少年也曾經和男子交談過,最初的交談動機已經不記得了,在腦中徘徊的對話內容只有那句話……
 
  「原來你就是蝶翎口中的柔翼啊……」男子用著疑似感嘆唏噓的語調這麼說。
 
  老實說,這句話讓少年相當不爽,至於原因很難分析,是因為那種口氣像是在為蝶翎不值嗎?還是暗指少年不瞭解蝶翎?亦有可能是少年把自身的陰暗面投射到這句話裡,如果用認真嚴謹角度去分析,少年其實一點都不瞭解蝶翎,就像他一點都不瞭解他的初戀那樣,但就算如此,也無法終止少年的憤怒,憤怒對方曾經傷過蝶翎,然而傷最重的人……一直都是少年……
 
  所以少年和男子的對話就限於那幾封私訊,與其說是因為蝶翎的關係,不如說少年沒有深入瞭解男性的興趣,因此研究任務達成後,就沒有必要進行額外、多餘的交談,研究動機僅限於好奇某件事、某個想法,而蝶翎話題的不悅,完全是情緒上的激動,或說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很坦白的說,
在那時的少年眼中,男子比少女無趣很多了,如今再回想時,只能說男子很正派,即使沒有相應學歷,也還是充滿理想的打零工、寫作,好期待自身進入文壇世界,或許少女的愛慕之心就是被這樣的魅力所吸引吧?一個充滿理想希望,敢於逆流而上的兄長……
 
  *
 
  儘管孤獨樓的人會打屁聊天、會閒話家常,並非表示他們沒有文采,至少核心成員的文學素養相當高,我對純文學這三個字的認識,就他們的談話內容中瞭解的,或該說那時才知道有純文學這種東西。
 
  大眾文學,追求的是娛樂性、趣味性、爽快性、方便性,就像可口多汁的炸雞腿,先用獨具一格的創意醃製雞肉,再以順暢易懂的標準裹上麵粉,最後丟入曲折離奇的劇情中,炸出又香又酥的雞腿,至於食之無味的雞骨隨手可棄,好像故事原本就不需要精神內涵,不過大眾文學的命運和炸雞腿一樣,被判定毫無營養的垃圾食物,但卻可以遍佈全球的熱賣。
 
  純文學,闡述的是自我理想、未來期望、文學價值、永恆意義,宛如精心烹煮的滷肉飯,精選出充滿希望的優質絞肉,然後丟入那鍋老滷汁,經過美好夢想的熬煮和粹鍊,再淋到軟硬適中的米飯上,綻發出鬼斧神工的色香味,唯有細嚼慢嚥地專注品嚐,才能領悟它永恆不朽的經典,即使無人能理解老師博那般精湛地高超手藝,作品也會被後代子孫牢牢記住,那怕是偷工減料、斷章取義的復古味。
 
  還記得某個團員的抱怨、感慨,實體書店裡純文學的書越來越少,羅生門、歌劇魅影、諾貝爾文學的作品……等等名著,漸漸從書架上消失,強勢佔據書架則是最近當紅的類型,輕小說、網路小說、速食小說,她很擔心純文學會不會這樣沒落下去,而堅持夢想的她們是否也會這樣消亡?


 
  後記?我現在只想發脾氣,把心中的憎恨、憤怒、怨念、不甘全部具現化……很不幸的是,這樣無法解決任何問題…………真可惜啊……(笑)
 
  雖然有那樣的願望,但也不是不瞭解炸雞腿的可口、樂趣,如果能同時享受兩種美味,或許就能心平氣和地放下許多執念和惡意……(看向無邊無盡的天空)
 
引用網址:https://home.gamer.com.tw/TrackBack.php?sn=17462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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