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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靜與我
作者:直到你心坎│2012-02-14 07:43:28│巴幣:0│人氣:619
作者:蕭崇貓
做人有時會覺得日子非常煩悶,這種煩悶並不是沒事可做的那一類,而是許多事情都已經厭倦了的那一類型。太陽底下無新鮮事,這是一成不變的道理,除非生活能發生巨大的改變,否則仍然是乏然無味。
我叫蕭德,是個很平凡個高中生,就是因為太平凡了,讓我覺得生活了然無味,我沒有涼宮春日的強硬手腕,不能夠創立一個SOS同好會,所以只能糜爛著一天一天過下去。
我本來是自然組的學生,其實從我對知識有接觸後,我一直對自然組領域的東西比較輕駕就熟,相對的史地等文科類型卻常讓我背的丟三落四,為什麼說本來呢?
因為我為了讓自己生活更刺激點,在高二上時亦然決然的轉進了社會組,其實這種舉動不算瘋狂,因為還有很多人這樣做,只是動機跟我不太相似而已,大部份的人是因為自然組實在唸不下去了才轉組,我則是因為想讓生活精彩點而轉組,真是說了都讓人不相信。
「你既然覺得太閒,不會乾脆唸軍校?」
這是身邊朋友對我說的。
「覺得沒事做就找事做,你朋友說的軍校可以考慮。」
這是老媽對我說的。
其實在聽完後我曾經認真思考過我去軍校的可能性,其實我並不是那麼的排斥就讀軍校,畢業常聽說上大學以後多麼愜意,比上高中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高中還有一個學測要拼命,大學?拼著玩就好了,怎不愜意呢?
「發什麼呆阿。」腦袋被敲了一下。
「呃‧‧我剛剛在想事情‧‧有什麼事嗎?」我回頭望著敲我頭的女孩。
她叫楊靜,但是人卻不如其名,整天喳呼來喳呼去。
「歷史課都已經過一半了,你轉來我們班以後整天魂不守社舍的,是聽不懂嗎?」她手上的筆甩著甩著。
「應該吧,畢竟我是自然組轉跳過來的學生,底子一定不如你們。」我搔了搔頭。
「喔,阿!我可以幫你補習呀。」她像是突然發現新大陸般的叫了出來。
「楊靜,妳幹什麼。」歷史老師在講桌上瞪視著我們。
她支支唔唔了半天擠不出半個字,反而是我代她向老師搪塞了幾句老師才低下頭繼續講課。
「補習?怎麼補?而且要去哪補?」我不太想去,所以拋出問題讓她傷腦筋。
「當然就是我每天幫你復習阿,地點可以等放學後,我們自己留在學校,或者來我家囉。」
「這…不方便吧?況且你家人不介意嗎?」
「我自己在外面租房子住,所以不用擔心啦。」
「那你不怕我藉著獨處的情況下對你亂來嗎?妳對我應該不甚了解吧?」我還在掙扎。
「這…我相信你不會的,你看起來是個好人。」
「是嗎?」我無奈的笑了笑。
我們的談話到此大概告了一個段落,課上完後我一樣拎著側背書包,擠上人滿為患的七號校車準備回家。
「拜託,借過,我要下車了。」十分鐘後我在依然擁擠的人潮中喊叫著。
回到家中後,我跟家裡人打過招呼,便吃飯、梳洗,這時大爺爺走了過來,大爺爺是我們家年紀最老邁的人,已經一百零三歲了,身子卻一樣硬朗,據說以前大爺爺是幹軍人的,還跟隨國民革命軍打過許多仗,最後才跟著退過來台灣。
「爺爺阿,如果我去幹軍人,你覺得怎樣?」吃了個段落,我挑起話題。
「你個小兔崽子,沒事幹啥軍人?」爺爺拍了一下我的頭。
「生活不好過嘛,當軍人吃一份公家飯,也不錯。」我說了個理由。
「媽了個巴子,你這小王八蛋,你看看這啥?」他亮出左臂內側的一條疤痕。
「這是俺當年被共匪砍的,這腳上,是當年被機關槍射到的。」他如數家珍般把身上的傷疤點給我看。
「想幹軍人,就要有死的心,只是為了錢,你幹啥軍人阿?」他臉色暗淡的將碗筷放下離開。
我聽完這翻話,心裡的某個東西好像蠢蠢欲動了起來,但是我又不確定是什麼,想了半天沒個頭緒只得作罷。
隔日我到了學校,開始和楊靜聊起天。
「妳覺得軍校怎樣?」
「你要唸軍校?」她嘴巴張的大大的,像看見外星人一樣。
「不,我只是先問問而已。」
「嗯,我覺得軍校只是一種戰爭後的產物。」她裝模做樣的摸了摸下巴。
「恕小弟孤陋寡文,可否詳說?」我也學她裝模做樣。
「曾經有一位歷史學家說過,人類的歷史,就是戰爭。放眼觀望古今中外的歷史典籍,何不是因戰爭而起,又因戰爭而續呢?」
「這跟軍校有什麼關係?」
「如果沒有戰爭,要軍人幹嘛?如果不須要軍人,又何需軍校?虧你還是自然組轉過來的,怎麼邏輯能力那麼差阿。」她敲了我頭一下。
「喔,妳說的好像也是有道理。我們今天在哪復習?」我看她都沒提,於是自己提了。
她聽到時,雪白的臉蛋突然染上了一層紅霞,紅撲撲的看起來煞是可愛,想必是害羞了吧?
