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即將消逝於世上,世界身處何種年代都與我無關,我是誰並不重要,你亦不必知道我來自何方,你只需靜靜傾聽我的思想,在最後的最後給我一個答覆。世界究竟從何誕生?又延伸到何處?又是誰孕育了吾與黑暗?神是否又真的存在?想必你也感到困惑,如今就用我的記憶來述說這所有的一切......
我依稀記得......我與黑暗共同沉浮了1960年之久,這是一個以思緒為基礎的空間,在這個空間內沒有所謂的實體,我與黑暗是空有想法而沒有實體的存在,我與黑暗雖然會隨著時間增長而衰老逝去,卻又因為過剩的力量再度重生於這個空間,生死輪迴對我們而言已經是很稀鬆平常的事。
思緒從何而生?自己的存在又該定位成什麼?這些事情早已隨著時光流逝而淡忘,我與黑暗唯一知道的是,雖然這個空間的力量依循我們而生,但我們所創造的事物不過須臾便煙消雲散無法成形。
雖然明知即使耗盡生命也無法改變,我們仍然不放棄,持續投注力量在創造上,不斷的創造只會使自身加速老化,但即使如此,我們仍不退縮,在別人眼裡我們的行為或許只能用充滿傻勁或蠻橫之類的言語來形容。
但我們並不在乎自己是否提前老化,我們對於這個過於單純的空間感到畏懼與厭倦,不斷的消耗自身力量只為求一個轉變,哪怕只有些微改變也好,我們也會感到滿足。
擁有永恆的生命與無盡的力量或許讓人感到很羨慕,但在這個過於單純的空間面前顯得毫無意義可言,無盡的力量就像紙屑,無法更動它分毫景象,始終空白一片,而我們的生命對它而言就像玩具,不斷操弄著我們的生與死,舊有的景象不斷映入眼簾,一成不變。
身為力量的泉源卻不斷被操弄著,絲毫無抵抗的能力,就像被軟禁一般.....
期望這個空間改變的心,未曾因為歷經多次失敗而銳減過,充滿期望的空談是我們唯一留下來的產物,如今那創造一切的理想終於有了實現的機會。
就在一如往常的談笑之間,偶然開創出異於往常的事物,眼前這個不起眼的球體,很安穩的漂浮在空中,不被這個空間所吞噬,想要伸手觸摸卻又不著邊際。
面對這個從未遇過的狀況,我與黑暗感到不知所措,但歷經多次的探索與測試,心中的疑惑自然而然的解開了。
這並不是一個單純的球體而已,而是另一個嶄新的空間,這個空間十分的專制,在這個空間沒有絕對的事物,永恆的生命、無盡的力量皆是不存在的,這個空間只承認擁有實體的存在,而沒有實體的我們很自然而然的被排除在外,無法干涉裡面的一切活動。
然而不管到了哪個空間,「時間」依舊是最大的主宰,無形之中使所有的一切都衰老死亡,但在這嶄新的空間裡,死亡的事物並不會復生,而相同的物種可以藉由不同的方式繁衍後代,以防止該物種的滅絕。
這個嶄新的空間並未隨著時間的增長而消逝,反倒是隨著時間的增長,經由不同物種之手呈現不同的樣貌,眼前所呈現的樣貌,正是我與黑暗真心所盼望的,我們寧願將自身的生命化為「有限」,在「有限」的時間中,接觸這多變的一切,享受當下才會有的感覺,那怕是喜悅也好、憤怒也罷,那都是在這「有限」的生命中才能確切感受到的,學會在「有限」的生命中對週遭有所奉獻,對我與黑暗而言還比較有意義一些,總比在永恆的生命中盲目徘徊來的好受許多,長久以來我與黑暗已經厭倦了盲目徘徊的日子。
當初在偶然的情況下開創出這個空間,這個嶄新的空間的出現以及它所呈現的一切,讓我與黑暗內心湧上一股從未有過的感受,或許這就是欣喜吧?我並不確定,因為對於我與黑暗而言,明確的感情是不存在的,彼此的存在跟人偶無異。
我與黑暗並沒有被眼前的美好所矇蔽,當時最強盛的文明「麥露斯維爾」仍有許多不合理的地方,暴君壓政、強者併吞弱者、律法的不完整…等等不人道的現象紛紛發生,這並不是我與黑暗所樂見的,諸如此類的問題紛紛浮現,使得我與黑暗確切的開始思考一個問題。
「以我們的立場來說,是沒有權力干涉內部運作的,該如何改變這不合理的一切?」
我與黑暗苦思這個問題許久,畢竟如果投入新的物種取代舊有的物種並不是良策,時間一久還是有可能發生許多上述的問題,而到時我與黑暗又無權干涉,又勢必得投入新的物種進行抗衡,這樣的惡性循環下去根本沒有解決問題本身,反而一發不可收拾。
歷經了幾年的時間,我們成功創造出解決這個惡性循環的物種,生存時間不長、可以隨時回收、背後長有羽翼、比現有種族「人類」擁有更為強力的力量,可以說是我與黑暗的力量暫時具現化的物種。
我與黑暗將這個沒有名子的物種馬上投入摧毀「麥露斯維爾」的行動中,我們親眼目睹了一場戰爭的發生,不到半天的時間,強盛的文明「麥露斯維爾」就此殞落了,我與黑暗輕易的將新的物種收回,嶄新的空間又頓時回歸虛無。
藉由這次摧毀行動,我與黑暗對於這個嶄新的空間有了更多的認知與了解,我們悄悄賦予一個名子給這個嶄新的空間,其名為「世界」。
