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餘的染色體士兵已狂嚎大野狼領隊為中心靠了過來,他們跟千冬還
有更識彼此互相對峙,一夏等人都在千冬的後方,現場一片致命的靜謐。
千冬只是靜靜的佇立在染色體士兵的前方,卻讓染色體士兵無法越雷
池一步。
他們都知道,眼前這位手中只有一把打鐵大刀的女性,比那些學生更
加難以應付。
更識則趁著現在僵持的狀況靠到鈴音身旁,才剛剛碰到鈴音的手,她
就知道,一切都已經遲了。
而在這時候,自衛隊已經快要到了,所有人都聽到了履帶傳動的聲音。
"立刻撤離該區。"
"長官?"
"目的已經達到,立刻撤離。"
"收到。"
在一陣沉默之後,狂嚎大野狼領隊打了個握拳的手勢,其餘的染色體
士兵們立刻向後退了一步,然後他們的身體閃過幾抹紅色的流光之後,迅
速的透明化並且消失在眾人的目光之中。
千冬沒有出手,她其實也很緊張,因為對方是一整群的染色體士兵,
雖然幾方的戰力毫不遜色,但是她只要拖的越久,狀況對他們就越不利,
她也沒有把握能在沒有IS裝甲的狀況下跟他們周旋,他們能自動離去算
是最好的狀況了。
當染色體士兵們徹底的消失在周圍之後,千冬轉過身,更識搖搖頭,
表示鈴音的狀況已經……
千冬眼神一黯,她緩緩的靠上前,問到。
「有遺言嗎?」
「一……一夏呢?」鈴音氣猶若絲的問到,她知道自己的狀況,沒辦
法見到父母後一面,但是她希望可以看看一夏。
「妳等等,他要來了,放心,會沒事的。」千冬憐惜的撫摸著鈴音的
額頭,她知道,鈴音已經快要沒有時間了。
她咬緊了嘴唇,然後朝著一夏等人的方向走去。
「千冬老師……」夏洛特咬著牙撐著一夏還有蘿拉,一拐一拐的撐了
過來,她的左下腹部中彈,額角也有槍傷,最嚴重的是小腿,一發7.62m
m的子彈貫穿了她的小腿,傷口血流如注,但是她還是拼著自己的身體支
撐著重傷的一夏還有蘿拉。
而賽希莉亞的狀況也相當糟,她的身上都是槍傷,裝甲上面也都是彈
孔,最怵目驚心的還是那白皙頸子上的血痕,只要在偏離了一點,就會打
到大動脈,所有人之中只有帚狀況好些,若不是她的裝甲發揮了掩護的功
能,讓所有人都得以避開致命的傷害的話,她們恐怕是活不下來的。
最嚴重的,還是一夏了。
當看到一夏的傷勢的時候,千冬的心整個揪了起來。
「傻瓜……怎麼拼成這樣呢……」千冬跪了下來,輕聲的責備著。
「千……千冬姐……」一夏艱澀的睜開眼,他只感覺到嘴唇乾澀,渾
身上下劇痛無比,他想要伸出手碰觸千冬,這才想起,他的右手已經沒了。
千冬看著這個她自幼最疼愛的親弟,內心的痛苦無以言表。
他的右手被高溫的電漿斧整個削斷,幾乎沒有完整的樣子,肋骨也斷
了,從身上的瘀血狀況來看,恐怕還有很嚴重的內臟破裂,白式也嚴重損
毀,幾乎可以說是跟報廢五金沒有兩樣,要不是他還有一口氣在,千冬幾
乎會認為他是個死人。
但是,只要人還活著,就還有希望。
自衛隊員已經抵達了,醫療班也是,但是也僅僅只能收拾善後。
他們熟練的幫一夏還有夏洛特等人包紮傷口,但是當他們看到一夏的
斷手之後,他們只能默默的搖頭,表示無能為力。
「一定還有辦法的吧?你們不能這樣啊!」
「小姐,一夏先生的神經已經被高溫嚴重燒毀,肌肉組織也嚴重毀損
,就算接上了……也沒辦法擁有功能啊,請小姐見諒……」醫療人員皺著
眉頭,盡可能小心翼翼的陳述事實。
「你們……」
「夠了……賽希莉亞……唔!」一夏慘澹的說到,他緩緩的站了起來
,然後又跪倒在地。
「一夏!」
「鈴……鈴音……她……我要看……她……」一夏咬著牙撐著再度爬
了起來,鈴音留下來斷後,他要知道鈴音是否平安。
「先生!您這樣我們會很困擾的!」領頭的醫護人員伸手攔住一夏,
並且打了個手勢要其餘的醫護人員立刻準備鎮定劑。
「讓開!鈴音呢!鈴音她怎麼了!鈴音!鈴音!」ㄧ夏狂爆的推開醫
療人員,他很不安,鈴音不在這裡,那她再哪?