「就…到我家…吧!」她結結巴巴的說完。
「喔,在教室不好嗎?」其實我是懶的跑去她家呀。
「我問過了,放學後教室會拿來給班刊製作小組的人員使用,所以在這可能效果不好。」
我簡單的應了一聲便沒有再搭腔。
放學後,我叫楊靜先同我搭車搭到我家,我再換機車送她回去,這樣一來對我自己的來回也方便許多。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我是請她在巷口等我,我則是回家放下書包後才騎摩托車出來。
「上車吧!」我拿著安全帽給她。
她有些羞澀的接過了安全帽,並輕輕的跨上了後座。在她的指引下,不一會兒我們便到了她的住所。
我將車子停在一旁的附設停車格,便和她一起走進公寓,我本來以為她一個人住應該是住雅房,了不起是小套房,但是我錯了,居然是三房兩廳一衛的格局。
「我說,妳一個人住這不嫌大嗎?」
「其實本來我家人是和我一起住的。」她放下東西走往廚房。
「是嗎?那怎麼只剩妳了?」
「因為我爸調差了呀,偏偏這邊的租約沒到,反正我也沒轉學的意願,就將住就住囉。」
她拿著剛沖的一壺即沖包綠茶倒進擺在我面前的杯子。
「謝謝,真是好茶。」我啜了一口對她說。
「只是很普通的即沖包而已。」她不以為然的說著。
「喝茶嘛,重點是看誰泡的、跟誰喝,如果跟不喜歡的人喝,阿里山名茶也索然無味。」
「你真是會扯。」她白了我一眼後替自己倒了一杯才坐下。
「我們從哪裡復習起?」我看著她。
「你知道老師說要考各個主要的戰役嗎?」
「什麼叫主要的戰役?」我不解的問。
「不知道耶,老師只說看他想挑哪幾戰就哪幾戰。」她聳了聳肩。
「怎麼可以這樣呢?」我氣憤的拍了桌子。
她似乎沒想到我會如此認真看待這件事,把姿勢調正以後才問我怎麼了。
「每場戰役,對我們的建國都有著非常大的影響,無論大小時地,它都是以我們先賢先烈的生命、血汗去換來的,怎麼可以他想考哪邊就哪邊呢?」我一口氣說完。
「所以閣下的意思是?」
「痾…我的意思是,他這樣不給範圍,簡直是再一次的屠殺我們嘛!」我將綠茶一口氣喝下。
「原來這才是你想講的阿,真是自欺欺人。」她沒好氣的說著。
我吐了吐舌頭「所以我們該怎辦?」
「老師有提到,會以近代的國共戰爭為主軸去出題。」
「哦,例如說是金門炮戰。」我提出所想到的。
「是,但是會考的比較細,如金門炮戰裡的九二海戰等,你看看課本的這端這段。」她將課本推到我面前
1950年,國共內戰中節節敗退的中華民國政府遷徙至台灣,中華人民共和國取得絕大部分中國大陸主權與治權。不過,在台灣的中華民國政府仍續擁有福建省當中的金門、馬祖兩座島群總面積約兩百平方公里的群島。1958年,為贏得國共內戰與取得金門島等因素,中國人民解放軍於該年8月23日開始以密集砲擊為主攻打金門島,並對金門展開海路封鎖。
「我不懂耶,幹嘛特別給我看這段。」
「我要你知道的是,你知道了大方向,卻不知道細節,你以為金門炮戰就是國共互相開炮打一打就結束嘛?錯了,裡面還有很多細部你不曾想到,這就是為什麼我要買參考書的原因。」
「靜...你這種說話方式好有魅力!」我故意調侃她。
「你…你…少胡說八道了,快點認真唸才是。」她臉又紅了起來。
中華民國沱江號於戰役中雖完成運補作業,卻於金門料羅灣附近外海遭到中華人民共和國魚雷艇包圍。中華人民共和國方面稱:解放軍高速炮艇對國軍沱江號炮艦造成致命打擊,使台灣報廢沱江號炮艦一艘,解放軍自己則損失魚雷艇兩艘。中華民國方面稱:沱江號擊沉中共魚雷快艇3艘、大型砲艇8艘,擊傷砲艇2艘,但中華人民共和國資料則稱只兩艘沉沒。但在短暫交火後,沱江號艦亦在海戰中遭到嚴重毀損,並導致艦上80餘名軍士官中,11人陣亡,25人輕重傷。
