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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富士山上的初冬

作者:Dean│2012-03-17 09:48:21│巴幣:13│人氣:375
眼前,一片的漆黑。
直視許久後…才稍微能看出黑暗中景物的輪廓。
「是天花板啊……」
我昨晚真的有入眠嗎?
再想也沒用了,還是先起床吧。
直挺挺的從床上跳起了身,走向房間落地窗的方向。
因為腦中已經詳記房間的地圖,所以就算房間再黑暗我都可以正確無誤的走往落地窗的方向。
嘛,也不是什麼值得誇耀的事,這也只是因為我睡覺前懶得開燈養成的起床習慣。
將落地窗的窗簾左右拉開,耀眼的陽光照的我眼睛刺痛。
「我果然比較習慣黑黑的環境……」
我在說什麼傻話呢,要是天不亮我也無法進行正常的作息吧。
一邊在腦中嘲笑了下自己的習慣,一邊走進浴室進行漱洗。
果然漱洗過後腦袋就清醒了許多。
腦裡這麼想著,一邊從衣櫃中拿出了一套冬季用的學生制服。
每次看我的衣櫃我都會這麼納悶:『我這麼無趣嗎?連套便服都沒有!』
還懶到把全黑色的長褲跟長袖制服外套掛在同個衣架上,真是夠了。
雖然腦袋裡是這麼想的,但其實並沒有厭惡的感覺。實在是因為這樣真的很方便又可以節省不少時間。
一邊照著鏡子整理自己制服的領口,一邊看著鏡中自己的面貌。
黑色的劉海蓋過了眼睛的部分,所以基本上看不出表情有什麼大變化。
我到底是如何穿過劉海看到眼前事物的?真令人難解。
我索性的把書桌上為數不多的求職要領、參考書等各式書籍通通丟進書包裡,然後再戴上手錶,完成出門的準備。
看向了的牆上的掛鐘,目前下午兩點整。
咦?兩點整?
我揉了揉眼睛再看向掛鐘,確定不是眼花。
再看了看手錶,連秒數都跟掛鐘一樣。
「……看來我真應該去買鬧鐘了。」
我邊悔恨的念著口中的話,一邊翻了翻牆上的月曆。
明天……是初冬啊。
對了,我初冬前一天好像有向學校申請事假。
「怪不得我今天睡的這麼晚……」
一邊作出了莫名其妙的結論,一邊到房間裡角落顯眼的靈堂前跪了下來。
照習俗拿了靈堂桌上的小鐵棍輕敲了下放在靈牌前的鐵缽,嗡嗡的低響迴蕩在僅三坪大的小房間當中。
「我出門了。」我雙手合十的對著靈牌說道,接著就把書包隨手丟在一旁的床上,想著接下來應該要先做的事。
既然沒有要上課,那麼第一件最該做的事就是……
『咕嚕嚕嚕嚕……』
……先填飽肚子。
 
 
 
