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GP
鼠膽兵壯志情
作者:直到你心坎│2012-02-14 07:42:04│巴幣:0│人氣:204
作者:蕭崇貓
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發生在華北的盧溝橋事變是中日戰爭全面爆發的開始,原本盧溝橋事變的事件可由中日雙方談判妥協,但到了七月的下旬日,南京國民政府決定維護中國在華北的主權,而日本東京當局則決定以武力將中國轟出華北,國軍英勇激烈的戰鬥仍不敵日本兵。
七月底,日本占領平津地區,中日戰爭全面爆發!
「老正,今天徹退時加入個年輕小伙子。」說話的人是周易,打過從北伐一直打到抗日的老兵。
「娘咱的,什麼來路?」操著濃厚山東口音,回話的便是老正,跟周易鐵哥們,身上的刀疤槍傷絕對不會少。
「不知道呀,據說是自己跑進來說要加入軍隊,到現在還被綁在大堂裡,要問問是不是漢奸。」
老正撇了撇嘴沒有多說什麼,摳了摳腳後穿著草鞋往大堂的方向走去,還沒進去便聽到裡面的吵鬧聲,見到老正進來,吵鬧聲才慢慢降低轉為安靜,別看老正一副老態,在先鋒一連裡他可是賀賀有名的人物,不說年紀及士官長的階級,光是打過的仗擺出來就壓死一堆人,連新派的連長都要給點薄面。
「媽個巴子,吵什麼吵?那小子在哪?」老正這麼一問,哄哄鬧鬧的人群讓開了一條路讓他的視線得已穿越。
那小子長的挺白淨斯文,估計如果被當成漢奸大概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了,要知道,戰爭時期什麼事都有人幹,骯髒事更不會少。
老正拿掉了塞在那小子嘴裡的臭襪子,惡狠狠的問:「小子我叫林國正,你從哪來的,從實招來。」
「我..我..我..」
那小子大概被嚇傻了,一個勁的我不出半句話,老正一個巴掌下去又問了一次:「媽的巴子,鎮定點,一句話一句話說。」
「我叫..叫黃平,是從宛平縣逃..逃出來的。」大概是痛讓黃平清醒了點,挨了這一巴掌後終於吐出完整的句子。
「住的好好的,沒事出來幹嘛?」老正又問。
「聽..聽說日本軍隊要進宛平縣..抓人,我家只有我一個單傳,家人把盤纏湊一湊給我叫我趕快逃..我真的不是漢奸阿..。」
「先給他鬆綁。」老正沒多想便講。
「老正..這..」旁邊一名魁梧的男子試探性的問著。
「我說給他鬆綁,這麼多人圍著還怕他長翅膀飛了不成?」老正大喝了一聲後,旁邊的人立即將黃平被反綁在椅背的雙手鬆開。
「我聽說你想加入軍隊?」
黃平交替著握了握被綁的有點血液不通的手腕後才開口道:「是,我想加入國軍,打日本鬼子..因為我故鄉就是毀在他們手上..」
「是嘛?那就沒辦法了,補給兵..補給兵!」
「有,補給一兵陳思報告。」隨著老正的大吼,外面跑進來一個圓圓胖胖的士兵。
「他是新來的,等等你帶他到倉裡拿套新的衣裝,再去軍械室挑把槍。」老正比著黃平說著。
「報告,領槍須要有連長批准,直接領似乎..不太好。」補給一兵也不是笨蛋,雖然這是規定,但礙於老正的面子也得委婉一點。
「那好,你等等先帶他過去,連長那邊我交涉完了會過去軍械室。」
看老正沒有發怒,補給兵暗暗鬆了口氣答道:「報告是,那我先帶他過去了。」隨後便領著黃平離開。
「老正,這樣真的好嘛?」那位魁梧男子又問。
「張興,我自有分寸,你們去忙吧。」老正擺了擺手後便逕自離去,留下一群帶著擔心、疑惑、不爽的人群..