我說奇怪,為什麼被封鎖了那麼久,金門的物資還撐的下去,原來是因為沱江號的補給阿,不過這艘船也真是戰績輝煌,一艘便擊倒了中共的大小艦艇十三艘。
當一個人沉醉在某件事物時,時間是匆匆就溜走了,轉眼間我在楊靜的家也待到八點多了。
「喂,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耶。」我指了指牆上的鐘。
「喔,這麼早阿?」她如夢初醒般。
拜託,哪裡早了?我來你家都已經三個多小時了耶小姐。
「不算早了,而且我還沒吃飯也還沒洗澡,也該回去了。」我不以為然的回答她。
「喔,可是你走了又剩我一個了。」她失望的說著。
「我們一起吃晚餐吧,吃完我再送妳回來。」
「好阿,不過你等等喔,我要先洗個澡,換套衣服。」
嗯,看來她還是頗為在意自己的形象的。「不急,妳慢慢來就好,我先到外面等你。」
根據經驗法則,女生一洗澡加換衣服,沒個半小時我看是不會有結果的,我拿出香菸抽著,抽完一根菸大概須要五到七分鐘,很享受的抽的話,而抽完後至少要十五分鐘的緩衝,才會想再拿第二根,所以一個循環就用掉半個多小時。
果不其然,就再我第二根菸要捻熄的時候,我聽著有如烽炮般的腳步聲自樓梯傳下。
「抱歉阿,久等了。」她吐了吐舌頭。
「既然知道久等了,待會的晚餐就…」
「放心,我不會占你便宜的,我給你請。」她語氣異常堅決。
啥?我耳朵沒聽錯吧?「我不會占你便宜的,我給你請。你這句話文法是不是怪怪的阿?」我問。
「哪裡怪了?」
「你要我請妳不就是占我便宜了嗎?」我直接點破。
「你錯了,如果我不讓你請,別人看到我自己付錢,會對你投以怎樣的眼光?大家可能認為你是個小氣的人,小氣到連女生的晚餐錢都不願意付,到時候這件事情就會慢慢傳開,而遲早會傳回學校,若是這樣你就必須背負這種不名譽的名聲,所以…」
「夠了夠了,我請就是了。」我打斷她。
「謝謝,我知道你是絕對為了我好,絕對不是為了省錢,絕對是我自己會錯意,不能體會妳的苦心請妳見諒。」我看著她無辜的表情才又補上這段話。
她開懷的笑了。
「妳對建國快一百年了有什麼看法?」我在吃飯時對楊靜提出疑問。
她優雅的放下筷子,以右手輕掩尚在嚼食的嘴巴,待吞嚥完畢後才開口道來:「你是指中華民國一百年嗎?」
我點了點頭。
「其實大家都被年數所誤解了。」
「啥?誤解?什麼意思?」
「新聞都報導要慶祝建國一百周年對吧?可是你從民國一年算起,滿一百周年其實是一百零一年的一月一日,要這時候慶祝才是真正的“滿”一百周年。就好像當初鬧很凶的二十一世紀其實是二零零一年才作數是一樣的道理。」她點了點頭。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常常鑽牛角尖來思考問題。
「妳也太鑽牛角尖了吧!」我忍不住對她提出抗議。
「我只是實事求是而已。」她無所謂的說著。
我不想與她詭辯,於是又拉回正題「好,撇開年份不談,我只是想問妳,民國建國一百周年,妳有什麼想法?」
「我奶奶過世前,常和我講起她們以前多麼辛苦,我是個容易被人家言語所感染的人,所以常聽的哭出來。」她說話的語氣突然下降好幾度,但不是那種陰沉的感覺,是種內心被觸動的感覺。
我沒有接話,而是等她自己開口。
