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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ombie~和諧的假音 雅篇

作者:草莓番茄醬│2008-04-18 16:45:18│巴幣:0│人氣:384
○Zombie~和諧的假音 雅篇○

從很早以前,我就知道自己跟別人不一樣。我是鳴海家的千金,也是大家眼中的公主。跟平凡的庶民不一樣,公主必須是完美的。
透過那一片玻璃所看到的夜景,能看到鳴海企業所建立的希望之都正閃爍著光芒。同時,它也反映了一個身影──

完美無暇、沒有任何表情的少女,靜靜地撫摸著掛在胸前、已經破碎的貝殼項鍊。

  西元二零一七年十月十三號,星期五。

  早晨,一天的開始。我看著沒響過任何一次紀錄的鬧鐘,上面顯示著五點四十分。我將鬧鐘的按鈕輕輕地壓下,繼續保持早起的紀錄。照標準的程序,先是刷牙、洗臉、換衣服,然後將放在枕頭旁邊的貝殼項鍊掛在脖子上。確認沒問題之後,將房門打開。這同時代表著自己,鳴海步的一天生活揭開序幕──
  「大小姐,早。」
  管家兼貼身護衛,賴初雁。她很有禮貌地向我問早,而我也點一下頭表示回應。接著,她將我今日的行程,照慣例唸了出來:
  「今天的行程,是從早上六點半開始彈鋼琴。七點前往學校,下午五點回到這裡。五點半進行柔道、跆拳道的練習,直到七點結束。七點半用晚膳,八點進行中國書法的練習,直到九點結束。請問對今天的行程有任何更改調動嗎?」
  「沒有。」
  鳴海家所要學習的事物很多,而我距離完美還很遠。所以,我必須比別人更努力去學習這一切。
  「那麼,請跟我到樓下用早膳。」
  由於我所住的地方是鳴海企業所建設的五十層大廈,從三十樓的自己房間到二樓的餐廳,由於可以搭乘電梯的關係,說遠也不是很遠的距離。自己跟著賴初雁進入電梯,電梯所裝設的反射鏡照映著我的身影。我注視著每次都會看得到的身影,黑色的高校制服、從不戴任何髮飾及化妝的清秀容貌,這就是大家眼中所見到的鳴海步。
  我到了餐廳之後,坐在每天的專屬位置,白飯配上納豆及一碗海苔清湯,這就是自己每天所吃的早餐。我照著鳴海家的用餐標準程序,先喝半碗湯潤喉,再將淋上納豆的白飯吃完,接著把剩下半碗湯的清湯喝完。然後將擺在一邊的手帕拿起,很優雅地將嘴唇擦乾淨。這樣,上午活動所需的熱量就攝取完畢了。
  再來就是坐接送自己的專車,一路前往自己所就讀的聖希望學院。這是父親專為我所設立的學校,從小學開始直到研究所都能一路直升上去。除了這座學校之外,在這裡同樣還有一所綜合高中,跟我們學校類似,從小學開始就能一路直升到大學部,不過教育方針跟我們完全不同,對方是專門給無力繳學費或分數不高的學生就讀。我會知道那所學校的原因,就是因為有個傳言,那所學校是神月企業專為某個人所設立的學校。自從我得知這個傳言之後,自己就很想瞭解那所學校究竟是為誰而設的。

  專車將我送到校門口之後,讓我從正門口走進裡面。附近都是同學對我打招呼的聲音,而我也有禮貌地點頭回應他們。就這樣一路保持優雅的步伐走進教室,一位穿著男性制服、持有男性學生證,但留有一頭秀麗長髮、清秀的容貌。由於同樣是日本留學生的關係,我曾經到對方的家裡拜訪,意外發現她穿著女性和服,是位標準的日本女性。至於對方為何要扮演男性,這我就基於禮貌關係,沒去探究別人隱私。畢竟,每個人都是有自己的專屬生活,是不可以隨意干涉的。附帶一提,她的全名是長谷川祈,而她所持有學生證則把後面的女性名去掉,只留姓氏。所以,在學校的所有同學都稱她為長谷川,而我也用敬語稱呼她。
  我將書包掛在自己的桌子旁邊,將要複習的筆記拿出來,就跟平常一樣安靜地複習。長谷川祈跟平常的表現不同,翻著八卦雜誌,微笑地看著裡面的報導。僅僅是一瞬間,她外表保持著平常笑容,但下面的嘴角往下垂。雖然是不經意的注意,但我看到了她所看的報導是目前最流行的可保持不老的藥劑。記得沒錯的話,那不老藥就是長谷川企業所推出的。
  沒多久,一群女學生包圍著長谷川祈。而我繼續複習今天所要上的內容,就這樣經過了早自修,到了早上第二堂課的下課。原本我以為今天也會跟平常一樣,但自己注意到了……一股詭異的酸味,正確來說,是屍體腐敗的味道。為什麼會有這麼味道,我並不清楚。但是,我確定這個氣味很微弱,最好的證據就是除了感覺敏銳的自己之外,其他人都感應不到。
  我打開窗戶,確認外面沒有任何生物的屍體。那麼,應該就是我看不到的地方了。
  「鳴海,妳在找什麼?」
  這個時候,長谷川祈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微笑地詢問我。此時,背部感到一陣寒意。這讓我注意到現在是秋季,窗戶外吹進來的冷風對身體不好的。
  「沒什麼。」
  依據鳴海家的原則,沒必要的騷動還是不要引起得好。我將窗戶關了起來,然後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拿出第三堂課所需要的課本,不再去注意這個讓人不舒服的味道。不過,這個屍臭味不但沒散去,反而隨著時間的累積而加重。