老正沒回寢室,而是來到了連長室:「士官長林國正報告。」待裡面回應後老正才進入連長室。
「請坐請坐。」埋首看著戰情的王連長看到是老正進來,連忙起身迎接。
「連長別客氣,我只是來向您回報個事情,不用太勞心,這樣就可以了。」老正態度很是良好,其實他架子大是故意擺出來的,目的是為了鎮得住軍心,要知道,上面的人永遠看不到下面的真實一面,唯有真正在其中才能了解,這也是老正一直想待繼續幹士官的原因,但是他對上司卻很是尊敬。
「是這樣的連長,今天抓到一個可疑人物,不曉得營長是否知曉?」
「這..還未有人跟我回報。」王連長一臉困惑。
「原來如此,是這樣的,經過我斷定我認為其應不是漢奸,他有心有加入軍隊,不如就由我們在地收編如何。」老正語氣平順,但心裡已經在酌量該怎麼修理剛剛那群兵了。
「這簡單,只要在名冊上登記,並將副本在公文中送回南京當局就行。」
「還有一件事,是想請營長批一下軍械室的槍枝領用,是給那位小子,喔對了他叫黃平。」
在老正的幫忙下,黃平加入的事情就這麼簡單敲定了。有老正的間接影響,雖然很多人對黃平沒什麼好感,但也不敢隨便欺負他,可惜他的膽子小得可憐..
「槍是軍人的第二生命,戰場上,敵人有槍而你沒有,那麼你在幾百公尺的距離外就可能被格殺。」老正將操課的工作交給了一名上士,把黃平一人帶走訓練,畢竟他是新兵,個別訓練對他較有幫助。
「看到那個瓶子沒有?開槍擊破它。」老正一邊指著五十公尺外,放在相對高處的一個瓶子,一邊把槍拿給黃平。
「開..開槍?我連刀都沒拿過..」黃平接過槍,卻疑惑的問著。
「媽個巴子,你豬阿,當軍人哪有不拿槍的,你再不開槍我就把你在綁回那椅子上當成漢奸。」老正火了。
「我開...我開...」黃平聽到這句話嚇的連忙點頭如小雞啄米般答應,舉起槍朝瓶子擺了好架勢。
「開槍阿,媽的你再不開槍..我..」老正看他不開槍又吼了起來,話還沒說完黃平便扣下了板機。
「挺準的嘛,一槍就射破..你..」老正回過頭一看,黃平已經把槍丟在地上嚇的退到一旁。
過了幾天的晚上,營上所有重要幹部都被集合到會議室,旁邊的匯報員正滔滔不絕的說著:「南京政府認為,日本有意占領華北地區後,做為腹地向中國南方境內發動全面攻擊,蔣先生在第二次盧山談話上已表示「最後關頭一到,我們只有犧牲到底,抗戰到底。報告完畢。」
匯報完畢後,所有人都寂靜著,在平時,或許是許多人起來提出意見,在戰時,這些意見卻顯的紙上談兵,一夜無語..
「宋先生不是說要徹軍到保定的嘛?」
「不知道呀,據說是因為南京政府說要打的。」
「所以又有仗要打了?」
寢室裡大伙七嘴八舌的講著,黃平在旁邊聽的熱血沸騰,猶如由幾千隻蟲在他身上蠕動刺激著他,他雖然膽子小,但志氣卻不小,他雖然槍都不太敢開,但是射擊能力卻一流,經過老正的魔鬼訓練下,已經不至於把槍都在地上嚇到一旁,至多只是開槍時將眼睛閉上而已。
「那就把他們全殺回去!」黃平突然大吼。
所有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吼叫聲給嚇到,紛紛轉頭望著他,有欣賞的、不爽的、沒表情的。這些人的眼神中都透露著五味雜陳的感覺,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希望有仗打,敢情戰爭是兒戲?是命在換的。
之後當然免不了一陣揶揄了「槍都不敢拿殺什麼」「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小鬼」「我看他還是漢奸吧,來個內神通外鬼。」最後一句話便是張興說的。
「你再說一次!」黃平聽到這句話,火氣頓時上來,這時的他已不像剛被抓時一副怯生生的樣子。
「我說事實而已,除了老正外沒一個人相信你到這來的目的,最近日本要增兵,搞不好你就是他們派來的漢奸。」張興冷言冷語依舊沒停。