『前幾日,亞洲聯邦宣告徹底解散。中華人民共和國與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合國兩大聯盟巨頭在前幾日同一時間發布了解散的聲明稿。據了解,亞洲聯邦的眾國是經過長久的協商後,才打算放棄如今已無謂的聯合協定……』在百貨公司外牆牆面上的巨型電視牆,正播報著亞洲聯盟解散的新聞。
五年半以前,以中國與俄羅斯為首的亞洲聯邦無預警發動侵略行動。以美國、歐洲等大國為首的聯合國會員國紛紛派兵出戰,第四次世界大戰就在人民還搞不清楚狀況的情況下正式展開。
其中主戰場主要是以歐洲與中國內陸為交戰處。當時,鄰近中國的兩個國家,台灣與日本,對侵略行動表示反對,因而轉為加入聯合國陣營。
台灣主要是如同瑞士般保持中立以確保自身安全,而日本則是出兵支援連合國在中國內陸的主戰場。
半年前,亞洲聯邦宣告投降,與聯合國展開了和平協議的簽定會議。
在國際局勢已漸趨穩的現今,亞洲聯邦也不復存在,第四次世界大戰徹底宣告結束。
唉呀!社會組的職業病就是看到相關報導都會先想到這篇報導內容的歷史性,然後開始想著有關事件的先後發生順序,再加以整理統合其歷史觀點。
「習慣還真是可怕……」
口中喃喃的念著告誡自己的話語,然後再看向巨大電視牆的畫面停在美國總統與俄羅斯總理微笑握手的畫面喃喃說道:
「世界開始和平了嗎……真不錯。」
我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為眼前好不容易迎來的和平景緻感到欣慰。
「小姐,跟我們一起去吃個飯嘛!」
「是啊是啊,出門在外有朋友照應比較方便呢!」
才剛為和平感到欣慰,旁邊就出現了三、四個大學男子組成的搭訕隊伍正在試著說服那被他們團團圍住的女性跟他們一起去吃飯之類的。
我對著旁邊無聲的嘆了一口氣,慢慢的走過去替女子解圍。
「終於找到你了。原來你在這,那我們走吧。」我話一說完,就抓住女子的手拉著她離開現場,三、四個大學生就這樣用著茫然的表情對看了幾眼,然後自討無趣的去找下一個目標。
「剛才真是謝謝你啊。不過先說好,我可不會……咦?」
「我記得附近有一間不錯的拉麵店……」幫女子脫離險境後,我看著附近的街道想著接下來的午餐選擇。
「聽我說話啊!」站在我正前方的女子用力的用腳跺了兩下地板,吵雜的聲響就這樣讓我回過神來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一頭飄逸的金髮長度到達腰間,身上穿著看來很顯眼又很貴的白色連身洋裝,腳上長長的高跟鞋像剛才那樣剁腳居然都沒斷可真厲害,碧藍深邃的雙眼瞳孔就這樣盯著我看。
「話說快點,我還想去吃地獄拉麵。」決定好今天的午餐後,打算等一下擺脫她後就往拉麵店的方向直衝。
「一般幫人解圍都會趁機搭訕吧,你是哪來的聖人啊?」女子一邊說著,一邊用懷疑的眼神斜眼盯著我看,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填飽肚子比較重要。」我打算就此擺脫她,不過才剛往旁邊伸出左腳踏出去,她就立刻跑到前方阻擋我的去路。
「一般人就這樣算了也還好,我可是繆啊!繆.潔兒.梅卡迪斯啊!」
「……很有名嗎?」
她指向了一旁百貨公司外牆牆面上的巨型電視牆,我轉過頭跟著看了下。
『剛得到的最新消息為您插播,最近突然在日本藝人界爆紅,有著不少知名度的女星,繆.潔兒.梅卡迪斯,稍早中午時於外拍工作人員休息時潛逃,目前下落不明,經濟人提供了以下大頭照與電話,請有目擊的民眾給予情報……』新聞報導在畫面上放上了大大的大頭照與下面一排的電話號碼,旁人都目不轉睛的看著電視牆上的大頭照,我則是驚恐的看向了眼前的女子。
「怎麼樣?現在知道我多有名了吧。」
「有名到我如果帶著妳去吃拉麵過不了半小時我就會被警察抓走啦!」
「結果你還是認為吃飯比較重要啊!」
已經有幾個目光打算從電視牆上移開的人逐漸的轉過頭來,要是讓他們轉過頭來看到電視報導上的大明星就在這,我連吃飯的機會都不一定有了!
「可惡……沒辦法了,妳就先跟著我來吧!」只好先拉著她衝進人多的百貨公司裡去,找個安全的地方歇腳吧!
 
 
 
