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人可以載我到醫院已經是下午的事了,問完事發經過後,原本預計要加班的友人沉默了幾秒後,留下「我覺得到現在妳還活得如此安好是個奇蹟,請不要再出門危害交通」的結論,約好等下班後順便繞到我家送我去一趟醫院。
其實除了嘴巴爛了點外,大熊真的是個不錯的朋友,我想。
熟悉的"叮咚"聲響起,再次點開了視窗,
其實我想想,等我加班後再帶妳去掛急診也不錯,以後說不定就有免費的人體氣象台了
...我想他的嘴可能爛了不只一點。
重複著坐跟躺的固定動作其實不是很舒服,尤其看著自己的腳踝似乎不斷的在成長跟隱隱一閃一閃的刺痛。
「有沒有試過叫計程車?網路應該査得到電話。」老妖看完我無奈的哭訴後問了這句。
「呃...我沒想到!」我怎麼會忘了世界上有種東西叫電話叫車呢?居然蠢蠢的想自己跳到巷口,所以說三人行必我有師焉,問題記得多問幾個人就會找到明燈。
叫車的過程其實很順利,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只有司機先生可能沒有定期UPDATE他的導航,打電話留資料時告訴客服我要到附近的醫院,最後司機先生把我載到了耕X醫院,我家離O和醫院明明只有五分鐘不到的車程...
總之能到醫院就是好事,其他的什麼都不重要。
等待掛號時,有人拍了我的肩並遞上一張紙條,是個帶著口罩的女人,周身圍繞著淡淡的沉滯氣息,在大廳向等待掛號批價的病人或病人家屬遞發紙條。
可能是醫院志工在發宣導傳單吧?或許是面對太多無常,醫院裡的人,有些會帶著令人不舒服的氣息,順手把傳單折了折放進口袋,輪到我掛號了。
「小姐,妳要不要考慮打石膏?」醫生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固定起來會比較好,畢竟是會常動到的地方。」
「還是不了,石膏不好行動。」想了下,「一定要打嗎?還是盡量不要動到它就好?」
據說我韌帶斷裂了,那一連串的連續音很可能就是韌帶發出的悲鳴,幸運的是沒全斷,不幸的是短期內我都會掰咖,而且等好了之後可能還要視情況看是否需要復健。不過反正我又不是運動員不靠腳吃飯,能好就是好事,只要能讓我不痛,好好的可以走可以活動,好的快慢倒是沒那麼重要。
醫生沉吟了下,再三告誡多休息少動腳,最後用彈性繃帶把我的腳包的像裹小腳似的徹底固定後,告訴我接下來兩週每天都要進行"纏足",兩週後再回診。
出了診間,正打算到門口撥電話給答應改送我回家的大熊時,面前又遞來一張紙條,還是那個女人,一抬眼正好撞進她的眼睛,不善、防備與疲憊,還有著一絲的不穩定。
默默的接過紙條,然後盡我所能的快步離開,所以說我討厭醫院,更討厭在沒有防備的情形下察覺到什麼,最討厭的是我討厭自己察覺到的那些什麼。
走到樓梯旁的側門,攤開的紙條上寫著一個十一歲的小孩因為醫院醫生的誤診導致器官衰竭壞死,問著天理何在?
...其實我也不知道天理何在,而且常常想問這句話,手上的字條變得非常沉重,似乎不該丟,卻又不想留,
沉默的一樣將字條折好放進口袋,或許等回家再丟吧!至少可以不用讓這位母親看到它躺在垃圾桶。
但我沒想到的是,人衰的時候就算走在人行道都有可能被車輾,早知道我就該在察覺不對時馬上跑離現場,可惜這個時候的我還沒有體認到自己到底犯太歲犯到什麼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