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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醉凝香 六章
作者:亞蘇│2012-08-19 22:49:46│巴幣:6│人氣:544
伯符睜大雙眼,而後腦子裡像是暫時停止了,無法思考,運起輕功,借迴廊一蹬,飛掠過池塘,縱身來到凝香面前,「凝香?妳怎麼了?」她的眼神好冷,身上染滿鮮血的她看起來竟有些說不出的妖艷媚惑。
凝香眼神有些飄忽,手中兩把血劍又舉到胸前來,「那些……那些敵兵呢?」她左右張望,狂亂的模樣,眼神像是找不到焦距。
「沒了,沒有敵兵了,妳把他們全都打跑了!」伯符想伸手過去安撫她,可又畏懼著兵器鋒利,「凝香,沒有敵兵了!把劍放下!」他振聲大吼,想藉此讓凝香恢復冷靜。
凝香停止搜尋敵兵的動作,「沒有了嗎?」她眨眨眼,踩著不穩的步履,「伯、伯符?」她垂下雙劍,這才慢慢看清了眼前何人。
「是我。」他欺身向前,握住她兩雙手,「把劍放下,敵兵全都給你打跑了,娘親、凝嫣還有ㄚ鬟她們,都安全了。」他低醇柔嗓,在她白淨貝耳邊低喚,將她從方才狂亂的血腥當中拉回現實來。
「安全了……都安全了嗎?」凝香鬆開雙手,沾著血跡的長髮左右飄逸,「前門還有……我要去……」她想運起輕功離開,可伯符哪有可能放開她。
「凝香!前面有仲謀跟幼平了!安全了,真的安全了!」他伸手納她入懷,「對不起,我來晚了,對不起……」她的身子熱的發燙!怎麼回事?
「援軍……來了嗎?不用再殺人了……」
「對,剩下的交給我們。」伯符分神看了看堆在他們身旁的屍首跟血跡,以及被凝香拋在地上的那兩把劍,竟是兩把都砍出了缺口來!而順著迴廊石板流入池塘的血跡,早已將原本碧綠的池塘給染成鮮紅。
她究竟殺了多少人?一個人阻擋了多少敵兵?沒殺過人的她一定很難過、很掙扎吧?
「休息,放鬆!凝香!」她身子仍然保持著鼓滿內勁的狀態,就算她內力再怎樣深厚,這樣消耗下去,會死的!
「伯符……殺人、我殺了……好多好多。」凝香俯在他懷裡,與他同高的她將螓首枕靠在他肩膀,她已經很累了,可是她的意識卻不肯讓她休息。
「我知道,妳辛苦了,我都知道。」伯符輕柔的拍撫她,「休息吧,這裡交給我就好,睡一覺。」
凝香斂上眼,全身緊繃的力量在此刻全都放鬆下來,伯符施力環住纖腰,這才發現她好纖弱,這樣纖弱的身體,與那初嘗沙場血腥殘酷,脆弱的心,是怎樣撐過來的!
「凝香……」伯符愛憐的看了看她,這脆弱卻又堅強的妻啊!
「把它們全給剿了,一個也不准留。」仲謀帶著幼平自前門進入,看見援軍的程普這才放鬆下來。
「二公子、周泰將軍……」程普雙手跟肩膀上都受了傷,可此刻他卻是笑著的,抬頭看了看天空,他保護了主公一家人安全,不辱先主託付了。
三千精銳分撥兩隊,一隊繼續在城內掃蕩擾民與躲藏起來的劉繇軍,另一隊則先跟著幼平、仲謀兩人,先行助孫家脫困。
拔開五呎長刀,幼平冷酷的低吐,「不降者,死。」聚在前庭中剩下的劉繇軍看見此狀,知道大勢已去,紛紛顫抖的將兵器給丟了,匍匐在地上瑟瑟發抖。
後頭的士兵立刻上前去,拿起麻繩來將這些敵軍五花大綁,隨即押了下去。