「我奶奶告訴我,那時她和爺爺在湖南長大,爺爺那時原本是村裡私塾的一個老師,後來因為戰亂,亦然決然的報考的軍校,而奶奶也就這麼一路跟著他過來了。」
「奶奶告訴我,她還記得在廣州的時候,跟隔壁的姨奶奶餓了好幾天都沒吃飯,最後有台車載了好幾桶稀飯,其實也不算稀飯,根本只是清水中有著幾顆米粒罷了,但那時誰管的了那麼多,她一吃就是四碗,之後沒幾天,就跟著國民革命軍過來。」
「那時日子很不好過阿,台灣一直依靠美援,而且政府剛過來,又沒錢,還必須取得台灣的民心,在過程中各個地方其實都發生了或大或小的械鬥。」
「妳怎麼知道?而且我記得不是帶了很多黃金過來嗎?」
「當然是我奶奶說的阿,你不要打斷我讓我說完。」她瞪了我一眼。
我摸摸鼻子點了點頭。
「你知道黃金檔案嗎?」她問我。
我搖搖頭。
「當初國民政府在大陸,知道可能會敗於共產黨前,就在大陸發行一種叫金圓券的紙幣,這種紙幣面額非常大,用意是來交換民眾手上的黃金,那時國民政府幾乎把全大陸的黃金全囊括到了自己手上,這就是你剛剛說了帶了許多黃金。」
「可是這些黃金看似很多,實在上在發放完給各軍人的配給後,其實所剩以無幾了。」
「等等,你說的是含大陸地區的國民革命軍嗎?」
「是的,政府將黃金切成金條,以空投的方式送到。」
「這是我自己找書找到的。」她看著我一臉疑惑樣又補上這句。
「妳跟我講了這麼多,卻還沒講到你對建國一百年有什麼看法耶。」
她笑了笑後啜了一口茶,才繼續道。
「以前的人們生活是多麼顛沛流離、飽受戰火?但是這卻使我們的先賢先烈更加團結一致,為國家盡力。」
「可是反觀現在呢?生活安逸穩定,卻造就出什麼狀況?軍人醜聞不斷,買官賣官屢見不鮮,政治人員監守自盜、公器私用,許多人更是過著酒池肉林,紫醉金迷的生活,這就是安定繁榮所帶來的結果?」她如連硃炮般的一一指出。
「或許這只是小部份,其實還是有好人存在。」我小聲的回答她。
「小部份?如果僅只是小部份,那或許還有救,但是就是因為是整個體制的問題,才會讓人覺得棘手。」
「板蕩見忠臣,現在的生活如此繁榮安定,每個人只需跟著別人的腳步走,一步一步平穩的下去,就能終老至死,談什麼理想抱負,根本是胡扯,就算建國一百周年又怎樣?只要這個情況一日不改,國力日益減低只是稀鬆平常罷了。」
「應該沒妳講的那麼嚴重吧...」我摸摸下巴。
「是嗎?過去台灣空轉八年,有的只是政治鬥爭、民族對立、請問你覺得我講的那些符不符合呢?」她托著腮,眼裡有著無限自信的看著我。
「嗯,吃飽了嗎?付錢我送妳回去了,都快十點了。」
「阿,沒想到這麼晚了,時間過好快呢!」她看著左手的錶,右手拍了拍額頭。
「愛因斯坦說過,時間是相對的不是絕對的。」
「什麼意思?」她不懂。
「意思就是說,當你在等火車時,偏偏那該死的火車卻誤點,那種漫長的感覺就跟失眠一樣的長久,即便只是幾分鐘,而當你樂於某事並投入心意去做時,時間卻又無聲無息的消失,即便是幾個鐘頭到幾年,這跟佛陀的彈指數百世有著異曲同工之妙阿。」我隨口胡扯。
「少胡說了,趕快送我回去吧。」
「遵命。」
一樣的,在她的指引下,沒費多少工夫便到了她家,因為她比較矮,所以我還把機車稍微傾斜她才跳下車。
「妳先上去吧,我等妳上去才走。」我揮了揮手示意她可以上樓了。
她露出牙齒給了我一個開懷的笑容,如果是用表情符號來看,應該可以用全型的:)來表示,這時我也掏出一根菸點燃。
「少抽一點,菸畢竟對身體不好,明天學校見。」說罷,她轉過身快步上樓。
我心裡暖暖的,但可能是暖到腦子受不了,害我騎到家都還恍神恍神的,這算約會嗎?一男一女獨處在女方家裡念歷史,接著出去吃飯聊的是民國建國一百周年的感想?真的是講給別人聽都不信。
