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對幸福的定義是──完美無瑕的生活。譬如家庭和樂圓滿、功成名就、身體安泰……然而實際的人生,卻是挫折不斷、處處碰壁,總是無法心想事成,以致怨天尤人。擁有圓滿家庭者,可能在事業上無所成就,平凡無奇地終老一生;功業彪炳的強人,卻與配偶、子女關係疏遠,甚至聚少離多。更甚者,根本沒有結婚成家。也有人,家庭圓滿、名利雙收,卻喪失健康……
縱使擁有一切,心靈卻可能猶不滿足。因為慾望無窮,世上並不存在絕對的「幸福」標準,也不存在極致。往昔,我對幸福的定義,就如上段所述。然而伴隨年齡增長,開始感到疑惑,甚至迷惘。
什麼是幸福?過去的自己幸福嗎?倘若幸福,為什麼我卻時常怨懟、心靈空虛呢?倘若不幸福,那多少人比自身更不幸呢?多少人家庭破碎、家境困苦、身體殘缺……
當然,昔日我確實沒有許多事物,沒有一般人所擁有的快樂。由於缺乏,因而渴望獲得。我開始對自己進行改革,近乎革命般的改革。
而今,當初的願景逐一實現了。理應心靈能更滿足,然而心情卻仍常失落悵惘──因為任何事情都必須付出代價,在享受夢想成真的喜悅與成就感的同時,負面效應便紛至沓來:我喪失悠閒的生活、時而心煩意亂、莫名的壓力湧上心頭……到頭來,若僅是為了使心靈更幸福喜樂,那當初的極力企求,終究是一場空。極力盼求的結果,獲得新的喜悅,卻也帶來不同的痛苦。
什麼是幸福?我已身陷迷惘。再三思索後,逐步勾勒出答案的輪廓。
有個認識的人,幼時體弱多病,而後被父母送去當養女。然而養父母待她苛刻,尤其養母時常對她鞭打,縱使逃跑也會被追打,甚至曾經對她扔菜刀。她煞是惶恐地只能將廁所大門深鎖,瑟縮在裡面整天。長大後升學同樣遭到養母阻撓,千辛萬苦方爭取到升學的機會。雖成功升學,但不知何故,一旦她的養母看到她寫作業或念書,竟會將她的書本撕碎。不得已只能到路燈下,一面拭汗一面打蚊子的狀況下念書。
終於,學業有成,也成家立業、生兒育女了。然而煎熬苦難的日子尚未落幕,她的丈夫沉迷賭博,負了數千萬的債,爾後討債集團登門要脅還債,整個家庭氣氛陷入愁雲慘霧之中。熬過萬難的她,當時一度想不開,打算跳崖自盡。但就在登上山崖,準備跳崖之際,因牽掛孩子,於是強忍悲愴,淚流滿面地回家。
而後她與丈夫離婚,債務在數年前已經還完,現在她有自己的一番事業,過著平和的日子。我曾問她,會不會怨恨往昔坎坷的歲月?她說過自己能夠克服萬難,而不會過於懷恨,除了可能與後天所讀的書有關之外,也是天性使然吧。有些人,因為家暴而深覺自己不幸,而自甘墮落,誤入歧途。然而卻也有像她一樣,反而力爭上游,力圖鹹魚翻身。雖然路途崎嶇顛簸,但終能抵達廣袤無垠的平原。
我想,雖然她曾經遭遇常人眼中的不幸,但由於她刻苦不懈的奮鬥精神,皇天不負苦心人,現在終於獲得屬於自己的「幸福」。
名作家杏林子,雖然病魔纏身數十年,但在她的文章中,能深切感受到她的心靈是溫暖富足的。杏林子由於擁有親朋好友的支持關愛,以及虔誠的宗教信仰,縱然身體飽受病痛折磨,但精神超越了世俗,因此文章洋溢愛與關懷的情思、正向樂觀的思想。這使我幾乎遺忘了她是連提筆都有困難的「不幸」病人。
同樣澳洲人力克‧胡哲,天生沒有四肢,然而在他的著作「人生不設限」的前言篇名是「我真是幸福得不像話」。在前言中,他對於如何過一個不設限的人生,列出以下特質:
‧強烈意識到生命的目的
‧不可磨滅的希望
‧對上帝及無限的可能性有信心
‧喜愛並接納自己本來的樣子
‧態度決定高度
‧勇敢的精神
‧願意改變
‧願意信任的心
‧渴望機會
‧有評估風險與笑看人生的能耐
‧ 有服事他人的使命
我深信,一個人能夠幸福愉快,不在於擁有多寡,而在於看待事情的方式,亦即思想。自己是個平常人,家庭正常、身健體康、四肢健全。然而,卻比不上以上例子的主角快樂。這樣稱得上幸福嗎?
對我而言,「幸福的真諦」不僅是勾勒出答案的輪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