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考結束的午後,比同學慢了幾步,意興闌珊地往公車站走去,大考過後的腦袋總是空空的,什麼也提不起勁。
雨有一滴沒一滴落在頭上,不在意的我繼續以蝸牛的步伐前進,一滴、一滴、一滴,綿密的雨水大剌剌闖進我周遭緩慢慵懶的氛圍,一顆顆滑落頰畔,成了不含悲傷的珠淚。
到了沒有亭子的公車站,緊挨著學校的圍牆,試圖躲在樹蔭下保持乾爽。朝牆外伸展的大樹覆蓋住我頭頂的天,但頑皮的雨水順著葉隙,一葉、一葉往下跳,咚咚咚地一滴一滴打到我的頭,滲進高高綁起的馬尾、滲進薄薄的制服中,漸漸濡溼的我只能望著遠方,祈禱四十分鐘才一班的公車早點到達。
貼著牆、看著遠方,雙眼無神、腦袋放空,什麼也沒想、什麼也沒做,沒有變動過的姿勢持續了許久。
不知過了多久,發現已沒有雨水打在身上的我慢慢回過神來,覆蓋住我頭上那片天的不再是大樹的枝枒,而是一把深藍色的傘。
一位身著套裝的中年婦女,和我同處在一把傘下。
「小女生淋雨不好,一起撐。」
看著她臉上溫柔的笑容,我臉上起了一片熱辣辣的紅潮,不知所措地低頭直道謝。我想逃離傘下,這個充滿了善意、無風無雨的空間,但推辭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冷漠社會中的一點善意是如此可貴,但,我不能接受。
伸手隨便攔了公車,低頭再次道謝,也不管公車會到哪,我用了自己所知最不傷人的方式逃離了現場。
搖搖晃晃緊抓吊環,車窗外的女士仍在原地,拿著那把傘靜靜等著公車。
沉甸甸的書包內躺了一把折傘,那是母親的擔憂與關心,卻乾爽放在微濕的書包中。
懶惰又不知福的我,沒有資格接受她的好,紅潮依舊牢牢霸佔著我的臉,像是被誰狠狠打了幾巴掌,絲毫沒有消退。
下一站我按鈴下車,雨仍然不停落下,折傘依舊在書包深處。
雨天,我愛雨天,我喜歡淋雨。就用這個理由和其他人說吧。應該是個好藉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