「你跑去哪阿,阿德。」我一回家老媽劈頭就是一句。
「我剛轉到社會組,同學看我唸的不好,所以到她家裡幫我補習。」我臉不紅氣不喘的說著,因為我說的是事實。
「是嗎?那你身上怎麼有香味?」老媽湊近東看西看。
「現在是夏天,噴噴香水很正常嗎,被人過到氣味而已。」
可能是我打死不招吧,老媽也懶的繼續質問我,反正我也沒捅出什麼大簍子過,繼續去跟隔壁的三嬸看電視劇。
洗過澡後,我跑到大爺爺的房間裡。
「兔崽子,幹啥?」大爺爺推了推老花眼鏡問我。
「孫子想找爺爺您砍大山嘛!(大陸用語,指聊天打屁)」我一屁股坐上大爺爺的床。
「你這小子今天吃錯了什麼藥,跑到我這瞎說,想砍什麼?」
我看的出來大爺爺其實是很高興我的到來的,因為除了我以外,很少人會沒事就找他聊聊天。
「爺爺,你知道金門炮戰嗎?」我開門見山提出問題。
「怎麼可能不知道呢!這可是俺親身打過的仗阿。」大爺爺聽到跟自己有關的東西,眼睛都亮了起來。
「聽說當時是有幾艘軍艦運東西過去,金門物資才沒被封鎖是嗎?」我問。
「是阿,俺記得當時,那老共阿,一天射了快六萬發炮彈過來,海上全是他們的船,當時金門的指揮部這邊,都已經幾乎彈盡糧絕了,要不是那幾條船過來,我們早餓死啦!」
「爺爺您還打過什麼仗阿?」
「從北伐、到打日本鬼子、再到老共窩裡反,你爺爺俺可是一仗都沒少打的阿!」
「那我以後想問的話就再來找大爺爺囉!」
「你這小兔崽子,不知道你心裡想啥!,不過只要爺爺知道,一定全告訴你。」大爺爺開心的笑了幾聲。
我回到自己房間後想著,我們的祖先,為了自由、為了生存而浴血戰場,他們當時的信念有的只是為祖國報效,但如果他們在天之靈知道一百年後的中華民國是這個樣子,不曉得會不會從墳墓裡跳起來?
迷迷糊糊的我睡著了,等我再次醒來時,我下意識的用手抓了抓頭,等腦袋熱機後,我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七點半了。
「我的天,七點半了。」
我刷牙洗臉加換衣服只用了十分鐘不到,由於校車已經開走了,不得已我只好騎機車上學,這對沒有駕照的我是非常危險的。
不是因為不熟練而危險,是因為可能會被開罰單而危險。因為不敢走大路,所以我繞了好一圈才到達學校附近的巷口。
我走進班上時,已經是七點五十七分了,晨修已經結束了,準備開始八點的第一堂課,好險,反正晨修我大部份都拿來補眠。
「你今天比較晚喔,怎麼了?」楊靜關心的問著。
「睡過頭了阿,還能怎麼了。」我照實招來,反正也沒什麼丟臉的。
「我們今天,一樣會一起唸書嗎?」她小聲的問著。
「哦?是一起唸書嗎?不是妳幫我補習嗎?」我疑惑的問著。
「都一樣啦,說一起唸書比較親切嘛!」她有點惱怒的說著。
看到這一幕使得我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反正也快上課了,於是便打算轉過身,這時我肚子卻咕嚕咕嚕的叫了。
「你沒吃早餐嗎?」她問。
「嗯,怕來不及就沒吃了,不過沒關係啦,反正中午就吃飯了,餓幾個小時我還挺的過去。」
「你不嫌棄的話,這個給你吃吧!」接著她從抽屜拿出一份早點。
「妳沒吃嗎?不然怎麼會有多的?」我接過後隨口問著。
「囉嗦,就不小心多買的,你不吃就算了,還我!」她伸出手來。
「不敢不敢,小生豈敢如此不上道也。」我趕緊陪個笑臉,她則轉過頭不理我。
女人心,海底針,古人誠不欺我也!
