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研討會》第十三章　張海誠的第一次（解謎篇）＆得獎名單

　　第十三章、    張海誠的第一次（解謎篇）

　　「當時我一直在想，」他清了清喉嚨之後開始推理，「這三樁命案之間，到底有什麼關聯性，如果說我們當中，有人跟官子強夫妻其中一人有仇的話，就算把他們兩個通通殺死也合情合理，但是為什麼連馬步鎮都遭到殺害？於是我得出了『馬步鎮的死跟官子強夫妻的命案並沒有直接關係』的想法。」

　　他停頓了一下，劉銘栩則靜靜的聽。

　　「因為我們七月二日出發前集合的時候，才知道馬步鎮臨時要參加的事情，所以說，我們全部的人，包括兇手，對於這件事情都是出乎意料之外。但是馬步鎮本身是讀醫學系的，如果兇手對這次的殺人早已計畫好的話，那麼他的詭計就有可能被這不速之客給破壞掉，也因為第一樁命案並不在他的計畫當中，所以才使用這麼明目張膽、風險又高的手法。」

　　「那麼兇手到底是誰呢？」

　　「兇手就是李圖龍。」

　　「請繼續。」

　　「第一天，我們下午準備進行研討會，李圖龍藉著要準備攝影器材當理由，到二樓去，偷偷的用底片盒裝一些放在廁所的老鼠藥，再等到晚餐時刻，趁我們乾杯，把目光都集中在空中的時候用左手下毒，順便說明一下，他當時的座位就坐在馬步鎮的右手邊，如此一來，第一樁命案就完成了。」

　　他吞了吞口水後繼續說。

　　「再來就是第二樁命案，第二樁命案結束之後，我對在場的朋友們做了一對一的詢問，問了他們的不在場證明，還問到了一些插曲。我的室友夏天元說半夜走錯房間，但是他很肯定他看到我們房間的號碼之後才進去了；高木谷說他大約晚上十點五十分接道匿名電話，但是當時電話都還不通，怎麼可能會接到電話，所以唯一的解釋就是，是我們當中其中一個人打的；接下來李圖龍說十一點半翻身的時候被夏天元嚇醒；曾惠莎則說最後一次看見死者龔芯堤是在半夜兩點。這一連串的怪事到底要怎麼解釋呢？」

　　「因為曾惠莎的證詞，讓我以為龔芯堤是在半夜兩點之後遇害的，這一切都是兇手精心策劃的詭計，得從十點五十分之前開始說。李圖龍確定他的室友熟睡後，把事先錄好的打呼聲播放，然後把自己帶來的假髮放在枕頭上，走出門外，把他們跟我們的房間號碼掉換，這麼做也是以防萬一。」

　　「怎麼說呢？」

　　「因為如果高木谷趁他行兇還沒回來的時候，走到他的床邊，發現他不在位置上，這樣的話，他的兇行馬上會被揭穿。相反的，如果在這期間有個人靜靜躺在他的位置上，就算被他的室友看到，也不足以引起懷疑，因此他把這個念頭轉到住在隔壁房的夏天元身上。」

　　「那他怎麼有把握讓夏天元走錯房間呢？」

　　「這就要賭賭運氣了，也是看在他個性迷糊上面，當然還要瞄準他也是睡在靠近門的那一張床。再說，一般我們剛睡醒，也會迷迷糊糊的，看到房間號碼是對的就走進去，很難想到說要核對一下其他房間號碼，更何況我們每個房門都間隔三米左右。」

　　「原來如此。」劉銘栩聽得點頭如搗蒜。

　　「再來，也不管夏天元有沒有起床上廁所或是走錯房間，他在行兇過後把手機設定成匿名號碼然後打給室友，讓室友看看他自己的位子，也因為有事先準備好的打呼聲，也讓高木谷打消上前去查看的念頭，或著說從頭到尾他都沒有對他的室友在不在床上感到懷疑。這麼大費周章就是替自己製造一個不在場證明。他行兇之後，把醉得不醒人事的官子強的手放到刀柄上，製造成是他自己殺死妻子的假象，然後拿著龔芯堤的白色睡衣回到房間，把夏天元叫醒，如果夏天元並沒有如他所願的出現，則是收拾好假髮跟錄音機。等到兩點的時候，又以相同的方式離開房間，他披上白色睡衣以及假髮，敲敲曾惠莎他們的房門，等她來應門之後，在慢慢走進行兇的房間，如此一來便讓我們誤以為龔芯堤是在兩點之後遇害的，最後再把假髮跟睡衣藏進他們的行李箱就大功告成。」

　　「可是，製造這個不在場證明跟誤以為是兩點之後遇害的，又有什麼關聯？」

　　「因為既然他那時候有不在場證明，就會讓人理所當然的以為他之後都一直睡到天亮，而很難想到說中途還會去行兇，也就是為兩點之後的不在場證明鋪路，而且，就算到時候龔芯堤真正的死亡時間被揭穿的話，李圖龍就有這個不在場證明可以罩他，一旦他的室友高木谷深信不疑的認為他當時在就躺在床上的話，那麼，將會是個顛撲不破的不在場證明。講到這裡，如果那個讀醫學系的馬步鎮還活著的話，那麼正確的死亡時間就會暴露出來，這也是為什麼李圖龍第一個殺他的原因。」