「啐!竟敢偷襲孫家,不要命了。」將積刃劍收入劍鞘的仲謀冷道,而後立刻跑進廳堂去看看家人、娘親。
「幼平!」伯符將凝香交給尚香,帶下去沐浴休息之後,立刻從前廳跑了出來。
「主公。」穿著玄色戰甲的幼平頷首,將五呎長刀收入刀鞘。
「將這些敵兵帶下去之後,替我轉到城東喬家去看看,我有點擔心那裡。」雖然剛剛凝香不說,可是他想她的心裡一定還是牽掛著喬家那裡的狀況。
「是。」幼平領命,立刻朝門外愛馬奔去,領著士兵趕往城東喬家的方向。
東門早在前刻便已遭劉繇軍給突破,南門則是全給黃蓋將軍給擋下,北門湧進的剩餘敵軍在他與伯符率領的軍隊到達之後,立刻也就鎮壓下來。
迅速了解戰況的幼平策馬疾馳,那這麼說來,只剩下西門了,聽說領兵的是劉繇手下ㄧ員猛將,太史慈,光靠黃蓋將軍抵擋,只怕是稍嫌不足,而周瑜將軍的大隊兵馬要到西門來,只怕還要再花些時間。
打定主意,一旦確定喬家無礙之後,定要立刻兵援黃蓋將軍。
一路上看見一些零星的劉繇軍隊,可在他人馬眾多之下,皆不是對手,他的目標是東門剩下來的那些殘存劉繇軍。
趕到喬家時,雖然喬家也受到些許侵擾,可是相較於孫家的慘烈,明顯的劉繇軍的目的並不在喬家,再加上東門守軍再增添上黃蓋將軍自南門撥來的援兵後更是奮勇的將劉繇軍給擋住,他不過算得上是作收罷了。
可自北門進來的劉繇軍似乎趁這戰亂時刻開始打擾民家,他為了掃蕩這些令人不齒的士兵,多少花了一些時間。
左邊一戶民家洞開,看外觀便知,還算是皖城內有頭有臉的人家,朱門大破,他趕到時,前庭已經躺了幾具遭殺害的無辜百姓。
幼平冷怒的揚起披風,「殺無赦。」下令要士兵散開的他,只要在這間屋子遇見劉繇軍,立刻格殺,可見此景確實激怒了他。
從前廳堂進入,看見兩個穿著華貴,年約五旬左右的夫婦,慘遭殺害,他的怒意更盛,從左面穿過,踏入第二進,沿途看見調戲ㄚ鬟,毫無軍紀的劉繇士兵,他的長刀全都沒有手下留情。
深知這種大宅的小姐閨房處的他擔心的往左側迴廊走去,經過一間雅緻閨房時,果然發現兩名士兵拿著劍正骯髒的接近一個ㄚ鬟,後頭還護著一個姑娘家,嬌小的整個蜷縮在ㄚ鬟後頭。
幼平迅速打開門,其中一名士兵揚起劍來,一劍沒入ㄚ鬟心口,鮮血湧出讓後頭躲著的女人尖聲大喊,另一名士兵發現他,執著劍對他吼,「你是什麼人!」
「哼。」士兵只見一道閃光在眼前飛逝而過,而後頸間傳來劇痛。
「你……」
幼平俐落的斬下士兵的兩雙手,而後直接欺身上前,護在那名姑娘身前,另一名士兵看見同僚慘死,毫不猶豫的舉劍相向,「愚蠢。」以刀柄與之相碰,格開迎面而來的劍,而後左手鼓足內勁,提掌向士兵腹間一探,渾厚內力頓時讓小兵五臟翻攪,向後撲跌,已是斷了氣。
對這兩人,其中一人不立刻殺他性命,反倒像凌遲般,而另一人則是受內勁擊斃,皆是極為痛苦的死法。
平時他都是一刀讓敵人快活的,可不知怎地,對這兩人即將侵犯到人家姑娘的舉動,他竟感到無比憤怒。
收起長刀,回頭探看那位目睹家人以及眼前士兵慘狀的姑娘,「姑娘。」他搖了搖她,只見臉色發白的嬌顏只是睜大眼睛看了看他,輕吟一聲,便嚇得暈死過去。
唉,這樣的姑娘家,眼前的景象就連男人都會覺得血腥,更何況是女人呢?
