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魚公主愛上了住在城堡裡的人類王子,她用自己美妙的歌喉向海巫婆換取一雙人類的腿,但是她若不能在神的見證下與王子結婚的話,就會化為海中的泡沫…”
第一次登台表演的那個晚上,也和今晚一樣寒冷,此情此景,讓拉芬彩兒想起母親對自己說過的故事。
過去她總是不能理解,為什麼得不到王子真愛的人魚公主就必須化成泡沫,她覺得情節安排的太不公平,每次聽完這個故事總是讓她淚流滿面。
「看看妳,來,喝點水。」只要流淚,母親總會溫柔的遞上一杯溫水。
母親總是說,落淚是人魚缺少水分的自然反應,這點和人類不同,人類無論是喜是悲都會以這種方式發洩情感,可是人魚是快樂的存在,眼淚既不代表快樂也不是悲傷,想落淚的時候只要記得喝喝水,揚起嘴角後身體一切的不適就會好轉。
拉芬彩兒聽話的喝過水後,趕緊用小手抹去淚痕,並給母親一個甜美的笑容。她總是乖順的配合母親的希望,來迎得母親的喜愛與關心,只要能看到母親的笑容,無論付出多少代價她都無怨無悔。
拉芬彩兒沒有見過自己的生母,她所認定的母親,只有眼前這個收留她又對她呵護備至的女人。
她是位留著烏黑捲髮的人類女性,同時也是彩影馬戲團的團長,本身擅長舞蹈及雜耍。馬戲團裡的團員大多來自孤苦無依的孩童,或是因身體缺陷而被放逐的奴隸,大家日子過的雖不富裕,卻有著互助共存的溫暖氣氛,感情好得像是真正的一家人。
拉芬彩兒從小就跟著母親學舞,她最擅長的項目是游泳,並有在水中呼吸的本事,可是她無法像正常人一樣發聲,縱使她的聲帶沒有異狀,卻還是連一點反射性的聲音都發不出來。
母親對於這樣的拉芬彩兒十分疼惜,她告訴拉芬彩兒就算沒有了聲音,還有笑容和靈活的肢體,不能說話也能藉由各種方式來傳達心意,反倒是能自由說話的人常常濫用或忽略了言語的重要性。
為了讓身邊的人能明白自己,拉芬彩兒漸漸學會以直接又清楚的方式來表達心情,在她身上看不到任何複雜的情緒,只要看見她露出笑臉,大家就會覺得安心。
團員們很喜歡可愛又純真的她,在戲團裡她是人人疼愛的小公主,無論走到哪裡,總是有許多雙眼睛看照著。在母親及團員們的溺愛及照顧下,拉芬彩兒幾乎沒遇過甚麼特別悲傷或痛苦的事,若真要說有甚麼事能讓她感到煩悶,大概只有母親失望的眼神。
「嗚——嗚——」再過不久,這艘前往南方島嶼的商船就要啟程了。
拉芬彩兒站在甲板上,耳邊只有海風與船隻響起的汽笛聲,熟悉的海水鹹味裡,還滲入黑油、汗水與各種貨品所混合出來的氣味,這份自由的空氣,複雜得令她有些難以適應。
「跳吧,快 ! 」
身後傳來一名矮小男子催促的聲音,他盡量將聲音壓低,但聽得出語氣十分著急。
拉芬彩兒望一眼甲板下暗不見底的海面,再回望男子,她不是對大海感到恐懼,只是一想起母親的事她總會忍不住猶豫。
戲團巡迴公演結束的那天晚上,母親臉上帶著不同以往的欣喜,手挽著一位扮相體面的紳士,來到她的房內。
雖然不曉得名字,但她一眼就認出對方的樣子,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只要戲團有公演,這個男人都會如期出現在貴賓席上,他總是選坐在最靠右的位置,雖然沒甚麼顯眼的特徵,但由穿扮及品味不難看出是個有身份的人士。
彩影馬戲團並沒有足以吸引高官貴族來觀看的名氣,看到椅座上出現這麼一位紳士,馬上引起後台表演者們的一陣討論,大家七嘴八舌談論各種可能性,只有無法參與討論的拉芬彩兒,默默在後台觀察大家好奇的男人。
她發現男人其實並不如大家所期待的,是個對戲團表演有興趣的投資商,雖然坐在最前排,對舞台上的表演卻不是很專心,其它人大笑的時候他面無表情,偶爾會禮貌性的微笑示意,但那對冰冷的藍色眼睛似乎感染不到周圍歡樂的氣息。
多麼不快樂的一個人,每一場表演都出席,卻從來沒有真正笑過。拉芬彩兒如此想著,或許就如其它人所說的,有身份的人是不能隨便大笑的,他們和那些開心的平民是不同層級的人,必須維持禮儀及形象,才不會有失身份。
幾場演出後,拉芬彩兒由原本的好奇心,轉變成習慣性去觀察男人的反應,她總覺得男人也有留意到她的視線,偶爾四目交接的時候,她發現男人還會一臉不自在的將眼神移開。
大部分觀眾一看見拉芬彩兒的笑臉,都會不自覺的跟著一起微笑,這種別開視線的反應,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對於男人冷淡的反應,拉芬彩兒並不以為意,其實沒多久她就不再留意那個男人了,只是想都沒想到,那個男人後來竟會完全改變自己平和的生活。
想到這點,拉芬彩兒遺憾的深吸一口氣。或許那就是她今天必須站在這裡的原因。
身為馬戲團的跳水舞者,她累積過各式各樣的跳水經驗,熟練到甚至蒙上雙眼也能呈現出完美的落水動作,只要準備好向前躍出那一步,她整個人就能如魚兒般靈活的完成迴轉,在水面濺起小而漂亮的水花。
她知道跳入海裡遠比跳進窄小的水缸容易,但從來沒有這種即將一去不回的恐懼。
「這是最好的機會了。」矮小的男子擠出一點笑容,聲音顫抖的說:「我...我會看著妳,沒問題的。」
聞言,拉芬彩兒淡淡的笑了。
人魚公主最後選擇消失在泡沫裡,或許只因為這是唯一能讓所有人獲得幸福的方法吧?
再往前走一步,耳邊所有吵雜的聲音瞬間就會被海水隔離,抬頭望了一眼無盡頭的黑夜,拉芬彩兒轉面向那名矮小的男子,她逆著月光,過腰的金色捲髮隨著海風吹起,在夜空中閃閃發亮,接著她像以往在舞台上準備退場時那樣燦爛的笑著,輕輕往後一仰,就墬入了黑不見底的深海裡。
這一秒之差的時間,開往南方的船也啟動了。
目睹人魚公主消失的剎那,矮小的男子怔怔的望著已經不見人影的甲板,久久無法回神。
年節限定角色!
密集演拉芬彩兒有一種腦袋空白的感覺,
寫這篇時腦袋依然還是腦袋空白的感覺,
可能收心開工之後就會好一些了吧,
需要補充一點迎接陽光的戰鬥力。
話說可愛的人魚公主超難畫,
為什麼別人的捲髮女角都能畫得那麼可愛呢?
我還是喜歡直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