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戀】03

經過好幾個小時的搜索，兩人捧著那隻迷你尺寸的左腳趕回達拉然，看著醫護人員迅速地處理傷肢，再和好幾位牧師合作（薩森負責按住慘叫連連的地精），終於成功地把腿接回去。一旁觀看的帕瑞德終於鬆了口氣，揉著疲倦的眼窩感謝協助幫助的眾人。

達拉然充滿喧囂，薩森和摩可逃難似地繞過人潮，想趕在夜深前逃離人越來越多的魔法城市。摩可不停嘮叨說達拉然怎麼還沒有重到摔到水晶之歌森林的風涼話，薩森只得領路帶她東拐西繞終於穿越鐵爐堡的傳送門，聞到那熟悉的金屬熔味，兩人心情都好點了。

「妳很不喜歡人多的地方吧？每次在達拉然看到妳都很不開心。」薩森從石火旅店拿了兩瓶黑石淡啤酒出來，拎著遞給坐在橋緣的摩可，並將自己的酒瓶傾靠她的瓶身，發出「噹」的響亮脆響。

「牛啊動物之類的也很討厭。」她嫌惡地皺著鼻頭好似仍在那環境中，拿起匕首連瓶蓋及半截瓶口削掉，一口氣灌下。

「喂，這種酒的後勁——」薩森驚愕地阻止，摩可則已抱著胃倒抽了一口氣，薩森連忙又跑回旅館要了杯冰水跑回來，看著滿臉通紅的摩可將冰水飲盡。

「酒是拿來品嘗的，不是解渴用的。」他實在沒辦法克制自己對這女孩說教。雖然摩可已經成年了，但在長壽的夜精靈眼裡看起來還是和初生性情多變的嬰兒沒什麼差別。摩可則惱怒地將瓶子嚷他身上扔，這對薩森根本構不成威脅，他連盾牌都懶得舉，輕鬆閃過。

摩可抿緊下唇，憤恨不平地罵道：「至少你還有這點用處。」

對她的尖嘴利牙只是聳聳肩，薩森靠著鐵橋護欄繼續啜飲酒。

「還記得在米奈希爾港第一次和妳見面的狀況嗎？在黑海岸尚未直通暴風城的時候，我下了船，對著沼澤的夕陽迷惘著下一步要去哪。然後妳從旁邊冒出來，問我一大串陌生的地名方向在哪，發覺我什麼也不懂的時候，妳也氣呼呼地嚷道：『一點用處都沒有的戰士！』，我可氣到臉都綠了。」

「好像有這回事吧。」摩可不確定地呢喃。原來她曾讓好脾氣的薩森發飆呀？那是什麼樣的場景？現在可想像不到。

「我第一次和人賭氣，堅持要妳和我結伴解任務看誰最沒有用處。」薩森繼續說，嘴角揚起了弧度，是一時荒唐衝動做了愚昧選擇的自嘲。「然後兩個不認路的人堅持自己的方向才是對的，誰也拉不下臉妥協，直到誤闖入腐敗的軟泥怪巢穴……我們的合作只堅持了幾秒，接著妳拔腿就跑，留我面對無法收拾的致命危機。」

「最好是啦，穿著皮甲最好能承受酸腐的軟泥怪襲擊。」摩可立刻反駁：「後來我還是跑回去幫助你啊，還帶了個幫手。」

「那也是我們第一次和帕瑞德見面，他大概沒料到去老國王的墳前弔祭倒是能順手救了兩個人。」

「是帕瑞德嗎？」摩可詫異地張大嘴。

「是啊，妳只記事不記人。要不然他後來怎會頻頻找妳出團？就是記得妳不會枉顧隊友呀。我是指那次，至少妳掛著繃帶跑回來了，」薩森笑了笑，倒是讓摩可不知道要露出被稱讚的得意，或是被嘲弄得大動肝火才好。她撇開頭哼了聲，不想讓自己像個笨蛋般計較。

這時候薩森卻嘆口氣。「只是啊，那時候的我不管做什麼都太衝動了，完全沒預料過後果，總是學不會教訓。」

「又怎麼了？」摩可挑高眉，注視他嚴肅的臉，敏感地察覺到絃外之音。

「因為每當看著妳的時候，我總是會想起另外一個女孩。假如她還在的話……還有機會的話，她會接受我的道歉嗎？」薩森握緊空瓶的手關節泛白，視線穿透人類女子及一切橫在眼前的事物，意識落在遙遠的過去。「我永遠無法原諒我自己。」