「我混你的帳..!」黃平忍無可無,要知道他家人到現在是死是活音訊全無,他對日本人只有而恨無情,經歷幾番波折好不容易加入軍隊,如此之下卻還要被人處處叫漢奸,實在令他忍無可忍,大罵一聲後整個人彈起握拳揍向張興。
張興畢竟也是身經數戰的老兵,反應自然也是極快,輕輕鬆鬆側頭便閃過這突如其來的一拳,手一伸便反扣住黃平的手腕說道:「哼,你知道你這舉動已經犯了暴行犯上?戰時我可以直接格殺你再上報。」
黃平吃痛的反抗想要爭脫,可是個子小力氣不如張興,掙扎了半天依舊被抓著,就在張興即將有進一步動作時,旁邊有個人終於忍不住了:「張興,適可而止點,你有什麼證據說他是漢奸?」說話的人是黃桑。
「哼,黃桑,不關你的事,你要嘛閉嘴看著,要嘛滾出去。」張興轉頭吼道。
「我不再說第二次,放手。」黃桑重上鋪跳了下來。
「我偏不,你能怎樣?」張興個頭大,絲毫沒把矮他半個頭的黃桑放在眼了。
黃桑二話不說,揮拳打去,張興也沒躲,另一隻走立即成掌接去,看來是打算硬接黃桑拳頭,黃桑在拳頭即至時,頓時化拳為擒拿式,反而反扣住張興的手腕,順勢九十度一轉,張興整個人便跌倒在地,握著黃平的手也鬆了開來。
「黃桑..你..」張興整個人氣炸了,翻了跟跟斗起來。
就在此時老正進來喝道:「吵什麼吵,所有人注意!」頓時所有人都噤了口。
「剛剛接獲最新的電報,上頭命令我們出擊,至北平駐地增援,所有人整理整理,明天早上就出發了。」
一陣寂靜後,老正見沒人開口才問道:「現在一個來告訴我,剛剛出了什麼事。」
「張興你先說。」老正見沒人說話,指了名張興。
張興把剛剛的事情說了一遍,中間免不了加油添醋使自己較具優勢,一旁的人聽了雖然知道是鬼扯卵蛋,但卻沒人敢出聲,張興霸道大家都知道,只是人高馬大,能力資質也不錯,況且也沒犯過什麼大忌,所以大家一直都睜隻眼閉隻眼。
「黃桑,你說。」
黃桑看著張興把事情顛倒是非,本來一肚子悶氣,聽到老正指名了他,立刻將事情的原委說出,待黃桑說完後,有些人緊繃的表情終於放鬆了下來,看來也是不滿張興如此惡劣的行為,而這一切都被老正盡收眼底。
「我說張興,軍在戰時要團結一致,我不想在現在有什麼大事發生,明天就要出發了,大家互讓一步,明白?」
「老正..這可是你不對了,你怎麼能只聽黃桑一人的話。」
老正也沒想到張興會如此不識抬舉,所謂人要臉樹要皮,偏有人給臉不要臉,老正台階已經給了,張興不懂得見好就收,也怪不得人說難聽話。
「好,那我告訴你,媽個巴子黃平是跟我的,你他媽再敢動他,我就當你抗命格殺,我老命一條,也不怕跟你拼了,怎麼樣?」老正擺出強硬姿態。
所有人面面相覷,沒人敢搭腔,張興眉頭深鎖,憤怒已快到了極限,但是贏了面子輸了理子又能怎樣?這裡可是軍隊,不是已前的東北黑幫,想了想便冷哼一聲轉頭走掉,這時眾人見沒戲看了,也紛紛嚷退。
「小子,沒事吧。」老正扶起黃平。
「沒事,只是我心裡很難過。」
「媽個巴子,難過個屁,戰爭天天都死人,別人都沒難過了,你難過啥勁?」老正一掌拍在黃平肩頭。
翌日清晨五點,天色才濛濛亮時,連裡所有人都已經起床,動作快的甚至已經將個人裝備收好帶在身上準備出發,沒多久便聽到集合的號角聲響起。
王連長站在一個簡陋的台子上,用著宏亮的聲音講著話,內容是陳腔濫調,依舊是一些心理建設等,完全是制式規格。
「老正,二連的林副連長找你。」一個傳令兵在部隊出發後,跑到一連向老正說著。
老正點了點頭隨便嗯了一聲示意聽到,傳令便急忙跑了回去,要知道,在這資訊裝備尚未非常普及時,傳遞什麼消息還是常常得靠人力。
雖然行軍時有行軍的規定,比如尖兵的派遣、前後部隊的調動掩護等等,但這都是軍事理論上的東西,螞蟻跟著同伴足跡走,要被殺時還是四處亂竄?真的在打仗時,誰管的了那麼多?看到人就射擊,路當然挑好的走,有什麼事要跑也比較好跑。
也因如此,老正直接離開倒也沒太大顧慮,反正只要部隊集合時不要跑錯連就好,老正隨口交待了一下便離開一連的隊伍來到二連,許多人看到他也向他問好,本來嘛,隔壁連就是一家親,何況是老正這等人物?