將她送回自己府上好像不合禮儀,男未婚女未嫁,不可壞人名聲,幼平當機立斷,帶著士兵將此宅的敵兵掃蕩過後,這才抱著姑娘家上馬,將之送往孫家照顧。
四門已有三門平定,只剩下由太史慈親自率兵的西門,正與西門將士跟黃蓋所率領的援軍相互拚搏。
穿著一身火紅鎧甲,頭戴鹿角盔,手上兩把鐵刃鞭虎虎生風的打倒來襲的敵軍,肩甲雖插著幾支兵箭,但絲毫不損其武勇,這就是劉繇軍手下ㄧ員虎將,太史慈。
黃蓋軍隊人數上雖然佔了下風,可憑藉地利之便,將太史慈軍阻擋在城門口,硬是不讓劉繇軍的鐵蹄擾了民家。
悶哼一聲,受到剛槍打擊的太史慈,回頭右手一揮,將欲將他打落馬的兵卒給擊倒,揚起左手鐵刃鞭高喊,「騎兵伍向後結陣,步兵伍向前掩護,其餘士兵持盾跟我一同後撤!」看準現在他與黃蓋兩軍皆是短兵相接,諒他就算還有充裕箭矢,也不敢冒著誤傷己軍的情況下拉弓射擊。
現下他們人數佔了上風,一旁還有傾圮的城牆,他們人數少是決計不可能出來給他們圍剿,因此他們只有衝進去,以人數優勢取勝。
騎兵往後排成一列橫陣,依照太史慈的命令,全都換上了槍矛等長兵器,以便在衝鋒時發揮最大威力。
步卒則是全高舉著巨盾,邊阻擋向他們攻來的敵兵一邊往城外撤退,掩護著騎兵伍接下來的攻勢。
「什麼?」這小子!有一套!黃蓋仰頭大笑,「厲害啊!沒錯,這樣子我軍就無計可施了!哈哈哈,好啊!」一旁士兵聽得此語全都呆楞了下來。
敢情將軍……是在稱讚敵人?
「就是要這樣子的對手才值得我來抓啊!」黃蓋眼底閃出好戰的光采,「傳令給周郎!時機成熟了!」而後高舉鐵棍,「聽著!步兵伍結成方陣,在城門口堅守,城牆倒掉的那邊就不用管了,只要拉起絆馬索就好。」底下將士雖然有些遲疑,可還是依令照做。
太史慈將手一揮,手下五千精騎執著戰矛一同往前,而後兵分兩路,一邊從正門、另一邊則是已經毀壞的城牆口,正門鐵蹄揚起,與黃蓋所佈置的步兵伍正面衝突,一手拿著鐵盾,一手拿著長槍的黃蓋士兵們以肉身抵擋,而後將手中長槍,狠狠的送進那些馬匹的喉嚨。
太史慈親率的士兵可也不是省油的燈,下馬的士兵掩護著還騎著戰馬的同袍,換上陌刀,立刻結成四人小型方陣,從兩翼進攻,與騎兵伍正面突破,一同試圖瓦解黃蓋所精心布下的方陣。
另一邊毀壞的城牆較窄,士兵緩慢的進軍,發現沒有敵兵,而後清除了地上的絆馬索,「那黃蓋也太小看我了。」太史慈冷哼,這點小伎倆也想拖住他?
沒有敵兵的事實讓太史慈以為黃蓋氣數將盡,準備從北門繞過,直接突襲在城中心的黃蓋中軍。
太史慈率著軍隊,在迂迴繞道時,一切都進行的非常順利,可敵人像是已經早有準備,大開的北門以及南門,各湧入為數眾多的軍隊,看著遠遠的帥旗,大大的「周」字讓他心中警鈴大作。
「糟了,中計了!」這下子他的軍隊必須分兩頭迎敵,一邊是北面的軍隊,另一面,竟是黃蓋中軍與南面的軍隊。
而原來戰況相當樂觀的西門,則是在黃蓋在從城中心加緊援兵之後,立刻挽回了頹勢,後頭的步兵伍再度給黃蓋軍給擋在城門外,就算是想沿著破損的城牆,入內支援,也必須花上好些時間。
「哈哈哈!太史慈,閣下的天衣無縫之計,是不是給我軍的周郎給瓦解啦!」黃蓋手持鐵棍,另一手則是巨大的護甲盾,看他率領著自己的中軍與周瑜合流的軍隊,策馬到最前線來喊話,便知曉孫策軍此戰已是勢在必得。
太史慈冷靜的不跟黃蓋衝突,「傳令下去,全軍,集中北面突破,萬萬不可戀戰。」而後掉轉馬匹,雖遭圍困,氣勢仍然銳不可當的向北門突破。
「什麼?跑了!」黃蓋一手揮了揮,四周步卒立刻搭上戰弓,「射,給我射!不過不准把太史慈給射死,那小子是我的!」旁邊步卒再度傻愣,哪有可能亂軍之中還要避開敵將射擊的!