「你看你看!這件衣服很不錯對吧!」
繆拿著一件小尺寸的運動衫,在我面前晃了幾下,然後抱著剛剛選的一堆衣服往更衣室裡頭衝去。
明明是打算把她藏到比較沒有電視機等傳播媒體的地方,沒想到居然藏到女裝店裡頭來。
在我一邊思考的同時,繆一邊興高采烈的穿著一身新裝從更衣室走出來。
一頭飄逸的金髮綁成了馬尾,貼緊豐滿身體曲線的運動衫與牛仔褲,身上還外搭一件比較沒有實質功能的小背心,腳上也換成了方便行動的運動鞋。
不過因為少了高跟鞋的加持,她的個頭現在還矮我三分之一,她得要抬起頭視線才能跟我對望。
「至少這樣就比較不會被路人認出來了,那我就先去吃午餐……」說完話之後打算直接走人的,但剛轉過身領子就被人拉住。
「等等,你既然幫我解圍就一路幫到底怎麼樣?」
「……啊?」
「我剛好缺個嚮導,聽說東京這邊有迪士尼樂園是吧,幫我帶路怎麼樣?」繆對轉過身而且有點感到疑惑的我露出了微笑,並且問著危險的問題。
「……我有拒絕的權力嗎?」
「你覺得呢?」她的笑容更加燦爛了,不過我肚子裡空虛的感覺可是越來越強烈了。
我對著旁邊無聲的嘆了口氣,然後認命的看著她說:
「好吧……那我就捨命陪君子吧!」
「其實應該是捨命陪淑女……不過都一樣啦,你帶路吧。」
正當她跟在我後頭準備走出店面時,一個女店員趕緊把繆攔下。
「小姐……您的商品還沒有結帳。」
繆偏頭思考了一下,然後用很認真的表情對女店員說道:
「可以用我之前的那件洋裝交換嗎?」
我再度對著一旁無聲的嘆了一口氣,然後對著顏面神經失調的女店員說:
「我來幫她付吧。」
我從口袋中拿出了錢包,然後抽出一張黑色的信用卡遞給女店員。
「我第一次看過黑金等級的信用卡呢!你該不會是有錢人吧?」繆一邊對著我拿出來的東西感到讚嘆,一邊用之前那種懷疑的眼光斜眼看著我。
「妳在說什麼傻話呢。」我在帳單上簽完名後,轉過頭對她說道:
「我只不過是個錢存得比較多的平民百姓罷了。」
 
 
 
「不過我真是沒想到遊樂場裡沒有賣地獄拉麵……」
「你夠了喔!我都帶你來這附近有名的家庭餐廳了。」
由於我在沒有攝取午餐的情況下當著她的嚮導到處跑,一到晚上整個人就產生了全身無力的狀況。
好險繆在事先好像有拿旅遊導覽之類的東西做過研究,把我帶到了遊樂園附近有名的家庭餐廳裡吃上一頓豐盛的晚餐。
當然,結帳的是我。
四人餐桌上有三分之二的食物都只剩空盤,原本的盤裡食物現在通通都在我的肚子裡,照理說應該是正常的飽餐一頓了才對。
「不過妳幹嘛特地跑過來跟我擠啊?對面也有位子啊。」吃完以後回過神才發現,明明是一邊兩位的四人桌,繆偏偏要擠到我旁邊跟我坐在一起。
「我喜歡跟人擠在一起的感覺啊,人與人之間親密的接觸不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嗎?」繆一邊說,一邊把頭靠到我的肩上。
「那種說法應該只侷限於男女朋友跟已婚夫婦。」我一邊冷冷的回答,一邊拿起桌上的飲料喝了幾口。
「對了,前一個遊樂設施的女工作人員給了我這個。」繆說完後,就從褲子口袋拿出了一張紙然後把它放在桌上攤開,我在看清楚的瞬間就立刻把口中的飲料全部噴到了對面去。
那可不是開玩笑就可以敷衍了事,而是貨真價實的結婚證書!
遊樂園的工作人員小姐!妳到底有何居心?
「來,簽名吧。」繆把證書以及筆遞給我,可怕的是她已經在女方的欄位簽好自己的全名了!
「妳真的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
「嗯。」回答的好快!半點猶豫都沒有!
「……可以說一下妳選擇我的原因嗎?」
「嗯……因為很有趣?」
好險我有從那幾個大學生當中幫她解圍,不然明天的新聞就有得報了!
我往旁邊無聲的嘆了一口氣,然後問道:
「既然自己不明白喜歡的部分就別亂寫啊,妳就這麼喜歡跟別人黏在一起的感覺嗎?」
「因為……我想要體會看看跟家人相處在一起的感覺。」
她話一出,空氣中的氣氛就變得異常的凝重。
「是因為戰爭嗎?」
我默默的問了一句,她也面向著一旁默默的點了點頭。
「真是害人不淺啊……那好吧。」
我轉過頭面色凝重的對她說道:
「我就來跟妳說一個……有關戰爭的小故事吧。」
 
 
 
