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秤訝異的瞪大眼睛,望著突然出現在面前的弟弟。
「呃,你怎麼……」
似乎剛從家裡直接衝了出來,天蠍彎下腰來撐著膝蓋,上氣不接下氣的喘著,
接著抬起頭,非常不情願的瞪著哥哥。
「那個我先說好,我是看完書了很無聊,沒其他事情做才會陪你玩。」
天蠍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開始像連珠炮似的說個不停。
「之前每次玩捉迷藏的時候,因為你太笨了,我都很簡單就可以找到你,一點都不好玩,所以這次換你當鬼。數到一百就來捉我——當然也不可以找太久,太陽下山之前就要回家,我不喜歡浪費時間——啊,位置我來選,這樣可以吧?」
天秤帶著又驚又喜的表情點了點頭,雖然不曉得弟弟為什麼仍舊擺著一張臭臉,卻改變了心意。
不過願意一起玩的話,這點小事也不會介意的。
天蠍心中一邊埋怨著,一邊努力的尋找合適的地點,而天秤則好奇的望著皺眉苦思的弟弟,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
雖然剛才答應一起玩捉迷藏,但是天蠍還沒有這麼容易就原諒哥哥,而且要是遇到認識的人或鄰居的話,免不了被指指點點的。
在家玩的話不妥,雜貨店那邊也不好,廣場的話更不行——到底哪裡適合玩捉迷藏而不會碰見熟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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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埃利西亞,代表人類在亞特雷亞宗教和權力的樞紐。
在那宏偉的城牆上,旗幟在狂風中飄揚,盔甲鮮明的騎士排列著,反射著強烈的陽光。
不過無論刀劍的反光如何耀眼,也比不上主神的光芒,像是至高的聖潔和禮讚的象徵,令人無法言語的震懾和絕對遵從。
十二主神全數集合在大殿中,由永恆之塔的兩位守護主神在前,希埃爾主神和伊斯拉佩爾主神正在解除結界,準備讓五龍帝前來進行和平協議。
大神殿外頭,奇而希內沮喪的徘徊著,本能告訴他必須抗拒這場儀式的行進,是應該做些什麼來阻止——可是偏偏自己又無能為力。
聽到了拍動翅膀的聲音,他抬頭一看,一個倔強的人影在空中停留著。
「羅莎利亞——夠了,可以下來了,反正……儀式已經在進行了……」
奇而希內對著空中那個人說道,自己也不禁覺得十分痛心。
「不!我發誓過了,除非取消和平提議,否則我絕對不會移動任何一步!」
羅莎利亞怒聲說道,她看起來非常疲憊,似乎已經停留在空中幾天沒闔眼了。
「為什麼呢,原本很多人都反對的!可是到了最後大家都……」
「因為希埃爾主神表示贊同的話,其他人也不好說什麼……我之前也去求情過,不過也是沒用。」
奇而希內嘆了口氣,心中忐忑不安的感覺就越強烈。
他一臉哀戚的樣子被羅莎利亞看在眼裡,讓她忿忿的扯下自己的手套,狠狠砸在朋友的頭上。
「不要那個樣子!儀式還沒有完成呢。」
奇而希內撿起繡著紫色萊茲花紋的手套,怔怔的望著她。
不愧是被稱為伊斯拉佩爾主神右手的女人,訓話起來也十分霸氣。
「雖然主神不肯聽我的建議,可是也不代表我們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吧?」
羅莎利亞伸手指著奇而希內,奮力拍著翅膀的她有一種耀眼的驕傲。
「——直到回歸奧德之前,應當竭誠盡力!我要待在這裡,繼續實踐我的誓言,至於大神殿那邊就交給你了,沒意見吧?」
「好吧。」
奇而希內對她點點頭,覺得好像稍微找回了一點勇氣。
「那我就先找一些人問問看,先去找崔妮爾主神那邊的凱德黎安大人好了。」
他深吸一口氣,快速思索著腦內的名單。
「不能放棄和平提議的話,那只好事先準備,以免萬一龍族反悔……」
「是啊,那麼彼此加油吧。」
羅莎利亞看著奇而希內的眼睛,用一種毅然決然的口氣說道。
剩的時間顯然不多,要行動還是趕緊才好。
