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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獸創作】遊獵閑記(二十九)

作者:指針|湛宇天夜│魔獸世界│2008-12-01 17:25:07│巴幣:0│人氣:378
(二十九)

無法確定是在我熟睡的夢中,還是在某個疲累至極的時間,無法動彈的腦袋聽到他告解似的呢喃。清醒時遺忘的段落,彷彿樂譜空缺的顯現,尚未重整前徹底忽略。當強大的危機壓迫而下,催促雙腿奮力奔往天塵的方位,他對我的種種記憶一如鮮明的音符躍入腦海,連貫而起完整的樂曲。

『活著是很辛苦的事情……』

天塵的嗓音沈重失落。

『我依存年輕時對家族抱持的極端反抗,不停地給自己找奮鬥的理由。於是我沉溺在殺戮中,幾乎自暴自棄地祈禱每回戰爭能讓性命結束。但我沒有。這不是幸運,而是可悲。我甚者拋棄尊嚴與名譽,隱藏在精靈陰暗的歷史裡……原以為這會讓我更奮不顧身專注於眼前瑣事,然而這些年,我迷失我自己。』

——假如連你這種人都會迷失,那我這種人不就不該出生了?我咬著牙繼續往前跑,黑毛傷痕累累地跟在身邊,我想對牠說聲抱歉,但我想我一開口就會痛哭失聲。

『很久以前我就告訴雲莎,別變得像哥哥一樣。人總是要替自己的人生負責,就算永存不朽……身邊的生者卻重演著我無力挽回的死亡戲劇,我無法釋懷。但我沒料到雲莎的生命也在我的手中結束掉……這是報應,我應得的。月神讓我生不如死,也給了我面對死神的機會。而我卻在斯坦索姆羞恥地活下了。我以為我看錯了,妳從我無時不刻心想的地方跳出來,就站在那裡,一如我們初次相遇的那天,自以為狀況都在掌控中,渾然不知我就在背後凝望著妳。

『秋初的凌晨,當海加爾山都籠罩在朦朧的深霧中,眼角一道銀白色的身影吸引我的注意力。妳鬼鬼祟祟地穿梭在森林,躡著赤腳走往世界樹的方向……未殞的月光在妳的髮梢傾瀉銀色瀑布,讓我不由自主地跟隨。我想,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再也無法將妳移除腦後……』

我當然還記得那天,就在我跳上世界樹最高的枝枒,滿足地伸懶腰大打呵欠之際,你這陰沉的傢伙不知何時站在我背後,那時我真的嚇壞了。但你,天塵,卻盤腿坐下,瞇著眼得意地說:『這就是妳的秘密基地嗎?』我就知道,慘了,以後這位置不會只是我的了。

笨蛋天塵,活著絕不止感覺辛苦,你可以選擇跟我走的,我會告訴你活著還有很多事情可以做,例如再去征服泰達希爾最高的樹頂……這次我們會坐在一起,坐在高高的樹頂上,享受旭日第一道陽光的溫柔。

——我們可以一起走的。

追捕得厭煩的怪物比不上我跟黑毛持續的奔跑,紛紛掉頭離去。慌亂的我在空無的地面確認方位,突地一聲悶響震動空氣,我愕然攀上身側一座高丘,遠遠地看到部落匝營的空地散佈些許人影。我沒有心思細數,更別說謹慎思考——就這麼冒失地奔往他的位置。

率先映入眼中的是天塵側倒在地上的身影,藍髮散在他緊閉的眼旁。

我放聲尖叫,失去理智地跪倒,恐懼地不敢碰觸、更不敢相信我所看到的這幕。

然後有人拍住我的肩膀。

「深弦?」

珀爾詫異地說,我猛地抬頭,茫然地望著這位人類法師,以及聖騎士納迪,同胞莫特,和我第一眼就認出的童年玩伴:德魯伊楓語。

天塵的四周散落逐漸融化的冰晶寒箭,低溫的煙霧瀰漫至我盈眶的眼底。

「你們做了什麼……」我啞聲,近乎崩潰地,握住不久前還緊抱我的那雙手。最過份地是我沒辦法恨圍繞身邊的這群人,為什麼?