一年前,四川盆地進攻戰結束,連合國軍隊成功進軍駐守。
地面整片都是血紅色的。
那究竟是軍隊攻擊所造成的,又或者是原本的土色,早已經分不清楚。
一名亞洲聯盟的士兵撐起了身體,靠在斷成兩半的樹幹上,用眼角的餘光觀察自己的傷勢。
喂……不會是真的吧?
他心裡這麼想,然後試著動了動自己的左腿。
沒有感覺……
他用力的咬緊了自己的下唇,都稍微咬出血了仍不鬆口。
身為一名軍人,是不能哭出聲的啊。
兩道淚痕與嘴上傷口的血液混雜在一起,不甘心的感覺充斥著整個身體。
左腳……整個都沒了。
算了吧……現在就算再悔恨也沒有用。
從遠方有個聯合國軍隊的士兵走了過來,想必等一下要是被他發現還有生還者肯定會當場處決吧。
左腳都沒了,還能逃到哪去呢?
男子認命的閉上了自己的雙眼,但在剛閉上的瞬間,右臉頰就被拍了兩下。
「喂!還活著嗎?還活著就出聲回答我!」
「嗯……暫時死不了的。」
張開眼睛後的畫面,那名士兵臉孔瞬間放大,整個人有點被嚇到。
原來是因為他離太近的關係,導致兩人呈現額頭靠額頭的近距離對看。
「太好了……你還活著。」士兵仔細端詳男子的臉孔許久後,終於像是解脫一般冒出了這麼一句話。
他知道我活著後接下來會做什麼呢?質問或是情報蒐集嗎?
而士兵接下來的舉動,則是瞬間讓男子悲觀的想法徹底灰飛煙滅。
他把男子扶了起來,然後把他的左手由後方繞過自己脖子,左手拉左手,右手攙扶著他一步一步走出去。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男子考量許久後,試探性的對幫助自己的士兵這麼問道。
「我只知道,我不能放著一個有機會存活的人見死不救。」
「我可是敵人啊!」
「南丁格爾說:『戰場上的傷兵是不分敵我的。』」
「你是哪裡來的聖人啊……」男子完全無力爭辯了,就只是一味的繼續向前走著。
「很多人這麼說我。」士兵對那嘲諷絲毫不感興趣,似乎還有些習慣了。
「我該怎麼稱呼你呢?」男子對眼前的士兵放下了戒心,開始跟他聊起來。
「零零五。」
「我說名字,不是代號。」
「打從我懂事後,我只記得『零零五』就是我唯一的名字。」
「懂事?你現在也才幾歲啊?」
「明天初冬一到就滿十六了。」
「你比看起來還要年輕啊!」
「這句話也有很多人說。」
「不過這樣叫也挺饒舌的……就叫你阿五吧!」
「隨便你怎麼叫,喜歡就好。」
「我叫林豐,多指教了。」
「……你是本地人?」
「不是,我老家在蘭州,那邊的手打牛肉麵很好吃喔!」
「……以後有機會來去試試。」
「那可真是謝謝你的捧場了。」
兩人就這樣一路有說有笑的邊聊邊攙扶的走回了駐紮營地。
名為零零五的士兵把林豐擱在無人的醫護室一角,然後從自己的腰包中取出繃帶,在林豐那條血淋淋的斷腿上纏繞了好幾圈。
「白中帶紅的顏色,讓我想起以前那美麗的景色呢。」
零零五默不作聲的繼續纏繞著繃帶,而林豐也自顧自的說下去:
「以前去東京旅遊時,初冬那天跑到富士山上去看日出。
那景色真是漂亮……可惜我可能不會再有機會了。」
「我會去的。」
林豐訝異的看著剛才突然接話的零零五,零零五沉默了一下後說:
「我會連你的份……一起去看的。」
「那可真是謝謝你了。」
兩人的交談才剛結束,就有一個全身軍牌掛滿軍服的人裡面走了進來。
「將……將軍大人!」零零五整個人跳起來敬禮,林豐則是好好的端倪這傢伙的長相。
膚色看起來就像美國籍的黑人,全白的鬍子與頭髮都剃得平平的,看來是為了方便整理儀容所做的打扮。
「零零五……戰場上最不需要的東西,你知道是什麼嗎?」
零零五則是低頭保持沉默,想必他已經知道接下來的答案了。
「就是同情。」將軍冷冷的道出了殘酷的事實,零零五雖然不悅,卻只能握緊自己拳頭發洩不滿。
「在戰場上,同情只會害死你而已。」將軍遞了一把槍給零零五,零零五只能用那憤怒而顫抖的手接過它,然後把槍口對準林豐。
零零五持槍的手仍然顫抖著,兩道淚痕在他的臉上顯而易見。
「不要緊的。」林豐露出了和緩的表情這麼說道:
「你要連我的份……一起活下去。」
「……嗯。」顫抖的嘴唇早已無法說出話來,手指也同樣無法扣下板機。
「要記得……」林豐露出了淺淺的微笑,這麼對他說道:
「去看初冬那天富士山上的夕陽喔。」
 
