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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雁傲華》第六回,負傷之獸。

作者:破寒初│2011-09-13 21:05:49│巴幣:0│人氣:196
第六回,負傷之獸。

  雁孤行神智恍惚,耳邊只聞風聲獵獵,不一會便沉沉睡去。

  此時此刻,他又猛地復想起,冰湖旁,那舉劍相向的景況……

※※※※※

  朔風冷冽,湖水凍寒。時值白雪紛飛、芳梅始展之季。

  冰湖邊,一名神色英姿颯爽的男子連同另一名面無表情的少年坐在一旁,各自擦拭自己的劍。

  「一年了。」男子猛地停下動作,輕輕蹙起英眉。喟嘆了一聲,然後繼續擦著:「自我們離開爹之後,已經過了一年。」

  少年聞言,拭劍的動作也緩了一緩,才淡淡地道:「嗯。」

  男子說道:「爹曾警告過我們什麼,你還記得麼?」

  「第一,學劍,但禁劍。除非已臨殺身大禍;第二,不准告訴別人雁家仍在子青城郊外殘生,務須隱世避名;第三,絕不能與萬家之輩相交,就算見著了也得避開。此三點乃最大忌事,有違者天誅地滅,禍敗亂亡,接踵而至。即便死於爹親手中,亦是咎由自取。」少年毫無停頓,一次誦畢。聲音不帶任何感情,念出來的溫度比吹來的北風還要寒冷。

  「那你還記得,爹在我帶你臨行之前,可說了些甚麼?」男子又道,劍已擦亮,體態飛揚。

  「想要復興雁家,你沒得笑掉了人家的大牙。你以為你很行麼?比劍鬥輸,實現諾約,此乃英雄擂台筆墨分明的條規。過了這麼久還去尋人晦氣,這是丟了雁家世世代代祖先的臉,你究竟知不知道?你要是敢帶著行兒走,踏出了這門,我便和你兄弟倆恩斷義絕,五年之內我必定將你們親手血刃,不使我雁家祖先蒙羞!」少年念至最後幾句之時已帶有咬牙之情,可臉上卻仍冰如寒霜。彷彿說的是別人的事。

  嚓。

  少年拭畢,還劍入鞘,凝視著凍結的湖面。男子起身,面容愀然,肅穆不語。

  「孤行,你很有學劍的天分,是天縱才子。資質之高,已到了即便是哥也望塵莫及的地步。」男人瞇起了眼睛,像是痛下了什麼決心。

  少年雁孤行默默抬首,視線飄向那個一直以來都是那樣堅強卻孤獨的背影。

  縱然天性驕傲,喜不多言,然雁孤行隱隱約約,卻覺得哥今天特別的不對勁。

  「──哥,你想幹什麼?」

  「我帶著你走,是因為我們都堅信一件事:只要我們兄弟聯手,就算萬家莊有千千萬萬個人,也不足以阻止我們復興雁家。」男人對雁孤行的疑問置若罔聞,繼續說道:「然而我卻知道,孤行,我不能再綁住你了。」

  綁住我?雁孤行漠然不語,可心中卻一頭霧水。

  男人深深吐納一口氣,道:「孤行,跟我打。」

  雁孤行站起,頷首:「不就是打麼?多講這些幹什麼。」

  「不一樣。這是最後一次。」男人搖了搖頭,擺起劍勢,說道:「這一次比完之後,你就走吧。不要再跟著哥了。」

  此刻猛然一股厲風狂吹而過,掀起兩人衣衫,刺得雁孤行和男人的臉龐刺痛。

  雁孤行自腰際拔出了劍。依舊漠然。

  孤行孤行,人如其名。決然一身,孤獨而行。

  然而正當雁孤行絕望之時,男人忽爾道:「──三年之後,我會再來找你,然後再打一次。這三年,看你要怎麼幹、怎麼做、怎麼鬧,都行。只要是能讓你變強的事情,都行。」

  「這三年,我們分道揚鑣,讓自己無所拘束地變得更強悍。讓自己在所有危險之下通通存活下來,就算是遇到爹、遇到萬家。最後,我們在一起橫行天下,擊潰萬家莊,要讓他們知道,要讓爹知道,所謂雁家,才不是就此一蹶不振的無門小派!」