「不能再讓戰爭發生了,那太悲慘了….」不帶任何感情的臉頓時扭曲了一下,心中感覺十分沉重,卻又不懂這種感覺…我無法確切的了解「悲慘」這個詞彙所代表的意義。
「是嗎….戰爭是適時必要的吧,就跟我們現在的立場一樣…」黑暗不帶任何感情的反駁我的話,就像在闡述既定事實般。
「……」
「…恩,不過若不是這種立場的戰爭的話…得設法禁止才行…不,應該說不能再讓這種立場發生了,戰爭的感覺讓人感到….」我對於黑暗所說的話無從反駁而陷入沉默,黑暗彷彿被我的異樣所感染,蹙起眉頭說道。
彼此對於「戰爭」的看法雖然有些出入,不過使我更加確信,彼此想要維護「世界」的心是一致的,我與黑暗不願再讓「世界」陷入過往的腐敗之中,我與黑暗依照先前的經驗,開始製造能夠供自身使用於干涉「世界」的實體。
我與黑暗花費數年所製造的實體,外觀雖然於人類的樣貌無異,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衰老,但並不會死亡,到達某個時間點就會停止衰老,徹底的擺脫了「時間」的限制,巧妙的隱匿於人們的生活之中,默默觀察著「世界」的動向。
我與黑暗只負責制定一開始的法則讓萬物去遵循,後續的發展我與黑暗並不干涉,讓人們口中的「王」去引領「世界」,但當「世界」偏離正軌邁向毀滅一途時,我與黑暗的實體將會出面毀滅所有一切,並從新創造這個「世界」。
雖然這個手段有些極端,不過卻是我與黑暗認為最為妥當的方法,我與黑暗開始將自身分解,一點一滴的注入在自己所塑造的軀殼中,使得「不死」的能力得以開始揮發。
隨著軀體逐漸完成,我與黑暗的存在變得一天比一天薄弱,當軀體正式完成的時候,我與黑暗將會從此消失於世上,寄宿在軀體的內心深處沉睡著。
我與黑暗的存在開始變得支離破碎不再健全,逐漸的失去所有的一切,身上的每一個部位逐漸瓦解融入自己所製造的軀體之中,在這段期間內,我與黑暗開始回憶過往的空談,結合這次在「麥露斯維爾」的經歷,簡易擬定出一套粗略的法則。
善與惡的定義、時間的定義等等諸如此類抽象的概念都涵蓋在法則之中,為了測試法則的公平性,我與黑暗進行了為期一週的模擬測試,將「人類」這個物種再度放入「世界」之中,擔當主要的測試對象。
投入的人數甚多,才短短的兩天便在森林之中建立起了小型城鎮,我與黑暗所制定的法則也開始在人們口中廣為流傳,人們遵循著我與黑暗所制定的法則展開了生活,模擬測試也正式揭開了序幕。
人們憑藉自身的智慧開發了許多的技術,使得生活更加便利,開始有了穩定食物來源,然而安穩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多久,在最後一天的下午發生了騷動,所幸這次投入測驗的「人類」都經過特殊處理,我與黑暗能直接掌管「世界」內部的一舉一動。
有一名男子奪取了他人的食物在街上逃竄,鬧得街上動亂不安,一個轉彎朝森林深處衝去,我與黑暗則尾隨在後,不被人們所查覺,當我要阻止男子繼續逃竄的時候,卻被黑暗意料之外的舉動嚇到。
「….欸?!你這是幹什麼啊?」
「嗯?人們違反了法則,理應受到制裁阿?怎了嗎?」黑暗將那名男子一手拎起,不理會男子叫囂,將男子握在手中蹂躪殆盡。
「你這樣跟麥露斯維亞的暴君們無異阿!這樣太殘忍了!」
「是嗎?我是為了世界著想阿,避免世界再度受到腐敗所侵擾。」
「……」
黑暗的手段雖然極端,不過我也不便再多說什麼,他也確實是爲世界著想著,不過藉由這次的突發事件,讓我了解彼此對於「惡」的處理方式還不是很完善,並不能所有的罪惡都以「死」來解決,這樣太過專制,無法確切減少「惡」的發生。
我針對「惡」的這個部份與黑暗又討論了一個禮拜的時間,衍生出一套克制「惡」的罰則,作為原訂法則的補充。
原訂的法則經過這次的討論,變得更加完善,自身所要使用軀殼也已經製作完畢,只欠缺將精神置入軀殼的步驟,我與黑暗堅信這已經是最後,在這之後,「世界」一定會變得相當美好吧,雖然自己不能親眼目睹,不過彼此的實體將在「世界」定居下來,光想到這點就讓彼此感到很欣慰。
但誰也沒有料到,在我們原先居住的空間所發生的異變竟然即將破壞所有的一切,當我與黑暗發現時,已經為時已晚。
一場掀起遠古記憶的戰爭即將在我們眼前爆發…,迫使我與黑暗使用無盡的力量修復身體全力應戰。
戰況異常的慘烈……空前絕後,身為「光明」的我已經無法再為你述說更多關於「世界」的事情。
原先的空間竟然出現了一道裂縫,陣陣寒風朝我們吹來,冷冽而哀傷……,而我與黑暗則逐漸被從裂縫湧出的黑暗所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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