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因為聽到帳篷內的騷動,外頭的衛兵馬上衝了進來!但映入眼簾的景像,卻著實讓衛兵嚇了一大跳——現在是什麼情況?
「我已經警告過你了,對吧?」
帳篷內可說是一團混亂。桌子移了位、椅子更是橫躺在地。不過比起這些,眼前二人的動作,才是真正讓衛兵措手不及的原因——長官整個人坐在受審少年的身上,且僅用兩條腿就完全壓制住了對方!
「放、放開我!放開我——!」
德萊姆驚慌失措的掙扎著,但無論他如何扭動,四肢都彷彿被綁住了一般、動彈不得。至於萊爾,則是輕輕摸著自己的山羊鬍,一臉老神在在的模樣。
「請……請問拖斯特爾部長,需要我們來幫忙嗎?」
「我看起來像是需要幫忙嗎?」萊爾輕輕瞥了衛兵一眼,令對方緊張的答道:
「不、不,我只是……」
「放心,一切正常。有需要幫助的話,我會喊你們進來的。」
「是……是!」
「先下去吧。」
「是的!」衛兵連忙行了個舉手禮、退出帳篷。
萊爾似乎沒有打算起身的意思,因為德萊姆依然堅持不肯放棄抵抗。他一邊扭著兩相糾結的手臂、一邊持續高呼道:
「放、開、我——!」
「抱歉,沒辦法。」萊爾一派輕鬆的回答,壓根不管被自己坐在下頭的德萊姆會如何:
「我說過了,而且我也不打算重複……只是,沒有想到你會有那麼大的反應哩?」
「那當然!」
「呵,看來你們過得挺親密的嘛?這樣子我不得不提高對你的質疑囉?」
萊爾狡詐的笑道。不過,德萊姆並沒有因此安靜下來,反而掙扎得更為激烈!向著坐在自己身上的德萊姆,他連敬語都直接捨去直嚷道:
「你可以繼續懷疑我,但你不能懷疑叔叔!他什麼也沒做!他人根本不在這!」
「啊——確實是如此。從整體來看,不在場的馬汀理應是做不出任何事情的。不過……」忽然,萊爾的聲音轉為低沉、並冷冷笑道:
「……這,也很有可能是預謀。」
「才沒有這回事,我跟叔叔都是無辜的!」
「無辜與否,由我來判斷——我很不喜歡一再重複同樣的事情呢?」
「那你就別懷疑我們……更不要侮辱叔叔!」
「即使他是盜徒旅團的首領,你的想法也不會改變嗎?」
「對!即使他是盜徒……盜徒旅團?」
面對萊爾突如其來的提問,德萊姆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如同前面所提及,盜徒旅團的作為不外乎就是襲擊、劫掠其他旅團,甚至於潛入村莊行使偷竊,更甚者有光天化日之下、對偏僻村莊大為搜刮者。雖然沒聽說盜徒旅團會蓄意殺人的傳聞,但那與強盜無異的行為亦等同於犯罪。
再加上,在內治調查部成立的同年,愛特諾王國便頒布了一項「旅團惡行禁令」,內容就是嚴禁任何盜徒旅團和獵族旅團的成立與行動,在當時便惹得部份旅團的抗議,甚至還傳出數個旅團與王國軍之間的直接衝突……而馬汀就是反抗王國軍的其中一人?
「……你胡說!叔叔不可能會做那種事情,他從我兩歲的時候一直都跟我在一起……我很清楚這件事!」
對!絕對不能被萊爾的謊言給騙了!和馬汀朝夕相處了十四年,整整十四年!這段時間,馬汀的一舉一動他都看在眼裡,怎麼想都不可能會是什麼盜徒旅團的成員!