為了避免傷及民家,兵箭為數不多,頂多要了幾個跑得慢的士兵,而後步兵伍棄下戰弓,策刀上馬,以緩慢而整齊的步伐向太史慈進逼。
太史慈的前鋒立刻與公瑾的軍隊開始交戰起來,兩方皆是訓練有素的騎兵伍,一時殺聲震天,後頭的戰鼓隆隆響起,憑著之前沒有與敵人交手過,體力充裕的優勢,周瑜前軍很快的就取得優勢,將太史慈的軍隊慢慢壓回城中心。
敵人為數眾多,莫非天將亡他太史慈?使勁揮舞著雙手鐵刃鞭,他咬牙,今日就算戰死於此地,也可說是死得其所了。
坐下戰駒遭到敵人刺死,揚了揚蹄,避免給馬匹押住的他立刻跳了下來,左右尋找欲致他於死地的敵兵,狠狠的打,手上兩把鐵刃鞭快速沾滿了鮮血,連身上的火紅戰袍也是。
而後他看見一名衣袂飄揚,風度翩翩,宛如不像是這個修羅戰場上應該有的仙姿,騎著一匹白馬,夾雜幾名身穿鐵甲的精兵,向他走來。
不知何時,身旁的士兵全都變成了孫策軍的人,將他與周瑜隔出了一塊空間,而眼前的周瑜在距離他二十步左右的距離停了下來。
「你就是太史慈。」不是疑問,秋風愁煞人,揚起公瑾一身淡藍衣袍,太史慈很訝異的看著他身處戰場,卻未著戎裝,不得不佩服起周瑜的膽識過人。
優雅的拂開髮絲,公瑾淺笑吟吟,「這般武勇,卻未能投效明主,真是糟蹋了。」他語調輕柔,可每個字句全都像是千斤槌般,重重擊向太史慈的內心。
「哼,明主?真是明主,就不會不顧百姓,不顧道義的前來佔領江東了吧?」太史慈擺開架式,「今日我軍是敗了,可在我死之前,能與聞名天下的周郎交手,還真是求之不得,廢話少說,來啊!」
「太史慈,在你心中明主的條件,是什麼?」仰頭看著天朗氣清的秋景,公瑾仍然沒有動手之意。
「劉繇是你的明主嗎?」
太史慈抿唇不語,公瑾再問:「一個武將,最大的希望是什麼?在沙場上揚名立萬,建造偉大績業,是也不是?」
原本堅如磐石的眼神聽得周瑜此言,也不得不猶豫了起,雖說死得其所,可是……
「小周郎!你還跟他廢話什麼?把他打敗之後,五花大綁起來送給主公不就得啦!」黃蓋在外頭等了又等,看了公瑾排場,說了這麼幾句,原以為太史慈擺開架式之後,公瑾就會立刻跟他動起手來,想不到還在廢話!
黃蓋下馬,一張中年威武的臉龐穿過圍在一旁的士兵站了出來,「喂!太史慈!別跟周郎廢話這麼多了,我們來比試一場,贏了我,就放了你,要是我贏了,你可就要乖乖投靠在我家主公麾下啦!」他手拿鐵棍,豪氣干雲的大喊,像是非逼太史辭接受不可。
一介武夫,「好啊!來!」太史慈也不婆媽,向黃蓋擺開架式,兩人就這樣上前酣鬥起來。
望著兩人,公瑾無奈的掩面,「黃蓋將軍啊……」他不是廢話啊!他是在曉以大義,總比動刀動槍還來得輕鬆些吧?
遇到這個直腸子,一點辦法也沒有。公瑾苦笑,只好在一旁觀看。
護甲盾一手撞向太史慈,黃蓋豪邁的揮舞著鐵棍,「注意啦!」聲若洪鐘,他體格健碩,揮舞起兵器來卻絲毫不慢,鐵棍一把擊向太史慈左腹,卻給他一把閃開。
太史慈俐落躲過,左手鐵刃鞭明快的刺向黃蓋,護甲盾再來,硬是將這記雷霆萬鈞的刺擊壓了下,「嘿!小子!跟老人家比力氣,未必會勝啊!」黃蓋咧開嘴大笑,右手繞過背面,靈巧的給太史慈一記回馬槍,順利打中了他的肩胛骨。
「嗚!」他悶哼,右手遭到重擊的他險些握不住手上的鐵刃鞭,立刻後退幾步。
「由得你跑!」黃蓋哇拉怪叫,肩上扛著鐵棍搶上。
「吵死了。」止住勢來,太史慈雙手交叉,跨開一記沉穩馬步,兩柄鐵刃鞭一同襲向黃蓋,沒料到他會有此招數的黃蓋勉強舉起護甲盾來,硬生生的挨下這一擊,護甲盾頓時應聲碎裂。
兩人的武功皆是剛猛路子,可黃蓋直來直往,太史慈則多了些巧打。
「唉呀,我的寶貝護甲盾啊!」看了看手上的護盾,黃蓋心疼的像是爹娘去了一樣,「居然裂開啦,好你的太史慈!」
太史慈蹬地跳起,右手鐵刃鞭朝黃蓋急刺,果然給黃蓋一把擋下之後,左手鐵刃鞭沒急著追打,回到地上,再度跨開沉穩馬步,大聲一喝,兩把鐵刃鞭如雨點般向黃蓋招呼過去,打得黃蓋左躲右閃,好不狼狽。
再度擊中護甲盾,終於承受不了打擊,完全碎開來。
「好傢伙!」黃蓋不再廢話,鐵棍左右,豪邁的橫揮,強力的手勁讓太史慈就算用雙手抵擋,竟是連虎口都震麻,甚至沁出血來。