 
 
餐桌上沉重的氣氛反而有增無減,真後悔自己居然說出這麼有壓力的故事。
「後來……林豐怎麼樣了?」
繆緩緩開了口,問著剛才所沒提到的故事後續。
「最後……他終究還是開不了槍,就交給其他的士兵處理,跟外面像小山一樣高的死人堆放在一起集體火化解決掉了。」
「你想……那名救人的士兵有後悔嗎?」
「妳是那麼想的嗎?」
「咦?」我打破了繆的疑問,繼續接著說下去:
「那名士兵說不定在這次的事件中發現到了一些重要的事情……
像是軍隊並非他唯一的處所,敵軍也不全部都是壞人。」
繆用很驚訝的眼神看著我,沉思了一下子然後看著我說:
「我發現……你的個性跟故事裡的士兵很像呢。」
「……啊?」
「該不會……是你失散多年的雙胞胎弟弟?」
「妳那是哪裡來的躍進式思考方式啊?」
我看著她無奈的搖了搖頭,然後把桌上的結婚證書折起來收進口袋。
「這個我先幫妳收著,避免有人拿去亂填。」
「你怎麼不把自己的名字寫上去?」
「妳應該搞錯什麼了吧……」我想了一下,又問:
「妳今年二十一歲,對吧?」
「嗯。」
「那妳覺得我看起來幾歲?」
「嗯……二十二?」
原來我長的這麼蒼老啊……
我往旁邊無聲的嘆了一口氣,說道:
「我前幾個月才剛升上高三,還沒滿十八呢。」
「你比看起來還要年輕的多了啊!那個士兵真的是你兄弟對吧!」繆用著一臉驚訝的表情試著再把我跟剛才那故事裡的角色串連在一塊。
我又向旁邊無聲的嘆了一口氣,原本打算繼辯論下去的,可是……
「太過安靜了……」
原本應該到深夜都是人潮滿座的家庭餐廳,不知為何的只剩我們兩人,連店員跟服務生都不見了,顯得更加寂靜荒涼。
「一定有問題……繆,走了。」
「勸你們還是不要出去的好,會瞬間變成血肉模糊的蜂窩的。」
剛站起身來拉著繆的手準備離開,身後原本空無一人的座位突然有個穿著軍服的外國人坐在位子上喝著飲料,一邊笑笑的說出危險的警告。
一頭棕色的亂髮看似不常整理,臉上笑笑的表情顯露出了他玩世不恭的個性,眼神當中沒有一點生機存在,活像是行屍走肉一樣。
「還真是好久不見了啊……十六。」我擋在繆跟十六正前方,警戒著眼前頗具危險性的老朋友。
「是啊,沒想到連到這島國來出差都會遇到你啊……阿五。」
繆用著一臉訝異的眼神看著我,我則是十分不悅的看著十六問道:
「我是又被牽扯進什麼大事了?不然怎麼可能連你也來。」
「這個嘛……其實主要是跟那位小姐比較有關係。」十六邊說,邊指向站在我身後露出半顆頭的繆。
「軍隊什麼時候兼差起了人民保母的工作?」
「別誤會了,軍隊還沒有窮到要跟警察搶工作的地步。」十六笑了笑,接著說下去:
「不過,我們倒是有負責將戰敗國偷渡客遣送回國的職責……像是從俄羅斯偷渡過來的有名女星之類的。」
十六的話一落,繆的臉色就逐漸發白,顫抖的雙腳都快要站不穩了。
我伸手緊緊握住繆的手掌,然後對著十六說道:
「你該不會以為用勸說的,就可以阻止我帶著她繼續亂跑是吧。」
「怎麼可能,我只是看在還欠你不少人情的份上來警告你的而已。」十六擺了擺手,看似無趣的說明著。
「把外頭的佈署局勢告訴我吧。」
十六鉅細靡遺的訴說著外頭部屬的人數、陣形,甚至是槍械的種類,我拿出口袋的紙與筆一字一句的抄了下來。
「好了,接下來要是讓其他人知道我擅自跑進來找你還無傷而回的話實在是太可疑了,所以呢……」十六話一落,就擺出了一副拳擊的預備姿態。
「要把你的傷勢打明顯。」話一完的瞬間,我的拳頭已經在他腹部上停留了一會,他整個人來不及再說第二句話就直接倒地昏迷。
「會不會太狠了……」繆看著昏倒在地上沒有清醒跡象的十六憂心問道。
「放心,這傢伙很能吃苦的。」我從他背後的槍套中翻出了一把手槍,然後再把剛剛寫了一堆字的紙張塞進他的口袋。
「沙漠之鷹,總共七發,逃出去綽綽有餘。」我把槍上膛後用右手握緊,然後伸出左手對著繆問道:
