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一聲,我從白光掉出來的時候,因為衝刺太快,頭上腳下地撞到地面上,而地面又是沒有草皮的黃土,我帥氣的顏面立刻沾滿了黃沙,兩道鮮血從鼻孔流了下來。痛……痛死我了!這下我要從朝天鼻變成塌鼻了。
我可以感覺到周遭至少有十個人的目光在看著我,其中至少有九點九個人是在笑著的。
「哦,直樹哥哥也有來哦。」我剛好聽到小柳這樣說。
「咦?直樹?可是我已經把傳送門給……」我聽到另一個聲音這樣說。
這口氣,這柔滑的語調,這讓人朝思暮想的聲音,不就是朵娜嗎?
我抬起沾滿泥沙的臉,忍住撞到地面的痛楚,忽視掉礙眼的揶揄目光,在周遭搜尋著朵娜的姿影。我看到我所在的位置是在一個用木頭搭建起來的簡易營寨的廣場,四周綿延開來都是或大或小的帳篷,有穿著橘本軍盔甲的剽悍士兵來來去去。
然後我看到我的正前方走來了一個仙女,原諒我用這麼通俗膚淺的語言,不過就算我是一個吟遊詩人,也只能用這兩個字形容的仙女。那仙女綁著公主頭,穿著淡橘色細肩帶綴花雪紡長裙,纖細的腰線順著緊緻的洋裝而展露出來。她彎下身子看著我,胸前領口那裡頭的嫩白凶器就洶湧地衝擊過來。
我快喘不過氣來了,已經分不清楚流的是哪種鼻血了。是撞到地面才流的,還是看到不該看的才流的呢?
「是直樹嗎?」那個仙女用朵娜的聲音這麼說。
「朵……朵娜?」
「來。」朵娜伸出手拉住我。對,確實是朵娜。那穠纖合度的瓜子臉,那晶透的眼睛,那欲滴的嘴唇,每一樣都是我曾經用愛情培育過的花苗。不會錯。
只是放下馬尾,換上了洋裝的朵娜,簡直就像原先包裹在精美包裝盒裡的鑽石被拆掉包裝一樣,一下釋放出所有內斂的光芒,從堅毅的美少女跳脫成為氣質出眾的高雅少女。那樣子的朵娜,就像一朵美豔絕倫的花朵,丟到野花叢中也能閉著眼睛找出來。那是只屬於朵娜一個人的出眾氣質,只屬於朵娜的,且不輸給任何一國公主的氣質。
我感覺周遭的色彩正因朵娜而黯淡下去,眼眸深處除了朵娜,再也沒有其他色澤。而後心跳聲像一匹快馬奔馳那樣怦咚怦咚傳來,倘若有人現在用手來按住我的胸口,一定會被我胸口的悸動給彈開。
我順著朵娜的拉力站了起來,像一個紳士要感謝淑女那樣滿懷感激地握住朵娜的手不放。太美了,我很想就這麼跪下去求婚;可以這麼做的話,被拒絕一千次也沒關係。有誰會轉頭而不去看一顆綻放出耀眼色澤的鑽石呢?
「對不起,直樹,我不知道你也來了。」朵娜說。
「不不,沒關係,我的心底早就已經抵達了妳那裡,我的人雖然遲了一些,但早晚也都是妳的。」我握著朵娜的小手,情意綿綿地說。
我這話一定讓朵娜聽得春心蕩漾,因此害羞地迴避我的問題,說:「啊,直樹,你流鼻血了?」
「不要緊,為了妳流血流汗,又算得了什麼?」我颯爽地回答。
朵娜輕輕勾了一抹笑容,沒有說話,稍微用力掙開了我的手,然後用她愛的小手巾替我擦去血漬與灰塵。
對吧?一個女孩會替一個男人擦去臉上的髒汙的時候,就代表那個女孩不忌諱那個男人,會接受他愛的全部吧?沒錯吧?我沒有理解錯誤吧?那我該握住她擦著我臉的小手,趁著她不知所措的時候,像愛情劇那樣把她拉入懷中嗎?不,小柳還在旁邊,再忍耐一下好了,再忍耐一下。
畢竟我們才剛開始進展,來日方長,有的是時間。對,有的是時間。
「這一天來還好嗎?我在這邊一定讓你擔心了,不過靖一對我很好,我的傷勢也都是靖一親自替我療傷的,這一天來傷勢已經好了很多。」朵娜邊擦邊說。
「妳說靖一?」
「嗯,靖一他日夜不休地幫我療傷,我好不容易才吐出燒焦的淤血呢。」
什麼?幫朵娜療傷?靖一那個禽獸!混帳!王八蛋!龜孫子!竟敢趁我不在想橫刀奪愛。替朵娜療傷是怎麼回事?不會是替她拆下了盔甲,觸摸她的玉體,用所謂的陰陽和合大法療傷吧?還替她換上了這麼撩人的洋裝,這是一個正人君子該做的事嗎?太過分了,太目無法紀了,應該要換上性感內衣才對啊!
