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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迴刻印》第十四章 周旋(下) Spy Game III

作者:Estrella│2012-07-21 17:08:41│巴幣:2│人氣:267
  不再受限於綁手綁腳的跟蹤行動後,尤利爾等人朝著東向大道飛快的邁開步伐,足跡宛如打水漂在旱地上激起圈圈的塵埃漣漪,每次腳步的拔地而起,都讓他們與前方追捕的目標更加接近!

  隨著彼此距離的縮短,目標三人的身型也益發清晰。然而從他們奔跑時的動作來判,每個人都顯得太過緊張慌亂,甚至還犯下了回頭張望這等初級錯誤行為!事情演變至此,尤利爾幾乎已能斷定路西爾不在前方三人之內。但他不解的是——這一連串的環節究竟是何時開始出了差錯?路西爾何時換了替身?

  尤利爾在奔跑的同時不斷忖度各種可能。

  是在他們不小心踢到碎石,而使目標起了疑心時趁機換人?還是在商店街那一刻起,目標已混著人群偷天換日?又或者是昨晚待在房裡的人早已經是替身?尤利爾越是這樣想,越覺得早上追捕的身影都隱隱藏著路西爾的影子,卻又吻合著眼前追捕的替身……

  「尤利爾,別想了,答案就在前面。」一旁的隊友看穿了金髮男人的心思,於是出言提醒。

  「謝了。我真傻,竟然捨近求遠。」

  尤利爾苦笑,隨後立即增加雙腿的施力,猛然一蹬躍上路旁的山壁,無視地心引力般的側行走於其上!跟著,他縱身一躍搶先阻擋在目標三人的道路上。同時長劍出鞘,銳利的劍鋒向前一指,狠狠威逼在中間那名男人的咽喉上,發出沉默但絕對難以忽視的危險恫嚇!

  「尤、尤利爾學長!我認輸了,別殺了我啊!」

  「你……」聽見對方這熟悉的聲音,尤利爾不禁有些遲疑,但仍不肯就此鬆懈地放下武器:「把帽子脫下。」對方依言將斗篷帽褪下,露出了一頭焰紅短髮與一張戴著墨鏡的臉!

  「尤利爾學長,是我啊!去年新生練習時給你帶過的……」

  「你加入了第六大隊?而且為什麼打扮成這樣,還一看到我們就逃跑?」相似的紅髮配上墨鏡,在早晨晦暗的光線下,和路西爾幾乎有些神似,再加上兩人身高相近,雖然眼前這名男人體格要嬴弱許多,但斗篷卻遮掩了他們體魄上的不相似。

  「前幾天路西爾隊長才錄取我的。一年前在你和路西爾隊長指導過後,我就一直很想和你們一樣成為皇家衛隊。」紅髮男人摘下墨鏡,崇拜之情溢於言表:「至於打扮成這樣,是因為路西爾隊長規定的考驗,所以我想說扮成路西爾隊長的模樣,以他的角度去完成這任務,不過……嘿嘿,我大概是失敗了。」

  「什麼任務?」

  紅髮男人露出了困惑的神情,彷彿質疑著尤利爾為何明知故問,不過他仍繼續解釋:「測驗基礎能力的任務啊!任務就是今早我們三個要將一份機密文件送到東方岩山的另外三人手中,而這期間會有人偷偷跟蹤我們,我們必須設法不讓他們發現。只是沒想到路西爾隊長竟然找你們來跟蹤我們,我們怎麼可能騙得了尤利爾學長你們啊!」

  尤利爾越聽越覺得事情不妙,淺草隊長的行動根本被路西爾給算準了,甚至反過來操縱著,而眼前這幾名明顯對路西爾充滿全盤信任的第六大隊新隊員,恐怕也不知道取走文件那三人的行蹤,那麼他能問的問題就只剩下一個——

  「路西爾現在在哪?」

  「欸,尤利爾學長你不知道嗎?」他歪了歪頭,以稍嫌生嫩的口音說道:「路西爾隊長打從昨晚回來之後,就一直在他房間裡啊。」

  ***

  在勇士之村這陽剛味極重的城鎮街道上,三名同行的少女分外引人注目。此時她們剛走出早餐店,站在逐漸被人潮侵蝕的商店街上。

  「……術科部份只要在時限內以鬥氣打贏練習用的怪物就好。」

  說話的是娜塔利亞,她正和凱西解釋著劍士初階測驗的項目;而後者則相當感興趣的聽著,並舒坦一笑:「這聽起來比盜賊那一套要命的鬼測驗好多了!」

  「凱西,妳真的決定放棄盜賊職業了?」依瑞絲伸出包裹著薄紗上衣的單手,拉了拉斗篷,她沒想到勇士之村的氣候竟然同地形般嚴峻,一夜過後的溫差讓僅穿法師薄紗裝的她瑟瑟發顫,趕忙在附近的商店買了禦寒斗篷。