來到了二連副連長旁,老正開口問道:「什麼事突然找我,唐麟?」
「聽說你收了個小弟阿?」唐麟眼神饒有趣味的看著老正。
「也不算,只是幫年輕人完成個志向,為國家盡份心。」
「說的比唱的好聽,你的心思我會看不出來?」唐麟笑了笑道。
「那你倒說說我是什麼心思?」老正毫不在意。
「我看你是有意讓他當你接班人吧?」
老正先是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算是吧..也不曉得自己這條命還能打幾場仗,難得來了個不錯的小伙子,趁他還沒被軍裡的生活侵蝕太多,先給他點正確觀念吧。」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直到人群開始騷動起來:「報告,尖兵回報,前方一千五百米處,發現著日本軍服的小股部隊在前方紮營,人數估計一個連的兵力,似乎是剛駐紮。」
這是尖兵傳令兵傳回來的消息,各連幹部都被召集到營部去了,老正也不例外連忙趕去。
現在先鋒營裡只有先鋒一連是警戒狀態,其他二、三連的人仍然是一般的狀態。
會議室裡,一員下士拿著一跟木條當做是指揮棒,指著掛在架子上的軍事地形圖開始匯報:「敵軍目前有約一連的兵力,在兩一三高地上紮營,據尖兵班傳令回報,敵軍剛紮營不久,偽裝甚至都尚未佈置,高地前方三百公尺處有一樹林,敵軍可能在此埋下警戒兵。」匯報員言盡於此。
「各位有什麼看法,提出來吧。」營長開口。
「我認為,直接正面跟他們拼了,我們兵力有優勢,來個以多擊少重挫日軍銳氣,也顯得我們中華人民不是好欺負的。」一個留著大鬍子的人氣勢凌人的說著。
「不好,這樣太冒險,我們的任務是支援前線作戰,在此耽擱難免又損兵折將,長遠來看對戰情不一定有利。」一個斯文模樣的人也發了言。
眾人七嘴八舌把自己的觀點拋出來,最後卻演變成駁斥、爭執,老正一直沉默著思考,直到營長說:「都安靜點,老正,你怎麼看?」
「我認為,只要能答到削弱日軍的目的,對我中華都是有好處的,所以我認為應該是要發動攻擊。」
話還沒講完,主張繞開另行他路的一員少校便開口:「哼,說的比唱的好聽,講個實際點的腹案出來。」
「陳少校,如果你想聽,麻煩你不要打斷我,如果你不想聽,麻煩你先出去。」
陳少校正要發難便被一旁的人拉住,他才噤住聲,但是表情就是一副想看老正出醜的樣子。
「你們看地型圖,大家目前都認為對方會在樹林放下守軍,但是我不這麼認為,大家想想,他們已經在目前的高地,樹林的高度只有海拔一百多,沒道理將兵力都佈在此處,至多只是警戒兵,直接冒然衝進去,可能會打草驚蛇,甚至是驚動對方營區,造成對方使用迫擊炮、機槍等重火力攻擊。」
「裡面也有他們的士兵,不至於這麼狠毒吧?」有人提出疑問。
「日本人寧戰死也不屈服,對於這樣死去,他們只會雖死猶榮,誰跟你狠不狠毒?」
見對方沒在說話,老正才又續道:「我們可以把人分成三部份,一部份的人假裝佯攻,剩下的人派一部份展開環型包圍網,另外一部份人則繞到後面去,趁前方打的火熱時從後攻進營地。」
「萬一你判斷錯誤,他們堅守不出,那我們派去的兵力不就被吃光了?」陳少校不服氣的說著。
「陳少校,現在是戰爭,任何狀況都有可能發生,我只是提出我的想法,最後決定權並不在我手上。」
「哼..」陳少校冷哼一聲不再發言。
