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一大早就醒了,但不是在自己最熟悉的家裡,看著左手腕上的傷口,纏著厚厚的紗布,完全密不通風,左手的知覺也慢慢的麻痺,為了不讓我的左手遭遇截肢的下場,我把繃帶鬆綁。
「這個傷口,差點就讓它送了我的命…」
這個傷口因為嚴重感染導致發炎潰爛,細菌感染後併發感冒,燒到了42℃左右,我又再次從鬼門關走過。這天早上,消毒水的味道還是一樣嗆鼻,這是我住院的第三天。
「哥哥!你沒事吧!哥哥…哥……」
這是我還有知覺的時候聽到的最後一句話,昏迷了一天,醒來後的第一件事情是擔心我的工作,在不知不覺間,工作已經比命還重要了。
「這種小傷口只要用布包住,止血就好了。」
「可是如果不消毒的話,傷口會變的更嚴重的!」
「就說沒事了,如果這幾天內沒送稿出去的話,可是要扣薪的!」
「…知道了…」
這時想想,那時如果乖乖的消毒的話,或許就不會淪落到現在的慘樣了。但也要謝謝泉先生,聽說我暈倒時,橘花第一時間打電話向泉先生求救,如果再晚一點的話,誰知道我還會不會在這個世上。
「體溫…41℃,還是要好好休息,如果太過於勉強自己的話,病是不會好的。」
「喔…謝了。」
橘花一直盯著幫我量體溫的護士,是發生了什麼事嗎?至少我知道的,她並沒有對我做什麼,只是單純的用耳溫槍量一下體溫罷了。
「那是你妹妹嗎?」
「…嗯。」
(算是吧)
「這三天一直在你身旁照顧你,真是了不起!」
「…嗯。」
根本不知道要如何答話,怕一不小心說錯話後,這醫院會消失一位護士…
「請繼續休息,三個小時後記得吃藥。」
「嗯,她會提醒我的。」
眼神非常的銳利,就像是盯住獵物的獅子一樣,下一秒脖子就會被咬破,淪為牠的食物。那銳利的眼神直到那名護士離開後才消失,取而代之的還是那往常的笑容。
「哥哥,吃蘋果吧。」
「喔,謝了。」
一片片的頻果送入嘴裡,但仔細想想,她時什麼時候削好的?我也沒去問,因為她正在擦拭一把小刀,一把刀身為全黑色的小刀。
在醫院住了幾天,醫生說現在的情況已經有好轉,換完最後一次藥後就隨時可以出院,為了繼續那被這意外而停擺的工作,我請他們趕緊幫我換藥,好讓我回去繼續工作。下午,我回到家裡,繼續忙於工作,但才剛開始沒多久,有異狀…照理說沒人在家是不會有垃圾的,屋外多了幾包垃圾,懷疑…
晚上,我進到那間沒使用的房間,跟我想的一樣,有人待在這裡過,應該是那位金髮的少女,垃圾裡有幾包菸以及菸灰,而這間房間有股菸味,剛搬進來的時候這裡完全沒這種味道,以味道的濃度來判斷,應該已經在這裡有一段時間了。再加上掉落於地上的金色毛髮,以毛髮的韌度來推算,是最近的。推算大約與我們居住的時間重疊,也就是說…
「那名少女一直住在這裡…」
雖然只是我的猜測,但極有可能。
動機,我一直在想這件事,既然都偷偷的躲進來居住的話,那到底是為了什麼?這個家並不是什麼富裕的家庭,連家具也都沒有齊全,所以應該不是來偷東西的,流浪在外居住在這裡的話,那應該是在我們搬進來之前的事,而且要是真的與我們一起住在這的話,那為什麼到現在都沒人發現,不解…如果真的硬要說出原因的話,腦袋裡第一個想法…監視。在我離開這間房間前,我聽見了貓叫聲,從窗邊傳來的。
「你這隻貓在這裡做什麼?」
「喵~」
跟貓說話的我或許也不正常吧,但這隻貓「斗和」真的是隻奇怪的貓,很少有貓是金色瞳孔的…
「該不會…不!這種天大的笑話我也想的出來,貓是不可能會變成人的,再加上斗和應該是公貓吧,綜合以上……」
在那裡自言自語的我,現在才是最大的笑話吧…總之!現在也沒有任何事發生,在觀察一陣子看看吧,如果情勢不對的話就搬走,反正也沒有任何可以留念的事物。
十二點,這件事還是一直在我腦裡徘徊,越是不去想它,腦袋就越混亂…
