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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迴刻印》第三章 維多利亞 Victoria

作者:Estrella│2012-04-03 23:50:25│巴幣:2│人氣:232
  幽暗天色中,只見浪濤翻湧,一名豔麗的女子傲然立於礁石之上,烏黑長髮盤成了一個漂亮的髮髻,溫潤好聽的歌聲從她紫色的唇瓣中流洩而出,那歌聲蘊含了誘人的魔力,有如罌粟絢爛華美卻致命。

  驀地一聲槍響,視界光源跟著熄滅,在無盡的黑暗中,開始失重般無限墜落、墜落、墜落……

  ***

  脫離險境之後,桑克斯立刻重新導正航向並讓副手接手掌舵,同時安排了一位船員在主桅頂的瞭望台隨時通告異狀。此外,將九名船員分成三組分區檢查船體的損傷情況進行回報,以小組為單位的方式能在發現重大缺損時,一人可以盡速回報,另兩人能先行防堵毀壞擴大;其餘人員則回去原本職守崗位。

  即使遭逢異變,桑克斯的船組人員依然井然有序的在兩分鐘之內回復運作能力。

  艙室內,年輕人一圈圈麕集牆邊,像是潮潤的木板上冒出的許多小蕈落,他們圍著負傷的好友誠心祈求康復。而船醫,一名拄著木杖的白髯僧侶,宛若一行枯瘦的陽光,施展著治癒魔法梭行於蕈落間,點亮了黃綠色的希望。

  不過,有些地方是連治癒術其亮度也無法溫暖的晦暗隅角。

  「依瑞絲、依瑞絲……」紮著亞麻色雙辮的少女握著好友異常低溫的手,不斷呼喚對方的名字;方才船醫的判斷結果表示,她生理並無受傷只是陷入了治癒術無法觸及的更深沉睡。

  黑短髮同伴坐在一旁,梳理著依瑞絲被雨水浸濕的橙色劉海,沉默不語。

  牆邊,娜塔利亞抱胸而立。縱使風雨過去,她內心依然靉靆——她甚至無法憶起自己是怎麼回到船艙裡的。只知道當她茫然啜飲熱可可的時候,看見了被比格斯和綠髮少年抬進來的熟悉面孔……

  慌亂、恐懼、憤怒……太多的情緒串成了太多的無能為力,娜塔利亞終於忍不住發出一串低聲咆哮!

  「依瑞絲妳該死的快給我醒來!我們過去為了夢想所做過的那些該死的訓練,可不是為了讓妳在這裡睡覺!不過是幾隻該死單眼怪物,如果連妳都……」僅僅只是回想起那一瞬間對視的畫面,握緊的雙拳便止不住的顫抖不已。

  「該死的!」她一拳揍在船板上,嚇壞了附近人群。

  「……娜塔利亞,我先說好,妳那樣子的叫人方式連活人都會被妳罵到死了……」許久沒補充水分的嗓音有些嘶啞,依瑞絲睜眼後勉強撐坐起身子開口;話語中還聽得見虛弱。

  「哇啊!依瑞絲,妳終於醒了!不准妳再繼續說死了的話。」雙辮好友見狀立刻撲上擁抱,力道猛烈得令依瑞絲輕咳連連;娜塔利亞低低冷哼兩聲,雖擺出了負氣扠腰的姿態,但表情卻是鬆一口氣的舒坦。

  「嘿!睡美人妳醒來啦!」金髮船長,桑克斯換上了一身乾爽的衣物,也一併換回了笑容。「能麻煩妳們三位小美女去找船醫嗎?他向來最無法拒絕年輕的女孩子。啊!順便拿點熱飲和毛毯過來。」

  「船醫剛才已經來過了——」

  「我知道,但清醒後還是請船醫再次檢查比較妥當,拜託妳們了。」

  這請託讓娜塔利亞等三人有些錯愕,但桑克斯話語中有著不容回絕的魔力,於是在不知不覺中她們便順從對方的話轉身離去。

  「……什麼事非得支開她們才能說?」

  一分鐘前還帶有初醒時迷濛的紅眼,突然鋒芒閃爍,帶有濃厚詰問意味的盯著船長;眼見如此轉變,桑克斯臉上的笑容更深了幾分,似乎帶點讚賞,不過在依瑞絲的定義裡,這樣的笑容稱為:別、有、居、心。

  「聰明!那麼妳應該知道不該拒絕回答我的下個問題——昏倒前,發生了什麼事?」

  ***

  記憶倏忽回到嗜血單眼怪突然來襲的場景。

  人群似無頭蒼蠅紊亂飛行,尖叫聲、爆炸聲、怒吼聲、哭泣聲,參雜在一片混亂聲響中,依瑞絲卻聽見了一絲突兀的飄渺歌聲。女伶歌聲乍聽之下近在咫尺,彷彿是身旁哪個女孩竟有這樣的閒情逸致在這場合下歌唱;下一秒,歌聲卻又飛到浪濤的另一頭,湮沒在潮音底下杳然無聲……