兩人互相交戰過一輪,望向彼此的眼光,不僅多了敬佩,更點燃起兩人好戰的興致。
公瑾搖頭,再這樣下去不知道要交手多久,凌空翻身,一把拔出古錠刀,「將軍,注意了!」不屑做小人勾當的公瑾出聲提點,立刻讓喘息過一輪的太史慈回神專注,兩手鐵刃鞭輕鬆一擋,擋下了公瑾的刀法。
「換周瑜將軍嗎?」太史慈年輕的臉龐揚起了絲絲笑容,以及奮勇作戰的汗水來。
「周郎你不能這樣啊!」黃蓋揚起鐵棍愈向前阻止,可是還是挽回不了被兩人漠視的事實。
公瑾抖落刀花,揚起左掌,「請賜教。」他執著古錠刀往前衝去,看上去頗像有勇無謀之舉。
可人稱智將的周瑜豈會如此魯莽,將鐵刃鞭交叉於胸,太史慈小心以對。
探頭就是一刀,公瑾刀法精巧,於空中變換身形,左右各砍了三刀,意在探太史慈虛實,而後落地一刀劃向太史慈的腳。
方才兩回殺著,全是由太史慈沉穩馬步發動,足見內勁深厚。
可只要以速度取勝,加上他俐落刀法,要拿下太史慈應是不難。
太史慈沒料到周瑜竟會來此招,移步閃開,卻是慢了些,右腳輕挨周瑜一刀,意外的發現,周瑜是刻意留了力道。
公瑾劃過一刀之後,立刻變換身形,毫無章法的朝太史慈亂砍。
太史慈舉起兩把鐵刃鞭抵擋,絲毫沒有喘息機會,公瑾刀法看似亂來,實則畫了一個個圓,無論何時,那把古錠刀必定回到門面來,可攻可守的精湛刀法!
左手撫上古錠刀面,公瑾沉聲提起內勁,灌注於刀內,豪邁而優雅的向右一揮,蘊含氣勁的一擊,將太史慈推開數呎。
好不容易有了空檔,見機不可失,太史慈踏開馬步,可右腳傳來的疼痛讓他分神,公瑾早已利用這個短暫空檔欺身向前,刀柄重擊左手鐵刃鞭逼太史慈撤手,而後立刻探上前,點了他的穴道,讓他無法動彈。
「嗚!」太史慈瞠目,看著眼前的近在咫尺的公瑾,而拿著兵器的右手竟是無法下手撲殺之。
他……輸了!
撫上太史慈緊抓兵器的手,使勁一掐,讓太史慈麻得鬆開手來,而後看他俊雅面容染上點點笑意,「承讓了,太史慈將軍。」公瑾有禮的拱手,收起古錠刀,而後命人將他捆綁,還推來囚車。
沒想到他勤練武藝,自認江東豪傑,可遇上了這個睿智而武勇的周瑜軍師,竟是一點辦法也無!
他甚至還沒辦法還手,三兩回交手便已敗陣,或許他是在先前的戰場上累了,跟黃蓋交手時也是受了些小傷,可不至於連還手的機會也沒有。
周公瑾……「周瑜將軍!」遭士兵綁起的他朝正欲上馬的公瑾大喊。
「怎麼了?」公瑾淺笑,氣息平穩得不像是方才激烈舞刀的人。
太史慈張了張唇,說想要改日再次與他交手,但現下,似乎已經沒有機會……
見太史慈低頭不語,公瑾悠然的道:「我家主公,還需要借重太史慈將軍的威猛。」
「望閣下,仔細考慮。」他話說完,使了個眼色,一旁士兵立刻押他上了囚車。
「周郎……你等一下!真是的,風采都給你搶了……」黃蓋扛著鐵棍,看了太史慈一眼,再看看遠走的公瑾,也只好摸摸鼻子,收拾軍隊回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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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麼……」
「……夫人……睡……」
誰在她身旁說話兒……
凝香動了動手指,耀眼燦爛的日頭透過紙窗照射進來,令她眼睛有些不適。
「嗯……」她輕聲嚶嚀,引來兩人注意。
「唉呀,她醒了!」繡雲彎開芳唇,指了指床上的她。
伯符立刻在床沿旁坐了下來,「凝香,妳覺得怎麼樣了?」他溫聲探問,語調帶了些緊張。
「啊……伯符?」眨眨眸子,迷濛雙眼,白皙面頰環著細柔髮絲,看上去竟有幾分嬌美荏弱。
「是我。」他拉起她的手輕握,「妳看,我在這裡。」
「不是夢……」凝香看上去還有幾分虛弱,笑開的唇顯得有些蒼白。
伯符也笑了,想好好跟凝香談談,卻發現站在一旁的繡雲正用著一雙興味,帶點看熱鬧意味的眼神在觀察著他們兩個,他有些不悅的回望她,「繡雲,妳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情沒辦完?」現在凝香身旁有他,她不用這麼關心吧?