  「是啊!我大概就是達克魯訓練長口中沒有盜賊天分的人吧!不過也好,盜賊那樣的攻擊方式也不是我喜愛的,我還是喜愛大斧揮下的那種豪氣!」

  「哈哈,至少妳還挺適應勇士之村氣候的,不像某人竟然已經穿了毛斗篷。」娜塔利亞窺見依瑞絲瑟縮的行為,禁不住在句末補上揶揄。

  依瑞絲揚了揚眉,想開口反駁時卻被街旁一名特殊服裝的少女給轉移了注意力。

  少女身穿褐色佐藍邊的粗編麻罩衫,恰與小麥膚色上的一雙水色眼眸相輝映,然而在少女滑潤的雙頰上卻紋著兩道宛若刀傷紅色刺青。

  「木妖好可怕……木妖好可怕……」

  當三人從少女身邊走過時,依瑞絲聽見了後者近乎哀鳴的低喃,而從對方惴惴不安的眼神裡,除了恐懼之外似乎還有另一種極端的壓抑情緒。

  「娜塔利亞,那女生是……」

  「噢!妳說義安啊?她以前似乎被大批木妖追趕過,所以現在連要踏出勇士之村的結界都不敢。不過她倒是開出了高額懸讓大家去殺木妖怪物。」娜塔利亞僅睇了半晌便立刻回答,似乎對這不太感興趣。「對了,我帶妳們去看看勇士之村的練習場好了!那邊常有許多高手出沒,而且最棒的是還有測定攻擊力的裝置!」

  凱西也跟著附和:「嘿!這聽起來挺不錯的。娜塔利亞,妳乾脆示範一下鬥氣給我看好了!」

  「哈哈,沒問題!依瑞絲,我們也好久沒比試了,等等順便比一下?」娜塔利亞笑著轉過頭,慧黠的火紅眼底盡是意氣風發的神態;相較之下,依瑞絲則一臉思索的踟躕模樣。

  「依瑞絲?」

  「噢!好啊。」依瑞絲敷衍著回答,心思卻被她與木妖王的對話回憶給填滿,即使她深知應該找人討論這件怪誕的事情,但隨著事發後的時間流逝,她只覺得這一切益發的難以啟齒……

  ***

  東方岩山的道路上,三道人影如旋風般踏過岩地,留下激揚的塵土緩緩飄落。

  「尤利爾,那幾個新人說的話可信度高嗎?」

  「他們騙不了人的,因為他們本身就不曉得自己做了什麼事情。」居中的金髮男人依然頭也不回地答腔:「路西爾恐怕一開始就已經盯上他們,但也知道他們瞞不了事,所以索性先收為隊員之後,再以任務為由讓他們不明不白的就替自己步了局。」

  想到此,尤利爾不禁憤恨碎嘴!三名無知而盲目崇拜路西爾的男人們的話語裡,過份銳利的事實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刀,狠狠劃破他的思緒,縱使傷口不深卻隱隱發疼。

  ——路西爾隊長打從昨晚回來之後,就一直在他房間裡啊。

  ——昨天下午路西爾隊長先是派人送信過來,吩咐我到他辦公室邊看文件邊等他回來。

  ——大概傍晚左右,路西爾隊長回來後,便和我討論並指導整個任務過程。

  他們今早的跟蹤並無失誤,從出了衛隊基地到東方岩山的一路上,他們確實滴水不漏地跟蹤著同一批人;在路西爾房外監視對方行動的隊員也沒有錯,從路西爾回房後直到今早兩名隊員進出之前,路西爾確實都一直待在房間裡,沒有其他人出入。

  在此條件之下,如果有兩人進房卻有三人離開,幾乎所有人都會斷定是路西爾有所行動,但他們卻沒料到——打從監視開始,房間裡就不是只有路西爾一人!

  「尤利爾,冷靜點。」即使在奔跑之中,同伴仍看出他的焦躁:「我們都知道即使你平常反應像個傻子,但是一提到路西爾卻像變了個人,特別在意……」

  「你知道我只愛美人,別講得好像我喜歡上那傢伙似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聽好,我是要你冷靜下來想,根據你對路西爾多年的觀察,你覺得他下一步會怎麼行動?」

  同伴這番話頓時讓尤利爾清醒過來,不由得猝然停下腳步。

  「路西爾在意的事物……」他反覆想著昨天窺探的每一個畫面,反芻過程中的一字一句,驀地一個字眼閃現心底——依瑞絲!

  ***

  測驗剛過的訓練場顯得冷清,明明還不到正午時分,廣場上卻只剩寥寥幾道人影佇立。不過也幸虧如此,依瑞絲等人才能揀選一個靠近旁側岩壁的理想位置。

  隨著走路活動與日照漸強,娜塔利亞一到訓練場便褪去了禦寒斗篷,拔出配劍走向訓練場上的靶偶;依瑞絲與凱西則一坐一站的待在岩壁邊觀看。

  娜塔利亞右手持劍直立於胸前,緊閉著雙眼像是一名古老端莊的劍士對著上蒼默念禱詞,她在心裡反覆了一次武術教練的叮囑,跟著紅眼睜開,燃著烈焰色彩的眼眸挾帶侵略氣息,長劍纏上主人汩汩湧出的緋紅鬥氣,頓時化作一尾銀亮星痕,深深埋入了標靶人偶的軟腹之內!