  中午,我安安靜靜地坐在無人的頂樓吃著自己的便當。這裡是學校禁止踏入的地方,不過身為董事長的女兒,自然還是有一些方便的地方。不過──
  「步,妳都沒翹課去偷買長谷川的細胞抑制劑呀?」
  「她太死腦筋了啦~妳想打破她品德破百的分數嗎?」
  「對了~長谷川企業就是我們班上的那位長谷川吧?不知道能不能跟他拗一些過來呢~」
  在我旁邊有三位同班的女同學,坐在這邊一起吃飯。她們就在我的眼前服下長谷川企業的最新產品,作一些平常女生聚在一起會作的事情、會聊的話題。這裡原本是我一個人的自由空間,不過在不久之前,由於她們的跟蹤及發現,這邊也變成了她們專屬的集會場所。除非刮風下雨,不然她們三步五時就來這裡胡鬧。
  「步,妳都不開口說話?再配上沒有任何表情的眼神,感覺好冷酷喔~」
  「妳在減肥嗎?怎麼吃這麼少~來~我這邊有一塊肉~」
  「……謝謝。」
  「不客氣,小步。」
  「妳不可以這樣叫她啦~她是董事長的女兒。啊啊,明天我們會不會被迫退學~」
  「不會的。」
  「是嗎~嘿!追加一塊!」「也給一塊~」「小步好溫柔呀~這就是所謂的外冷內熱嗎?」
  我看著自己便當裡多出來的幾塊控肉,還是將基本的禮貌表達出來。看著她們的笑容,想起自己也習慣了中午的熱鬧。這個時候,我注意到那位戴著眼鏡、平時給人感覺很柔弱的女生,將目光不斷地放在我的胸口上。她的名字是江如薇,是那三位女生的其中一位。
  「小步,從以前我就很想問了。掛在妳脖子上的……是項鍊吧?」
  沒想到有人會問我這個問題,不過自己身為鳴海家的一位,對於這些社交的問題及應答早有準備。
  「是的,很重要的項鍊。」
  「咦?我以為妳是完全不戴飾品的女生。既不打耳洞穿耳環,頭髮也不綁、也不化妝……走自然路線的傢伙。」
  另一位說話感覺有點冷漠……應該稱為是直率的女生,是楊沛旋。她一頭短髮、倒八豎的眉毛,比起長谷川的裝扮更像個男性。
  「嘿~既然是自然路線的話,那也就是說妳完全不服用長谷川企業的不老藥?真可惜,雖不及我~妳是我班裡第二漂亮的。」「什麼第二漂亮的,妳太自滿啦──」
  這位說話常把『嘿』字掛在嘴邊的女生,她的名字是鄭翠珊。她們三位總是這樣聚在一起行動,在班上是一個很標準的女性小團體,不過她們似乎也把我算在內就是了。
  「小步,那條項鍊是……」
  「吃飯說話對胃不好。」
  「啊,抱歉。那先吃飯吧~」「對呀~再不吃就午休了。」「…………」
  我看著她們露出滿意笑容,互相吃著手裡的便當。我將筷子伸進自己的便當中,同時看著那條被制服蓋住的貝殼項鍊。

  對不起。

  午休的鐘聲響起,大家把東西收一收,回到自己的教室。我跟著大家一起趴在座位上睡覺,老師則是站在講台前確認大家有沒有好好地休息。我剛閉上眼睛,大概經過了十分鐘,卻沒有像平常一樣進入睡眠狀態。當我覺得奇怪的時候,感覺到自己的長髮被人撫摸、玩弄。我記得後面是坐著一位普通的男同學,他的名字是趙文亞。
  「……喂,別玩鳴海的長髮。你不要命啦?」
  「啊……你別嚇我呀!她應該熟睡了吧?我哥笑我沒碰過女生,所以我想今天嘗試一次──」
  「也別挑這位董事長的掌上明珠,她雖然很漂亮,不過她可是空手道、柔道、跆拳道都是黑段的狠角色耶。」
  雖然講得很小聲,可是在很近的距離下,自己也能聽得清楚。我故意將自己的身體抖動了一下,後面及他的旁邊立刻安靜下來,而頭髮也不敢再碰。
  「嚇死我了,我還以為她醒著……」
  「如果真的醒來,你早就被殺了。」
  是清醒的狀態沒錯,不過他們是學不到教訓嗎?還不到兩分鐘,又開始動我的頭髮。而且,這次似乎還試著要將我的長髮末端綁辮子的樣子。
  「…………」
  我抬起頭,並且將目光轉向後面。此時,他們已經趴在桌上裝睡。我將綁在頭髮末端的橡皮筋解開,放回他的桌上,然後趴回去睡覺。看起來,自己的睡眠過於鬆懈,有必要加強這一方面的直覺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無限循環的道歉聲音、不斷鞠躬的賠罪動作,這是我今日午休過後所遇到的一切。那位曾經亂動我頭髮的人,現在則是像故障的播放器一樣,不斷重複著同樣的動作。
  「沒關係。」
  我一開始就跟他這樣講了,可是他仍然不斷地道歉。原本只是單純的小事,就因為他的道歉不肯停止下來,導致圍觀的同學越來越多。
  「真慘,他要被退學了。」「啊,他活該,誰叫他敢動公主的秀髮。」「聽說鳴海家有控制黑道,說不定他明天就被殺掉了。」「哇嗚……」
  「沒關係的。」
  「都是我的錯,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對不起……」
  眾人在那邊閒言閒語,這讓道歉的人更是不停地道歉。我講了好幾次沒關係,但仍然沒有效果。就這樣經過了好一段時間,我注意到那個跪下的人,似乎有什麼從他的臉頰上滴落……淚水?不,那是紅色的……血。我驚訝地看著他的額頭,發現他的臉因為用力磕頭的關係,導致破皮出血。
  一瞬間,眼前好像閃過了一個人影。一想到那個人,自己的內心感到一陣刺痛。想要救贖、想要一切都沒問題的──
  「沒關係的,真的沒有關係的。」
  等我注意到的時候,自己已經用手伸向對方的臉頰,用手將鮮血以及淚水擦掉。他就這樣愣住不動,而我則是將口袋裡的手帕抽了出來,正準備幫他擦的時候──眼前又閃過那個身影,那永無止境的感覺。我打住了要繼續下去的擦拭動作,改成將手帕優雅地放在他的手上。
  「給,證明女生碰你。」
  我將手帕交給他之後,便打算離開這個教室,去洗一下沾滿鮮血的雙手。這個時候,我注意到長谷川祈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用一種代表某種意義的微笑看著我。她的嘴唇緩緩地張開然後閉合,似乎跟我講了些什麼。由於聲音太小,我改用唇語的方式去解讀,但自己對於這方面還不是很熟練,解讀會花上一段時間。突然想起自己的雙手還沾有鮮血,對於長谷川祈所要表達的話,還是待會再去理解……
  我走進女生廁所裡面,才進去沒多久,就聞到一股濃厚的煙味。我看著坐在窗戶旁邊,公然抽著菸、毫不在意別人目光的少女。看她所穿的制服,應該是大學部的學姊。
  「哎呀,小姑娘~那個來了嗎?」
  她看著我的手,用相當不禮貌的字眼問候我。周圍的女生看到這種情況,有些開始議論了起來,而有一部分則是趕緊逃離這裡。
  「啊,對了……我差點忘了,妳是有著東方公主之稱的鳴海步。我記得還有一位王子呢?對了,王子來不了女廁的~哈~」
  「…………」
  依照鳴海家族的完美守則,這種沒必要的衝突還是不要引起得好。我將雙手的鮮血洗淨,便直接離開這裡。只聽到背後『嘖~』的一聲,然後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對方可能會認為我逃避麻煩,十分膽小。不過沒關係,完美的處世之道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像這樣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就是所謂的完美了。
  我回到教室,剛剛的那場騷動已經平息了。頭部已經綁上繃帶的趙文亞,抱著感激的心情向我道謝,而自己也點頭表示回應。才剛坐回自己的位置,就想到自己似乎有什麼不對,好像有某個環節卡住了。屍體腐敗的味道還在、下午要用的課本及筆記都已經拿了出來、道歉的問題也解決了。除此之外,我還遺漏了什麼嗎?
  對了,那腐敗的味道……感覺越來越不對勁,不僅四處散發,而且味道應該已經重到普通人都會察覺得到的程度了。可是,為什麼四周的人都沒有任何反感的神情?甚至連注意到的表情都沒有,難道這是我的錯覺嗎?如果是自己的錯覺,那麼自己可能要去看醫生了。這樣的話,那今天的行程可能要改一下了。
  