  「妳在找什麼啊?」不熟悉的年輕男性嗓音似乎在對她問話,不過依瑞絲無暇理會——她正汲汲於尋找聲音的來源。

  驀地,她的視焦闖入了一隻嗜血單眼怪的視線中,歌聲驟然失控放大,霸道地佔據所有聽覺神經!神經衝動在顳葉、枕葉狂亂的奔流,依瑞絲感到一陣反胃的想擺脫這噁心的視線接觸,但歌聲卻像伸出了一雙無形的手囚錮住她的四肢,強迫著她迎上怪物充血的凝視!

  參了罌粟魔力的歌聲益發清晰,清晰得像是連寒毛能感受到那噴灑在頸間耳畔的溫熱吐息。音符乘著血液伸向雙眼,拉扯著視野隨之放肆狂盪!充血眼球的影像逐漸淡化透明,依瑞絲看見了嗜血單眼怪身後呼嘯的巨浪。穿過一波一波翻騰巨濤,在浪濤的中心點一名綰髮女人昂然而立;一名身穿紫色開襟長袍的黑髮女人。

  很明顯的,歌聲來自於女人深色唇彩的唇瓣;在音符的拋高與落下間,海水高高堆起又打落。

  隔著單眼怪透明了的框線與浪濤,她注視著女人,而女人也回望著她。縱使女人的歌聲未止,但依瑞絲感覺到自己宛若赤子裸裎般被上下打量了一番,女人凜冽上勾的雙眼令她惴慄危懼,尤其是她那直立橢圓狀、有如貓科動物的妖異瞳孔!

  倏忽一道銳利槍聲劃破天際,蟄伏的黑暗從四面八方湧現,貪婪地吞噬了一切景物,唯獨女人在槍響時留下的那句話迴盪虛空……

  「……找到了。」

  ***

  「……是嗎?一個穿著奇特紫色長袍的女人啊……」桑克斯低頭沉吟:「除此之外還有什麼特別的嗎?」

  依瑞絲思忖半晌,搖頭給予了否定的答案;同時,也是一個謊言。
  她保留了女人最初也是最後的那句話,沒透露給金髮船長。

  「那女人是誰?他們才是比格斯叔叔提到的傳聞吧?」依瑞絲抬眼凝視對方。

  桑克斯又露出那種讚賞的笑容。他果然沒看錯,這小孩當時確實看穿了他的用心,現在提起恐怕是想聽他親口說明。

  「也許吧!妳可以去問問比格斯,他總有許多傳聞的,不是嗎?」他笑盈盈的反問。「啊!船醫來了,妳還有哪裡不舒服就跟他說吧!」桑克斯快速閃身離開。

  果不其然,離去前他聽見了少女忿忿然的低呿。

  「老狐狸……」

  ***

  莫約十餘分鐘後,船行方向的景色開始出現了不一樣的變化。先是一抹墨綠色顏料大筆塗抹在海平面彼端的上空,隨後又逐漸勾勒出巒巒相依的翠綠山脈輪廓。緊接著,是白色與藍色交織的朦朧港都影像點綴。海鷗在臨海上空翱翔飛舞,彷彿在熱烈歡迎這艘承載了許多新訪客的華麗帆船到來。

  同樣是港都,維多利亞港的規模卻是楓之港無法比擬的。市鎮由打磨得滑亮的白色原石砌成,給人整潔明媚的透亮感;寶藍色調的屋頂磚瓦與碧海藍天相互輝映,維多利亞港儼然一座由海水與浪花打造的南洋港都!走在正午陽光掬灑的白石街道,海風在髮絲間調皮嬉戲,似乎連煩惱都飛到了九霄雲外,整座都市以一種悠然奔放的輕快步調運行著。

  暫時忘卻船上經歷的咋舌奇襲,此刻面對魂牽夢縈的思慕之地,所有人無一不歡欣鼓舞的。

  關閉了推進馬達,帆船任由慣性力量緩緩停靠於碼頭。放下海錨、架好船板,桑克斯一如早上登船時佇立於登甲板上,不過這次不再是向乘客收取推薦信;相反的,他將發給每位踏上新旅程的小乘客一項小禮物,一卷紙捲,一卷維多利亞島的地圖!

  「祝你們旅行順利,願艾莉爾女神的守護與你們同在。」

  收下桑克斯的道別禮物與祝福話語,她們踏上了白石街道,踏上了下一格的人生刻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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