奇而希內一咬牙,此刻已經容不得多想了。
「嗯,那再見了。」
開口道別了之後,奇而希內遲疑的看了她最後一眼,轉身展開翅膀疾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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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走著走著,不知不覺就走出城鎮,來到了城外的森林。
「吶吶——究竟還要走多久啊?」
天秤用一種有氣無力的聲音問道,他們已經漫無目標的徘徊一段時間了。
「一下就到了。」
天蠍冷淡應聲道,從剛剛到現在一直重複說著這一句話。
「诶——」
無視於哥哥低聲的抱怨,天蠍頭也不回的繼續走著,樹枝和落葉在腳下發出沙沙的聲響。
冬日清冷的陽光從上方灑下,由於季節的關係,少了蟲鳴的森林顯得十分靜謐,只有偶爾傳來幾陣鳥鳴和撲動翅膀的聲音。
天蠍伸手撥開矮灌木茂密的枝葉,踏入前方的一小塊空地,這裡像是曾經被人開墾過一般,地上留著幾節木樁,還有一些廢棄的木箱和桶子。
嗯,這裡就是理想的地點了——
天蠍想著,轉過身來望著哥哥,天秤則好奇的打量著這片空地,對於盤根錯結的樹底十分感興趣。
「小蠍子你看!樹根那有香菇诶,不知道能不能吃——」
天蠍瞄了一眼那些五顏六色的蕈菌,不禁覺得有點頭痛。
「這哪能吃啊,不是要玩捉迷藏嗎?」
「我現在突然比較想找香菇耶——」天秤興趣濃厚的盯著樹根,但他一看見天蠍的臉色就連忙改口。「诶——別這樣,我開玩笑的啦!」
「那就開始了。」
天蠍沒好氣的咬著下唇,對他來說能越早點結束遊戲越好。
「數到一百喔,」他看著哥哥蹦蹦跳跳的跑到了大樹旁邊,然後轉頭望著自己。
「不准偷看。」天蠍補上了一句。
「喔——好吧。」
天秤吐吐舌頭,將額頭貼著樹身,背對著弟弟開始倒數。
「一百——」
好像故意要跟弟弟作對似的,天秤故意將聲音拖的長長的,
唸完後還不禁吃吃偷笑了起來。
「九——十九——」
「……」
天蠍忍著想狠狠揍哥哥一頓的衝動,開始後悔決定參加這個遊戲——
不過也只能怪自己莫名的發神經。
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天蠍抱著滿腹不悅想著,一面朝四周望了望。
最好是不要太遠,能夠讓那個笨蛋容易找的到的。
他眼角餘光瞥見旁邊那些老舊的木桶和箱子,除了固定用的金屬生鏽腐蝕,少數的幾個破了洞之外,還有一些完整的箱子。
大小看起來足夠讓一個孩子躲在裡面。
「八——十八——」
天秤依然拖著長音數著,還發明了一種尾音上揚的唸法。
「八——十七——」
天蠍試著不發出太多聲響,他得承認這有些困難——然後打開了其中一個箱子的蓋子。
「……唔。」
天蠍鐵青著臉,七手八腳的把蓋子蓋了回去,顯然陰暗潮濕的箱子裡面,已經成了昆蟲們的安樂窩。
「七十六——」
另一個箱子看起來比較新,還沒有附著上苔癬之類的東西,也許是最近才丟棄的?
天蠍碰觸了側邊的金屬栓,搖晃鬆動的拴扣則掉落了些鏽味的粉屑,他接著謹慎的扶著開口邊緣,箱蓋比想像中的還要重——然後往上掀開蓋子。
一股淡淡的霉味飄了上來,不過裡頭除了砂石和灰塵,倒是沒什麼特別令人驚駭的東西。
「六十一——」
那就決定這裡了。
天蠍毫不猶豫的做了決定,雙手依然托著沉重的箱蓋,將腳跨入箱子中,接著緩緩蹲下。
「五十五——」
他將頭上高舉著的蓋子慢慢放了下來,瞥了哥哥的背影一眼,
眼前的景象逐漸越來越小,最後變成一條細縫,隱沒在黑暗之中。
天蠍在箱子裡蜷起身來,擁擠的空間讓他感到非常不舒服,明明是睜著眼睛,卻什麼也看不到,這讓他有點不安。
來吧,快點結束這個遊戲吧。
反正再等一下就好了……
天蠍環抱著自己的雙膝嘆了口氣,閉上眼睛,現在也只能等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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