之後的每一天,只要我情況許可,我都會到楊靜的家裡唸書,但是僅止於念書罷了,雖然我對她感覺不差,我相信她對我也是有好感的,但是我們就僅僅維持這樣的關係而已。
不過很多事情往往越不提就越惹人非議,自從我有天晚上從楊靜家裡出來被同班的一位女生看到後「蕭德和楊靜同居」這消息便不逕而走,甚至還有更猛烈的版本,不過我跟她未出面解釋,只是繼續著我們的約定。
在楊靜的幫助下,我對近代史地了解增加很多,唯有一點我很納悶,我們聊的幾乎都是本國史,很少會聊到外國史,我曾問過楊靜這問題,她告訴我:「攘外必先安內,本國史都沒搞定了,聊外國史幹嘛?」
這種似是而非的話,常常在我跟她的對話中出現,我也習以為常了,總之在她的幫助下,對我的史地成績是有著很顯助的效果,雖然還是沒她高分就是了,這也讓老媽一直對我每天九點多才回去的猜忌打消了。
很快的我們升上高三,有晚我們依然一起吃飯,我問到了將來想唸哪的問題。
她笑了笑「你呢?」
我聳了聳肩後說:「我想報考軍校。」
她的笑容有點僵掉,但還是用冷淡的語氣回答我。
「為什麼想唸軍校?就為了那未來的鐵飯碗嘛?就為了…」
「那是起先我的想法。」我打斷她。
「在和妳接觸以後,我才真正了解很多事情並不是像自己想的那麼單純,妳記得妳告訴過我嗎?困苦時,人們懂的團結向上、為國捐軀;安逸時,人們卻爾虞我詐、奢華糜爛。」
「你既然知道你還要去從軍?」她的語氣像刀一樣銳利。
「就是這樣我才要去,我和妳提過的大爺爺妳還記得嗎?我從妳那得到的東西,都也會回去找他聊聊,才知道當時的真實狀況是怎樣,並不是所有東西都像書裡講的那麼冠冕堂皇。」
「有次他流著淚告訴我,如果我要踏進軍旅,就得幹的有聲有色,否則就是對不起他。」
「所以你也打算同流合污,做一個隱忍一切的部下,當隻聽話的哈巴狗,然後攀龍附鳳、趨炎附勢向上爬嘛?」
「妳錯了。」我搖搖頭
「我當然不會同流合污,我反而會將我所見到的一切不適當的事反映出來。」
「你這樣從軍有什麼前途?」
「過去先烈為國打仗,他們可曾想過有沒有前途?他們革命,我也是在革命,只是我為的是體制層面,精神層面的革命,如果兩者注定是殊途同歸的敗亡之路,那麼沒前途我也沒有遺憾了。」
「你真傻…你怎麼那麼傻…」她眼淚漱漱的從眼角滾到了唇邊。
「這不就是妳希望看到的嗎?就是有人挺身而出來打擊這一切,這對國家才是真正的忠誠不是嗎?」我用手擦去她臉上的淚珠。
她沒答話。
「建國一百年,或許不能代表什麼,但是我們能有幾個一百年?就像妳講的,體制一日不變,國力只是越漸衰退,即使我一個人的力量有限,但也算是個先趨了,往後難保不會有人追隨我阿,我就把民國一百年當做是為了紀念我這理想而開始,這不是很好嗎!」
「嗯,送我回去吧。」
我付了帳後,騎車送她回去。
「妳先上去吧,我等妳上去才走。」這句話幾乎已經變成我每晚必講的一句話了。
「你…上來坐坐吧。」她講完,轉過身快步上樓。
我很猶豫,畢竟我沒這麼晚還上她家的經歷,不過既然她開口了,我如果不去好像會傷到她的自尊,畢竟她是女的,於是我打了通電話告知家裡今天可能會晚點回家。
回到她家後,她請我坐一下,她再次出來時,身上已經換了一件較舒適的服裝。今天我有先回家換洗,所以身上穿的也是休閒服裝。
「你真的要去唸軍校?」她坐了下來問我。
「應該吧,過幾天要去體檢了。」我搔搔頭。
「你去軍校,我怎麼辦?」她聲音有如蚊子一樣的細,臉上則是紅通通的。
「妳…妳說什麼我…我沒聽清楚。」我臉上也是熱辣辣的。
「我說你去唸軍校,我該怎麼辦!」她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的大聲唸出來。
「我們就還是我們阿,能有什麼改變?」看她坦然,我也坦然。
「我們就是我們?什麼意思,什麼叫我們就是我們,你給我說清楚。」她怒了。
「如果妳以上說的話,是怕我去軍校就不要妳的話,那我可以坦白告訴妳,我不會,而且我喜歡妳在我身旁的感覺,我還不敢確定那是不是愛,但是起碼我不會放棄這種感覺的,所以我說我們還是我們,不會改變。」