「有嗎?」繡雲滴溜溜的眼睛轉呀轉,一臉疑惑。
「當然有。」不悅的語調越來越明顯。這ㄚ頭,越來越過分喲。
「啊,好像是,那我先去忙啊,你跟少夫人好好培養感情。」真小氣,看一下都不行?繡雲皺了皺俏鼻,不甘不願的退出廂房。
「何必趕她?」凝香淡笑,倒是不討厭繡雲那淘氣模樣。
「主子在這裡,她不迴避一下像話嗎?」伯符一臉理所當然。
她笑出聲來,突然覺得喉頭有些乾澀,「伯符……水。」她潤了潤唇,指著桌上的茶水。
「好,我給妳拿來。」伯符點頭,轉身倒了一杯水,「拿去,快喝吧。」
如火灼燒一樣的喉嚨,在清水滋潤之後,頓覺舒暢不少,「還要嗎?」伯符自動的拿來茶壺,再給凝香一杯。
看著他那貼心的舉動,凝香心頭頓時一暖,「謝謝。」而後總算有心思張望她的所在之處。「這是哪裡?」她還以為自己睡在書房。
「不會吧?妳連這裡都忘了?」伯符下巴差點掉下來,不過,她睡習慣書房了,對這裡沒什麼印象……可是也太徹底了吧?
「這裡是我們的新房啊。」
凝香「哦」的一聲,點點頭,只見伯符不滿意的捏了捏她的手,「這樣不對吧?雖然當初成親的時候我沒到,妳也不該忘的這麼徹底。」
摸了摸底下柔軟的被褥,她一把坐起,問起另外一個問題,「剛剛你跟繡雲在說些什麼?」
「妳昏倒很久了妳知不知道?」伯符明顯的看見她眼底浮出些許呀然,知道她可能早對她昏倒前的事情一無所知,他輕嘆,「妳已經昏睡兩天了,現在看到妳醒來,大家都會很高興的。」雖然如此,不過為了跟她多獨處一些時間,繡雲會晚點再告訴娘親跟尚香她們。
「我……昏睡兩天?」凝香看了看自己的身子,而後接觸到伯符那雙眼。
點點頭,將她昏睡之後發生的事情告訴她。
她沒有任何外傷。
這算得上是不幸中的大幸,就連尚香都受了點皮肉傷,而她沒有任何傷口,可是換言之,會讓她昏睡這麼久,全都是心靈的創傷。
先說明當日的戰況,劉繇軍知道了他們即將率兵攻打,幾經思索,決定先下手為強,撥兵四千先行拖住遠在皖城外的他們,而命太史慈領兵一萬五千,攻打皖城,確實也收到了聲東擊西之效,若非他深入敵軍之後發現,或許他們援救皖城的時間會再更晚一點。
再晚下去,他或許就真的見不到她了。
而後沒多久,公瑾也接到了來自皖城,黃蓋所傳來的軍令。
兵營有兵員三萬,留下一萬守護兵營,之後分撥出三千精銳,讓他與幼平先行回皖城,公瑾自己再率領一萬七千兵隨後救援。
而後伯符向她交代了一下他回到府內所見到的情況,回憶就像流沙,一點一滴的回到凝香的腦子裡。
回想到當時殺紅了眼的自己,凝香纖弱的身子不自覺的開始顫抖起來。
「凝香?妳沒事吧?」將事情交代到一個段落的伯符看見她垂下眼來,心情也隨著她而沉重了。
她心裡一定很不好受,他知道她這麼纖弱的身子,練武純粹只是為了強身健體,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拿著劍殺人,更沒想過……自己當時竟然陶醉在那股會感染的殺意當中無法自拔,要不是他及時趕到,天曉得她會不會因耗力過巨而身亡?