　　「最後就是第三樁命案了。」

　　「是的，」張海誠拿起杯水喝了一口，「這次則是把他殺案件偽裝成自殺的手法，當天半夜，他照前一晚的方法，也就是用打呼聲掩飾，拿著三腳架來到官子強房間，狠狠的從他頭上敲下去，然後拿事先準備好的繩子以及兩根短短的木棍，木棍也有可能是我們吃飯用的免洗筷，不過當時李圖龍也沒有反駁這個推論，現在已經不重要了，反正就是有使用類似木棍的道具進行犯案，以下還是用木棍來稱呼好了。繩子長度必須從房門進入到陽台之間的距離還要長的長度，繩子一端綁上兩根木棍，將木棍留在門外，前提是要放的非常低，才不會讓人發現，繩子另一端則綁在屍體的腳踝，接著再把屍體搬到陽台的欄杆上，利用那些木棍當作支撐，讓此機關形成『把門打開之後屍體才會掉下去』的原理，最後拿著三腳架，攀爬越過一個陽台回到自己的房間。因為每個陽台只間隔一公尺，所以這項運動對他來說並沒有太大的困難。之後再藉著到處尋找子強的蹤跡，偷偷把綁在腳踝的繩子處理掉，完成最後一個殺人計畫。但是，死者墜落的高度只不過三米，加上地上是鬆軟的泥土以及雜草，具有減緩衝擊力的效果，所以根本不至於形成致命傷，也成了這個計畫的唯一一個破綻。」

　　「之後你在大家面前進行這番推理嗎？」

　　「是的，我藉著要求李圖龍飾演死者的角色把他的雙腳綁住了，然後跟高木谷借手機回播那通匿名電話來證明我的這番推理的正確性。」

　　「可是就單憑一通匿名電話就認定他是兇手，會不會太牽強了一些？因為如果這個案件中沒有這通電話，是否就無法證明他是兇手？我的意思你懂嗎？」

　　「這我懂，因為我打通匿名電話之後他就全部承認了，所以就沒有機會說出其他的根據。」張海誠吞了一口口水，「如果劉先生想聽的話，我非常樂意把我的推理繼續說下去。」
「那麼，請繼續。」

　　張海誠停頓了一下，似乎在重新整理思緒，眼神堅定的看著劉銘栩的雙眼，劉銘栩也以同樣的眼神注視著眼前這位即將繼續推理的人。

　　「劉先生應該還記得，」整理好思緒的張海誠再度開口，「前面我說過，殺害官子強的凶器是李圖龍的三腳架，我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當時我在死者房間，並沒有看到任何看起來像是凶器的東西，表示凶器消失了，至於消失原因，一種是自然消失，另一種就是被兇手處理掉了。」

　　他換了一個姿勢又繼續說：「會自然消失的凶器，第一感會讓我想到冰塊，在冰箱裡製作一塊極大塊的冰塊當作凶器，然後朝死者後腦杓敲下去，即使冰塊碎了也沒關係，因為之後溶化又蒸發，自然而然就成了消失的凶器。但是那幾天因為強震的緣故導致長時間斷電，根本無法製作冰塊，所有人的行李當中也沒有行動冰箱這個玩意，更何況，行動冰箱也是需要用到電力，所以這個可能性就排除了。

　　再來就是被兇手處理掉的可能，這種推論又分兩種，被兇手丟棄以及藏起來。首先來講被丟棄，丟棄又分為『收拾殘骸』以及『障眼法』。假設凶器是易碎物品，以花瓶來說好了，凶器如果是房間擺設的一支花瓶，花瓶在行兇過程肯定是會被擊成碎片的，也會形成極大的聲響，兇手不可能這麼肯定所有人都睡的相當熟，聽不到巨大聲響，除非把每個人都下了安眠藥，問題是，除了第一號死者馬步鎮之外，沒有任何人攜帶安眠藥，有趣的是，李圖龍攜帶了三包，一包各一顆，為了讓瀕臨崩潰的官子強鎮定下來用掉了一顆，其餘的兩顆都沒有動過，換句話說，兇手犯案並沒有用到半顆安眠藥。更何況，兇手也非常有可能會被花瓶碎片割傷留下痕跡，還要花時間清理碎片，這段期間只要有人起來，一切都白費力氣。因此，花瓶這個說法也排除了。

　　再不然，就是到庭院搬一顆大石頭，行兇之後再從陽台丟下去，庭院有花花草草，即使多出一塊石頭也不足為奇，就形成我說的障眼法。但是，死者陳屍地點的周圍並沒有看到任何一顆石頭，而且在不使用安眠藥的前提下，大半夜的跑去庭院搬運石頭也太貿然了，所以剩下最後一個可能了。」

　　「被兇手藏在行李中囉！」劉銘栩接下去說。

　　「沒錯，這也是唯一一種可能性。在我檢查大家的行李中，所有人的都是換洗衣物以及一些隨身小物品，都沒有任何足以當作凶器的物品，唯有一個人，帶了很多道具以及儀器，但是都不會遭到質疑，那就是負責擔任攝影工作的李圖龍。」

