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水滸傳同人《梁山夢斷》5

〈五〉

「兄弟你看，好一口寶刀！」林教頭興沖沖的走到一堵破牆邊喊著，裡面一個高壯和尚放下手中的菜鋤，神情好笑的看著他。一襲直裰叉綁在腰間，露出一大截紋繡。

是乃花和尚魯智深。

原來林娘子還願當日，林沖懶得去廟裡人擠人，說是附近隨興逛逛，正巧看到一個和尚空手倒拔了垂楊柳，才驚訝間，又看得那人與一群閒人吃喝。看他葷腥不忌，正想上前問幾句，卻不想那莽僧進了破茅廬，擎出一口渾鐵禪杖，耍弄的虎虎生風。

林沖本是武家出身，見得妙處，不禁脫口喝采道：「這位師父身手非凡，使得好器械！」

魯達正丈二金剛，問過鼓譟的眾潑皮，知道是鼎鼎有名的豹子頭，連忙請過一邊坐了。才知道原來林沖的亡父林提轄，和魯智深有過數面之緣。知是先父故交，林沖翻身就要拜做兄長，但論年歲，智深應做小弟。兩人正推就間，錦兒趕來通風報信，也就把這事擱下。
至於日後再見，花和尚一口一個哥哥，加上旁邊混混推波助瀾，竟拗他不過，林沖只好無奈的受了拜、稱了大。

這廂魯達撇下菜園子，去開了籬笆門：「哥哥！怎麼有空來了？」
「我得了一把寶刀，首先就想給你瞧瞧。」豹子頭拍了拍緊揣著的寶貝，笑道：「知道你是個酒肉和尚，兄弟打了四角酒，還有兩斤熟牛肉，咱倆好好吃幾杯！」
「好好好，可饞死俺了！」
數巡過後，聊到兵器的來由，林沖講得欣喜，魯智深聽得直皺眉。

隔日清早，來了兩個承局，還有一個尷尬人──陸虞候。
寇讎見面，分外眼紅。
一方聲淚齊下，一邊睚眦俱裂。最後架在陸謙頸邊的刀，無聲的放下了。林沖閉上眼，讓胸中的疼痛緩緩呼出：「太尉還要和我比刀，總不好上面沾了血汙……」
「兄弟、」
「你還有臉叫我兄弟？」
「林教頭，」
「你走吧……我這府上怕是容不下虞候爺尊步。」

在承局的隨同下，林沖亦步亦趨地走在漫有殘霧的街上。陽光射不下來，像王教頭私走的那個清晨。
如果當時他沒有和陸謙一起值宿，如果不是他們說定了放王進逃跑，如果陸謙沒有為了讓兩人脫罪，去奉承高俅做了虞候，會不會，有什麼不同？
景色一片矇矓，地是酸眼的顏色。

到了太尉府中，左彎彎右轉轉，過了兩、三重門，卻是一座堂前，廊下都是綠欄杆，他覺得陌生，只那兩個左一句「太尉在裡面內堂坐地」，右一句「太尉直在裡面等你，叫引教頭進來」半推半拉的到了檐下，人卻不見蹤影。

枯等了陣，想到待會還要去校場上課，林沖決定偷著看一眼簾後，若是對方在忙，大不了日後再來就是。卻不想四個大字砸得他一陣昏。

『白虎節堂』

林沖呆了，不巧從簾後走出來的高俅更是呆了。

今天沒有承局，只有局。
豹子頭被押在死牢，高太尉午間衝著陸虞候發了一通火。
「你辦得好差事，啊！我只要你拿寶刀去騙林沖，治他一個擅擁賊贓的輕罪，遠調別州就罷了。為什麼林沖會帶著刀到白虎節堂，那會要命的啊！」
陸謙哪裡敢回：因為太尉您講話太沒重點，小的睜著眼睡了一會，只聽到後面一句「務不要傷了林沖性命」，又耳朵有洞的重組成了「務必要傷了林沖性命」。真要說出來，怕林沖還沒處決我就先被就地正法了……
「不准放空，本太尉在問你話！」吼了聲明顯又開始神遊的下屬，高俅揉按太陽穴，滿臉疲憊。人人都說他精明狠練敬而遠之，實情是，為什麼他辛辛苦苦的服侍了紈絝上司半輩子，好不容易拼事業到位居三公之列，卻還要常常幫這些笨蛋部下擦屁股！？
拿林沖這件事來說，先不提傻兒子那邊反應如何，光是治下那八十萬禁軍的求情聲就震得他門板快壞了。

去他的國民偶像！

正煎熬著，另有一小廝來通報，道是開封滕府尹求見。高太尉遣退了陸謙，另闢一室，和府尹說話。陸虞候想著戴罪立功，隔著窗紙，只聽見一來一往，說著些「脊杖二十，刺配遠惡軍州」、「可惜不能…，把金印揭去了。」「早晚結果了這事，莫叫太尉與衙內懸心。」

前人有云，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聽。你老闆講的是「結果了這事」也可以聽成「結果了這廝」，老虎老鼠分不清楚的陸謙伏身盤算，又添出一場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