「即便沒有成功逃出去的打算,你依然想留在這個島國嗎?」
「嗯。」堅定的眼神與我四目相對,原本顫抖的雙腳也停止了恐懼。
「不錯的回答,那我們走吧。」我對她笑了笑,然後拉著她的手繞到餐廳的後門去。
「聽我的指示衝出去,千萬不要回頭,懂了嗎?」
看繆點了點頭之後,我開始看著自己的手錶倒數:
「五、四、三、二、一!衝出去!」我迅速把後門踹開,向著前方公寓大樓的屋頂連開了五槍,再一槍打壞公寓大樓入口的門把,踹開門直接往樓梯上衝。
跑到屋頂後還有一扇門,再開最後一槍打壞門把踹開門衝進去,順手瞄準那個狙擊手的頭部將手上的沙漠之鷹扔出去。
剛好敲個正著,不過因為戴著頭盔的關係看起來不是很有效果。
但是這點時間對我而言,就足夠了。
我繞到他的身後用左手對他使出勒頸術,右手把他側腰槍套裡的手槍抽出來對準他的腦袋,然後等繆躲到自己身後之後向著過來的那個入口大喊:
「狙擊手被我挾持了,上來的人最好別亂開槍,否則可要做好替同伴收屍的心理準備!」
四名穿著相同裝備的士兵魚貫的走上屋頂,雖然步槍的槍頭全都指著我,但還沒有人敢對我開槍。
「放下手中的武器與挾持的人質,抵抗沒有任何用處……」四人中看似像做指揮的小隊長對著我說,不過他們實在太小看人了。
我直接射穿狙擊手的腳掌,然後再把槍頭指回他的腦袋說:
「有一命換一命的打算了嗎?我可是已經做好覺悟了,你們呢?」
僵持不下的情況持續了好一段時間,四人看著我們猶豫了許久。
沉穩與輕快的兩個腳步聲從屋頂入口傳過來。
除了非軍人的繆以外,在場的大概都知道是誰要來了吧。
老練的神情,全白的頭髮與鬍子,美國人種的黑的皮膚。
「這可真是稀客……」我喃喃的自言自語完後,對著他說道:
「歡迎蒞臨日本哪,將軍大人。」
從一旁走出了個軍服裝扮,但穿著高跟鞋與戴著眼鏡的妙齡女子。
「妳也好久不見了哪,艾梅少校。」
「現在是上校了。」艾梅推了推自己的眼鏡,用嚴肅的神情對我說道。
「原來妳升職啦,念錯可真是不好意思。」
「零零五啊……你又執著於無聊的感情上了。」我才剛結束向艾梅的話題,將軍大人就立刻轉為譴責的語氣對著我說。
「無聊?在我看來還挺有趣的呢。」
「我說過,在戰場上的同情只會害死你罷了。」
「或許是這樣沒錯吧……但將軍大人,你犯下了一個致命性的錯誤。」
「嗯?」
「那就是……這裡並非戰場。」
「跟我玩文字遊戲嗎……不過就算你挾持了人質又能怎樣?你不會忘了我的形式風格吧?」
「當然沒忘,反正我只要撐到十二點過後即可。」
「援軍嗎?那種東西我隨便叫也有……」
「不對喔,將軍大人。」我笑了笑以後,再對著他說:
「這是頭腦戰啊,頭腦戰。」
我把人質推回他們,然後看著他們說道:
「再去查查戶口名簿吧,繆.潔兒.梅卡迪斯已經是本國公民了!」
「你……難不成?」
「對……就是那個難不成。」我轉過頭,對著繆笑笑的說:
「真是謝謝你那張公文了。」
繆大概也知道意思了,可她還是有些搞不懂。
「可是你不是還未滿十八……」
「你忘了故事裡的士兵,生日是在初冬嗎?」我把手錶拿給她看,笑笑的說:
「就在剛才,日期已經正式進入初冬了。」
我話剛說完,繆就整個人抱上來,結果因為沒站穩被她給撲倒了。
「沒想到……你會堅持己見到這種地步。」
「這就是我與你的不同啊,將軍大人。」
我對他笑了笑,將軍大人在愣住一會之後,也發出了豪邁的笑聲。
笑起來是很正常沒什麼問題啦,但是平常都臭臉,咱們這些第一次看到他笑的人可都快嚇死了。
「小子們!撤退啦!」將軍吼著,所有的士兵敬禮後都相繼往下跑走,只剩下我們四人還留在屋頂上。
「你就這樣保持你堅持己見的態度吧,不過先說好……」將軍準備走出屋頂入口之前又再接了一句話:
「要是哪天你放下己見的時候,我會再來找你的。」
 