「你…你這個…這個笨蛋!」她眼淚又掉了出來,這次是嚎啕大哭的那種。
「呃…不要哭了嘛,我很怕女生哭耶,哭一哭眼睛會腫腫的不好看喔。」
「我…我就喜歡哭,你管我!」她瞪了我一眼,繼續哭著。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一般小說或電影裡,這時男生應該是很凜然大義的輕輕抱住她才對,於是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慢慢朝她坐了過去,伸出左手將楊靜抱入自己懷裡,漸漸的,她的哭聲才慢慢平息。
高三,是個忙碌的學期,由其是老師會很貝戈戈的在黑板的角落寫上一個數字,每過一天就少一,沒錯,那就是離學測的日子。
學測前我和大爺爺講過已經確定要報考軍校,他非常開心,而且他聽了我的見解也感到十分欣慰,因為他本來就不為我升不升的了官而操心,而是操心我的官格會不會被同流合污而已。
學測考完後,我第一次將楊靜帶回家裡,當媽媽知道她是每天為我補習的同學時,臉上好像寫著:「你是我生的,我早知道你有鬼。」
而爸爸則和楊靜沒什麼話聊,倒是大爺爺健談許多,由其是他親身經歷許多戰役,都成了他和楊靜間互動的主要橋樑,而我則是在旁邊點頭受教,以前沒問過的一些小地方也都被楊靜問了出來。
「對了,之後有一個什麼菁英專案的,妳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我送楊靜回家時問著她。
「菁英專案?那是什麼?」她歪著頭看著我。
「那是國防部藉三軍官校所舉辦的一種類似介紹會的東西,每個高中保障兩位名額,會到官校參觀幾天,妳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呢?」
「名額不是有限嗎?我不報考軍校應該沒資格吧…」她若有所思狀。
「這個嘛,我再幫妳詢問教官看看。」
由於我平時就常常到學務處去晃東晃西,以致跟教官的私交非常好,在我三寸不爛之舌的滔滔不絕下,教官拿我沒辦法,終於同意把名額給我跟楊靜(事後我才知道其實是沒其他人報考軍校了。)
「教官答應囉,楊靜。」我回到教室興高采烈的對楊靜說。
「是嗎?」她笑著點了點頭。
很快的菁英專案的日子便到了,我們到了南區的指定地點集合,上了由國軍人材招募中心派過來的巴士,上面有著許多其他學校的學生,應該就是其他學校菁英專案的學生了。
「阿德,我們坐那邊吧。」楊靜用手指了指旁邊的空位。
坐下後,待人全數到齊,這時有三個穿著不同軍服的人上來了,經過他們依續自我介紹後,他們分別是海軍官校、陸軍官校、空軍官校的三年級學生,是特別派來引導我們參觀學校,及為我們講解對未來生活的疑惑。
兩天一夜的旅程,讓我開了很多眼界,其中包括海軍官校那帥氣亮眼的制服,陸軍官校占地龐大的校區,空軍官校內的先進設備,無不使我大吃一驚。
「妳會不會也來唸軍校呀?」回程時我突然問了楊靜這個問題。
她沒有考慮便搖了搖頭。
「為什麼?我們一起唸不好嗎?」
「你知道為什麼我會和你說到軍中很多事嗎?」她沒正面回答我,反而拋了個問題給我。
這次換我搖了搖頭。
「我爸爸是個軍人,但是他就是不知道去迎合別人,往往把事情最真實的一面給完整呈現,無論是好是壞,他就是不肯屈於欺騙。」
「那很好阿,這不是妳一直希望看見的人嗎?」
「所以我才希望你這麼做呀!」
「那妳幹嘛不一起呢?」我不解的問著她。
「我爸因為這樣,當了快二十年的軍官也得罪了不少人,到現在還只是個小少校,所以哪天你如果得罪太多人而離開軍中,還有我可以養你阿。」
我白了她一眼後不再說話。
在嘉義下車後,我一樣是先到楊靜的家裡,來這裡已經變成稀鬆平常的事了,偶爾我還會在沙發上度過一晚。
「妳真的希望,我直言耿介,絲毫不畏嗎?」我低頭著看著地板問她。
「當然,這是我希望你從軍的最大理想呢!」
