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晚,眾人也都還未進食,所以乘著久違的月色,眾人在滿天星光下升
起了篝火,忙著烹煮野肉開始晚餐,待吃飽喝足了,再睡他一覺,準備衝出這個
監禁他們數年,甚至千年的天獄罪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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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夜裡,大夥三三兩兩乘著星光歡樂聊天,這是他們來到這裡的第一個營火晚
會,每個人臉上都難掩興奮和開心,也或許是這個原因,讓這些罪犯們彼此間在
平日裡的矛盾得到了舒緩,難得的平心靜氣坐在篝火旁烤著大塊大塊的野肉,天
南地北的胡侃。
另一邊,魏龍生始終不明白懺罪之門為何會失去原有的通道。對照戒城歷代
傳承下來的典籍,懺罪之門是聖武神親手所設,任何外力不得傷之、毀之,實難
想像竟會讓人一掌粉碎,化作滿天飛塵……
停下正用樹枝撥弄火堆的手,鍾琴放下樹枝,問道:「是不是有心事?」
聽見鍾琴的說話聲,火堆旁的病無醫撕開香噴噴的烤腿肉,調侃道:「對啊
,明天就要離開這鬼地方了,捨不得啊?」
患無救滿嘴油膩的附和:「那是,他們肯定待久了在犯惆悵,你看那邊還有
一個更憂鬱的。」大夥順著他目光看去,果見不負平生恍若失魂般盯著逸動的火
焰一言不發。
凌非始終閉目調息,此時聞言,也睜開眼來,看向不負平生。他對這個人並
不熟悉,但稍早聽過兩位神醫的簡單介紹,心中也有幾分了然。此時見他神情哀
傷,又見魏龍生似有心事,不由好奇,再看他身旁的鍾琴,凌非忽覺有股說不出
的異樣,但一時說不上來也就不再細想。
魏龍生若有所思的說道:「我只是有些事情弄不明白。」
病無醫接道:「那你趕緊去弄明白,不然明天之後也不用明白了。」
患無救嚼著烤肉:「嗯,這回我師弟說的對,你趕緊去明白吧,甭擔心這些
烤肉。」
「我呸!」病無醫直接一根骨頭砸過去,「誰是你師弟啊?而且人家又不是
你,擔心烤肉做啥?」
兩人一下子又吵起嘴來,幾乎每天一吵,這種事情島上的人早已習慣,所以
也沒人會去阻止,反正等一會就好了。
凌非知道能夠讓魏龍生這等強者上心的事不多,遂也好奇問道:「你指的是
什麼事?」
魏龍生說道:「據我所知,懺罪之門理當刀劍掌氣難以侵壞,而且千年以來
也有不少人試圖強行開啟,但最後都是無功而返,包括我自己在內,也曾經試過
幾次,但始終無法撼動它分毫。」
說到這裡,魏龍生看了眼大家,「所以我相信懺罪之門和罪島的牆體結構是
一樣的,都有某種力量在保護著,但是前輩和定罪雙使在激戰中卻能夠輕易毀壞
罪島,我相信是因為前輩擁有和聖武神類似的某種力量,所以才能對罪島造成傷
害,這也間接說明了懺罪之門為什麼能被前輩一掌擊碎的原因。但是我不能明白
的是,懺罪之門縱使毀壞,裡頭由聖武神所設置的傳送通道也不應該會消失才對
,但它卻消失了,這讓我懷疑聖武神是不是除了設下保護罪島不受外來力量毀損
之外,還設置了『某種機制』!」
「某種機制?」凌非不解。
「管他什麼機制。」患無救大口咬了一塊肉,「咱們明天就要離開了,還理
他幹什麼!」
魏龍生搖頭,「這件事若不弄明白,我擔心明天的離開恐怕會有變數。」
病無醫也加進來湊熱鬧,他舉著腿排表示道:「這回我支持患胖子說的,現
在咱們身上的繫源鎖都解了,明天只管大搖大擺的走出去便是,啥都別想,反正
我們是不會回來的,再有什麼機關也和我們無關。」
魏龍生不再解釋,他們的火堆靠近島身外牆,直接舉掌向牆體劈去,登時把
牆面砸出一個大窟窿。爆炸聲讓所有人嚇了一跳,紛紛起身警戒,發現是魏龍生