 
 
「真是的……生日前夕還這樣搞,我的心臟都不夠力了。」
我跟繆手牽著手走在街上,不過我因為剛剛一連串的刺激搞到腳都軟了。
「不過那張公文到底是怎麼過去的啊?」繆問著剛才未解的謎題,我只好詳加解釋給她聽。
「當然是叫十六去送啊,那傢伙欠我的人情還多著呢!」
我話剛說完,繆就繞到我的面前,緊緊的抱住我。
「我好高興……第一次,我有了家人可以擁抱的感覺。」
繆兩隻手把我環繞的緊緊的,整顆頭都埋進了我的胸口,就這樣持續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來。
「可以放手了吧……!」
接下來我真的是整個人都被她嚇到愣住了。
兩人的嘴唇就這樣與對方的緊貼,持續了好一陣子繆才鬆手分開。
「我感覺明天的狗仔隊有大新聞可報了……」我用著陰沉的臉恨恨的對她說道,她只是笑笑的繼續往前走。
唔……突然涼涼的。
伸手一抓,白色的雪花在手中化為水珠。
「初冬的第一批雪嗎……真不錯。」
「日本的雪……好漂亮。」繆也贊同的說著。
「繆……我要先回家一趟。」
「有什麼要拿的嗎?」
「嗯……我有個很重要的東西。」
繆一直跟著我回到了公寓房間的門口前,我打開了公寓房間的門鎖,走進去直往著那靈堂的前方走去,然後跪了下來。
「繆也來拜一下吧,想必人多一點他會比較開心。」
繆走過來跪下,看到牌位上的名字時整個人有點嚇到。
也難怪她會有這種反應了,因為牌位上寫著林豐的名字。
繆震驚後也雙手合十的認真參拜著,我站起來把牌位收進背包裡對著她說:
「我接下來要去的地方有點遠……妳要跟來嗎?」
繆用力的點了點頭,我下去路邊把重型機車牽出來。
繆一下來看到那重型機車就有點傻到,我只好笑笑的對她說明:
「已經先買好預備當作生日禮物了。」
我跨到機車上,把其中一個安全帽扔給她後說道:
「走吧,到富士山上去。」
 
 
 