「她叫什麼名字？」幾乎是直覺性的，摩可腦中第一個念頭就是除掉讓薩森傷心的人。當她重新理解他的意思後，立刻尷尬地滿臉通紅，那聲詢問彷彿充滿了嫉妒的意涵，更糟糕的是，她的確無法否認心底的確有這點情緒在。

「忘掉了。」反之於她，薩森很平靜地說。

「忘掉了？」摩可愕然，越來越無法理解這男人了，「她不是很重要的人嗎？」

「所以我才必須努力忘掉她。即便她的聲音與容顏變得越來越模糊，我們相處過的日子卻越加清晰地折磨人。」他苦笑道，將酒瓶拋到橋底發出碎裂的聲響，翻開手掌再握緊。「最重要的就是那份『存在感』揮之不去……」

「我承認聽不懂。」摩可懊惱地回答。

薩森遠眺的目光終於收回來。「在失去她以後，我才發覺對她的愛意如此深刻。可是這些都太遲了，她沒有接受與婉拒的機會，就這麼走了。」

「連告白都沒有呀？」摩可同情地望著他刻意壓抑悲傷的側臉，這聽起來的確比被劈腿聽起來更糟了，至少那時她還證明自己有愛過。她掂起腳尖，伸直手臂摸上夜精靈的頭頂。「乖，我的肩膀給你靠吧。」

即便心情再沉重，薩森也不免筦爾。他當然不會照做，鐵爐堡人來人往被熟人看到了多丟臉？再說吐露心事也不是重點，他只不過是想說點自身的糟糕事，讓摩可不至於覺得全天下的人都在和她作對而已。雖然自己的情緒似乎成了脫韁野馬，不太能收回來了。

「欸，薩森。」摩可拍拍他的腦袋，嚴肅地說；「如果你真的需要找人談談，就直說沒關係。像你這種悶騷的傢伙肯定有很多心事埋在心底吧？不管是要尋仇殺人我都奉陪到底。」

「呃，那並不是重點。」他愣了一下。「這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妳不必擔心。我早就調適好了。」

摩可沒救似地誇張搖頭。「只有鬼才會相信你說的。」否則那份情緒怎還會明顯地出現在臉上呢？「我是很認真的喔，何況稍早前我就把我的秘密全盤托出啦，我這麼相信你，你卻不相信我？」她開始軟性逼誘了。那份嫉妒引起的好奇心果然無法克制呀，摩可不禁在心中想到，也許她很在乎薩森？這份感情模糊地沒有界線，她很想確定自己方才外露的心意究竟來自友情或愛情？踩取主動攻勢的摩可幾乎讓薩森無法抵擋。

「妳真的想知道？不好吧。」

「說吧。」

她翻身坐到護欄上，雙手一攤，表明會當個稱職的好聽眾。薩森一臉窘樣，他害羞的樣子真可愛。摩可得閉緊嘴才不會失禮地笑出來。真是純情的好傢伙，她更加羨慕起那位駐留在他心底的女人了。

兩人間醞釀起莊嚴的氛圍，薩森遲疑地起口說了一個字：「她——」

然後從大門的方向傳來一聲破鑼似的吼叫：「部落壓至鐵爐堡大門了！！」

拍賣場和銀行前叫賣商品的附魔師、藥草商、叫賣麵包的婦人以及更多聚集著聊天的群眾，忽地沉默了。眾人面面相覷地瞪著氣喘吁吁的矮人守衛，彷彿大夢初醒般，方才嬉笑打罵、爭執價格的聲音轉換成興奮或恐懼的叫嚷。

「為了聯盟！」

舉起長劍的勇士喊道，擁往大門的群眾高亢應和：「為了聯盟！！」

薩森和摩可互望了一眼，不須言說，兩人並肩迎向戰鼓響起處。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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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第一個沒想過結局的作品!囧
不過應該不會寫太長......
感覺有些話都是要寫給自己看的=w=
所以我會慢慢龜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