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近在眼前的事物，也不一定抓得住。
弗雷特里西自黑暗中恢復意識時，劇烈的痛楚也隨著他睜開眼睛的那一刻瞬間傳遞至他的大腦。
「唔……」
「醒了。」
才剛呻吟出聲，一旁就傳來陌生的嗓音，弗雷特里西想轉頭確認是誰，無奈脖子以下彷彿不是自己的身體，完全無法聽從大腦指揮動作。
「省點力氣，你可是受了重傷，不靜養一段時間是無法從床上爬起來的。」低啞的嗓音帶著濃重的滄桑味，講直白點，這是屬於老人的聲線。
弗雷特里西眨了眨眼，開始回憶自己怎麼會成了這副德性，追溯到突如其來的任務、四面楚歌的困境，以及那孤傲凜冽的背影……
「啊！那傢伙……」才正想起身，下一秒又直挺挺地倒回床上，還疼得齜牙裂嘴。
「就說了你現在的情況不適合動作，傷口如果因為你個人的任性而裂開我可不管。」一旁的老者以事不關己的口吻這麼說。
弗雷特里西只得放棄起來的念頭，決定先釐清現況，「請問一下，這位老先生您哪位？」
「要別人報上名號前，應該先說出自己的名字才表示禮貌。」
這下他肯定這名老者一定布是隸屬於他部隊裡的人物。「我是弗雷特里西，負責這一區域的安全，也是隸屬於這部隊的隊長，請問老先生您是？」
「這不是你該關心的問題。」老者輕易就將問題扔到一旁不管了。
換成別人，被這樣責備又如此輕視，就算不火冒三丈，也一定會對這名老者感到厭煩。弗雷特里西卻只是看著天花板想了想，道：「謝謝你為我療傷。」
「呵，你小子挺機靈的。」
仔細一推敲就可以知道，在這間看起來狹小又單調的小房間內，除了病患以外，能待在這裡的就只有負責照顧的人或者醫生了，而如果是負責病人的看護，絕對不可能這麼冷漠。
「小子你好狗運，還差一點，你就要因為失血過多而死了，幸好帶你回來的那個人腳程夠快。」
總算說到重點了，弗雷特里西難掩興奮，有些急切地道：「請問，那名送我回來的人在哪裡？或者他的名字，我想跟他道謝。」
「你現在才問也太晚了，不過你前兩天也沒機會問。」老者這時才轉過身低下頭面對他的病人。
弗雷特里西發現這名老者沒有他想像中蒼老，深邃的五官與剛毅的輪廓反而顯示出一種強悍，儘管鬢髮花白，眼神卻銳利地不似一名邁入遲暮的老者。
「那個人將你帶出來後就立刻回去了，說要去渦裡面繼續任務，讓人連阻止他的時間都沒有，我個人認為你現在想找到他，難了。」
「回渦裡去了？」弗雷特里西瞠大雙眼，想起對方也是突然出現在他面前，根本不知道是從何冒出的，甚至有一瞬間他以為那個人是從那群怪物來襲的方向出現的。
但是一個普通人類穿梭在渦裡？這有可能嗎？弗雷特里西又聯想到那個不合理的任務，開始思考其中的關聯性。
「我建議你吃點東西。」老者將一碗熱騰騰的稀粥擺在他面前，不過看了他一眼後，就伸手將他拉起，「我沒興趣餵一個男人吃飯。」
忍著痛，在老者幫助下弗雷特里西總算能靠在床頭觀察四周──狹小的房間內只有簡單的擺設，窗外依然灰濛濛的，但感覺已不是他們部隊原先駐守的區域。
「這是在哪？」端起碗，弗雷特里西吹涼稀粥的同時忍不住問。
「反正你傷好以後就會立刻遣回原來的部隊，在哪裡不都一樣嗎？」老者轉回桌前開始忙活手上的事情。「現在你只需要靜養，其他事情不用你操心，再操心也沒用。」
因為老者說的很正確，弗雷特里西也只能壓下滿腹的疑問，一口口將昏迷期間失去的養分補回來。
「隊長！」
好不容易養好傷──也僅止於可以下床走動而不會感到難過的地步。──弗雷特里西立刻連人帶必須的醫療用品一起被打包回他本來的部隊。
眼看著一群見到隊長平安歸來喜極而泣如同豺狼撲羊般一個個爭先恐後如潮水被月亮吸引似的潮他狂奔而來。
弗雷特里西自認無法應付這麼壯盛的迎接陣容，很乾脆的在隊員們即將撲到自己身上時側身閃到一旁，讓頭一個隊員因為措手不及而直接趴倒在地，後面一群人也前仆後繼跟著壓上。
「隊、隊長……」即使心裡有小小不滿，但看著隊長未繫上的衣領下纏繞著繃帶，隊員們也只能帶著一雙雙水汪的眼睛看著他們敬重的隊長。
「嗨，你們這群小子好久不見啦！我不在的期間應該沒有怠惰公務吧？」弗雷特里西露出他引以為豪的雪白牙齒笑著對他的隊員們打招呼。
「隊長──！」
「等等啊，我現在身嬌體弱可禁不起你們的摧殘，一個個站好別撲到我身上。」弗雷特里西再次站開幾步外，畢竟他看著前幾個已經從地上站起來的隊員們目光飢渴似乎想將他吞吃入腹了。
「隊長你還好吧？」聽他這樣說，隊員們也放棄去拍打擁抱他們隊長的行為，只是小心翼翼地圍在他身旁查看他的身體，「我們都以為你傷養好的才回來，你知道過了多久嗎？都怪上層的人居然派出這麼奇怪的任務。」
弗雷特里西擺擺手，道：「反正都過去了，過去的事情計較再多也沒用，我相信我不在的期間你們也能降各種事情打理的很好，所以也不多問了，我現在只有一個問題。」說到這他深吸了口氣，「我想知道當時救我出來的人是誰，你們有誰看到或知道嗎？」