　　「但是，也有可能是別人偷了李圖龍的三腳架犯案的。」劉銘栩提出質疑。

　　「這我也有考慮過，但是仔細推敲之後，劉先生的想法是行不通的。第一，如果真的是別人犯案，還要潛入李圖龍的房間兩次，一次偷取凶器，一次則是把凶器歸位，不過這樣風險頗高，兇手不能百分之百掌握李圖龍的行蹤，萬一偷竊過程被李圖龍看到，或是被李圖龍發現東西不見了，事蹟完全敗露，所以兇手要真的是別人，行竊的最佳時機就是在半夜，可是前面又提到，兇手沒有使用安眠藥，沒辦法確定每個人都熟睡，因此兇手是其他人的推論也無效了。

　　不過，高木谷也是很好的人選，因為他跟李圖龍住在同一間房間，想用他的道具當作凶器也唾手可得，但是依然存在著『無法確定每個人都熟睡』的情況，因此就要冒著一定的風險，也要把『換門牌』跟『匿名電話』這兩個手法考慮進去，每個人都只有一隻手機，是不可能有第二隻手機可以進行匿名電話的詭計，除非用的是別墅的電話，但是那隻電話沒有可以設定成匿名電話的功能，就算有這個功能又有什麼好處？嫁禍給別人嗎？這個說法似乎說的通，但是換門牌號碼的手法又不合理了，因為高木谷睡的位置正好跟夏天元相反，前者睡靠近窗戶，後者則是靠近門的位置，就算夏天元真的走錯房間，睡的位置也是跟李圖龍同一張床，他應該會發現床上會有另外一個人，這時候事蹟就會敗露。綜合前面說的一連串推論，就能顯示出李圖龍是唯一最適合不過的人選，可以隨心所欲的拿自己的三腳架來行兇，就算被高木谷聽到拉鍊聲，他只要說自己在拿東西就可以了，完完全全不會受到質疑，更何況房間光線不足，即使他拿著三腳架走出房間也不易被發現他手上拿著另外一個物品。」

　　「原來如此，說的非常好，非常有道理，」劉銘栩點點頭，後來，又皺起眉頭、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又粗又濃的眉毛連成了一直線。之後，他又繼續說下去，「雖然上述的推理都很有精彩，但總覺得缺乏說服力，有沒有決定性的證據呢？」

　　「證據的話我也準備好了，」張海誠不亂方寸、胸有成竹，似乎已經做好萬全的準備了，「前面提到，李圖龍是用他的三腳架進行犯案的，這麼說來，犯案後他其實沒什麼時間好好善後，凶器上應該會有少許官子強的血跡才對，只要讓鑑識組進行調查，應該會有很大的收穫。再不然，行李中應該也會有假髮的細絲，總之，決定性的證據其實還蠻多的。」

　　「最後就是動機了，」或許口供進入尾聲了，也或許時間太長而感到疲憊，劉銘栩已經不再像先前活躍了，「他有坦承犯案動機嗎？」

　　「有，他說他犯案的動機是為了獲得死者的財產，官子強家境富有，加上他也跟官子強的妹妹官子琪交往有一段時間了，他說如果這次的罪行沒有被揭穿的話，過一陣子就打算跟子琪求婚。」

　　到這裡為止，口供告一段落了，劉銘栩將錄音機開關關掉。

　　「你的這番推理非常精采，真的，我是第一次遇見像你這麼厲害的外行人，我是說真的，太令人佩服了，簡直就像只有小說才會出現的偵探。」

　　「你過獎了啦！實在是不敢當，我只是一個沒沒無聞又愛看推理小說的職業棋士罷了。」

　　「職業棋士！太巧了，我也會下圍棋耶！」

　　「是嗎？真是好巧喔！你有段數嗎？」

　　「自從當上警察就很久沒下了，我只記得我好像是六段，找個有空的一天，你一定要指導我一盤。」

　　「說什麼指導，搞不好我還會下輸你呢！」

　　接著是一陣和樂融融的笑聲，張海誠心想：雖然眼前的是一位員警，但是卻沒有任何架子，反倒是個很好相處的人呢！

　　「那你之後還願意協助我們辦案嗎？我實在是很欽佩你的智慧呢！」

　　「我也喜歡這種真相大白的感覺，但是有這一次就受夠了，實在是忍受不住這種龐大的壓力。」

　　「是嗎？真是太可惜了，總而言之，非常感謝你的合作。」

　　「說什麼感謝，我只是盡好自己的本分而已。」

　　「因為還有事情要忙，再說現在還是辦公時間，不能聊太久，那我們有空在連絡。」

　　「下次再見！」

　　張海誠覺得，把心裡面所有的話都說出來之後，感覺無比的舒暢，而且真的覺得自己就像小說中的偵探一樣，不但能大方說出自己的推論，還受到大家的肯定，這種感覺實在是再暢快不過了。

　備註：《死亡研討會》推理活動得獎名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