  男人咧嘴一笑。

  雁孤行幡然大悟,愣了一會,然後也跟著咧開了嘴。

  「──好。」

  這是雁孤行,難得一見的、發自內心的笑。

  男人不再多話,兄弟之間只一個眼神交會,便有無數默契。忽一個眼神閃動,兩人幾乎同時動劍,刃鋒交錯,錚鏦作響,火光四濺!

  「不管遇到什麼事,告訴自己,即便是瘸了一條腿、廢了一隻胳膊、瞎了一隻眼,也要比現在更強!等哥來找你,然後一起復興雁家!」話聲之中,銀劍騰起。

  「嗯。」淡然一笑,回劍格擋。

  ──我一定會、變得比現在,還要更強。

  然後,等哥來找我。

  兩人眼神毫忽之間猝然相對,火花再濺,掩住了他們的視線。

  ──三年後的今天,百花落盡之時、決鬥之凶險勢必比今日更加精采吧?

  男人忽爾思及自此,又更加徜徉在這場決鬥之中。

  即便他知道,他和至親弟弟走的路,也許會越來越遠──

※※※※※※

  夜已深,勾月高懸。萬籟俱寂,朔風哭嚎。

  待雁孤行迷糊轉醒的時候,他只發現自己正躺在一方粗壯樹幹旁,連區區挪動一根手指都難如登天,腦子疼痛欲裂。

  正當他想四面顧盼,卻忽聽得一陣悠揚簫聲傳進耳裡,調子如怨、如慕、如泣、如訴,鳴鳴然如能使深幽虯龍舞動,孤舟嫠婦啜淚。

  雁孤行輕蹙劍眉,朝幽然簫聲傳來的方向望去,只見一名衣著深紫色道袍的老叟坐在前方不遠的大樹樹枝上,雙腳懸空,道袍隨風飄揚。一頭白茫髮色看似年歲已近耄耋,背影滄桑。

  正當雁孤行欲試圖爬起,渾身卻猛然炙熱如焚烈火,痛如萬針穿骨。此時簫聲正行到低回婉轉處,細聲如縷,若有似無,和鬼哭風聲一搭一和,譜出段段扣人心酸的苦澀音調,如替百花殘落而哀悼,如因萬物寂然而悲鳴。

  聽得簫聲,雁孤行體內痛楚加劇,低吟不已,忽爾喉間一甜,「噗」一聲噴出一篷黑色血霧,望之駭然。

  正當雁孤行腦中紛亂,不知自己怎生會有這般黑血,簫聲卻驀然而止,吹簫老叟自粗樹枝上一躍而下,轉身面對雁孤行。

  「傷得很重啊,連血都噴成黑的。」老叟嘖嘖幾聲,慢步走進:「他娘的,這氣照功還真是忒的厲害,非徒負虛名啊。」

  雁孤行低頭喘息,並不說話。

  「哎呀,是說你劍功火候未到家哪,竟也跑到萬家莊去尋那廝萬彌,你要命也不要?」老叟語氣嘲謔,將長蕭藏入懷中:「雖說萬家莊不少膿包弟子,可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這次讓你結結實實踢到了塊硬鐵板,看你小子下次敢否再犯?哈哈,哈哈!」

