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讓他意外的,愛蓮娜像是知道不該遷怒似的,努力控制情緒,只是指著其中一個黃色小盒子,淡淡地說:「幫我把那個拿過來。」
今天她是怎麼了?坎培爾半驚半疑地默默照做,心中卻忍不住感到奇怪,愛蓮娜本來脾氣就不算是極好,標準的翻臉跟翻書一樣,前一秒可以溫柔似水,後一秒馬上暴怒如雷,淚腺更簡直像是水龍頭,「壓抑情緒」這四個字基本上是不會出現在她的字典裡的,這也是為什麼坎培爾一走進來,看到她臉色陰鬱,直覺就是馬上逃走的原因。
接過坎培爾拿來的小盒子,愛蓮娜從中取出數個藥罐,裡面裝著黃色的半透明液體,再拿出針筒,把藥劑裝入其內,一把抓過綠髮少年斐勒的手,二話不說扎了下去。
「啊!」
斐勒痛得大叫,他平常最怕的就是打針,要不是剛剛先被愛蓮娜修理過,不敢亂跑,恐怕現在還在上演你追我躲的老情節。愛蓮娜雖然是他的親姐姐,姐弟倆的感情也極好,但在這方面,不管他怎麼裝瘋賣傻扮可憐,她就是不會讓步。雖然斐勒自己也知道,愛蓮娜是為了他好,才會採取強硬手段,但……他就是怕打針嘛!
「好了!這樣就沒問題了。」
注射完畢,愛蓮娜滿意地點點頭,斐勒卻哭喪著臉,紅通通的雙眼搭上那稚氣的臉龐,根本比鄰家少女還要楚楚可憐!
「下次可不可以不要打針……」斐勒可憐兮兮地問。
「不行!」愛蓮娜瞪了他一眼,「你的身體不好,只靠吃藥沒有效果。」
「嗚……」斐勒一臉沮喪,卻也不敢說什麼。
自從闇夜之翼攻進埃德爾斯坦後,許多人都被抓去當成實驗品,植入魔物基因,愛蓮娜跟斐勒便是其中之一。這種不人道的實驗,別指望闇夜之翼會先進行什麼安全測試,直接使用在實驗品身上。強行灌入魔物基因,強硬而非自然的手段,理所當然地讓身體起了反彈反應,許多實驗體都因此而喪命——這就是所謂的「失敗品」。
愛蓮娜跟斐勒雖然熬過痛苦,僥倖活了下來,甚至在西山之役中被解救回來,但斐勒的身體狀況卻因為實驗而變得極差,非得靠著藥物才能維持生命。不幸中的大幸,愛蓮娜的能力被反抗軍編入醫護部門,近水樓台之下,他所需的藥品至少是不虞匱乏,更破例讓他成為醫院中的「常駐客人」。比起許多分配不到醫療照顧的患者來說,這已經算是很幸運的了。
即使如此,斐勒仍不能踏出醫院半步,他嚮往著外頭多采多姿的花花世界,跟其他同齡的孩子一起嬉戲,看看許多不一樣的風景,但日漸惡化的身體,卻讓他無法如願。直到他認識赫爾,和他一樣胡鬧、鬼點子百出的同齡小鬼。
赫爾的出現,彷彿為他打開了另一扇通往希望的窗口,使他的生活不再單調貧乏。兩人個性一拍即合,一起想法子惡作劇、一起被愛蓮娜處罰,有時候,赫爾更會跟他說著外頭又發生了什麼有趣的事。他們就像是兄弟一般,同進同退,分享著生活的點點滴滴。
幸好……還有赫爾。看著苦哈哈的斐勒,愛蓮娜嘴角輕輕揚起,方才的怒火如同雲煙一般消散無蹤。
「不過,為了獎勵你,姐姐決定……送你一個禮物。」
愛蓮娜故作神秘地眨了眨眼,斐勒果然馬上眼睛一亮,完全忘記幾秒前還在為要不要打針苦惱——真不愧是姐弟,連喜怒無常的個性都一模一樣。
「咦?什麼禮物!我要看!」
「好好好,別急別急!坎培爾。」
愛蓮娜安撫他一下,然後對坎培爾使個眼色。坎培爾楞了一會兒,才會意過來,順著愛蓮娜的指示,把一個方形的大盒子遞了過去。愛蓮娜把盒子放在床上,輕輕揭開,濃郁的香氣頓時從中溢散開來。
一個蛋糕。
「生日快樂!斐勒。」
看著斐勒不敢置信的表情,愛蓮娜輕輕地笑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