「如果佯攻而對方不增援前線,有沒有什麼辦法解決?」營長想了想拋出關鍵的一點。
「很簡單,那我們就兩路前後夾擊,這時徹退只對我方不利,如果對方堅守不出,那就如同困獸之鬥,包圍之下慢慢逼進,以圓環狀的方式封鎖他們的退路,不一定要打,可以紛別假裝攻擊,損耗他們精神力跟彈藥,待對方露出破綻再一舉擊破。」
「進攻發起信號就以強力信號彈做為通訊,進攻時間我認為在傍晚一七○○出擊最好。」老正做了個結束。
老正算是最後一個發言的,所以在老正坐下後,所有人都轉頭看向營長,營長凝視著桌面,左手擺在桌面反覆用著食指敲擊桌面。
「槍炮官,現在我們彈藥剩多少?信號彈是否仍有庫存呢?」
槍炮官拿起槍炮彈藥清冊娓娓道來:「報告營長,我營目前火力配置如下,一連步槍二三○把、機槍六挺、迫擊炮十座,二連步槍兩百把、機槍七挺..」
「直接匯報總數。」營長打了岔。
「是..步槍六一○把、機槍十三挺、迫擊炮二十八座、九七式手榴六三○顆、自彈兩萬六千發,冷兵器部份,刺刀七百把,至於信號彈還有二十三發,報告完畢。」
營長沉思許久後開口道:「命令!」所有人立即立挺身而坐。
「一連,每人配給一把步槍及刺刀、手榴彈一顆、子彈四○發、機槍三挺、迫擊炮十座,於前方樹林展開佯攻,二連..」
待營長說完話後,已經是下午三點多的時光,這時所有人回到連裡都開始準備任務執行的前置動作,搬彈要的搬彈藥、編隊的編隊、祈禱的祈禱..
「老正,聽說我們要先進攻阿?」黃平看老正走了過來,連忙迎上去東問西問。
「不是進攻,是佯攻。」老正糾正道。
「什麼是佯攻?」黃平不解。
「所謂佯攻便是假裝攻擊他們,分散他們在其他部位的注意力,讓我軍另外的部隊從而擊破。」
「那有什麼好玩的..只是假裝打而已..」黃平失望透頂的說道。
老正一巴掌往他腦袋招呼道:「媽個巴子,你以為是在玩騎馬打仗阿?」隨後便不理會黃平,四處看看情況。
一六○○,二連已先從營裡脫離,向正面攻擊線展開環狀包圍,所幸路線上雜草叢生,有的長的比人還高,是很好的天然掩體,而一連則以朝向樹林方向行動,三連則繞地圖右側的天然斷涯向敵軍陣地後方前去。
一連還在樹林前五百公尺處時,一名尖兵傳令跑回來匯報:「報告,已發現日本警戒兵於樹林中潛伏。」
「我軍是否有被敵刺探。」王連長問著。
「報告連長,日本兵疏於防範,僅派兩員士兵在明顯處防守,我軍偽裝良好沒有被查覺。」
「好,對時,○五○○整,尖兵先行射殺視線內日本兵,自由射擊,有日本兵出現在射界內即格殺。」
傳令對完時後連忙跑回尖本駐地,連長對老正說:「這場仗你怎麼看?」
「比耐心,誰沉不住氣,誰就輸。」老正沉言道。
老正對打仗的看法不是勝了就好,打贏了但是要做到最小的損傷,所謂殺敵八百,自損一千這種事在他眼中根本是可笑。
○五○○整,部隊已至尖兵陣地後方一百公尺處駐紮,一聲槍響摧動了戰爭的齒輪,立時一名日本警戒兵遭到格殺,對方原本還狀似聊天的人紛紛提槍準備還擊,但國軍是在隱密處開槍,日本兵只能邊退邊胡亂開著槍。
這時一連的士兵也紛紛現身射擊,頓時間槍聲四起,還有迫擊炮已經朝樹林炸出,目的為的就是趕快引起他們主陣地的注意,只要他們一增員前線,主陣地必定防守減低。
良久,槍聲漸減,老正領了數十人朝前衝去,在樹林前的小土坡伏臥了下來,拿起望遠鏡往山腰上看,一條羊腸小路上,許多日本兵開始往下移動著,手裡還搬著一些重武器,有的甚至是老正沒見過的。