  雁孤行漠然不語,只是微喘著氣,瞪視老叟。

  「看來你武功也不怎麼樣嘛,真是浪費老子時間!」老叟笑笑,搖了搖頭。然後逕自走到一邊去。

  雁孤行哼了一聲,嘴邊泛起冷笑。

  「誰要你出手了,多事。」

  要是能從凶險如龍潭虎穴的群雄盛會中逃出生天,非但銼了萬家莊長年氣燄高漲的傲氣,自己的實力一定也能一日千里……

  老叟聞言,「哦」了一聲,大笑道:「小子,你可知要是老夫不出手,你便會死在那萬彌的震雲手之中?」

  雁孤行抬起頭,和老叟輕浮的眼神四目相接。

  「──我才不會死在那種地方。」

  「哈哈哈,你脾氣倒是很硬啊。你以為你是九命怪貓,能死了一次又能復活,然後再死一次麼?」

  雁孤行很認真地凝視著老叟輕蔑的視線。

  「即便我瘸了一條腿、廢了一隻胳膊、瞎了一隻眼,也要比現在更強。」雁孤行眼中佈滿了血絲,他赫然發現最近的自己,話突然變得很多。

  但雁孤行知道,他決不能被人看扁。

  ──就因為他姓雁。所以雁家的一切,就是他的責任。

  「因為這就是,我自己的生存之道。」


  雁孤行話說完,便將視線挪開,閉起了眼睛,斂氣養神。

  老叟一愣,神色一變,然後呵呵笑了起來。

  「小子,你可知道老夫是誰?」

  雁孤行充耳不聞,默默不語。

  老叟走到雁孤行近前,興味盎然地蹲了下來,道:「老夫可是天下第一奇的邪人紫璇璣,嘿嘿,你怕也不怕?」

  卻見雁孤行淡淡地「嗯」了一聲,也不回話。

  見著此間反應,老叟紫璇璣像個頑童一樣,猛然怒哼一聲,說道:「你這人怎麼這樣奇怪!人家見了我不是逃啊叫的,就是罵啊打的,怎麼就你一人什麼反應都沒有,難道是怕到不知該如何反應麼?」