「嗚…煩啊!」
這樣下去事也做不好,乾脆今天先休息好了。
「哥哥,我進去囉。」
「啊,好。請進。」
這時間,照理說還不到需要喝咖啡來提神的時間,況且我也決定今天先休息了。
「這個,神父寄過來的。」
「嗯?什麼時候寄過來的?」
「兩天前吧…那時候你還在醫院裡,所以我就放在家裡了…」
「下次要是有我的信的話,請直接拿給我。」
「嗯…知道了…」
她離開後,我拆開信封,一封信以及一張支票。
「給R:在這裡先說個壞消息,『猶大』們注意到你們了,雖然還不知道你們現在的居住處,但遲早會被找到的。所以,這封信裡我放了張支票,為的是讓你去準備必要的東西,能的話我希望這些事別再發生在你們身上,你們受的苦已經夠多了…這下面是當時組織供應商的住址,去那裡的話只要有錢,你需要的東西他都會幫你找齊。」
「猶大……」
那晚,組織裡送來一封執行書,任務級別:Easy,沒錯…就是這封執行書,讓我成了組織的「猶大」,讓我在苦窯裡待了七年,改變我未來的人生…就是他…讓我冠上背叛者「猶大」之名的人…審判者管理員「艾克森」神父。
「這段時間你應該接觸過那孩子的危險時期吧,雖然她很危險,但日後將會成為你最重要的戰力,所以切記,別讓她對你失望,不然你將會失去現在最重要的人,她與你可以說是一體的!」
「一體?這是什麼意思…」
那孩子,自從我接觸過她心靈脆弱處後,我對她的想法與對待她的作法都與以前不同,雖然平時並不是很喜歡說話,外加開口的話都讓人震撼不已以外,她是非常普通的孩子…不只普通,還很脆弱…她的心就像是冰雕的一樣,既冷又易碎,始終還是無法對我敞開心懷,與她生活至今,我慢慢的體會到有「家人」是什麼樣的感覺…
「最後,R,我希望你能找個時間帶她來見見我,有些東西我得要親手給她,加上我獨自一人在這裡也挺寂寞的,如果有空的話在回來,假如『猶大』們找上門的話,還是以逃亡為第一優先。另外,『黑槍』的修護工作我已經完成了,約一個月左右會有另一位倖存者送過去,有什麼需要的話也可以找他。」
倖存者?!就我所知組織最後的下場是投降者全加入了「猶大」,而不降者全都被槍殺了,沒想到…
「除了我們以外的倖存者,他到底是…」
為了掃去心中的疑問還有讓腦袋清醒,我決定去外面吹吹風,走至陽台,晚風從琵琶湖那吹了過來,我看了眼今晚的月亮…
「十六夜(いざよい)啊…」
十六夜之月,這天的月亮接近滿月,只缺了一小點,這種月亮又有猶豫之月的稱呼,意味著躊躇不進,猶豫不決的意思。沒錯,現在的我的確很猶豫,猶豫該不該繼續住在這裡…
院子方面有動靜,我往院子看,有人影…仔細一看,原來是橘花。
「這麼晚了還在做什麼?」
「啊!是哥哥喔!別嚇我好不好!」
「做什麼虧心事啊?不然怎麼會被嚇到。」
「才沒有呢!我只是來這裡摘點花回房間放罷了。」
她站著的地方,是那一片我給她的花圃,稍微看了一下,裡面盛開了許多的花,於是我下去陪她一起摘些花回來。
「哥哥,今天是十六夜…」
「嗯…怎樣?別說妳感到猶豫感喔!」
「…嗯,算是吧…」
「哈哈,沒想到像妳這樣也會對事情感到猶豫,小心太陽打從西邊升喔!」
「討厭!哥哥你幹麻這樣欺負我…」
沒想到隨便說說而已,她的眼旁已經有淚光出現了…
「好啦,哥哥向妳道歉嘛,別生氣了。」
「討厭…」
「話說…為什麼妳要種『彼岸花』…」
彼岸花,又稱作曼珠沙華,別名…接引之花…
「彼岸花,生於七至九月,花語:『悲傷回憶』…」
看來,我大概問到了不該問的東西,天上為十六夜,地下為彼岸花,而身在花叢中的橘花,臉上帶著一絲的悲傷,這至美的畫面令我陶醉…而我絕對沒想到,幾天後,我將面臨死亡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