「這不是我在營地見到的小姑娘嗎?」

扛著大斧接近的矮人粗聲粗氣地打量我一番,我壓根兒根本不認識這傢伙,平常也許會送給他狠狠的白眼,但現在我完全沒這心情。完全沒有。

「嘿,你們是怎樣啊?這傢伙的人頭可是我們的,可不能讓半途跑出來的人搶走了不是?」矮人急躁地問。

「請等等,她是我朋友。」

來自森林深處的清香圍攏而來,提醒一份失落許久的故事,在斷了線後生澀的銜接。我抬頭,看到和天塵截然不同的綠色短髮,被手指隨意抓弄得蓬鬆。「深弦,真的是妳嗎?怎麼了?」楓語蹲在我面前,像對小孩子般小心地撐起我低垂的臉頰,在視線交會的霎那,我終於無法壓抑地痛哭出聲。

「他是妳的夥伴,對吧?」德魯伊柔聲說,我除了點頭之外,已經哭得做不出任何反應了。眾男士顯然對女性的眼淚毫無招架之力,紛紛亂了手腳。

「那現在,是要把人帶回禮拜堂吧?」納迪嘆了口氣,將握在掌心的大鎚扛在鎧甲閃閃發亮的肩上。

「深弦,妳當初怎不先告訴我呢?」莫特半是責怪地搖頭,不自覺地望向傻眼的珀爾。「我怎麼知道?」法師哭喪著臉,「遠遠地看到通緝的目標當然下手啊……你們不要這樣看我好不好?我也怎知道被描述得這麼強韌的傢伙,不過幾發魔法就……」

「算啦,反正這次出來本來就是要偵查邊界安全的。導遊大叔,你也不要嘀咕不停了。」納迪走往路邊將駿馬、山羊、霜刃豹等坐騎牽來,就等著楓語把我從地上攙扶起來好處理天塵的遺體。

「這孩子也吃了很多苦呢。」楓語揉著黑毛膽怯警戒的腦袋,再試圖說服我:「這裡不安全,妳知道的。」我避開他的懇求,只想沉浸在有天塵相伴的最後時間。他的手還有溫度,厚繭在指尖纏成樹皮似的刻度,我眷戀關於他所有的一切,而沒注意到楓語遲疑的沉默。

「妳的皮膚,怎麼了?」

他提醒,我的神智從恍惚歸來。皮膚?我望著被沿路追趕的怪物撕破、毀損的鎖甲漏洞透出的皮膚顏色,抹去附著其上的血液前,一道溫和的綠色治療光芒降臨。「妳以前有這麼黑嗎?」低語唸誦治癒的楓語半開玩笑,眼睛可不是這麼說,我從其中看到強忍的憂慮。我當然看不到自己的臉,但立刻明白了。是瘟疫吧?心底滑過顫慄的愉悅,還有徹底舒緩的滿意……就算天塵不肯,我也會跟他走的。這樣就好了。

本來聚在一起低聲討論的納迪、莫特以及矮人導遊,皆敏感地轉頭望著我。楓語不安地瞧著我再看看他們,算是被強烈要求參予會議的犀利眼神挾持過去。

我終於能夠安靜地一個人坐在天塵的身邊。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都不在乎了。手指在他的掌心紋路裡穿梭,想著我們在東部大陸經歷過的種種,枴彎抹角曲折不已,像是永遠摸不透的捉迷藏,在結局尚未明瞭前的我們顯得如此笨拙……

然後,天塵的掌心輕輕地握緊我浮動的心思與手指。

啊……!

我差點跳起來,渾身顫抖、半喜半怒地瞪著他從髮間輕眨的眼眸。天塵拉住我垂在他手邊的髮辮,讓我更貼近他的臉。「誰比獵人更懂得裝死呢?」

這次我也乾脆俯身抱住他的額頭,重重一吻,慶幸那些傢伙全在我背後看不到真實狀況。「你居然讓我這麼狼狽?」我又哭又笑地在他耳邊呢喃,「你覺得我們該怎麼擺脫他們才好?替我想個好理由吧。」

天塵再度沉默。「這就是我讓妳走的原因。」他說。

「你沒發現我認識他們嗎?」我焦躁地打斷話,「除了那導遊以外,其他人都是好人,至少也看在其中有兩位夜精靈同胞的份上吧?」

「仔細聽,他們可正在討論該如何處理妳。」天塵靠在我的懷中,露出死也無憾的滿意表情。「嘿,弦,已經夠了。妳也別擔心接下來會如何,等會只要跑就好了。我已經讓妳喝下解毒藥劑,撐個半天也夠妳自己危機處理。」我詫異地地想著那個吻,他輕聲警告:「別忘了,還有部落……」

「——喔,夠了。」珀爾搖搖頭厭煩地嚷道:「別每次都讓我當壞人好嗎?皮薄肉薄臉皮更薄的爛好人除了免費供應水包也不代表其他事都會答應!這事你們自己去瞧,我到旁邊抽根菸去!」他氣呼呼地敲著法杖獨自走往山壁。

「法師處理人比較沒手感不是?」矮人看不下去地大罵:「我就說嘛娘砲一個,沒膽沒種!像我就會狠快俐落——」

「冷靜點,我們還沒把話說到那裡。」莫特皺著眉頭阻止導遊。我又有種所有人目光都放在我背上的感覺。

「部落不會對死人沒興趣的。」天塵繼續在我髮下低語。「聽好,妳要學著揣摩敵人的心意……方才這群部落可能差點針對你我動手了,但他們更先發現了這群聯盟才暗中不動。現在狀況很微妙,也許勢均力敵,妳趁這機會離開最好。別回去教堂,那兒的守衛可不像朋友好商量;我是說,連這裡的朋友也不要相信。」

我無法不想到在背後殷切關注自己的德魯伊,冷顫滑過背脊。「你是說,在部落動手的時候?」連自己信賴的朋友都在算計內,而我一個人逃走?