  雁孤行輕笑一聲,冷冷道:「就算你是大羅金仙下凡,又干我什麼事?」

  「你!」紫璇璣大怒,氣呼呼地站了起來,耍性子一般躍了起來,在半空中翻了一圈筋斗,雙腳著地,蹲下又道:「你到底要怎麼樣,你才會理我?」

  雁孤行仍舊來個不理不睬,置若罔聞。

  「罷了,罷了!你這人,就如同一塊大石頭,一點趣味都沒有!冰冷冷的!」紫璇璣哼哼幾聲,腦海中靈光乍現,頓了一會,忽然囈道:「有了!」

  紫璇璣將頭緩緩靠近雁孤行的耳邊,說道:「你知不知道,到底我是欠了誰的人情才來救你?」

  雁孤行一凜,右眼皮跳動。

  「嘿嘿,想知道了吧?」紫璇璣像如獲至寶一般,喜孜孜道:「不過他娘的我答應了他,不能告訴你。」

  雁孤行根本無心聽話,他微微抬起頭,猛然聳起一陣陣雞皮疙瘩。

  卻見紫璇璣仍是笑容可掬,神色不變,徐徐道:「哦,看來資質不差。你也發現到了麼?」

  唰。

  驀然一陣挾著枯枝殘葉的冷風拂面而過,雁孤行忽爾胸前一悶,「唔咽」一聲又噴出了一痰黑血。

  紫璇璣見著雁孤行的黑血,兀自搖了搖頭,孰料此時兩柄銀劍默契十足地已然一左一右抵在他的脖子上,滲著點點寒光。

  紫璇璣收起笑容,聽得背後傳來一道動聽女聲:「紫老爺子,還請您老人家切誤稍動。否則刀劍無情,縱然是神州奇人,亦可能喪命一瞬。」

  紫璇璣瞇起了雙眼,道:「小小女娃兒,膽子不小啊。」

  卻見那頭雁孤行身後一陣劈哩啪啦聲響,高聳壯樹登時遭怪力劈倒,趁著月光打入紫璇璣這才發現劈樹那人竟是萬彌。

  萬彌身襲玄龍袍,雙眼炯明,面色肅然,只見他緩步而行,徐徐走到雁孤行身後,冷笑了一聲。

  「我的氣照功早已經和我萬家禁術九毒心經融為一體,料你現在即使有了紫老頭兒作靠山也只能眼睜睜撐著那虛浮一命殘喘於世。」

  「紫老頭兒,你那首『凋零醫花』曲,這次可落入了無用武之地吧?」萬彌泛著冷笑。

  「難怪啊,難怪。」紫璇璣此刻的莊嚴形貌同剛才頑童氣息一比宛如雲泥之別,只見他凝視著萬彌的眼睛,唯恐他突然發難,說道:「我正想著呢,我這『凋零醫花』曲總是能將人治得好,怎生偏偏這小子治不好?原來他娘的是中了萬家莊的九毒心經?」

  「我若要他死,他在第一次受掌的時候,我就能讓他屍躺萬家大殿。」萬彌猝然伸出右手,中指微微抵住了雁孤行的後頸:「但我沒有這麼做。」

  「嘿嘿,就老夫所說呢,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娘的你將雁家後輩當作什麼了?貪生怕死之輩?你未免也太看輕人家。」紫璇璣面色凝重,卻仍舊貧嘴。

  「雁家小子,我若不予以解藥,不消多久,就教你屍橫野地。」萬彌一面說,一面將中指觸著雁孤行後頸,道:「若你願喊我一聲『師父』,那我盡可不計前嫌,將汝視之為子。」

  只見雁孤行此時九毒心經的烈毒正發,「噗」的一聲又吐出一篷黑血,吃力道:「即便死……也不作萬家莊的……糞土弟子……」

  萬彌聞言,臉色一青,厲聲斥喝:「死到臨頭,傲氣不改!」

  「萬彌,你他娘的別再浪費唇舌。也最好教你那兩位師弟妹的劍放下。」紫璇機此刻語氣出奇嚴肅,眼神倏忽間乖戾之氣暴漲:「老夫生平最痛恨別人來與我要脅,要是你那師弟妹兩個再不識相一點,他們等會兒會變成怎麼樣,連我也不知道。」

  此話甫畢,紫璇機身後萬緒芳身形一顫,萬洛則是臉容無怒無喜,氣沉丹田,抱元守一,不敢絲毫怠慢。

  只見萬彌不為所動,說道:「紫老頭兒想將他們怎麼樣,即便我想插手,也未必能改變;然而雁孤行現在只是區區一頭負傷之獸,要是我現下就將九毒心經的毒性催狂,雁家小子會怎麼死,恐怕你最清楚吧?」

  紫璇璣聞言,赫然哈哈大笑,朗聲道:「萬彌,神州大陸之下,能以這樣語氣和老夫講話的人,屈指不過三兩人,就憑你也想跟老夫鬥?你他娘的是不是搞錯了一件事?」

  萬彌神色一凝,忽然張手握住雁孤行後頸。雁孤行一聲呼喝,面色鐵青,「噗哧」一聲又咳出一痰濃稠黑血。

  「我因他人之情,來援雁家小子,無庸置疑。但我可沒答應救出這毛頭小子之後,我就要負起照顧他的責任。他死便死,活便活,和我從不相干。自我救走這小子開始,我他娘的就已經沒有對任何人有虧欠!」紫璇機目露兇光,雙手忽爾騰起,兩手中、食指各夾住了頸項左右邊的劍鋒,身形如雷光電閃,快逾風火,只聽得「錚」一聲響起,兩柄劍已然交錯在一起,而萬緒芳和萬洛兩人的後項已經被紫璇機給牢牢握緊。

  「我神州奇人紫璇機從不被人脅迫,你不過區區子青城萬家莊,就敢這樣對我說話?」紫璇機嘴邊揚起一抹冷笑,說道:「有幾分重量說幾分話。你就用你這兩名師弟妹的性命,來向老夫賠不是吧!」

  紫璇璣正要發難,卻見萬彌另一手霍霍拍出,凌空擊出一道掌氣,湧動空氣亂流,捲向紫璇璣面門!

