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7.偶然
坐立難安。
裴格羅從椅子上站起，踱去窗邊看看街上的景色，雖然窗是開著的但是他很悶。
……悶得有點想死。
啊啊，這種情況，三個月來還是頭一遭啊！到底到底到底，果然今晚還是去睡大街、或是躺屋頂比較好吧？
裴格羅煩躁地嘆了口氣，又走回座位坐下。
「時間還早，你如果無聊不想睡的話，我可以借你幾本書。」而坐在對面的、導致他如此焦躁胃痛的罪魁禍首──也就是賽凡提斯──翻閱著手上的書籍，頭也不抬，淡淡地丟了一句話過來。
我說你以為這是誰害的？！
「……不了，我出去散散步。」裴格羅立刻給自己找了個脫身的理由，飛也似地逃離了房間。
『今晚就在這個城鎮過夜吧，再往後走就沒有地方落腳了。』賽凡提斯收起手裡的地圖，說道。
看看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了，就算是朝聖平原，夜裡也還是不要隨意趕路比較好。
於是裴格羅點點頭，『就這麼辦吧。』
城鎮位在朝聖平原上一處交通發達之地，許多過往商人旅人都會在此處流通，規模上並不算小。
兩人找到了城鎮裡可以投宿的旅店，也不知道是時間算晚了還是這本就是這裡的常態，旅店老闆翻翻住宿登記簿，頭也不抬，就把炸彈投向了兩人……或者該說只有裴格羅被炸到。
『只剩下一間房間。』
一、間？
這這這是在整誰啊啊啊啊啊只有一間那不就表示……
裴格羅的胃開始痛了，內心拉鋸著是否要開口。
『無妨，我們只住一晚。』就在裴格羅還沒來得及出聲制止的時候，賽凡提斯已經在登記簿上寫好名字了。
等到賽凡提斯放下筆，回過頭，只看見眼神已經死掉的裴格羅。
『……怎麼了嗎？』
裴格羅緩緩地望向一邊，已經呈現自暴自棄的狀態了，『哦……沒什麼、我只是有點累而已……』
他提起自己的行李，往樓梯的方向走去，還有點搖搖晃晃的。
……甚至開始考慮要不要看整晚的星星了。
出了旅店的裴格羅站在旅店門口，有些茫茫然。
賽凡提斯不等到他回去是決計不會先休息的，所以不能在外面逗留太晚。
那麼，到底該怎麼辦呢，這次。
腦中一片空白的裴格羅慢悠悠地晃到了城東的一個小廣場，那裡有個噴水池，他站在水池前，有點想把自己給丟進去冷靜冷靜。
唉。
裴格羅在水池邊坐下，嘆了口氣，無言地抬頭看看天空，天候大概不太好，看不到幾顆星星。
就在這時兵器揮動的聲響鑽入了耳中，裴格羅回過神，朝聲源望去，隱約看見廣場邊上，有個像是訓練場的地方。
於是他起身，往那處走了過去，越接近，場中人影的身形也就越鮮明。
是個白精靈男性，俐落的金色短髮、眸色因距離過遠看不太清，一身湛藍的裝束、靛色披風在夜風中因著他的動作而飛舞，手裡一柄白桿長槍，隨著他精準而有力的運槍，嗡嗡作響。
好厲害，裴格羅看得心中連聲讚嘆。
他的槍法跟艾里歐斯完全不一樣，艾里歐斯擅用華麗而大方的手法，使對手因此被混淆攻擊來路，眼下這個，他的槍法看似簡單，但卻相當謹慎、也非常有力，完全沒有可以投機取巧的可能，想要和他較量，憑的可能得是真本事。
像是察覺了裴格羅的視線一般，金髮的白精靈停下了動作，望向視線的來源，也就是裴格羅的所在。
兩個人這般對看了一下，裴格羅有些不大好意思地搔搔臉頰，最後翻過訓練場的矮牆，走向那名金髮的白精靈，打了招呼，「晚安。」
金髮的白精靈幾乎沒去看他，也沒什麼表情，「……晚安。」