天塵眼角隨意一瞥,輕嘆。「已經開始了。」

我即刻回頭,想也不用想都知道身處險境的會是誰——

面壁嘀嘀咕咕的珀爾正大口吞雲吐霧,而背後那道逼近的人影悄悄繞到身後。雪茄落地,我毫不猶豫地抓起疊在行李上的弓,從背後箭袋抽箭發射,耳邊還聽聞天塵難以置信的哀怨:「月神哪。」

驚愕的不死族盜賊發出怒吼,抱著中箭的肩膀往旁跳開,頓時一道明亮的光線覆蓋,伴隨唱起艱澀字詞的一個音,長著獠牙的紅髮青臉女子站在山丘凝視我們。

「是部落,快散開!」

納迪的吼聲震醒所有人,楓語一躍成豹型遁入草林樹影中,莫特抽出背上扛著的雙刃,就連裝備寒酸的導遊也硬是抓起他的斧頭準備應戰。回神的珀爾抱著才被戳了幾刀的屁股氣呼呼地加入戰況,馬上消失的盜賊跑得不見蹤影的狀況之下,他報復地對著丘陵上的食人妖牧師唱起咒語。納迪等人想上前助陣,奈何當地地形讓他繞著山丘跑就是找不到路上去。

一位跟著牧師站出來的大塊頭,在眾人尚未看清楚面貌之下,忽地跳下劈往珀爾。莫特及時拔盾接住,激烈的火光四射,持著雙斧的獸人怒吼咆嘯。

「該死的綠皮……」

矮人大叔氣急敗壞地揮斧,一道半透明的狼影跟著躍下,轉化成魁武噸量足夠的牛頭人,方落地就讓珀爾的法術震得中斷、莫特慌忙站穩,光是這段幾秒時光,就夠讓薩滿一拳擊昏導遊,呼喚圖騰給予莫特與珀爾重擊。

「你去處理牧師!」納特放棄扛著全身厚重的裝備繞著死路,轉身投入戰場,一腳把珀爾踢到路邊。獸人的追擊被聖騎士攔下了,莫特也硬是咬牙跟魁梧的薩滿搏鬥,還得分心劈砍不時冒出來的圖騰。

「賊。」冷靜旁觀的天塵話尚未說完,熟悉的影子再度追上珀爾。

「哈,我不會再上當了!」法師發出勝利的歡呼,轉身跳開、揮舞法杖呼喚出一場冰雪——然後連番轟炸。捂著臉痛苦的盜賊身上再度降下光輝,只見高處的牧師不及不緩唱著咒語。我也真是看不下去了,拉起弓再度瞄準——

「弦!」

天塵喝道,從地上跳起來將我推開,只見一頭齜牙咧嘴、體態通黑的狼咬住他的手腕。「也是獵人,好樣的。」他瞪著數十碼後,拱著腰身拉長孥的食人妖男子。

「你可沒說躲藏的有兩個人。」我把弓轉向,只見天塵對黑狼呢喃幾聲,就讓牠驚惶地四處逃竄。

「黑毛,去咬牧師!」當下我的指使就讓天塵瞪大了眼。「妳在做什麼?」

「讓你專心面對這傢伙,我們一起。」我腳底放下陷阱,不等天塵反應就往前跑去。面對同樣的遠程職業,就是要讓他措手不及。果然沒料到死人會爬起來的獵人驚訝往後一退,我繞開他跟前可能設下陷阱的區域,讓天塵跟我前後夾攻。黑狼恢復神智掉頭保護主人,又立刻被我的陷阱絆住動彈不得,我從遠處看到天塵臉上一閃而逝的讚嘆。

「不完全是個笨蛋嘛?」他說,雖然傷勢頗重還能閃躲連發箭矢,不及不緩地拉開手持的雪白長弓,瞄準無處可退的獵人。「想放狗欺負我女朋友?去吃屎吧。」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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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又寫了很多@@
話說終於把我的版調對了...之前一直套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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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1 篇留言

月亮熊U.t.formosanus
新版很讚!
剛好我也是這個作者的夏天系列XD

天塵最後一句話讓人害羞啊(被巴頭)~
不過他前面說的那段話很讓人感慨,弦的獨白也是ˊˋ

明明可以一起走的... ...

12-01 20:12

指針|湛宇天夜
去吃屎吧<<這句話都是頻道的朋友教壞我的,本來沒打算寫最後那句,但就是有一股衝動.....XD

下一篇應該能把回憶故事結束了,呼,可沒想到拖那麼長啊(抹汗12-02 1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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