  隨著時間的流逝,在我用功的時候,放學的鐘聲緩緩傳遍校園。全班向老師說再見之後,同學相繼離開教室。正當我要離開的時候,有三個身影擋在我前面。
  「小步,妳想去哪裡?」
  「嘿~乖乖牌的學生……」
  「妳們兩個,別擋住了千金小姐的路呀……」
  「小步每次都搭豪華的轎車,那我也可以搭乘嗎?」
  最近,原本只是中午打擾我的她們,也開始嘗試在放學約我出去玩。我很明白她們的用心,不過我還是要拒絕對方,畢竟早上決定好的行程是不能輕易更改。我看著兩眼閃耀著光芒的江如薇,深深吸了一口氣,將每次有人約我,同樣的答覆講了出來:
  「可以。」
  「妳看吧~步是很忙的……咦?!可以?今天是吹了什麼風?還是下了什麼血雨?!」
  如果只是搭便車的話,我想應該是可以將她們送回家的。我將書包提了起來,跟她們一起往校門口移動。看到負責接送的賴初雁之後,我將她們的來意用幾句話說明之後,對方便同意讓那三位女生上車。這讓原本很安靜的回家路程,變成了高調加上高分貝的女性交響曲。
  「嘿~沒想到步今天是修練武術呀?那可以單手捏死一個人嗎?」
  「大小姐沒那麼強,她只是所有的武術都黑段而已。」
  「真的嗎?!」「哇嗚……」「有點扯……」
  沒想到身為管家兼貼身護衛的賴初雁,她可以跟那些人聊得這麼開。我看著車窗外面的世界,看著城市中央那四座有近百樓高度的大廈,以及正中間有那座有一百五十層樓以上的黎明大廈。看著那幾座摩天大廈,讓我想到它們的傳說──
  總共有四座譽為四方守護神的大廈:
  神月大廈,立於東方青龍之位。
  久藤大廈,位於西方白虎之位。
  鳴海大廈,建於北方玄武之位。
  長谷川大廈,鎮守南方朱雀之位。
  這四座大廈,從名字上可以判斷,皆為日本在台所設立之據點。雖然同樣都是來自日本的企業,可是很奇怪的,神月、久藤企業從不與鳴海及長谷川企業打交道,甚至連他們的董事長都不曾出面過。曾經有流傳過一個傳說,久藤企業的董事長是一位貌似荷蘭人的小女孩。更有一個詭異的傳言,控制神月企業的董事長並不是人,而是某個高性能的人工智慧。雖然有很多傳說,但近日神月企業用相當低的金額買下久藤企業的新聞是真的。這則新聞炒得很大,神月企業買斷的動機不明,更沒有人知道久藤企業的董事長為何這麼急著脫手自己旗下的事業。不過有很多的股市分析師都有同樣這麼認為,希望之都將有一股巨大的變動。這股變動將帶著什麼流行,卻是個未知數。而我對於這些──
  咦?剛剛車窗外好像有什麼景象,那一閃而過的畫面讓自己的內心感到不安。我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是我知道一件事情──
  「停車!」
  「咦?小步怎麼了?」「欸?」「不舒服嗎?」
  還不等轎車完全停好,我就已經打開車門衝了出去。我衝到距離不到五十公尺的暗巷內,看著一群不良少年圍著一位衣服被撕裂、只差內衣還沒脫下來的年輕女性。這種情況一看就知道了,所以我無須多說,直接衝進去,給中間帶頭的那位混混一個迴旋踢。他們看著自己的老大在空中旋轉,然後不約而同地回過頭來。
  「妳這小妞是……」「搞什麼?!破壞我們的樂子!」「妳也想被搞到腰挺不起來嗎?!」
  面對他們的叫囂,我也不予理會。一開始就擊倒指揮的一位,剩下還有七位。小巷的寬度有一點八公尺,前方是牆壁封鎖,對方沒有逃脫的出口,他們要攻擊我,寬度只夠一對一的車輪戰。面對這樣的情況,我必須冷靜的分析一下自己及對方的攻擊模式。
  還不到一秒的時間,已經有一位代替他們的老大撲了上來。從對方跳躍的路徑來判斷,在這麼窄的巷內,對方很有自信能抓到我。然而,這點剛好可以反制,我用左手抓住自己右手的手肘,直接瞄準對方的腹部──而且,就是因為這條路徑是我無法逃避的路線。所以,當然他也無法避開我的這一擊。重力加速度之下的破壞力,我想他的內臟已經毀了。
  看著第二位的倒下,第三位已經接在他的後面衝了過來。才剛要收手的我看到他的拳頭,立刻蹲下躲過這一擊。我看到他揮拳之後,產生一個很大的空檔,立刻瞄準對方鼻樑,直接由下而上一擊破壞他的戰意。鼻樑被打斷的他向後撲倒,我立刻用腳踏住他的身體,作為大跳躍的墊腳石,用右腳直擊後面的那個人並且重創倒下的那個人,並且再利用反衝力跳回原本的位置。剩下的人看到這樣的情況,有人亮出了刀子,甚至有人亮出手槍。已經倒了三位,然而他們仍然戰意十足……
  「該死的傢伙,妳死定了!」「哈哈哈,妳真不幸!我們在這一帶是很有力的幫派,惹火我們的話──」
  看來不論是誰,身上只要有帶著傢伙,膽量都會變得很大。看到這樣的景象,我突然想起下午的時候,有人講過的一句實話……
  「放下武器。」
  「啊~怕了呀?」「嘿!這一次可不是把妳搞到腰都挺不起來的地步喔!」「要道歉可不是用這副表情喔!」
  「…………」
  這個時候,我聽到遠方傳來的腳步聲,大概猜得到是那三個人外加自己的貼身護衛兼司機的賴初雁。賴初雁是我的護衛沒關係,但不能將身為普通人的江如薇她們拖下水。沒辦法了,既然他們已亮出武器,我也不能再拖下去了。我注意到旁邊有一隻掃把,將它緩緩地拿了起來──
  「よろしく……」
  只有一個人持槍,算準他的瞄準路線。木柄的掃把只能挨一次子彈,而且硬擋是鐵定折斷。我將對方的所持槍的那隻手用掃把給撥開,一聲巨大的槍響就這樣傳了開來。不管槍是朝向哪裡所擊發的,絕對不是朝我所發射的,而我也只有這一次機會。我將掃把由上舉起,直接朝下給對方一揮。對方閃過了這一揮擊,抓準了這個空隙想接近我。
  「燕返!」
  直接一百八十度迴轉,這是由下往上的第二段攻擊。由於不良少年主動踏入我攻擊範圍,所以這重點的第二段是閃不掉的。木柄掃把斷裂的聲音,再加上下顎骨破碎的聲音,我知道又擊倒一位。還有四位加上一位臉部輕傷的敵人,情況似乎對我不利。對方不給我時間思考,直接把刀突刺了過來。我看到這筆直朝我腹部襲擊而來的小刀,很直接地側過身,反手奪下小刀。我反手握刀,用刀柄直擊對方後腦杓,這是第四位了……之前臉部被我踢擊的傢伙撲了上來,我將刀用力往對方的腳下丟擲過去,把對方的腳步定在那邊。趁著對方卡住的那一剎那,我用右腳直接朝他的頭部再一次踢擊,不過這回是由下往上的直踢,傷害可就沒之前的那麼低了。藉由直踢所產生的衝力,我直接將身體作一次迴轉,再賞給對方一次迴旋踢。第五位倒下,剩下的三位終於察覺到情況不對。甚至有人想要轉身去抓住剛剛想要侵犯的女性作為人質,然而這幾秒的空檔卻給了我一次絕佳的機會,我衝上前去將兩個還來不及反映的不兩少年掐住脖子,用力將他們的額頭互撞一起造成傷害,再將其中一位還沒昏倒的緊抓住,直接朝背對我的那位扔了過去。剩餘的兩個人疊撞在一起,我直接用手肘壓下,直接給對方肘擊落──
  「這裡,鳴海組的地盤。」
  希望之都的北方一帶都是由鳴海企業控制,各處都設有鳴海企業專屬的事務所,而我所在的這一區則是接近神月企業的無人管轄範圍。看著八位已經口吐白沫、失去意識的街頭混混,我想對於女性公敵的懲罰也夠了。看著縮在角落害怕的年輕女性,我將自己的制服外套直接蓋在對方的身上。
  「下次多加注意。」
  追尋完美的我,究竟在這邊作什麼?這已經違反了鳴海家族的完美守則,我還是招惹了沒必要的麻煩。
  「小妹妹,謝謝妳。」
  看著那年輕女性所安心的表情,我想自己應該是沒有錯的吧?
  「小步!」
  我看著站在暗巷路口的賴初雁,以及那三位不斷喘息的同班同學。
  「連絡事務所,處理這幾位。」
  「樂意之至,大小姐。」
  確認事務所的人將這裡處理完畢之後,突發的衝突事件就這樣落幕了。我回到自己所搭乘的專屬轎車,再度回到極度吵鬧的世界。
  「小步,妳真的一個人打過了那些可怕的人?」「嘿~不是有槍聲嗎?妳連子彈都不怕喔?!」「我原以為妳只是會演奏五種樂器、說五國語言的大小姐。」
  看來,從今晚回家之後,我在學校又將多一些傳說了。我看著被建築物遮住半邊的夕陽,車窗反映著自己的倒影、以及那條已經殘破不堪的貝殼項鍊……
  