「這麼晚了還在訓練，難怪你能練出這一手好槍法。」裴格羅笑了笑，儘管金髮的白精靈他的反應有些冷淡，不過對於應該要有的稱讚，裴格羅並不會吝於說出口。
金髮的白精靈這時才回過視線，看向裴格羅。
啊，看清了，是翠綠色的。
「剛剛在看你練習的時候，我設想過幾個應對的方式……」瞧著對方的注意被自己拉回，裴格羅就繼續說下去了，「不過就算我練劍，對上你手中這柄強而有力的槍，恐怕也得吃不少苦頭？」
「不敢。」金髮的白精靈還是面無表情，只是微微點頭表示領受裴格羅的讚美，隨後又補充，「還沒嘗試過就別妄下定論，你願意話，我可以陪你切磋切磋。」
欸？這態度的大轉變是怎麼回事？
「……也好。」裴格羅點點頭，笑道，「那麼就請閣下多多指教。」
「彼此。」金髮的白精靈向後一站，擺好架式。
裴格羅也退了幾步，抽出腰間的長劍。
下一瞬，他掠了出去，對面的長槍亦在同時動了起來，只鏗鏘一聲，長劍與長槍相碰，長劍便被彈開。
好強的力道！
裴格羅心下一驚，那跟艾里歐斯的力道完全是兩個層次的等級，但是卻同樣難纏，因為這樣的攻擊，你根本無法與之硬碰硬！
有了這點認知的裴格羅很快地一閃，側身避開了長槍的攻擊去路，提劍攻向金髮精靈門面，但是很快地就被回槍截下。
如果是伊迪倫，或許他有那個力量的本錢跟眼前的對手正面交鋒，因為伊迪倫的劍法也是屬於俐落而霸氣那一型的，但對裴格羅來說根本不適用，他的體型本就是個缺點，只能用速度與巧勁來彌補變通。
被截下以後裴格羅藉反作用力把自己推離金髮精靈，向後一個翻躍在空中架下掃過來的長槍，被那股力道順勢一帶，落在了更遠的後方，然後側身一轉，閃開下一波攻勢後，直接鑽到了槍柄下，去攻擊對手腰際。
這一下也被架開了，力量還是同樣地紮實。
裴格羅迴轉劍鋒，翻身去掃對方踝足之間，金髮精靈將槍柄往地上一抵，借力翻躍向前避開，在空中迴過身，提起長槍刺向裴格羅，而裴格羅旋身一個側踢，踢在槍柄上，動用了全身的力量才有辦法改變長槍的攻擊方向。
真可怕，這種強度的力量。
側踢過後他順勢再翻過身，這次長劍掃向對手頸間，被對面後退避開了，迴槍彈開裴格羅的長劍劍鋒後，再次直刺而來。
沒再提劍硬擋，裴格羅當下只是側身背過攻擊，再轉身、劍鋒向斜前方掃，那位置正好是金髮精靈握槍的手，只見他鬆手避過，劍鋒敲在槍柄上，他一下抽槍，旋身又是強而有力的一掃！
裴格羅險險地閃身避過了，自己都替自己捏了把冷汗，再乘勢掠到對手身側，劍鋒削向金髮精靈側腹，卻被迴槍擋下。
不只攻擊力量，連守備也是相當堅固啊。
金髮精靈用槍柄推開劍鋒，槍尖一壓，直接就朝裴格羅劈面而來！
裴格羅極其驚險地向旁縮身避過，趁著槍尖指地的時候直掃對面頸側，金髮精靈閃身，用槍柄去擋，劍鋒又掃在了槍柄上。
「……到此為止吧。」金髮的白精靈淡淡地吐出這句話，沒有表情的臉上浮現一抹淡淡的笑容，「相當出色的身手。」
「呃、過獎，明明是相對優勢的兵器，卻遲遲無法取得上風，」裴格羅收劍回鞘，有些不大好意思地笑了笑，「你真的很厲害呢。」
「不敢，請原諒我先前的失禮。」金髮的白精靈搖搖頭，相當認真地看著裴格羅，「我……因為在應付女性這方面相當地困擾……所以失禮在先，還望閣下見諒。」
……啊？
慢著、該不會、這傢伙剛開始不太想理人，就是因為……
「當然，是我錯認了，如果讓你感到不愉快的話……」「算了啦……這種事常有、常有，你也別太介意……」
裴格羅無奈地打斷了金髮白精靈的道歉，畢竟對方誠意十足，他還要發飆的話那就是沒氣度了。