我瞪著靖一,那傢伙原本在跟小柳談話,看到我瞪著他,也毫不留情地回瞪著我。
「直樹?」
「朵娜妳的意思是說那傢伙剝掉妳的盔甲?」我死盯著靖一那禽獸這麼說。
「啊,不是的。不是那樣。幻龍盔甲是我自己取下的,現在暫時用不到,所以……」
「所以那傢伙就假藉這個名義,讓妳脫下盔甲替妳療傷,太可惡了!為什麼不等到我來再做這種事?」我義正詞嚴地說。
「不是,唉,直樹你誤會了,靖一他不是這樣的人……」
嗚哇,我心愛的小朵娜居然左一句靖一,右一句靖一,還替那個男人說話,太讓我傷心了。
這時我的手忽地被勾住,我轉頭一看,小柳正勾著我的手臂,說:「呵呵,直樹哥哥跟朵娜姊姊在聊什麼呢?說得這麼高興呀。」
這聲音、這語氣,絕對不是有心想知道我們在聊什麼,雖然我也想繼續搞懂我的朵娜與靖一糾纏不清的關係,但我不能輕忽小柳話語中藏著的炸藥引信,如果在這裡讓小柳醋意爆發,那麼……那麼……不,我不敢想下去了。而且小柳妹妹故意在朵娜面前勾住我的手,是想要向朵娜宣示主權嗎?讓兩個女孩子為了我爭寵,這我怎麼好意思呢?為了不要讓我心愛的女孩們起爭執,引發人倫悲劇,我說:「哦,我們在談論真界的天氣,像今天多好啊,萬里無雲,最適合跟朵娜與小柳妹妹一起出去散散心了。」
「咦?是這樣嗎?」小柳眨著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說。
「當然是了,直樹哥哥有說過謊嗎?」
「可是直樹哥哥,真界好像沒有天氣現象耶。」
該死,牛皮吹過頭了,我趕緊轉移話題說:「啊,對了,妳表哥知道真界裂口的事了嗎?」
小柳沉默了一下,才點頭說:「嗯,事情的經過人家都跟表哥解釋過了,他說會派人準備兩間帳蓬,我們暫時就先在這兒住下了。」
「準備一間也是可以啊。」我碎碎念著,心想沒得睡至少還有兩個地方可去。
小柳似乎沒聽到我的碎碎念,眼神像貓捉到老鼠那樣,不懷好意地說:「嘿,直樹哥哥,表哥他還有問你的事哦!」
「問我什麼?八字?有沒有男朋友?」
「他說直樹哥哥你剛剛一直看著他,是不是對他有意思呢?嘻嘻。」
小柳這小鬼頭一定又對靖一那王八蛋加油添醋說了什麼,我說:「我……我喜歡他?不不,叫他別自作多情了,除非他穿薄紗內衣、抹煙燻妝、綁雙馬尾、戴假睫毛、剃掉手毛腳毛、走路用蓮花步,不然我是不可能會喜歡他的。」
「嘻,那人家再去跟表哥說一次。」小柳說著就放開我的手,轉頭要走。
我心想照實跟他說一次,我不被那個王八當成有特殊嗜好的變態打死才怪,我連忙說:「等等等……小柳妹妹,妳還沒有跟朵娜解釋過我們怎麼來的吧?其他的事不急,慢慢來,慢慢來就好,感情這種事不能勉強的。」
「啊對哦,朵娜姊姊知道了嗎?」
朵娜站在一旁聽著我與小柳談話,似乎吃了點醋失了神,有點恍惚地說:「嗯?什麼事?」
「真界裂口被我老爸封住了,不能再打開,所以我們回不去了哦。」小柳輕描淡寫地說。
不對吧?我們可是經歷宇宙等級的大冒險才來到這裡,那危險的程度比偷取銀雪神龍的私密小褲褲還要驚奇,只這樣隨口一說也太簡易了吧?至少也提一下我一往直前、勇敢無畏的英雄事蹟。
朵娜沒有追問為什麼裂口被封住,只說:「我本來就不打算回去了,可是你們怎麼辦呢?怎麼來到這裡,又怎麼回去呢?」
「我呀,」小柳斜睨了我一眼,又說:「還不是因為被某個很可惡很可惡的大色狼救了,害人家被銀雪龍神一起送到了真界;結果來這裡遇到了一個惡魔,那個大色狼又把人家抱住,好不容易才脫險呢。現在只好先留下來保護朵娜姊姊,再看看有什麼辦法回去了呀。」
喂喂,這種說法會被誤會吧?好歹我也是從邪惡的大法師與惡魔中把小柳妹妹搶救過來的關鍵人物。可是不知為何,朵娜彷彿知道所謂的大色狼是誰,在小柳提到的時候,轉頭看著純情的我。雖然我連連搖手,表示小柳說的與事實有出入,不過朵娜卻像很明白我的為人那樣笑了一下,問:「健司與阿海呢?怎麼沒有看到他們跟來呢?」
為了不要被可惡的小柳接話,造成我在朵娜心中的英雄形象破滅,我搶著說:「那兩個傢伙啊,我想現在應該是人界的森林中被雪怪或獸人或血狼或什麼不知名的動物追殺吧;不過他們應該感到高興才對,總比我們被惡魔追殺好。」
「咦,他們沒來嗎?不會有事嗎?」
「我猜不會有事的啦。一個粗皮硬骨,一個賊頭賊腦,自古以來小三就是人類的害蟲,所以一定得歷經一番苦難之後,才會有辦法從森林中逃出去。」
「小三?」朵娜不懂我話中的微言大義,這麼問。
我正要啟發朵娜注意橫梗在我們之間的小三話題,小柳忽然插嘴說:「哎,朵娜姊姊,我們等一下再聊吧。在這裡人來人往,聊天很不方便呢。我們去吃飯邊吃邊聊。表哥剛剛讓我過來,就是要說這件事的哦。」
朵娜點點頭,用天使般的光輝對我說:「那……直樹也一起來吃飯吧?」
「直樹哥哥也來,悠真叔叔一定也想看到你。」小柳這陰晴不定的傢伙看到朵娜對我說話,又牽住我的手這麼說。
我哪能有拒絕的理由呢?握著小柳柔嫩的小手,跟兩大美女一起用燭光晚餐,還有比這更幸福美滿的事了嗎?我邁開腳步,幻想著左擁右抱的情景,跟著小柳往其中一個大帳篷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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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