  既使貝殼的另一半破碎了,約定仍然會繼續履行下去……因為,這是雅和小薰的約定。
  
  《十月十四號,星期六。》
  
  整個世界從黑色之中透露出一絲光芒,睜開雙眼,在我眼前的早晨仍然是那麼耀眼──從三十樓的窗戶所透射進來的第一道曙光,代替了鬧鐘將我喚醒。我雙手向上,伸了個懶腰之後,便直接走向房間裡所設置的浴室。我看著鏡子,依舊保持完美、沒有任何表情的自己,以及最重要的貝殼項鍊……
  昨天回家之後,我依照行程練習柔道、跆拳道,還有書法。可是,記憶卻跟往常不同,為何相當的模糊?我究竟是怎麼了?轉開水龍頭,我將自己的臉用水沖了一下,想要讓自己更加的清醒。然而,我卻還感覺得到自己的意識不是很清楚,就像昨晚一樣,前幾秒的畫面不到幾秒就會忘記,只有模糊、以及更加模糊的話可以形容自己。
  我看著鏡子所反射的身影,鏡中的少女用手遮住自己半邊的臉,洗臉所沾濕的頭髮仍不斷滴水,沒有任何感情的眼神,就這樣看著我……不論自己怎麼轉移目光,然而那雙沒有任何表情的瞳孔仍然注視著我。可惡!妳又不是真正的我,妳只是鳴海步而已。真正的我是──
  「大小姐,您醒了嗎?」
  突然一個聲音插入,賴初雁跟以往不同,難得她會選在我開門之前叫我。如果發生這種事情,代表有優先處理的重大事件。我用毛巾將臉擦乾,然後直接打開房間的門。
  「怎麼了?」
  「董事長十點要將那個送往動物園,希望大小姐能協助。」
  講到那個,該不會是那隻鱷魚吧……父親要把『她』送去動物園嗎?!不僅是賴初雁,就連內部資深員工都不願意提起的『她』──要送去動物園?!
  「認真?」
  「是的,大小姐。」
  不妙,真的很不妙。父親到底在想什麼?那隻經過基因改造的鱷魚,是不能公開於這個世界上的。我回到房間內,將衣服換好、刷牙、洗臉之後,趕緊跟著賴初雁去指定的位置。

  才剛搭電梯到一樓,我就看到一個巨大且不斷震動的牢籠。我注視著裡面那雙令人害怕的瞳孔,『她』真的應該要公開於這個世界上嗎?賴初雁走到工作人員旁邊,跟他們作一些簡單的溝通之後。很快的,那個巨大的牢籠被抬到卡車上,準備送往動物園。而我則是站在原地,看著這一切的流程。
  咦?是不是我的錯覺,好像有個女生在我耳邊說話的聲音。我看著四周,鳴海企業的員工仍照常在原地工作,蠻多的群眾去圍觀那隻傳說中的鱷魚,在我身邊的人一個也沒有。奇怪?那我怎麼會感覺到有人在跟我說話?難道是鳴海家的敏銳血統,讓我誤把遠方的細語當成耳語?
  我將手伸進胸口,將貝殼項鍊抽了出來,放在手上端詳著。看著貝殼上面所刻的文字,以及裂痕……