金髮的白精靈看了看裴格羅，似乎還有些歉疚的模樣，因此主動開口道，「我是帕里堤學院的教官查爾斯，你呢。」
那學院的名字裴格羅只聽過一兩次，只知道是聖族很有名的一間學校，具體其實他並不清楚。
不過，能在這麼有名的學校當教官，肯定也不是等閒之輩。
「幸會，我叫裴格羅，只是個從月牙之里來到賽奎德之鄉求醫的旅人而已。」裴格羅點點頭，沒打算說出他是個指揮官的身分。
「只是個旅人就能有如此身手嗎，也算難得。」查爾斯微微一笑，讚許道，「很高興認識你，可惜現在很晚了，我們就此告別吧，我想……若是有緣份，日後一定也還是有機會再碰面的。」
「糟糕！賽凡提斯！」提到時間裴格羅如夢初醒，一拍額頭，「我這就回去了，日後有機會再見！」
說完他急急地向查爾斯一揮手，轉身就跑走了，邊跑還不忘回頭大喊，「對了！我也很高興認識你！」
查爾斯抬手一揮，目送裴格羅離去，看著裴格羅消失在視野當中，這才放下手。
「裴格羅嗎……」
那是前陣子在月牙之里遊歷的時候，耳聞過一兩次的名字，沒想到……
看來，確實是個，能夠稍微對其有所寄託的人呢。
「欸賽凡提斯我不是故意晚歸的你不要罵我先聽我說！」
推門衝進房間的同時裴格羅直接就先扔出一句話以求自保，殊不知下一刻……
碰！
他直接撞到了賽凡提斯身上，而且，還把人撞倒了。
「主上……你什麼時候有這種怪力了……」被撞倒的賽凡提斯按按嗑到的後腦，連抬起身都有點困難。
因為裴格羅就壓在他身上。
「呃啊啊啊啊抱歉！」這下裴格羅簡直連想死的心都有了，急急忙忙地想要起身，一抬起頭這才發現……
賽凡提斯身上的披風、外衣、領結、手套等衣飾都已經除下，上身只剩一件襯衫，最上面兩顆扣子還沒有扣起，可能是有些睡意了，此刻看上去顯得有些率性慵懶。
沒見過，這樣的賽凡提斯啊……
「……還不起來嗎。」賽凡提斯嘆了口氣，說道。
「咦？啊好……」裴格羅怔愣了下，很快地爬來起坐到一邊，不太自在地看向別處，「你、你剛才是不是撞到頭了，有沒有怎樣？」
「沒事，倒是你，我記得你是說出去散散步對吧……」賽凡提斯撐起身子搖搖頭，然後打量了下裴格羅，「弄得這麼狼狽是怎麼回事？」
裴格羅低頭看看自己，啊，剛才和查爾斯切磋的時候，少不得要弄髒身上的。
「這個嘛……呵呵。」他乾笑兩聲，一看房門還沒關上，於是就起身去關了房門，「剛才跟人打了一架。」
賽凡提斯剛起身，聽了這話臉色一變，「你？！」
「慢著慢著你聽我說啦！」裴格羅連忙抬手制止賽凡提斯的碎碎念，「就、在訓練場附近碰到一個很厲害的人……」
那麼晚了還在訓練，真的很努力啊。
所以就小小切磋了一番，儘管對方使槍，但我還是一點上風都佔不到！
他說他是帕里堤學院的教官，叫做查爾斯，賽凡提斯，你聽說過這個人嗎？
「略有耳聞。」聽完裴格羅的解釋，賽凡提斯先嘆了口氣，然後才繼續說道，「儘管如此，你還是太沒有警覺心了，萬一……」
「啊啊──打了一場架我好累我要先睡了！」裴格羅飛速地吐出這句話，衝到桌邊，拆掉髮帶，再把身上的配劍、腰帶、護手等等硬質配件通通卸下往桌上一丟，然後脫下靴子直接往打好的地鋪上一撲，「床給你睡，我睡地板就好，晚安。」
賽凡提斯無言地看著裴格羅整套動作一氣呵成，最後只能無奈一嘆。
哪有這種做臣下的睡床然後做主上的睡地板的道理啊……
TBC.
創作內容
聖痕同人。晴空沒有波瀾CH17偶然
原創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