在對牆壁發洩,才一個個又坐了回去。
魏龍生收掌,將頭轉過,無視所有人狐疑與詫異的目光,說道:「在今天以
前,罪島是無法破壞的,連我也不能。」
病無醫、患無救、鍾琴,所有注意這裡的罪眾,恍然大悟。
魏龍生很滿意大家的反應,儒子可教也。點頭道:「把這幾件事情串聯起來
,我們可以合理的懷疑,懺罪之門的通道,並不是消失,而是聖武神在當年設下
了『某種機制』,當定罪雙使死亡,或者定罪雙使合體,又或者是……」
「定罪雙使腦瘸!」患無救抓著啃得只剩一半的牙豬腿骨,斬釘截鐵。
鍾琴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其他人不敢得罪患無救,只得憋著。
魏龍生滿臉黑線,「嗯,也有這種可能。所以,由於啟動某種機制的條件滿
足了,因此懺罪之門的通道……被關閉了。」
凌非眉頭略皺,他雖然明白魏龍生的推測,也相信懺罪之門裡的通道消失,
極有可能就像魏龍生說的那樣。但這為什麼會影響明天的離開?
像是看出凌非的疑惑,魏龍生接著解釋:「前輩有所不知,在樹林中有五條
路,在路的盡頭會有極濃的白色迷霧,穿過白色迷霧便能到達異境。但是隨著進
入迷霧的時刻不同,所進入的異境也會不同。有的氣候溫和,有的氣候惡劣;有
的充滿肉食惡獸,有的大部分都是草食魔獸;有些等級很高,也些很低,全部都
是隨機無法預料的,所以我們沒法掌握會被傳送到什麼地方。但這並不是我所擔
心的事情……」
凌非明白了魏龍生的意思,他道:「你擔心那些具有傳送異境功能的白色迷
霧,也是聖武神所設,而非自然界自然生成的?」
魏龍生點頭,「如果按照罪島發生的事件來推斷,我估計那些白色迷霧恐怕
也會和以往不同,而最糟糕的情況是它們也和懺罪之門一樣,被關閉了傳送的功
能。這樣一來,我們就得永遠困死在這裡,哪裡也去不得。」
眾人聞言色變,廣場上頓時議論四起,情緒鼓譟。
患無救自己聽了也楞了,圓圓的臉瞪著小眼睛,有些無措:「那咋辦?」
「咋辦?」病無醫自詡師兄,強自表現出淡定的模樣,分析道:「根據我聰
明的判斷,咱們會有兩個結果。」
患無救眨巴眨巴地看著病無醫,「啥兩個結果?」
「第一!」病無醫伸出食指:「因為沒辦法去異境打糧,這些樹林裡又沒有
任何生物,所以在咱們把最後一塊肉吞下肚裡之後,咱們就只能等著餓死。」
嗯嗯,好像真有點道理。
眾人突然覺得病無醫變正常了……
「第二!」
病無醫獲得肯定,氣勢就更穩了,他站起身,向著眾人彈出中指,「因為哪
裡都不能去,在這裡整天也不知道要幹啥,所以最後,我們就會悶死。」最後得
意的向患無救揚了揚下巴那撮山羊鬍。
這番見解實在太精闢了,患無救頭一次覺得病無醫的智商快要追上自己了,
心裡挺不是滋味,撇撇嘴,從牙豬背上狠狠撕下一大塊肉,塞嘴裡就嚼,一邊咬
一邊說:「這我早就知道了。」
然後很快,兩人又鬥起了嘴來。
不理會兩位神醫在旁邊唇槍舌戰,凌非心裡已經有譜。如果正如魏龍生所言
,這些都是聖武神所設下的「某種機制」,那麼換言之,即使不是機關,也是相
當於「咒力」的技倆。
而不管是機關還是咒力,在死神之眼面前,任何變化都無法瞞過死神之眼,
所以凌非一點都不擔心樹林裡的白色迷霧會將他們傳送到任何惡劣的環境。
他真正憂心的是那些白色迷霧,萬一像懺罪之門一樣被取消了咒力或機關的
作用,那縱然死神之眼再如何神通廣大,也無法在一個失去操縱或制約的事物上
看出任何端倪,就像當初懺罪之門給他的感覺一樣,完全感覺不到任何波動。
如果事情真朝這個方向發展,那病無醫的一番看似瞎扯的言論,恐怕將會成
真,而且,在凌非覺得,這當中可能還會有第三種結果,那就是互相殘殺至全員
死絕……因為煩躁的人容易受心魔牽引,容易和人發生口角,容易與人發生衝突
,在絕望中,再怎麼正常的人都會變的瘋狂,而本來就瘋狂的人,會更加瘋狂!