  對不起。

  「…………」
  「……那個,大小姐?」
  聽到賴初雁的聲音,我才注意到自己在發呆。糟糕,這有違鳴海家的完美原則。我將項鍊放回胸前,很鎮定的跟著賴初雁去自己的專屬轎車前,也準備前往指定的動物園。這個時候,我注意到對面街道上有一個身影。紅色長髮、穿著紅色洋裝的女孩,從純紅的自然髮色可以判定是荷蘭人。可是她的體型明顯不是粗壯的荷蘭人,反倒像是瘦弱的亞洲人。她跟一位穿著神月綜合學院的高中部制服的少女,好像在吵什麼的樣子。對了,我記得久藤企業的董事長,據說就是長那個樣子的──咦?!
  那個少女原本好像要對著這邊喊什麼的,可是被那位整身紅的小女孩給阻止並且拖走了。而多管閒事有違鳴海家的原則,所以我也不再理會外面的事情,繼續照著自己的行程坐車前往動物園。坐在安靜的轎車內,感覺自己跟外面的世界隔絕了。這樣安靜的氣氛下,可以讓人心情放鬆──
  「大小姐,妳還掛念著那個人嗎?」
  咦?賴初雁剛剛說什麼?她說那個人……是指哪一位?我從腦海的記憶中快速搜尋了一下,似乎沒有一項符合賴初雁所認識且讓我留意的對象。但如果把搜尋條件除去賴初雁所認知的範圍,只保留後面一項的搜尋條件,則會找到一個條件符合的對象。可是,這應該是不可能的。因為,她──
  「我看著大小姐長大的這麼多年,感覺妳就像我的妹妹一樣。就是因為這份緣故,我更想跟妳說──」
  胸口好悶,有種討厭的感覺浮上心頭。不可以、不可以說出來,除了雅之外,包括鳴海步,誰都不能說出來。
  「柳……」
  賴初雁才講到一半,就好像被什麼東西嚇到而打住。而我也注意到她所恐懼的來源,轎車前座的照後鏡,照映出來的後座──那原本面無表情的少女,露出了陰暗且憤怒的眼神……
  
  對不起……
  對不起,小薰……
  對不起,雅不是故意的……
  
  到了動物園之後,我跟賴初雁都下了車。我看著擺在動物園門口的更巨大的鐵籠,終於瞭解到父親為何要把『她』送去動物園的理由了。有相當多的長谷川企業的員工,正想辦法處理長谷川所飼養的秘密生物──那頭令人感到顫慄的巨大灰熊,正被鎖在鐵籠內掙扎,還有許多遊客不顧危險靠近拍攝。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那頭灰熊的表情與動作相當奇怪──是不是把什麼藥物當成鎮定劑注射在那頭灰熊身上?而且,那頭灰熊的身上怎麼會有一股防腐劑味道?說到這個,我好像聞到更多屍體腐敗的味道。可是,為什麼大家都沒有感覺到?
  「啊,是小步耶~」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我側面傳來,我將目光轉到那邊,看到江如薇從遠方跟我揮手。今天她旁邊的兩位朋友都沒跟來,反而是帶著一位同年齡的男性。
  「真不好意思,給小步看到我偷跑的畫面。」
  江如薇很高興的抱著她身邊的男性,而我則是照慣例對他們點頭表示敬意。那個男性看到我愣了幾秒,然後在江如薇旁邊耳語了幾句。
  「那個沒關係,小步天生就是這種酷酷的表情。而且,小步很可靠的,她是不會背叛朋友的呢~對吧?小步不會把我有男朋友的事情講出來……」
  江如薇笑著用正常的音量跟對方回應,也對我眨了一下眼。我知道那表情的含意,就是所謂的信任。自己又一次將貝殼項鍊翻了出來,雙手緊緊地握住。雅並不是那麼值得可靠的,因為雅作了很過分的事情。對吧,小薰?雅是一個很過分的人──
  「對了,小步。上次我就很想問了,妳那個項鍊──」
  江如薇指著我雙手所握住的貝殼項鍊,她的話才問到一半。這個時候傳來一陣哀嚎,我看到有一個小男孩被鐵籠所伸出的一雙熊掌給抓住,不管周圍的鋼管有多硬,直接硬塞到鐵籠裡面。鮮紅的液體就這樣從裡面噴灑了出來,灑到男孩母親的臉上。染血的手臂就這樣滾到我的面前,而江如薇看到這樣的慘狀直接暈倒了過去。
  「封鎖區域,快!」
  我直接對在場的鳴海企業員工下達封鎖命令,必須在第一時間將災害處理到最低。現場的情況變化相當大,開始有許多的遊客慌張地逃走,而有不少的長谷川企業人員拋下工作逃離。而我分析了眼前的狀況之後,決定封鎖外界消息為第一優先,其次則是安撫驚嚇的遊客。所幸,派來現場的人力是足夠封鎖現場,但仍不足應付之後的狀況。
  「通知事務所,派三個組過來。」
  我對賴初雁下達支援請求,然後準備安撫男孩的母親。就在這個時候,我看到穿著一身和服、綁著緞帶的長谷川祈出現在那頭灰熊旁邊,趁一片混亂、沒人留意的時候,直接把男孩母親推到鐵籠邊,讓那頭灰熊直接把對方抓進去啃食。鮮血灑在她的和服上,也沾到她那悲傷的臉龐上。
  「妳……」
  「我知道妳沒辦法理解,這是不得已的完美作法。」
  長谷川祈用悲傷的笑容回應我,然後轉身過去,開始指揮現場混亂的長谷川企業人員。除了我之外,沒有人注意男孩母親是怎麼死的。為什麼要除掉受害者的家屬,我想這個理由是相當明顯的,為了將事後的過錯給掩蓋,也是為了不讓問題擴大的必要手法。如果我是長谷川祈,為了自己的企業也會作一樣的事情嗎?為什麼,她是用那種表情回答我呢?
  時間一分一秒的經過,現場也逐漸獲得控制。還沒等到鳴海的事務所人員過來,長谷川祈就已經把驚慌的員工、民眾甚至那兩隻龐然大物全數帶離,只剩我以及鳴海企業的員工。現場的鮮血已經被清洗乾淨,任何蛛絲馬跡都已經被消除。封鎖線一解除之後,新進來的遊客彷彿沒察覺到之前的騷動,仍然快樂的買門票、帶著家人及伴侶進去參觀。
  「大小姐,事務所的支援已經過來了。」
  賴初雁帶著一群穿的黑色西裝、戴著黑色墨鏡的鳴海企業的特殊員工,終於抵達一切事情都被處理完畢的這裡。我看著他們,再看著參觀的遊客,將沉重的空氣慢慢地吸到肺裡。
  「走,長谷川企業。」