「先生!」
「夠了。」千冬喝斥到,她走了過來,然後默然的撐起一夏,然後信
步帶著一夏走到鈴音身畔。
她知道,一夏遲早都要面對的。
他們靠近了臨時搭建起來的醫療帳篷,鈴音就在裡面。
守門的士兵將他們放了進去,穿著藍綠色制服的醫療人員看到了千冬
之後,先是沉默了幾秒,然後緩緩的說到:「你們,是她的關係人嘛?」
「是的,我是她的導師。」千冬點了點頭,醫療人員也免去了客套,
直接了當的說了。
「是嗎?也好……」
「怎麼了?」
「她時間不多了,她說他想見ㄧ夏同學,如果要說甚麼,要快點。」
醫療人員留下了這句話,這句話像是沉重的大石ㄧ樣,重重的砸落在ㄧ夏
原本就已經相當不安的心上。
「是嗎……不用擔心,他已經來了。」千冬點點頭,醫療人員看了看
ㄧ夏之後,指了指隔絕用的氣密門簾,說到。
「那就不打擾了。」
千冬沉默了ㄧ會兒,然後拉開半透明的乳白色氣密門簾,走了進去。
當一夏看到鈴音之後,他愣住了。
顫抖著攢然淚下,淚水模糊了眼眶,並且從臉頰上滑落,他現在才知
道,自己是犯下了多麼嚴重的大錯。
鈴音的身體包滿了繃帶,旁邊的心電圖反應相當微弱,原本綁成兩到
長馬尾的長髮現在凌亂的散落在床邊,她的臉色蒼白,左邊的眼睛包著厚
厚的繃帶,嘴唇毫無血色,看起來幾乎只剩下一口氣。
這一切,都只因為他一時的熱血衝昏了頭。
只因為他沒辦法抑制自己救人的天真想法,才會害得鈴音變成這樣。
為什麼,為什麼他會如此衝動?
他好痛恨自己,最應該去死的,是他才對,不是鈴音,不應該是任何
人啊……不應該……
但是,現在悔悟,已經太遲,ㄧ切都已經無法挽回了。
「一……一夏……」鈴音輕喚著,千冬別過頭,如果可以,她寧可好
好的將一夏痛打一頓訓斥他,然後在要他倒杯啤酒來給她消氣,也不想要
看到他為自己的行為如此自責。
她能說甚麼呢?
ㄧ切都已經太遲了啊……
「我在這……」一夏跪在鈴音身邊,沙啞的說到,鈴音身上的傷口雖
然已經被包紮了起來,但是傷口還是不斷的滲出血跡。
她知道,她的時間不多了。
她想……她想好好的看最後ㄧ眼,她所愛的男人。
「讓……讓我看看你……」鈴音輕輕的說到,她轉過頭來,嘴角帶著
微笑的看著ㄧ夏,說到。
「呃?」ㄧ夏抬起頭,看起來既弱小又無助。
「怎麼……哭了呢?」鈴音躺在床上,憐惜的摸了摸ㄧ夏的額頭,說到。
「鈴音……我……嗚……」ㄧ夏才剛開口,眼淚又留了下來,他哭得
像個孩子ㄧ樣,他把頭埋在床邊,哽咽的痛哭失聲。
他不知道要說些甚麼,他想道歉,可是道歉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ㄧ夏真是……愛哭鬼……但是啊……」鈴音染著鮮血的手從ㄧ夏的
額頭移到臉頰,輕柔的說到。
少了手,很痛的吧?