「我曾經想過,建國滿一百年是個象徵,它值得被慶祝,也值得去紀念,因為歷史是不容許被遺忘的,但是,慶祝過後呢?我們並不是只要一個一百周年而已,我們要兩個、三個、四個要無限多個,所以在它象徵的意義後,是種警惕,我們要告訴自己不能就此懈怠,反而要居安思危,為現存的危機做改變的措施才對,這是我的理想。」
「你講的這些話,和我爸爸曾經對我說的話,很相似,但是你能像他一樣,即使處處受到打壓,都不會放棄嗎?」楊靜摸著我的臉頰,用一副憐憫至極的表情看著我。
「有妳…我想是可以的。」我握住她手說著。
她露出潔白的牙齒笑了。
四月中旬,我順利的透過學校推薦的管道考取了海軍官校,在一個月後,楊靜也順利錄取了某間國立大學,於是我們兩個便天天黏在一起,當然我們舉止還是僅止於普通的男女朋友關係而已。
「耶,我想到一件事耶,靜兒。」我回到她家後提出疑問。
「什麼事呀?」她歪著頭看著我。
「我們都已經考完學測了,似乎也沒有必要天天到妳這來了不是嘛?」我似笑非笑的說著。
「你覺得是在浪費時間就走阿,誰稀罕!」她氣鼓鼓的轉過身說著。
「我當然不是這麼覺得呀,只是我們是不是該找點男女朋友之間的事做呀?」我從背後輕攬住她的腰。
她像隻受驚的小貓驚恐的看著我支唔的說:「不要…不可以…」並不停的擺動想掙脫我的懷抱。
「不要什麼?不可以什麼?」我放開了手問她。
「不要欺負我,也不可以欺負我。」
「我沒有阿!」我不解的說著。
「那你剛剛說那些什麼男女朋友之間的事是什麼…」她聲音細如蚊子。
「喔,看看電影、逛逛街呀,或一起出去走走嘛,我們都已經考上志願了,就算要請假學校也不會攔我們呀。」
「喔,原來是這樣。」她恍然大悟。
「呵呵,妳想去哪了呢,妳這小色女!」我調侃著。
「討厭啦!」她拿起沙發上的抱枕朝我丟來。
假期一轉眼就結束,六月二十九號,我即將離開所謂的自由,這天該是報到的時候了,接著便是為期兩個月的入伍訓,爸爸開著車,載著大爺爺和媽媽一起下了來。當然,楊靜也有來。
本來我以為還要父母陪是件很丟臉的事情,沒想到到了一個紅色的大門口後,才看見原來是一票家長都跟來。
「進去後,傻傻的做就好,不要標新立異,這樣就沒事了。」爸爸說。
「藥帶了沒有?夠不夠阿,符水記得要喝,有空要給媽媽打電話。」媽媽說。
「你這小兔崽子終於要走了,別聽你老爸瞎說,照俺的說法,就是要照你的信念去做,絕對不能被教成不會變通的死人,知不知!」大爺爺說。
「爸、媽、爺爺,你們說的我在家都聽過好幾次了,說到這就好,我想跟楊靜聊聊,能不能給我點私人空間?」
聽完後他們識趣的走到了一旁。
「靜兒,等等門開了,我們就有一段時間不能碰面了。」
「嗯,我知道。」
「妳有沒什麼話想對我說?」
「嗯,你真的想聽?」
「對阿,我怎麼知道妳會不會對我兵變,趕快聽一聽總比之後可能沒聽到的好。」我開玩笑的說著。
「你還是這麼讓人想打你。」她敲了我的頭。
「我想說,你好自私,也好絕情,明知道你唸了軍校,就會犧牲掉對我的一部份,但你卻堅持要唸。」
「對,對不起…」我只能回答這句。
楊靜搖了搖頭笑著笑說:「但是因為我愛你,所以我知道如果我攔你,或勸你不要去,反而會讓你不開心,所以我等你。但是,別忘了你進去的信念,還有那個愚蠢的建國一百年的理想,那是你最真誠的夢想,還有我的父親的夢想,還有我對你的期許。」
「真的嘛?我不會讓妳失望的,我…」
這時身後傳來開門的聲音,之後幾個穿著白色軍服的人說著:「請今天來報到入學的人員往裡面前進,並請家長留滯於門外」
「我該走了,妳懇親會要來看我喔!」我眼淚已經快飆出來了。
楊靜點了點頭。我側身跟爸媽還有大爺爺揮了揮手。轉身準備離去。
「阿德~」楊靜叫住了我。
我轉過身,還來不及反應,楊靜已朝我撲過來,並墊起腳尖將自己的唇貼上我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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