  小薰,我不會讓你所愛的銀白色世界沾染到鮮紅。
  既使我不是你心中的天使,但我希望你能夠相信一點──
  
  這個世界是還有救贖的。
  
  《十月十五號,星期日。》

  早晨,又是嶄新的一天開始。我依照流程,將未響的鬧鐘關掉。然後開始刷牙、洗臉、換衣服,接著將放在枕頭旁邊的貝殼項鍊拿起,準備要將它掛在脖子上的時候,我聽到詭異的狼嗥。很不協調的聲音,就從門的另外一側傳來。我趕緊衝到門邊,將它打開來。同時,也狼狽地將掛到一半的貝殼項鍊弄好。
  原本每天會在門口守候的賴初雁,今天相當反常的沒有出現。此實,狼嗥的吼叫聲又一次地傳到我的耳邊。雖然違背行程是不完美的,不過我今天的行程本來就不是很趕,所以我決定循著來源去確認。我就這樣一路直到走某個房間,這裡是招待外賓所使用的特別房間。我看著沒關緊的房門,大概作了個心理準備之後,將它完全打開。
  『啊嗚──啊~嗚──』
  那是一台收音機,撥放著奇怪的廣播,不斷發出狼嗥的嘶吼聲。我走進招待室裡面,將它關閉的同時,看到躺在沙發上睡覺的賴初雁。在這個時間點,她應該是要起來工作的,所以我伸出了手,準備要叫醒她……原本是要這樣打算的,不過我取消了念頭。改將身上的外套脫了下來,蓋在她的身上。
  辛苦了,祝妳有個好眠。
  我依照流程,到二樓餐廳的專屬位置,食用配上納豆的白飯和一碗海苔清湯,安靜地享用早膳。透過窗戶可以看得到外面的世界,眼前所見到的一切相當地和諧。父母們帶著各自的小孩出門遊玩,情侶們愉快地逛街。這跟禮拜一到禮拜五的忙碌世界不同,會讓自己感覺到這個世界是和平的,同時也感受到這個社會所傳來的溫暖。
  看著手錶上的時間,該出發了。我到一樓確認在此空閒的事務所人員,請他們載我到一個地方。我坐在預備的黑色禮車內,看著外面不斷流動的街道。前座駕駛的司機戴著墨鏡、穿著黑色西裝,副駕駛座的人員也穿得跟司機一樣,不過還佩帶了一把用紗布蓋住的武士刀。我穿著黑色的棉衣、百褶裙,就各方面而言,有種沉重的感覺。
  車程不到一個小時,就已經到達了今天唯一的行程。我看著遍地的綠草,高處望下可以將希望之都的美景盡收眼底。走了幾步路之後,出現在我的眼前的,是這裡綠色中唯一的一塊紫藍色的薰衣草田。微風就這樣吹過大地,也吹動了我的長髮。自己好像能聽得到風聲,聽得到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呼喚……
  「小薰……」
  我將脖子上的貝殼項鍊取了下來,輕輕地放在胸前。眼睛緩緩地閉了起來,然後將貝殼放到耳邊。透過那半片已破碎的貝殼,仍然聽得到海的聲音。
  「雅犯了錯,那是一個很大的錯誤……」
  「既使你不會原諒雅,或著你已經原諒了雅……」
  「但雅不會原諒自己,因為那個錯誤無法彌補……」
  「雅不夠完美,所以雅消失了……現在在這裡的,是步。」
  「還記得,兩人的約定嗎?為了履行約定,我將貝殼帶來了……」
  我緩緩地睜開雙眼,將貝殼放在胸前。我看著眼前的薰衣草田,感覺到他就在自己的身邊。

  「小薰,你並不是孤獨一人的。」

  是的,不論何時。雅都不會忘了小薰。既使是活在現在的步,仍然不會遺忘小薰的存在。我坐在那薰衣草田的旁邊,俯瞰著希望之都的一切。這個時候,我好像聽到希望之都傳來狼嗥的嘶吼聲。有種詭異的感覺,難道會是自己疲勞過度下產生的幻聽嗎?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這個月必須放棄大部分的學習課程,放假休息一陣子了。
  「喲,東方公主在這邊作什麼?」
  那位曾經對我不禮貌的大學部學姊,帶著她的父母以及男朋友,似乎來遠足爬山的樣子。她走到我的前面,用相當瞧不起人的眼神看我。我並不打算理會她,繼續看著眼前的風景。
  「跟我那廢物弟弟一樣,都是無趣的傢伙。不像我們充實地生活,先爬山再去逛動物園,多快活呀~」
  她從口袋裡拿出一包菸盒,從裡面抽出一根菸,就在我的面前及她的父母、男朋友前抽了起來。我並不想跟她衝突,分析一下情況之後,決定結束今日的行程──也就是離開這裡,回到自己所屬的地方去。不過,對方見到我這樣起身要離去的舉動,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直接在那塊薰衣草田上踏了下去。
  「真是討厭的薰衣草,腐敗的花朵要趁早除掉。不是嗎?」
  她就這樣蹂躪著這些──那是……最重要的……
  「對,就是這樣的眼神!這就是我最想看到的眼神,鳴海……」
  「孤雪,不要惹那位黑道千金啦~妳沒看到她後面的那群黑道弟兄已經抽出武器了嗎?!」
  她的男朋友衝了過來,將她硬拖走。我看著他們的離去,再看著那被印上腳印的薰衣草田。我努力將遭到折斷的薰衣草作修復的動作,但仍然沒辦法讓它完全直立起來。
  
  小薰,對不起。
  
  「大小姐,要宰了那群人嗎?」
  「不。」
  我看著已經拔出槍枝、武士刀的事務所人員,搖頭表示不行傷害別人之意。自己蹲下將折斷受到傷害的薰衣草輕輕地纏繞在完整無損的綠草上,然後我起身朝向接送的黑色禮車,準備離開這裡。我看著手裡的貝殼項鍊,沉默地將它掛在脖子上。看著窗外的景色開始流動,那塊薰衣草田也離我越來越遠的。
  我看著窗外的世界,同時注意到一棟廢棄的賓館,裡面好像有人影在動。一瞬間,另一個人影蓋過原先的人影,並且發出悽慘的叫聲。多管閒事是不完美的,所以我應該避免……
  「停車。」
  「大小姐,發生了什麼事情?」
  「備槍。」
  「瞭解。」
  禮車緊急停下,兩位事務所人員下車並且拿出後車廂的步槍及手槍。而我則是將副駕駛座的武士刀取了出來,看著那棟廢棄的賓館。從大門旁邊所停的車可以判斷,在裡面的應該是記者。我走到大門前面,看著裡面的慘狀。衣服被撕裂的女記者躺在地上,鮮血灑滿了一地。幾個口吐白沫、面無表情、穿著時髦的國中女生,就坐在對方旁邊生吃人肉。
  「妳們在幹什麼?瘋了嗎?」
  「大小姐,快回車上。這裡交給我們處理,請您回去……」
  我對他們作出後退的手勢之後,往前走了幾步,才起了確認的念頭時,裡面其中一位國中女生吐著白沫,對我發出人類不該有的狼嗥。同時,她身上的腐敗味道也隨著空氣傳了過來。一瞬間,這兩天來的疑惑,我都得到了解答。這並不是錯覺,而是──
  等我回過神來,那位國中女生已經被人擊倒在地。攻擊她的人並不是別人,而是我……自己的腳還伸在前面,看得出來是側踢的動作。不妙,身體比腦部還快反應……也就是說,我本能已經察覺到危險的程度是最高階級。裡面的其他國中女生注意到同伴被擊倒,紛紛站了起來,對我發出狼嗥。
  槍聲響起,那些口吐白沫、面無表情的女生腦部被子彈貫穿,倒了下去。我看著這一切的慘狀,想要回頭教訓那些事務所人員的時候,眼前發生更離譜的事情了。那些腦部被開洞、理應死亡的國中女生又爬了起來,而且又對我們發出更兇猛的狼嗥。就連被襲擊、身體被啃食掉大半的女記者都爬了起來,原來如此……活著的死人嗎?這樣一來,腐敗的味道就說得通了。
  「大小姐!!」
  我還沒作出預備動作,就被後方的事務所人員給抱住,強行拖到禮車上載走。我看著窗戶那些不斷朝我們走過來的活死人,禮車已經加速馬力逃離這裡了。冷靜分析,他們的作法是對的。比起魯莽的攻擊,自己更應該優先通知警方處理。不過奇怪的是,為什麼會有這種發出腐敗味道的活死人?那是一種疾病嗎?還是說,新品種的病毒?
  有個足以解釋一切的說法在我腦海閃過,不過我不認為是真的。能確定的是,不趕快處理的話……我相信,同樣的事件還會發生下去。
  