「繼續射擊,我軍準備迫擊炮,距離三五○米,仰角三○度,表尺標定五節,立即射擊。」老正大吼。
「砰、砰」兩發迫擊炮彈相繼而出,果然全部命中敵軍正在行走的路線,日本兵被炸了個灰頭土臉、血肉橫飛。
「好,五門迫擊炮繼續攻擊,標定兩座五節、一座四節、一座三節,剩下的人跟我上。」
老正帶著數十人持著步槍衝進樹林,這時樹林裡已經沒了什麼人,一員士兵接獲老正命令,正爬到附近最高樹上的至高點持望遠鏡一看後:「報告,敵軍開始由兩一三高地右側滾進而下,人數約一○○人。」
老正隨便應了聲好,連忙拿起地圖看了看,隨後朝後方大喊:「迫擊炮兵注意,仰角不變,表尺改為四點五節,原偏右一○度。繼續射擊!」
講完後老正拿起攛在腰間的信號槍,往上擊發,耀眼的紅光照耀整個天空,方圓數公哩內大概都能清楚看到。數秒後,另一邊的天空也升起了閃耀的紅色光亮。
「迫擊炮兵注意,一分鐘後停止射擊隨後跟上部隊,上。」
老正帶所有人開始往高地上攻,喊殺聲紛紛四起,這時二連看到兩發信號彈都已發射,也開始迅速往高地中心收攏。
頓時間殺聲震天、火光四起,叫罵聲與哀嚎聲此起彼落,黃平更是發揮了他神射的水準,瞄準敵人一槍便是一個,而所有人沒有章法的往前衝,為的只是幹掉在眼前那群侵略自己土地的日本士兵。
「殺死你們,你們這群東洋狗子。」黃平大吼著。
這時所有人都已曝露,山上已有重機槍開始掃射,老正大吼著徹退,連忙又招來傳令「去跟後方迫擊炮兵傳達,標定三點五節,仰角四○度射擊。各射擊五發後停止。」
老正說完後傳令連忙跑走,約莫一分後,老正在望遠鏡裡看到了敵方機槍陣地被炸毀數座,他的嘴角露出了上揚的笑容,眼神中充滿著自信。
「老正,你這一手怎麼沒教過我?」黃平在接過望遠鏡一看,頓時傻了眼。
「媽個巴子,你連槍都拿成這樣,炮怎麼讓你拿,走了。」
「媽個巴子,總有一天我會贏過你。」黃平恨的牙癢癢的連忙追上。
○九一三,戰事終於告一段落,抵抗之日本軍已全數俘虜,武器也被上繳,此戰共殲敵兩○六員、俘虜少校一員、上尉一員、中尉四員、士官六員、士兵三十二員,其中目擊之逃走人員估計為十七員。國軍則
「本次作戰,我方傷員一○七人,全是輕傷,死亡人數兩員...」營長在臨時搭建的大蓬子裡召集了所有人,一員下士正在匯報戰後資料。
「對方俘虜態度強硬,堅決不肯說出半字,其中有三員在被俘時已咬舌自盡。」
「各位對本次作戰有什麼看法?」營長問道。
陳少校這時率先發難:「死傷慘重,對方不過三百多人,我們卻傷員一○七,最關鍵的還死亡兩員,根本是策略錯誤。」陳少校似乎對老正頗有意見,口如連珠炮般不停的攻擊著。
在陳少校滔滔不絕的攻擊結束後,沒有人表示發言,此次作戰基本上是成功的,沒有人幫老正說話,一方面是不想得罪陳少校,二方面是想看個好戲。
「老正,你有沒有什麼話想反駁。」營長望向老正。
「戰爭,難免有傷亡,在此我先感到非常抱歉。」老正起立鞠了個九十度的躬。
眾人露出失望的表情,等著一場好戲落空了。
「陳少校,關於你剛剛所言,是否認為一定比我的戰術完美?」老正直視陳少校。
「絕對比你完美,而不會造成人員死亡。」陳少校見老正把姿態放低,於是鼻孔出氣不可一世的說著。
「我很高興我們軍隊裡有戰術如此高明的人,那麼我再請問陳少校,你為什麼戰前會議不提出,直到現在才說出來呢?」老正眼神直勾勾盯著他,毫不退讓。
