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亡徒 4.

努力用殺手寫進精選！！！

4.


　　這一次的目標沒有上一次的困難，亡徒甚至沒怎麼準備就出門了。

　　這次的單子是科學園區一家半導體產業的科技新貴，看他身強體健，眉清目秀，一付能言善道的樣子，想必擄獲了不少少女的心吧？亡徒不無惡意想著。

　　是感情糾紛？還是在工作上的競爭呢？

　　雇主給的資料上顯示，最近的升職考試他已經過了，將調到高雄做主管，目前單身，單子上明確要求亡徒在今天結單，不早不晚，就是現在這個時刻。所以亡徒也不打算跟目標做任何約定。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違反自己的原則，亡徒聳聳肩，一點也不會因此而感到任何不安。他並不是那種要靠著某種精神安慰來去除心理陰影的殺手，他知道有些人會在殺人之前買朵花，或者買根熱狗什麼的，或是在開槍前祈禱一下什麼的。

　　他不太需要這些狗屁東西，畢竟他並不想要把殺人這種工作，當成某種詭異的宗教儀式。

　　那是怎麼樣的仇恨，大到讓人想雇用亡徒殺了他呢？

　　干我鳥事？不干我事，收錢辦事。亡徒如是想著，在懷中的命之彷彿也感覺到什麼而不安的蠕動著。

　　現在是上班時間，人與車潮都很洶湧，在這座小小的城市，分貝、紫外線、車輛，以及不知名的鋼鐵敲打聲掩蓋住了我們的五官，壓抑了一切自然的事物，用人造的事物取代所有意義。

　　紅綠燈下，人人等著那立正的紅色小人變換，亡徒也不例外，站在目標後面等著。

　　『咻』

　　滅音管下的聲音一樣讓人感到莫名的牙酸，雖然討厭，但他還是開槍了。目標似乎還沒發覺，直到綠燈閃爍，亡徒與人群一同走過馬路，留下終於發現異樣而無法行動的目標。

　　透過眼前落地反光玻璃的反射下，亡徒能看到他將手蓋在肝臟部位，以及那一臉奇怪不知所謂的表情。

　　他要死了，待他跪地面朝下之後，那灘血開始漫延開之前，亡徒招來計程車坐了進去。

　　「那邊怎麼了？」亡徒開口問司機。

　　「好像有人倒在那邊吧，我不清楚。」

　　「喔，可能是心臟病。」

　　「我也不知道，說不定是這樣。」

　　車子一個迴轉，緩緩朝事發地點反方向前進，而下一刻，在交會點那，亡徒終於知道為什麼有人要殺目標，為什麼要是現在了。

　　一名穿著甚是高級的女性從一量賓士轎車中跌撞出來，推開人群，來到目標的身旁，緊抓著目標的手，無助地蹲著，掩面而泣。

　　該死，這讓亡徒有一種後悔下手的感覺。真是討厭的感覺。

　　兩名身形壯碩的西裝男跟著闖入人群，抓住那女人，盡他們可能不粗暴的對待她，任由那女的怎麼打他們都不還手，就這樣把她給""請進""在一旁的那輛黑頭車。

　　千金小姐與白手起家的窮小子，門不當、戶不對的戀情？亡徒猜到了結局，他後悔了沒跟那人訂立約定，這樣至少能讓他決定要不要殺他。亡徒知道他有這個權力推掉單子，但他已經下手了。

　　該死！！

　　「停車！」

　　沒坐多少路，但亡徒還是丟了一千塊給計程車司機。之後在離開時，一名跟他一樣穿著黑色西裝，身高體型差不多的男子招了那輛計程車坐了進去。

　　亡徒不記得在哪裡買了朵白牡丹，放在胸前口袋。

　　坐在露天咖啡車旁，他，愁眉苦臉的亡徒點了兩杯咖啡，對著空無一人的對面發呆。

　　冰冷的街，冰冷的臉，冰冷的咖啡。

　　一朵白色的牡丹，染紅的馬路，不被允許的戀情，結束在亡徒的板機下。

　　「該死。」亡徒拿起已不溫熱的咖啡一飲而盡。

　　不知道幾小時前發生的命案，很快便在救護車的駛離，以及一些不像警察的警察來到，進行了驅散與清理工作後結束了。街上又恢復了原來的分貝，剛剛還淌血著的柏油路只留下一灘黑色的污漬，效率快到令人諷刺無比。

　　顧名思義的人間蒸發，亡徒無法控制的想著。

　　此時咖啡店的老闆走來，亡徒不知怎麼地迅速移動了座位，將手擺入桌底。

　　一種感覺，一種被看穿了自己身份的感覺，咖啡店老闆懷著笑意擦著他背後的桌子，看著桌上兩杯咖啡，不經意地說：「怎麼？等人嗎？」

　　冷意，這是一種熟悉的感覺，他似乎在哪裡也曾經有過同樣的感覺。

　　這是殺手面對殺手的一種感覺，說不上來，但至少亡徒馬上知道了對方的身份。

　　「不，一個朋友。」亡徒淡笑著說，手仍握著槍。「今天是他的祭日，這杯咖啡是敬他的。」

　　「......我了解，我也曾有過這種遺憾。」

　　「已造成，沒辦法。」

　　「是啊」那老闆抬頭看著天空，說：「我們都是同樣的人。」

　　咖啡店老闆走來到亡徒面前，他端詳一會，內煉而尖銳的眼神，頭髮一把一把向後梳，分層次夾起來的捲髮，這特徵很熟悉，雖然沒實際看過，但亡徒似乎可以猜到他的身份。

　　紅色瞳，散落的牡丹，赤紅，包括他手上那枚牡丹戒指正說明了他的身份。

　　是傳說中那個死而復生的魔鬼？

　　「敬你的朋友。」

　　老闆拿出一朵紅色的牡丹放入咖啡中，亡徒看了也照做。

　　「敬他。」

　　杯子中，紅色牡丹的顏色漸漸變淡，化為一朵純白的牡丹，就像他胸前那朵一樣。

　　「謝謝你，我好過多了。」亡徒說。

　　老闆笑了笑，離開前放了一個奶嘴在亡徒的桌上。無言，亡徒認得這個奶嘴，這不是他在上次的單子中遺失了的奶嘴嗎？

　　亡徒突然有點慶幸自己剛剛沒有把板機扣下去。

　　不是有點，是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