  回到自己所居住的大廈,我還未將一切告訴別人時,剛剛跟我行動的事務所人員已經將經過跟他們幹部講了。我看著那些被指派出動的人們,再看著擋住我、要我回到房間休息的賴初雁。我知道自己不該多管閒事下去,今天就到此為止了。為了不讓事情更加的複雜,我決定今天先回去休息,靜觀事情的演變。不過有件事情不能退讓,我一定要澄清──
  「賴初雁,幫我調查長谷川企業,關於他們最近所發售的藥劑。」
  「咦?大小姐,您確定嗎?呃……我知道了。作為交換條件,請您一定要回房休息。」
  我回到自己的房間,看著像是自己姊姊般管教妹妹的賴初雁。我對她點頭表示會遵守,然後沉默地關門,走到房間所附屬的浴室,將衣服脫了下來,我看著鏡子赤裸身體的少女,她面無表情地看著我。剛剛,那些口吐白沫的國中女生,也是什麼表情也沒有的吧。我有可能會跟她們一樣變成活死人嗎?
  應該是不可能的吧……因為,我是鳴海步。流著鳴海完美血統的繼承者,不可能被那種東西所感染到的。我將身體洗好,穿上睡衣並且吹乾頭髮,很舒適地躺在床鋪上。自己的眼皮緩緩地閉上,眼前是一片黑暗。什麼聲音都沒有,就連意識都緩緩地流失掉。
  
  小薰常常作夢,被眾人拋棄的他會害怕夢也會跟現實一樣。然而我跟他不一樣。我不會作夢,眼睛閉上之後,就是一片的黑暗、寂靜。根據鳴海家的完美守則,作夢代表腦部的休息不完全。所以,會作夢的小薰並不完美。可是,我想活在他的夢中,告訴他這個世界並不可怕。再怎麼可怕的惡夢,只要兩人同心協力的話,一定也會化為完美的美夢。所以──
  
  ……所以呢?
  妳把小薰怎麼了?

  《十月十六號,星期一。》
  
  早晨,新的一天再度開始。我看著天花板,感覺到有種莫名的寧靜感。真的要形容的話,應該說是暴風雨前夕的寧靜。經歷那些怪事的我是知道的,這不是普通的單一事件,而是會造成連鎖反應的災難。腐敗的氣味、詭異的狼嗥、活動的死者,甚至會傳染、擴散到受害者身上。如果沒有對策的話,我相信世界過幾天後就會不一樣……
  對了,鬧鐘要按掉。我起身將鬧鐘關掉之後,拉開窗簾,看著窗外的世界。今天就跟過去一樣,沒什麼不同,仍然是一樣的和諧、安定。我將窗簾關上之後,依照標準的程序將離開房間前的程序都做完。我離開房間,賴初雁很有禮貌地守在門口,將一疊文件交到我手上。我看著這些密麻的文字,快速掃描一遍之後就還給對方。
  「大小姐,雖然他們的藥劑沒有什麼問題。但調查長谷川企業的時候,我發現到一件奇怪的事情。他們只要是日籍的幹部、員工都在上禮拜五秘密回到日本,而唯一駐留在台的日本人是當家的大小姐,長谷川祈。能確定的是,長谷川企業的台灣分部並不是她在管理,而是有人在遠端操作。」
  幕後使者嗎?不,也不能確定是長谷川企業的所作所為。隨意懷疑是不完美的,我必須更謹慎地分析這一切。不僅是長谷川企業,神月、久藤企業的動向也是有相當多的謎團。要全部都注意到的話,那自己所屬的鳴海企業也應該排在分析範圍之中。
  「大小姐?依照時間,該用早膳了。」
  「瞭解。」
  既使外界有大事發生,然而我的行程──不只是我,在我眼前的其他人,仍正常、規律地生活。仔細分析,這樣也是正常的。如果真的有這些恐怖的事件,政府也一定想辦法秘密鎮壓下來,媒體也嚴重管制──就是為了不讓在這裡生活的人產生混亂而造成更大的悲劇。舉例而言,就像在路上見到別人發生車禍,看到那些血腥畫面,十分鐘後仍可以正常工作,甚至面不改色吃下食物。那麼,我的行為也跟他們一樣,對於生活上的混亂產生麻痺了嗎?不,應該不是這樣,這並不是完美。
  
  那麼,怎麼作才是完美呢?
  