「我..我是之後..之後檢討才想到的。」陳少校支唔半天就這麼一句話,旁邊已經有人嗤之以鼻了。
「陳少校,恕我直言,但是一位優秀的軍官,是應該在戰前提出精良的見解,而不是一味的在事後怪東怪西,事後檢討固然是對的,但是應該持理性角度,而不是向潑婦罵街般的胡亂批評,只會顯的沒有軍事素養,報告完畢。」老正款款而坐。
眾人已經露出解脫的笑容,老正的底子大家是很清楚的,這次的行動基本上沒什麼覺得失敗,陳少校和老正有些紛爭在營裡大家也早已知曉,所以也沒有人開口駁斥老正。
陳少校正要開口,營長卻揮了揮手先說道:「好了好了,傷亡固然有,但是戰爭哪有不死人的?陳少校也沒錯,事後檢討是對的,只是語氣激動了點,雙方都不錯,別爭了,現在先想想怎麼處置俘虜的日本兵吧。」營長果然是營長,官場滾久了懂得適時的出現打圓場,不僅給了雙方台階下,也化解了即將出現的衝突。
這時眾人又開始發表意見「我說這些日本鬼子一個不留全殺了。」「看能不能逼供出什麼情報。」「還是送回南京當局吧。」良久終於決定要逼供。
逼供的過程是十分殘忍的,武裝衝突法在這塊土地上沒多少人在遵守,要知道我中華被日本一而再、再而三的找藉口入侵,殺的中國人也不算少了,全國人民早已對日本軍隊恨之入骨,恨不得活扒其皮、豪飲其血、濫啃其骨、生吃其肉。
俘虜最後還是熬不過刑具的煎熬,透露出日軍增員的數量及兵種,而他們只是最先鋒的小股部隊,後方沒有任何援兵,完全是刺探敵情再以信鴿回傳,也就是說他們只是敢死隊而已。
施刑的時候,黃平也在場,因為他恨透了日本人,所以他在施刑時便跑去旁觀,但是最後還是受不了酷刑之手段而先離開。
「老正,真想吐阿。」黃平跑到老正旁抱怨著。
「媽個巴子,早叫你別去看了,後悔了吧臭小子。」
「沒想到戰爭是那麼殘酷。」黃平兩眼失去焦點望著床地板。
「唉,你別多愁善感了,多愁善感的人不適合打仗,一顆子彈就要一條人命,一顆炮彈就要好幾條人命,一顆飛彈要就一群人的命,這是現實阿,小鬼。」老正拍了拍黃平肩頭,感慨的說著。
「今天我們贏了,是我們俘虜他們、逼供他們,哪天我們輸了,就換成我們被俘虜,一拍兩瞪眼,沒什麼好內疚的。」
雖然是些安慰的話,但黃平聽了心情卻也好過很多。部隊又行進了六天,終於到達了北平廣安門附近的國軍駐地,但是戰況非常不樂觀,先鋒營被要求立即投入戰區,刻不容緩。
一九三七年七月二十五日,日軍攻佔廊坊車站,先鋒營投入戰果驚人,由以老正率領之部隊,以十挺迫擊炮支援前線步兵下,雖敗卻重挫日本一千多士兵。
二十六日,日本中國駐屯軍獲得參謀本部的動武授權,司令官香月清司向宋哲元發出最後通牒。日軍當天在北平廣安門與中國軍隊交火,並又於次日,日本陸軍下令進攻整個平津地區,並增加三個師的兵力至華北戰場,又各派一師前往上海、青島,國軍浴血奮戰,但仍節節敗退。
當晚,大伙聚在一起聊天,據情報顯示,日軍極有可能在明日進攻南苑,看著本來一百多人的連上,現在只剩不到七十了,老周在廣安門一戰也身先士卒了。
老正在知道老周死訊後,雖然沒哭,但是臉色落莫很多「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有多久沒和老周酩酊大醉?一起從北伐打到現在,他就這麼走了?