隆隆的摩托車聲在耳邊以及路上回響著。
究竟已經開了多遠的距離和多久的時間,早已沒有印象。
原本因為有些顛簸而感到頭暈還抱緊我背後的繆,也因為路途太過漫長而呼呼的睡著了。
道路逐漸往上坡行進,一直迴旋性的爬升讓人稍感暈眩。
「起來吧,我們到了。」我轉過身,輕拍了拍繆的臉頰令她稍微感到清醒,然後趁她還沒完全清醒之前把林豐的牌位從背包中取出拿在手上。
位於富士山一半高度的觀景台,因為再上去就會碰到萬年雪以及剛剛才有下第一批初雪的緣故,所以令人稍微感覺到涼意。
氣候逐漸轉為暖和,原本天空還會飄下一點小雪,如今已不見蹤影。
天空的顏色逐漸變得明亮,最遠端的邊際線開始可以看到強烈的光芒。
耀眼的圓形光芒整個脫離邊際線,照耀著漆黑的東京都街景。
原本因為第一批初雪而染白的建築物與街道,在日出的照耀下呈現鮮紅,與天空上的橘色相互映照。
「好漂亮……」繆忍不住讚嘆著眼前的美景,原本還有著些許睡意的雙眼頓時睜得好大。
「林豐……我按照約定,連你的份一起來看了。」我抓緊了手中的牌位,對著它喃喃自語。
我們就這樣一直待在觀景台上,直到太陽開始高掛天空,天空逐漸轉為藍色,街道上的積雪開始融化,我們才有想離開的打算。
「……吶,繆。」
「嗯?」
「放寒假時,我們去蘭州一趟吧。」我一邊把林豐的牌位放回背包之中,一邊露出微笑對著她說:
「聽說那邊的手打牛肉麵……還挺不錯的。」
 
 
 
平常去學校應該是沒多少人注意到我才對,這次可真是因為狗仔隊出名了。
在班上有好幾個女生以及少數幾個男生對我感到訝異而且讚嘆,多數男生則是淚水直噴的向我哭訴著看到自己的偶像和我傳出誹聞的照片有多麼令人感到悲情,害我都不敢告訴他們實情。
繆那傢伙倒是挺大方的,隔天就召開記者會公佈我跟她的婚情。
雖然主要是祝福的情況占大多數,不過我覺得少數派都聚集到我們學校來了,整天來找我哭訴的人變多了,悲情程度也上升到了一個更高的境界。
原本是打算高中畢業後立即就業的,但被他們這次這麼一搞,我也好不容易確立自己以後想做的職業了。
「我要成為律師,幫那些像繆一樣的戰敗國人民討回一個公道。」
說起來容易,考不考得上大學都不清楚。
所以現在假日老是整天窩在家裡讀書,頭上綁著有日本國旗標誌,上頭寫著『神風』的有趣頭巾拼命讀書。
繆曾經問我為什麼不戴著寫有『鬥志』的頭巾讀書,我笑笑的對她這麼說:
「太普遍了,不適合我這種人。」
桌上的求職一百招也早已改為六法全書與大學必考一千題。
嘛,總之最近開始有得忙了,就盡全力好好加油吧!
 
 
 
這是我在那些年初冬,所發生的人生物語。
人生之路尚未走到半途,眼前漆黑的道路也仍未徹底明朗。
但只要秉持信念,我將無所畏懼。
我是自己心靈的推手。
我是自己命運的主宰者。
我人生的未來之路,由我自己開闢。
 
 
 
喔呵呵呵呵~~我想同校的人應該看過吧www
各位好~~~~這篇是我上了高中第一年的得獎作品(虛:廢話

最近文稿內容也貼在學校網站裡頭了(有種被同學看光的感覺......
本來是昨天要去領稿費(獎金1000)的...但忘了帶學生證上學......(眼神死
扯遠了,來聊作品吧(笑
嗯...簡而言之一句話概述......
諸君、私は戰爭が好きだ!!
為了配合學校內容,就變成戰爭後的愛情回憶錄了(炸
害我現在好想寫戰爭故事...(滾去寫稿
P.S:十六那傢伙在我重新看稿前一直記得他是13號...存在感有沒有這麼弱啊wwwww(被十六飛踢
引用網址:https://home.gamer.com.tw/TrackBack.php?sn=1556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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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3 篇留言

魂狗
忘了帶學生證上學=重點

03-18 21:37

Dean
我的稿費阿阿阿~~~~(抱頭慘叫03-19 00:28
叁洞陸捌
寫的好棒啊0 A0 話說…… 新斷線終於結束MF的契約了= =|||

06-17 12:00

Dean
我以為可以撐到F2的說......06-17 15:40
叁洞陸捌
如果C社還要給台灣代理的話就祈禱MF能投胎到更好的代理商吧~ 例如競X什麼的= W=

06-17 1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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