  在吃飯的時候,思考這些對消化不好,並不是完美的行為。所以,我將注意力轉回到現實,專心吃著早飯。照著規律的行程,我搭著賴初雁所駕駛的專車到達學校。今天仍然很多學生跟我打招呼說早安,我也禮貌的點頭回應,然後保持優雅的步伐走進校園。
  這個時候,長谷川祈從我的身邊走過,我看著她的微笑表情。還有一個人影跟在她的身邊,我仔細一看,是禮拜六被長谷川企業帶走的江如薇。她的眼神一片空洞,像是精神已經死亡般的人偶。我想起禮拜六的事件,心中開始有一堆疑問……我記得自己在禮拜六那邊發生事件之後,除了鳴海企業的人之外,全部的相關人員都被帶去長谷川企業。沒多久,我帶著鳴海事務所的人去確認。然後,長谷川企業的人招待我們到招待室,說明精神賠償的事宜,也保證善後沒問題。
  仔細分析之後,我覺得自己似乎遺漏了什麼關鍵的問題。不過,不管遺漏了什麼,眼前確認到的問題才是最重要的。江如薇的表情為什麼變成這樣,我必須確認……
  「為了要忘記記憶中的傷痛,我請了催眠師對她下暗示了。不過效力強的催眠副作用也大,要幾天才會回復正常。」
  還不等我說出口,長谷川祈微笑向我回應。我看著長谷川祈的笑容,感覺她應該比我更值得信任的人,這也是為什麼她跟學妹都很親近的緣故吧?不過,長谷川祈穿著染血和服的畫面在我眼前一閃而過,似乎提醒著自己要記得她的另外一面。看著她們的背影,我也緩緩地跟進教室。就這樣安安靜靜地早自習,長谷川祈跟周圍的朋友有說有笑,完全不像是會將失去孩子的母親踢給熊吃的冷酷之人。我坐在自己的位置,預習今天要上的課程內容。也不知道過了幾分鐘的時間,安靜的教室傳來手機的鈴聲。
  「啊,抱歉。」
  聲音是從長谷川祈那邊傳過來的,她看著手機所顯示的名稱大約幾秒之後,突然拿起書包要離開這裡。這個動作相當地反常,讓現場所有的人都嚇了一跳。
  「我有急事要離開這裡。」
  長谷川祈一邊微笑著道歉,一邊用幾乎要飛的速度離開這裡。她衝到門口,像是想到什麼事情,突然回頭看一下我。我也注視著她的目光,就這樣看了兩、三秒之後,她用一種優越感的笑容作個結束,轉身消失於大家的眼神。
  「是不是約會呀?」「啊~人家不要長谷川有女朋友啦~」「為什麼會對東方公主作那種笑容呢?」「日本的文化……?」
  原本圍繞在長谷川祈身邊的女生開始議論,而我則是將注意力轉回桌上預習用的筆記本。
  ……時間仍然不斷地前進,我跟著大家上著同樣的課程。而長谷川祈從早自修離開之後,就一直沒有回來。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改變。已經開始有些習慣的腐臭味仍然在四周瀰漫,而讓人不悅的狼嗥有時從不知名的遠方小聲地傳起。除此之外,大家的生活都沒有改變過……
  中午,我一個人坐在頂樓吃著自己的便當,今天那三個人都沒有來。讓人感覺到寧靜,說不定也有那一份孤單感。不過,這樣一個人吃著便當的日子,才是最輕鬆、最優遊自在的生活。話雖如此,但我想那三個人是不會同意這樣的說法吧。只有這樣一個人坐在這邊吃,才能讓自己回憶起小薰的存在、已經被遺忘的心情……

  ──也不讓我忘記,自己曾經犯下的嚴重錯誤。

  下午及放學,都沒有什麼不對勁的──這樣的和平,會讓我產生昨天及前天所發生的事情,是不是錯覺的懷疑。我搭著賴初雁所駕駛的專車,回家的途中,注意到長谷川駕駛著改裝跑車,從逆向車道朝著我們後面的街道前進。副駕駛座似乎還有一位乘客,不過由於交會的速度過快,還沒看清楚就已經消失不見。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那人身上穿的是神月綜合學院的高中部制服吧?長谷川祈跟神月綜合學院的人有交流嗎?
  回到鳴海大廈之後,我依照行程,將書包放回房間,換上白色的棉衣、黑色外套、百褶裙,前往二樓的餐廳,在那邊享用鳴海新研發的日式咖啡。今天要測試的菜色真多,大部分都是我所討厭的甜食。真是,真是難以理解為什麼有那麼多人喜歡甜點……明明像是海苔、納豆、黑咖啡,才是最好的。為什麼一堆人不懂呢?呃……這種想法好像不是完美的人該有的。小薰很喜歡甜食,我還記得他常常大口將我所討厭的蛋糕一口吞下,然後將旁邊我要喝的飲料一飲而盡。也只有在那個時候,小薰才──
  「原來妳在這邊,有心事嗎?」
  我才剛將咖啡放到嘴邊,就聽到長谷川祈的聲音。我將咖啡放回桌面,看著她很悠哉地坐到我對面的位置。
  「沒有。」
  我將那些點點滴滴的回憶放回記憶深處,並且照平常一樣回應長谷川祈的問題。長谷川祈聽到我的回答之後,仍用充滿興趣的眼神看著我,讓我感到不舒服。
  「有事嗎?」
  我應該要確認一下她的來意的,長谷川祈聽到我的疑問之後,用笑聲回答我的問題。雖然讓人感到不舒服,但我應該確認她此行的目的──因為這個時間,不該是她來的時候。
  「妳知道嗎?有件事情,我要跟妳講一下──」
  長谷川祈像是在賣關子一樣,將後半段的話拉很長,像是沒有盡頭一樣。我注意到她的表情,從一開始的開朗笑容,逐漸黯淡了起來,但嘴角的笑容仍然沒變。
  「長谷川企業所賣出的細胞抑制劑,原先是你們鳴海企業所研發的藥物。我看妳在調查我們企業,基於同班同學的禮儀,特地前來告知。」
  「原來如此。」
  調查行動被發現了嗎?不過,從長谷川祈的談話態度就知道,她並不是來宣戰的。
  「鳴海企業也真是的,雖然賣了資料,卻是給我們失敗的資料。」
  「…………」
  「我父親研究很久……花了很多的錢,還是研究不出來。所以,我父親想到了一個省錢的辦法……」
  長谷川祈講出來的話越來越奇怪,同時我也看到了對方隱藏在黑暗下的表情。那是──
  「現在,這座島上有兩千三百萬的實驗對象……其中,也包含了優秀的突變種基因。」
  然而,我現在最關心的並不是她的表情,而是她所講出來的話。難道,她所要表達的是……
  「……什麼?」
  「還不懂嗎?希特勒為了日耳曼民族的科技,也為了消滅討厭的猶太人,所以建立了集中營。而我父親為了大和民族的未來,也在這座島設立了比集中營更偉大的場地喔~」
  「知道在說什麼嗎……」
  「啊啦,我說得不夠清楚嗎……基於同樣是大和民族的情誼,我特別來通知妳一聲。四天後的此時,藥效會完全發作,趕快離開這個實驗之島,不然也會成為可憐的小老鼠喔~」
  「…………」
  「順道提醒一句……別忘了,那些藥劑資料是鳴海企業提供的。我先告辭了~希望下次見面的時候,是說高貴的日語。」
  我看著長谷川祈所離去的背影,開始有很多的想法在我內心深處浮現上來。我看著掛在牆壁上的時鐘,今天是十月十六號,星期一。而現在的時間是五點三十三分──

  距離侵蝕時刻還有七十八時又二十七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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