黃平走過來坐在老正身旁「老正,你沒事吧?老周命好,先離開這個紛亂的戰事了,我們要連他的份一起幹,別老愁眉苦臉了。」經過了這段時間的經歷,黃平雖然還是恨極日本軍隊,但是心思上卻穩重不少,表現出的態度也不像剛從軍那般輕浮。
「黃平,如果哪天我也走了,你可要好好幹阿。」老正一臉看開樣對著黃平說著。
「說什麼傻話,你命可長的勒。」黃平難得反駁。
「今晚我教你怎麼用迫擊炮吧,你能記多少算多少。」老正不理黃平依舊自顧自說著。
這晚,許多人把藏在心裡的密秘,或者想吐露的心聲都說了出來,深怕不說就沒機會說了;有得則是偷偷喝酒,深怕不喝就沒得喝了;有得則是寫下遺書請信差寄回去,深怕沒機會跟家裡交待遺言了。
一夜,悄然而過。
二十八日,日軍開始猛烈進攻南苑,戰場上,守軍藉營房及周為障礙物做為掩體倉促應戰,守軍頑強抵抗下雖有些領地失而收回,但在敵方飛機與大砲輪翻轟炸下,守軍無法展開,加之通訊設施被炸毀,指揮失靈。官兵苦戰至下午一時,戰死約五千人,副軍長佟麟閣與師長趙登禹陣亡,南苑失守。日軍混編餘下部隊組成第一、十一旅,猛烈向北方中國守軍進攻,佔領了沙河、清河鎮等地。第二十九軍第三十七師與第三十八師一部也向日軍反擊,一度收復豐臺、廊坊,後在日軍反撲下,再次失守。宋哲元奉命令所部當晚向保定方向撤退,北平陷落。
此戰,老正受了重傷,與守軍一同徹退。
保定某醫療帳裡圍了許多人,傷者是老正,身中三刀、六槍還沒死,只能說是幸運中的幸運,但不幸的是,有一顆子彈卡在右腹一主動脈旁,無法透過手術取出,傷口疑似遭細菌感染開始惡化發膿,抗生素雖暫時控制惡化,但仍效果已越來越低。
「老正,撐下去,你不會死的。」黃平在一旁說著,不光是他,先鋒一營餘下的二十六員都來了,張興、黃桑也在。
「唉,老..了,真的...是..不行了。」老正的聲音氣若游絲,已不像平常那麼鋼猛有力。
「別說傻話老正,你他媽的會活下去的。」張興講話已開始哽咽。
「都是我不好,如果我跑快一點,老正你就不用幫我擋子彈了。」黃平已經哭了出來。有道是「男兒有累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老正簡直可以說是黃平的再生父母,如此關頭眼淚當然無法再被控制。
「傻..小子,男人..怎麼能..哭成這樣..你們仔細聽,我知道..我差不多了..黃..黃平他是我選的接班人..我..我能教..的東西都教..給他了..你們以後..得好好幫..幫助他,張興..算我拜託你..你了。」老正吃力的說完這段話。
「老正,我保證一定會照顧他,任何事一定幫助他,不過你不會死的,不要放棄阿。」
「老正,我一定會殺光那些日本人,把他們通通趕回這遍土地,你要撐下去看到那一天阿。」黃平邊哭邊叫
「媽..媽個..巴子..那我就放心..了..謝..謝謝..」說完後老正帶著笑容闔上了眼..
時間宛如停止一般;空氣如同凝結一般,依稀聽到「醫務兵、醫務兵的聲音。」
二十九日,駐天津第三十八師一部與天津保安、警察部隊向日軍駐津機關及租界發起進攻,一度佔領北倉飛機場、天津火車站,朝著海光寺兵營逼近,給日軍以較大殺傷。日軍獲悉後,旋即組織反攻,守軍慘烈抵抗後仍不敵,向馬廠撤退。
三十日,天津淪陷。
...................................
...................................
....................................
...................................
六年後,某營帳裡傳出一陣對話-
「喂黃平,你知不知道今天在半路上歹了個鬼鬼祟祟的小子?」
「媽個巴子,什麼來路?」
「不知道阿,據說是從附近一個小村子逃出來的,現在正被綁在大堂裡逼供看是不是漢奸呢。」
大堂裡,一群人正哄哄鬧鬧圍著個人,那人被雙手反綁在椅背,驚恐的看著四周。
這時門口走進來一人大喝:「媽個巴子,吵什麼吵?」眾人隨即讓開一條路讓那人向前走去。
那人拿掉塞在被稱為漢奸之人嘴裡的襪子惡狠狠的問道:「小子,我叫黃平,你從哪來的,從實招來!」
(全文完)
引用網址:https://home.gamer.com.tw/TrackBack.php?sn=1531980
All rights reserved. 版權所有,保留一切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