「我……伯符,你、你在沙場上第一次殺人,是什麼時候?」一手緊抓住錦被,努力克制心中那股喘不過氣來的感覺的凝香,顫聲著問。
「十五歲。」摸了摸她那柔軟的髮絲,他語調刻意放得輕鬆,甚至是太刻意了些。
「那你當時……心裡是怎麼想的?」她微喘著氣,要自己盡量不要去想前日她斬殺那些敵兵時,他們臉上恐懼而痛苦的表情,可是,卻發現自己無法做到。
「嗯……『為了父親的霸業,只好請你們死了』,大概是這樣子的。」伯符想了想,覺得這個理由聽來不錯。
「你覺得,你殺的,都是、都是你們父子的,絆腳石?」
「嗯,是啊。」當時的他比她更是個孩子,不這麼想讓自己安心,他怎麼過活?
凝香無法苟同的搖頭再搖頭,「我光想到我這一劍刺下去,就有多少人替這個人哭泣,就有多少人怨恨著我奪走他的性命,我……」她撫著額,發現自己已經滿頭大汗,「我好幾次都覺得自己握不住劍了……」
伯符展開雙臂擁她入懷,「妳做的沒錯,妳保護了娘親、尚香、繡雲、凝嫣……好多好多人,若不是妳,現在要上香祭拜的,就是我們而不是那些士兵的家人。」他努力的想讓她安心,心裡給這塊大石頭緊壓住,不好過啊。
「他們跟我們是一樣的啊。」凝香輕推開他,「伯符,我覺得自己好殘忍……我究竟、究竟殺了多少人……」一向清澈篤定的眼神變得開始懷疑自己。
「你會喜歡這樣的我嗎?」滿手血腥,即使自己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也沐浴過了,沒有傷口,可光想到當日種種,她就覺得自己又聞到了血腥味。
「那妳也會喜歡我嗎?」伯符淡淡的笑著,「我殺的人遠比妳多。」
凝香的心不住狂跳,是了,伯符他……是個馳騁沙場的將軍。
「對不起……」她別開頭,輕聲道歉,可他的手卻一把伸過來,托住她的下巴,「看著我。」她對上那雙有著諒解、溫暖的眼神。
「凝香,若不是身處這個時代,沒有人願意殺人,沒有人願意在沙場上以命相搏,但現在不一樣,現在不是太平天下,不是殺人就是被殺,如果說拿劍殺人的是錯的,那被殺的人是對了嘍,可是當那些被妳殺掉的人原來是要來殺妳的,那妳保護自己所愛的人,保護自己,又有什麼錯呢?」
「沒有對與錯,只有活著與死去,我們生存在這樣的時代啊。」
凝香點頭,「我知道,可是……」伯符點住她的唇瓣。
「不要想這些了,這些就算是任妳想破頭了,也沒有答案的,我們只能往前走而已。」伯符輕撫著她美麗嬌顏,黝黑俊挺的臉龐不自在的紅了紅,「我……很高興看著妳還活著。」
「伯符……」凝香看見他這赧然表情,唇瓣終是化開了笑。
「妳肚子餓了吧?」伯符笑著,假意咳了咳掩飾,「妳躺下休息,我去給妳弄些飯菜來。」
「好。」她淺笑,依言躺下,由伯符替她蓋上被子,「對了,伯符。」
正要離開的他回頭,「什麼事?」
她挑了挑細淺眉兒,「怎麼沒去軍營?該不會是擔心我吧?」
「是啊,沒有我在妳身旁,我怕妳做傻事。」伯符點頭,看她的眼神,像看待一件非常重要的寶貝。
「我好多了,謝謝。」凝香心頭暖呼呼,對他的好感更深。
而這才是他們第三次說上話。
「別想太多。」他柔聲叮嚀,而後轉身出了廂房。
她斂上眼,運氣調息起來,將那些不屬於她的思緒,全都趕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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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符一出門,立刻被趕來通報的巧心給撞見,她也是六個ㄚ鬟當中的一個,「欸,公子,那個姑娘醒咧。」最嬌小可愛的,只見她十七歲了,還是這般童稚嗓音。
她戳戳他的衣裳,「你去看看她吧,她看起來心情很不好哦。」
伯符聽得一楞一楞,後來才想到巧心說的,就是前天幼平救來的那個女人。
真是的……他是嫌他這裡女人不夠多是不是?