  萬家兩師還未回神,紫璇璣毫不留情,一手將萬緒芳抬起,朝掌氣來向拋去,萬緒芳結結實實拍中了這一道九毒掌氣,一聲慘叫,萬緒芳自萬洛身旁飛掠而過,重重撞上身後樹幹,胸前染上嚇人的黑色掌印,登然昏厥過去。

  「芳師妹!」萬洛不禁大吼,悲憤交加,手中「斗牛」仙劍嗡嗡作響,萬洛腕間一震,反手握劍,刺向紫璇璣下腹!

  紫璇璣嘿然一笑,右手五指靈巧扣上斗牛仙劍的劍鋒,往旁一引,然後沿著劍緣往上一繞,握住萬洛纂劍那手,只聞格格聲響,萬洛右手腕經脈立斷!

  萬洛仰天嘶吼,斗牛仙劍立時飛脫出手,落在一旁草叢之中。

  神州奇人紫璇璣,只在一瞬間便挫敗了子青城第一大家的兩大高手!

  「瞧在你沒對老夫動嘴的份上,廢了你一隻手意思意思也就罷了!」紫璇璣動作不停,嘿嘿冷笑,左手猛地搭上了萬洛右肩!

  萬洛虎目圓睜,眼中佈滿了血絲,扭頭對著紫璇璣吼道:「神州奇人!你可別將我萬家瞧的恁地無用!」說完左手抬起,呼叱一聲,紫璇璣忽聞後方傳來破空聲響,回頭一探才驚覺斗牛仙劍居然無風自動,正朝自己疾刺而來!

  ──這粗獷大漢居然與那仙劍互通生息,以達了凌空御劍之境?

  電光石火之間紫璇璣沒有餘裕多想這些雜事,無奈之下紫璇璣只好罷手閃劍,斗牛仙劍飛回到了萬洛手中,劍身狂顫,不住低鳴,好似在擔心萬洛負傷的右手一樣,激昂波動。

  此時的萬彌已無心琢磨在雁孤行上頭。他放開雁孤行的後頸,兩眼瞳仁之中彷彿燃著炙熱的白色火焰,瞪視著笑臉盈盈的紫璇璣。

  「哈哈哈哈,你用你萬家獨門的陰邪武功傷害自家師妹的感覺怎麼樣呀?」紫璇璣語帶譏諷,絲毫不懼眼前一莊之主。甚至還徐徐靠在樹幹上好整以暇地看著萬彌的怒顏,目中無子,狂驕之至。

  萬彌漠然不語,左手緩緩伸進懷中,掏出一瓶鐫刻著藍色牡丹花的小瓷瓶,輕輕拋向萬洛,說道:「這是九毒心經的解藥。將此藥餵予芳師妹。」

  萬洛見狀收起斗牛仙劍,對著小瓷瓶拋來的方向謹慎地探出手來準備接住。

  然就在此時,紫璇璣猛然發難,拔足竄出,模樣有如一方紫色流星俯衝,風馳電掣,誓在攔取九毒心經解藥!

  萬洛見紫璇璣暴衝而來,正欲出劍抵抗,耳邊卻忽聞萬彌喊道:「師弟退開!」這才停下了動作,往後疾退!

  紫璇璣聽得萬彌這聲呼喊已是來不及,正當他還在想究竟怎麼一回事,卻驚見那小瓷瓶表面塗著一層黑色油汙,原來萬彌竟是欺騙自己上前奪取,志在使自己受毒!

  萬彌氣照功與九毒心經融為一體,百毒不侵,百病不害,自然伸手拿這假的解藥不會中了瓷瓶劇毒。

  ──身為一莊之主的萬彌,果然心念毒辣,思慮敏捷,非泛泛之輩!

  「操你娘!老夫有這麼容易上你的當?」紫璇璣啐了一聲,本來要攫取瓷瓶的手形轉為肉掌,低喝一聲,一股真氣激射而出,「匡瑯」一聲,瓷瓶應聲碎裂!