一夏,不要哭喔。
「要……要打起精神……要……加油喔……」鈴音笑了,她不怪他的
,她是自己願意這麼做的,所以……不要哭。
ㄧ夏,不要哭,你很堅強的,因為你是男孩子啊。
男兒有淚不輕彈啊,但是……想哭的話,還是哭吧……
哭吧,然後爬起來繼續前進。
但是……但是啊……
「不……不能……煮飯……給你吃了呢……」鈴音惋惜的說到,她使
盡最後的力氣撐起身體,想要將ㄧ夏的身影深深的烙印在腦海中。
換作是其他的女孩,也會這麼做的吧?
思念你的時間,總是這麼長。
但是……但是啊……
「我好想……好想………跟你在一起……啊……」鈴音握住了ㄧ夏的
手,她覺得好累了,殷紅的艷麗的血從她的額上緩緩流下,流經眼角,彷
若流著血淚一般,她的身體靠在ㄧ夏的胸口上,緩緩的閉上眼,她的意識
開始模糊,嘴角泊泊的溢出了紅黑色的血,旁邊的心電圖的反應也越來越
微弱。
她看到了……那無法完成的夢,那眼中倒映出來的記憶殘片:她跟著
ㄧ夏ㄧ起經營著ㄧ家餐廳,然後抱著ㄧ夏跟她的孩子,兩人平淡而且幸福
的過著屬於他們的日子……生活中充滿著溫馨和樂的色彩,ㄧ夏輕輕的親
吻她,然後幫著她一起處理著餐館的小小事務……沒有其他人,沒有戰鬥
,淡淡的溫馨伴隨左右……直至此生完結……
直至此生完結……
「鈴音!不要再說了!鈴音!快起來啊……快起來!」一夏驚恐的瞪
大雙眼,緊緊的抱住了鈴音的身體,她小小的身軀已經正在逐漸失去溫度。
他好怕,好怕鈴音到了他到不了的地方。
他緊緊的抱著,希望可以把鈴音挽留下來。
"哪怕是多ㄧ刻也好……神啊……如果你真的在的話!求求你,不要
把她帶走!"ㄧ夏絕望的想著,他無助的緊抱著鈴音,眼淚潰堤般的滑落
,他快瘋了,如果可以,他願意把靈魂賣給惡魔,只要鈴音活下來。
只要她活下來,要他做甚麼他都願意!
訴盡,又響起的話語,那是……
「我們要……在ㄧ起啊,然後……一生……相濡以沫……」鈴音輕輕
的呢喃,她靠在ㄧ夏胸膛上的小手失去力氣的滑落,她聽不到了,聽不到
ㄧ夏的哭喊,她沉默的閉上雙眼,靜靜的睡了。
"一輩子……長相廝守……"
「鈴音……鈴音……」ㄧ夏抱著鈴音已經失去生命的身軀,緊閉著雙
眼,眼角帶著淚,喃喃的複誦著鈴音的名子。
千冬默默的離開了,她將門簾拉上,她希望這時不要有任何人打擾他
們。
她仰望著天空,天空很晴朗,照理來說,應該已經結束了,但是灼灼
的烈日卻令她不安。
這時候,ㄧ聲手機的鈴聲響起。
「喂?」
千冬接起電話,但是才沒多久,手機就摔落到地面,發出了清脆的碎
裂聲響。
手機的主人離開了,朝著學校的位置狂奔而去。
慘劇,還沒結束。
一切,都只是開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