聞言，隊員們個個面面相覷，互相看了好陣子後才有一個代表出來說話，「隊長，當時情況太混亂了，況且視線又不好，我們只知道你受到攻擊差點就要被殺害時，有個全身黑衣的男人衝出來救了你，不過當他把那群怪物打退後，直接把你扛了就走，如果不是因為事後有消息傳來說你正在養傷，我們早就去找你了。」
「這也就是說，你們誰都不知到那個救我的男人是誰啊……」弗雷特里西低吟，或許是長途跋涉加上久站，他的身體在這時向他抗議起來。
「哎，真是，好啦我們先回去休息，全部人放棄手上的工作站在這裡像什麼樣子？我還是病人呢！你們讓不讓我休息啊？」
克制因疼痛蹙眉的舉動，弗雷特里西打趣道。他這麼一說，隊員們立刻反應過來，若非他堅決不肯，恐怕就會直接被抬進他就寢的屋子了。
在被隊員們簇擁著回到自己熟悉的房間內前，弗雷特里西依然無法忘記，在他昏迷前那聲單調陌生卻又讓他如此懷念的聲音，只是每當他即將抓住什麼時，那樣事物又巧妙地溜出他的指縫。
「我希望你能提出擅自行動的檢討書，以及這次的報告。」
「了解，還有什麼吩咐？」
諾大的房間內，堆滿了各式各樣的紙捲及書籍，使得房間顯得擁擠。唯一的一張大桌子前佇立一名高挑削瘦的男子，桌後是坐在椅子上的藍髮女性。
女子蹙眉，鏡片後的雙眼看著面前的男子，想從中找出一些端倪，不過男子面無表情的臉上除了冷漠再也找不出一絲情緒。
「先跟我報告，你在那裡有什麼發現嗎？」
「沒有，一切就和以往的報告差不多。」男子公事公辦的口吻透露著冷冽的氣息，也彰顯出雖是屈居下位，但男子的態度卻毫無十分恭敬之意。
女子彷彿不在意這些，只是觀察對方許久後，才道：「這次你擅自行動，擾亂原定計畫，知道該受什麼樣的處罰了吧？」
「知道。」
「好，那麼我不多言，你下去吧。」
看著男子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這間房間，女子咬了咬下唇，一抹不甘浮現於表情，但她拿起一份文件閱讀完後，很快壓下這份不滿。
「不要緊，這並不影響我的計畫，無論他發現了什麼。」像是在安慰自己，女子摩擦著自己的手指，望著凌亂的桌面，陷入自己的思緒中。
世界上沒有不付出代價就能獲得的便宜事，縱使必須犧牲的代價過於龐大，只要能達到目的，那麼一切都值得。
曾經失去的、被搶走的，自然要靠自己的力量搶奪回來。
「為什麼不告訴他你的身分跟名字？」背對著房門的老者在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響時頭也不回地這麼問。
細碎的衣服磨擦聲以及靴子輕叩地板的聲音一直持續到某個重物倚到床上的聲響後停止，房間重新歸於寂靜。
不知在寫些什麼的老者彷彿預料到這種情形，也只是淡淡道：「經歷那些事情，他已經成長成一名了不起的戰士了，你也親眼見到了，不是嗎？」
所以又有什麼好怕的？後面這句老者很識相地沒有說出口免得身後正靠在床頭上閉目假寐的人會摔門而去。
「那一身傷……我本來還以為要拖上幾個月，想不到他只靠半個月就能起身走路了，如果不是我強留他下來他恐怕早就跑回去了。」憶起有著一頭俐落短髮的青年臉上時常掩不住的焦慮神情，老者露出淺笑。
「他每天都問我對你有沒有印象、問你的名字來歷、問你的五官身體特徵、問你往哪裡走了，我該佩服他的直覺，還是……」老者這時才停下書寫的動作，轉身看著他身後的男子。
「身為雙胞胎之間的感應？」
男子有著比青年略長的頭髮，雙頰凹陷看起來不甚健康，嘴唇緊抿使他剛毅的臉部輪廓顯得更為嚴肅。
嚴格來講，除了髮色外實在看不出眼前男子與那名青年有任何相似之處。
注意到投射在自己身上的視線，男子緩緩張開了眼，碧綠色的瞳眸像一潭幽靜的湖水，不起一絲波瀾。
老者注視著這樣一雙玻璃般的眼睛，嘆氣，「只有顏色一樣而已啊。」他說著便拿起一張紙，看著上面的內容道：「不過相信距離你們見面的日子也不長了，依他的表現是不可能不被上面所關注的。」
碧綠色的眼眸似乎因為主人的陰沉而顯得幽暗許多，老者看了看那張面無表情的臉，繼續道：「放心，我沒把當時情形報告上去，但我覺得那是遲早會發生的事情。」
看著男子越來越陰沉的表情，老者帶著幸災樂禍的口吻說：「即使你再怎麼不願意，他依然選擇了跟你同樣的道路，不是被逼迫的，而是出自於他的個人意志──不要忘了，他是你的孿生兄弟。」
男子的眉間緊皺，再次閉起眼。
-TBC-
非常糟糕的壞消息，我的FB帳號被鎖了，不能再玩我辛苦經營半年之久的UL了
雖然現在是玩朋友的帳號，慶幸的是朋友有抽到雙子讓我玩得不至於非常難過
但，我懷念我辛苦耕耘的成果
唉。
創作內容
【Unlight/同人創作】奪還（五）
【Elsword】 (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