這一夜,眾人無話,各自懷著忐忑的心情入睡,或望著天,等待明天一早的
最終結果與宣判。
翌日一早,眾人在湖泊邊簡單漱洗,朱方達甚至直接跳下水裡將全身都洗過
一遍,白面書生看著有趣,問他:「怎麼?怕以後沒機會洗啦?」昨天魏龍生和
病無醫幾個人的一番言論,的確在罪眾心裡留下很深的疙瘩。
朱方達搓著腋下,罵罵咧咧的道:「你個死小白臉,別哪壺不開提哪壺行不
?」
白面書生笑笑,沒說話,轉身收拾起行囊,其實他心裡也很擔心事情的發展
會朝最壞的方向去,只是藉由尋自個兄弟開心來緩解自己心中的恐懼。
從第一道曙光升起,大夥用了一個時辰整理完欲攜帶的行裝。
雖然這群人現在是以號稱死神的凌非為首,不過凌非實在沒有帶兵打仗的經
驗,以前在眾神世界殺進殺出,憑的都是自己強悍的實力,並沒有什麼夥伴,所
以也沒啥夥伴的概念,直到遇到李文才,然後進入「聖魔異界鏡像遊戲」,死神
才算是懵懵懂懂的稍微理解一些「夥伴」的意思。
但眼前卻又不同,因為眼前不只是夥伴,還得有條不紊的指揮大家,讓所有
人各司其職,還要能發揮每個人最大的價值,這種活實在有難度,咱死神哥恐怕
力有所逮,所以他把指揮與計畫交給了魏龍生全權處理,畢竟比起自己,魏龍生
以前是個戒城城主,總是帶過許多人的主兒,加上他在罪島待了千年,對這裡哪
些人哪些脾性都有幾分了解和掌握,讓他來佈置一切再合適不過。
魏龍生拿著夜裡擬好的人員配置圖,站在廣場中央朗聲說道:「各位,我們
終於要離開罪島了。」
才說完,廣場上已經先掀起一片歡呼和掌聲了。
魏龍生滿意的點了點頭,他拍拍手,讓眾人目光再度聚集到自己身上,然後
才開始說明:「我相信,大家都知道異境是充滿未知,和可怕的地方。但是我們
今天,很無奈的只能選擇從那條路出去,這是我們的別無選擇。也許諸位會覺得
前途茫茫,我魏龍生也和你們一樣。但我希望大家別忘記,如果不是『死神前輩
』替我們解除了繫源鎖,我們連選擇的機會都沒有。」
魏龍生的話,讓大夥不由地將目光投映在始終環臂抱胸,站在魏龍生後方的
凌非身上。
凌非向來不在乎別人的眼光,所以仍是淡然地站著,好像這些事情和他一點
關係也沒有。
魏龍生說完了開場白,也給大夥做了一番心裡建設後,才終於切入正題,之
後凌非問他為什麼要說那麼多和目標不相干的事情,魏龍生的回答是:帶兵之前
,必須讓他們知道誰才是頭兒,否則一旦失控,將會給整支部隊帶來危險。
凌非對這些事情沒研究,不置可否。
按魏龍生的安排,一千多人,分成五個隊伍。也就是說,一隊至少會有兩百
人。而每一隊的隊長,自然是以實力最高的人來擔當,畢竟有實力,別人才肯聽
你指揮,不然誰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