然而,萊爾並不為德萊姆的堅決有所動搖,反而若有所思的呢喃道:
「啊——對,我都差點忘了,那是在禁令頒布之前的事。不過,這可不代表他沒有任何關連喔。他是在你兩歲時收養你的,對吧?」
「對,那又怎樣?」德萊姆惡狠狠的喊道。萊爾則是輕笑幾聲回應:
「口氣好一點,小子……不過,換作是我被壓在下面,脾氣應該也不會好到哪去……反正呢,那是在他收養你之前的事了。」
……收養之前的事?
德萊姆的心中不免有些動搖,畢竟在馬汀收養自己之前到底做過什麼,德萊姆一概不知情。還記得小時候自己曾問過馬汀相關的問題,但得到的答案永遠都是他裝傻的態度,以及一句「我是你老爸的死黨啊!」而已。
此時此刻,若要問起德萊姆知不知道馬汀.史旺這人,就連他自己都很可能會對此搖頭……不,不行!他現在怎麼能這樣想?
不管馬汀的從前光明磊落與否,他都不能為此心生懷疑!馬汀曾救過他,更撫養他成長至今!而且,德萊姆對於整個事情的真正原因,也確實渾然不知!不能因為萊爾的三言兩語,就折損了他對馬汀的信任!
「……不管你說什麼,我跟叔叔都是清白的!」德萊姆咬牙切齒的吼道:
「叔叔什麼都沒有做!而且我什麼也不知道——!」
面對德萊姆竭盡全力的吼叫,萊爾搔了搔自己的鬍子。沉默片刻之後,他的語調忽然轉為冰冷:
「……你知道嗎?我可是被賦予了全權調查的責任喔?」
「那……那又怎樣?」對於萊爾突如其來的轉變,德萊姆不禁稍微愣了愣,但他依舊保持著自身語氣的強硬:
「沒有做的事情就是沒有做,不然你要逼我說謊嗎?」
「那,也是由我來判斷。」萊爾冷言道:
「還記得內治調查部的成員應該學習哪些東西嗎?我現在,只用了其中的『審問』而已喔?」
戰鬥技術、審問、心理研究……還有拷問?
「先跟你聲明,我絕對不是出於個人興趣而去從事這些事情。不過有些時候,責任的重量總會讓人壓得喘不過氣。我總不能什麼情報都沒得到,就這樣呈報給國王吧?」
唰——!
只聽一陣尖銳的聲響、鋒芒閃現!萊爾拔出腰間的配劍,馬上正對著德萊姆的鼻梁威嚇道:
「看是要活得痛苦,還是要死得輕鬆……選一個吧?」
……一滴冷汗,就這麼滑落、滴在劍尖之上。
德萊姆原本想要繼續反駁,但想說的話卻全梗在了喉嚨中。對方散發的氣勢正警告著他:萊爾並沒有開玩笑!
為了答案,萊爾可以輕易切掉對方的手指。
為了答案,他更可以任意奪去對方的性命——就算對方只有十六歲!
……只不過,德萊姆真的是什麼也不知道。但,萊爾會信嗎?從剛剛到現在,自己不知道強調了多少次「我什麼也不知道!」,但萊爾應負擔的責任,卻拒絕掉德萊姆如此回答……難不成,就只能照著萊爾所做的推論、跟著去認罪?
德萊姆無法想像在認罪之後會受到什麼對待,但一定程度的刑求與監禁絕對是少不了的。最後,他可能會被求以死刑,甚至於放逐外地、任人宰割……還有,馬汀又該怎麼辦?
德萊姆不知道馬汀是否真像萊爾說得那樣,但就算是清白之驅,身為一名叛亂者的唯一親人,處境也絕對不會好到哪去……
……不要……
這根本就……根本就不合理!
「我……我明明就沒有犯任何的錯……為什麼我一定得認罪?」
一字一句,盡是顫抖,以及更多無辜與憤怒。瞪著俯視自己的萊爾,德萊姆高聲吼道:
「我什麼都不知道——!」
「……喔?」
嚓——長劍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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