  然而此刻卻聽得萬彌一聲輕笑,紫璇璣大驚失色,瓷瓶炸碎之後裏頭竟猝然嗡嗡飛出數十隻中型毒蜂!

  萬彌忽地吹了一聲口哨,毒蜂接收到了號令,模樣有如壯士斷碗,狂亂飛鳴,一股腦衝向紫璇璣面門!

  ──堂堂神州五大門派,竟有這等忒陰狠步數!

  「神州奇人,哈!好個神州奇人,我萬某今日就讓神州奇人命喪荒野,貽笑天下!」萬彌胸中好不暢懷,不自禁哈哈大笑。

  「要是這樣就死,那老夫當什麼神州奇人?」紫璇璣臨危不亂,處變不驚,疾探懷內,取出一管長簫,簌簌連發,將數十隻毒蜂一個一個都給戳成了血沫!

  哪知此刻竟聽得萬彌一聲呼喊,說道:「走!」回頭一探,只見那萬彌一肩負起了雁孤行的身子,而萬洛亦是單手抱住了生死未卜、氣若游絲的萬緒芳,趁紫璇璣對付邪蜂瓷瓶、力有未逮的短暫功夫,朝著林子深處點足奔出!

  「混帳!」待紫璇璣雙腳落地,正欲追趕之時,急忙四面顧盼,卻哪裡見著萬彌跟萬洛兩人的身影?

  紫璇璣氣得臉色蒼白,昂首長嘯,怒不可遏。

  能從他紫璇璣手中將人劫走,萬彌乃是天下第一人!

  這樣的恥辱,要紫璇璣如何忍氣吞聲?

  「操他娘!雖然我沒有照顧那毛頭小子的義務,可這事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話?這不是讓天下人有機會笑老夫沒本事兒?」紫璇璣自己也是在江湖上打滾的浪蕩狂人,怎會不知道道上有多少油嘴滑舌的長舌公婦?

  「這口惡氣,老夫絕對要報!」紫璇璣纂著長簫的手佈滿青筋,顯是氣極。

  卻在此時,紫璇璣身後猛然一人走出樹林,雙手負背,氣宇軒昂,徐徐道:「紫老爺子,您就甭擔心了。說不準,這雁公子被捉到了萬家莊,自會有他一番的成就呢。」

  紫璇璣聞言,轉身瞪視來人,沒好氣哼道:「你是誰?這事兒又與你有什麼干係?」

  「總而言之,敝人是想來勸紫老爺子不要去奪回雁公子。」細看之下,那人生得眉清目秀,五官深邃,自是一番年少俊彥之相。

  「老夫憑什麼要聽你定奪?」紫璇璣不以為可,蔑然冷笑。

  那英俊少年也不生氣,只是說道:「反正紫老爺子已無人情糾葛,雁公子既已被你救出,那麼至於是否事後會不會再被捉回,自然和紫老爺子的責任沒半點相干。」

  「只要在江湖上打滾的,人人都知道神州奇人紫老爺子之所以被稱之為『奇人』,那是因紫老爺子亦正亦邪,時而恩情並重,時而九親不認,或瘋或常之故。誰會曉得這雁公子被捉一事是否為紫老爺子蓄意罷手不管所致?」

  紫璇璣聽他有條不紊,娓娓道來,心中雖知七八成是阿諛諂媚話語,可入到了耳裡卻說不出的舒服受用,然又拉不下臉皮附和,於是冷冷道:「那麼你想怎樣?」

  「我並沒有想要怎麼樣。」英俊少年微微一笑,轉過身子,又緩緩走向樹林深處,又道:「既然紫老爺子已和雁公子毫無干係了,那我應該可以插點兒手了吧?」

  紫璇璣眉頭一緊,說道:「若是你讓雁家小子有個三長兩短,事後恐怕你會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不會的,」英俊少年搖搖頭,笑道:「從現在開始,我將一肩擔負起照顧雁公子的責任。

  邁開腳步,少年不再停留。背影漸漸隱沒在漆黑的婆娑樹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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