  砰——

  伴隨著劍聲落下,一串測定數字跟著從人偶的頭頂螢幕跳出。

  「依瑞絲,換妳囉!」抬頭看了數值一眼,娜塔利亞滿意地轉身呼喚。她與依瑞絲之所以感情特別好,除了自小就認識之外,兩人在課業、武藝上的良性切磋更加深了彼此的友好程度,她們始終維持了這種一為摯友、亦為對手的關係成長著。

  依瑞絲手持短杖與好友錯肩而過走向了靶偶。她靜靜佇立於廣場上,短杖冰冷的溫度凝在指尖,漂亮的玫瑰紅雙眸跟著寒了幾分。依瑞絲反覆醞釀當時那種冷冷發怒的情緒,擲起短杖,想像自身化為蟄伏的獵豹,張起利爪朝獵物無情劃下!

  唰!咚、咚——

  「什麼!」看見人偶頭頂顯示的驚人分數,娜塔利亞不由得發出驚呼!儘管職業不相同,但僅僅七天,兩人之間的攻擊能力便有了懸殊的差距!

  而同一時間,一連串「啪啪啪」掌聲緊接著從三人的斜前方傳來,轉移了她們的注意!

  「路西爾?」

  「我們又見面了,我尊貴的小姐。」紅髮男人配戴墨鏡的俊龐上掛著笑,緩緩地走到了依瑞絲面前。

  「我想,在勇士之村結界內,應該不需用那宣示保護的稱呼?」依瑞絲微笑回應,即使昨日見識到了路西爾與淺草的話鋒相對,她依然無法對這名曾經的救命恩人抱持太大的敵意。

  「這可很難說,況且……」路西爾頓了頓,瞥見金髮與黑髮少女走近的身影,才壓低聲音開口:「妳,是特別的。」話語的音量不大,但其中灌注的魅力,卻使得一字一句格外清晰的傳入了少女們的耳中。

  如果說最初與依瑞絲在森林偶遇時,紅髮男人散發的魅力是一種不經矯飾的渾然天成,那麼今天的這句話便是刻意加重了蠱惑的成份,不禁令依瑞絲有些遲疑。不過路西爾彷彿發現了她的察覺,立刻不著痕跡的轉移話題,不讓依瑞絲有時間揣測話語背後的動機。

  「夢魘目前狀況很好,也許下次這樣閒聊似的見面時,就可以物歸原主了。」

  「嗯,謝謝你。」依瑞絲連忙頷首道謝,對方似乎話中有話,卻又說不上是哪裡不對勁。

  「依瑞絲,他是?」走至橙髮好友身後的凱西出言詢問。因為聽見路西爾剛才一句帶有曖昧的語句,黑髮少女嘴角藏不住笑意的上揚著。

  依瑞絲不禁蹙眉,側身打算相互介紹並解釋清楚時,練習場中央的鐘聲驀地響起,一股不明緣由的不安掠過心頭,耳邊突然響起一聲高亢的淒厲尖叫,猛地掐住了她的呼吸,緊接著遠方發出轟然巨響!霎時間天搖地動,大地像似止不住恐懼地發出了強烈的顫抖,廣場上頓時驚呼聲四起!

  「怎麼回事?」鐘聲被呼叫聲淹沒,大地卻依然劇烈搖晃到凱西幾乎無法站穩,小碎石開始從她們身後的山壁崩落,逼得她不得不一邊發問一邊閃躲。陡然間,一抹特別大的岩石陰影掃過眼角餘光,她立刻大聲疾呼:「依瑞絲,不能往那裡閃!」

  依瑞絲好不容易躲開一陣岩石雨,卻沒想到她的腳步甫落地,自己早已踏入了巨大落石的陰影之內,無從反應!

  「依瑞絲!」分不出到底是凱西還是娜塔利亞,又或者是兩者同時發出的驚訝呼喚,依瑞絲在岩石黑影逼近的最後一秒,徒然的閉上雙眼,迎接巨石的猛力衝撞。

  碰——

  大地的撼動驟然停止!

  出乎預料地,落在自己身上的重量似乎比依瑞絲想像中來得輕,甚至還隱隱透了一絲絲溫熱……

  「沒事的。」醇厚的嗓音在耳畔低低響起,卻遠比以往要來得接近,連噴灑在耳畔的氣息裡蘸了紅髮男人的體溫,溫熱得令人羞怯。

  依瑞絲頓時困惑的睜開雙眼,路西爾過度放大的英挺面龐瞬間填滿了她的視覺畫面!

  在巨石落下的最後一秒,路西爾箭步上前,將自己與依瑞絲都帶離了落石的威脅。而此刻他頎長的身軀像是屏障般,穩穩護住被他覆在身下的依瑞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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