「好,我去看看。」伯符走了幾步,「對了,凝香醒了,去灶房張羅一些吃的給她。」話說完,人高腿長的他已經跑開幾步。
巧心往廂房裡頭探了探,「哦,這麼巧?少夫人跟那個姑娘一起醒來啊?」她咕噥幾句,乖乖的跑開,去灶房拿東西餵飽凝香。
「爹、娘……」床上的可人兒半夢半醒,滿臉淚痕的她,配上那臉嬌弱柔美的嬌顏,更是我見猶憐。
伯符一進門,除了看見床上哭得傷心的美人之外,還看見散落一地的被褥、飾品等等東西,好像都是床上那個破壞力強大的女人搞出來的,而六個ㄚ鬟之一,最為沉靜寡言的楚嬛,正努力收拾著東西。
「這些都她弄的?」不妙,感覺上他收了一個大麻煩。
將剛剛她打翻的東西收拾乾淨,連一點怨言都沒有的楚嬛點點頭,「她,一會兒醒,又睡,很難安撫。」她三兩下將東西收拾乾淨,對主子說出她的心得,好讓伯符有個心理準備。
「了解。」他掩了掩面,很感動的看到楚嬛這麼多話。
她將東西擱下,「拿藥。」大夫來診斷過,床上的她因為家人的去世,受到太大的刺激,因而等她醒後,需要喝安定心神的藥才行。
「嗯嗯,妳去吧。」擺了擺手,很懷疑自己真能搞定她的伯符將視線回到床上那哭得傷心的人兒。「欸,姑、姑娘,妳沒事吧?」他不敢碰她,畢竟自己也是有家室的人了,所以就溫柔的叫她。
床上人兒眨了眨淚眸,玉手揉了揉潤濕的眼,「你是……」他好高大,瞇著眼回想著救她的那個人,似乎也是這樣高大的,「你是救我的恩公嗎?」
啥?怎麼一起來就叫恩公?「我……」這句話聲音低沉了些,伯符正考慮自己要怎麼跟她解釋,只見床上的小女人裸著蓮足,很激動的爬下床來,「小女子秋映彤,請恩公受映彤一拜。」她理了理自己散亂的髮,而後很恭敬、很恭敬的跪在地上,朝他行了一個大禮。
「不敢不敢……姑娘快起來啊。」伯符恭敬回禮,而後要她免禮。
「謝恩公救命之恩。」她再拜。
「哪的話……」救妳的人其實是幼平啊,雖然很想跟眼前的她這麼講明,可看她拜的這麼認真,他說出真相來豈不尷尬?只好先給她回禮了,「姑娘不必多禮啊。」
秋映彤點點頭,「恩公……」她想站起身子,無奈睡了幾天,兩腳痠軟,一個沒站穩,只見嬌弱的她又快跟地板來個親密接觸。
「姑娘小心。」伯符好心的伸手過去攙扶,結結實實的,溫香軟玉抱了滿懷。
那女人家特有的幽淡雅香讓他心頭為之一震,這姑娘,嬌嫋的讓人忍不住心疼。
凝香也纖細,可凝香纖細中自有蒼勁力道與傲骨;眼前的她,紮紮實實的是個嬌弱柔美的女人家。
還沒娶進凝香之前,某次跟公瑾把酒談天的時候,他曾經說過,他孫策孫伯符,不需要一個剛硬強勢,替他打點家業的妻子,只需要妻子做他的溫柔鄉,給他點點戰場上得不到的,別人無法給予的柔情就可。
若以這個標準言,凝香完完全全不符合。
「恩公……對不起,彤自小身子骨嬌弱,給您添麻煩了。」映彤終究是讀過書,知曉進退禮儀的姑娘家,站穩之後,便兩手推阻著,給兩人拉開點距離。
「伯符?我進去了?」外頭傳來兩聲敲門聲,而後推扉而入。
猝不及防的,三人在最不該碰面的時刻,互相打了照面。
「伯符……這位姑娘是?」凝香微怔,隨即揚起笑容,指著他懷裡的柔美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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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2 篇留言
依瑞/Ray:
這個周泰……幹嘛要送到孫策家啦>"<
而且孫策你在想什麼啊啊?凝香為了保護孫家上下,
為你不在家的時候還努力打點家中的一切
你竟然還這樣想>"<
希望後面不要看到孫策出軌的劇情啊……
10-21 19:28
亞蘇:
哇哈哈哈XDDD我後來才發現一件事,凝香跟蘭墨至少在男主角的架構上,是差不多的耶XDD
10-21 19:30
依瑞/Ray:
(驚)
差不多的意思是指……
不要啊啊啊T口T
10-21 19:54
亞蘇:
可見孫策也犯了男人都會犯的錯= =b
10-21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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