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想】虛實交錯 第四章：逃避

       1939年9月25日。

       在收到「擊滅敵軍」的命令之後，我們便朝西方推進，一路上我們遇到撤退的友軍，看著他們疲憊的神情，我立刻了解到接下來的是一場硬仗，因此我們向他們要他們身上的彈藥與物資，盡量張羅我們所需要的。

 

       1939年9月26日

       我們在行進途中看到了可怕的景象，約一整連的戰俘在壕溝前遭到虐殺，他們的雙手被鐵絲刺穿並串聯起來，身上的傷痕和彈孔似乎說明了這些暴行。軍官所受到的凌虐比一般士兵更為悽慘，他們的雙腳遭到打碎，接著被釘在十字架上痛苦地死去。師長華爾瑟少將得知後便立刻趕來，命令我們：「今後十天所俘獲的士兵，一律處決！」我終於明白我們將要面對的是什麼樣的敵人。而我們也暗暗發誓，寧死也不要被俘。

 

        1939年9月27日

        根據我們所得到的情報，我們在敵軍會經過的37號公路與附近的小鎮修建防禦工事，因為在情報中得知對方的數量並不小，我們連附近農莊的鐵絲網也拿來使用，希望能給予他們更大的殺傷力。

 

       1939年9月28日

       晚上11點左右，我們看見敵軍從道路經過，那是一支很龐大的部隊，一輛又一輛的坦克緊接著成列的裝甲運兵車與大小車輛，對方的步兵前去搜查城鎮。直到整支部隊走入城鎮時指揮官便下令開火，剎那間，照明彈伴隨著曵光彈與燃燒的坦克殘骸將黑夜變成一片白晝，我拚命地將眼前的敵人所擊倒，以掩護我們班上的反戰車步槍手獵殺裝甲車。對方也毫不遲疑的向我們還擊，迫擊炮的砲彈落在我們的掩體附近，我們不斷地轉移陣地，身邊的戰友一一倒下，我們的班長卡爾也死了，整個班只剩下我、伊凡和馬可仕活著。我們分別將公路上的一輛裝甲車與輕戰車擊毀與癱瘓後就徹退到城鎮。戰鬥持續到清晨，直到我們出動隱藏起來的坦克和突擊砲才將敵軍擊退。

 

        1939年9月29日

        隔天早上，我被眼中所見的光景感到大為吃驚，成堆的屍體和各式車輛的殘骸，就這樣橫七八豎的躺在公路上及城鎮中，到昨天為止他們還是被稱為「人」的個體，現在則變成一堆沒有意識的肉塊。但這樣並沒有忘記我們三天前所看到的慘狀，我們開始瘋狂地搜捕戰俘，不管是受傷還是跪地求饒的，一率都被我們射殺；我們也殺了投降的殘兵，好替死去的戰友們報仇......

 

       看著這篇日記，我很難想像前幾天我在戰場上所經歷的一切如此真實。溫熱的血液噴在我的臉頰上、好友死在自己的懷裡、被我射殺的那名戰俘用清澈的眼神盯著我看，彷彿還不明白我已奪去他生存的權利。我很確定他只是一名十六、十七歲的孩子。

 

        但現在，我在淋浴間沖一個熱水澡，接著打開筆記型電腦查看未讀取郵件，並喝著剛泡好的熱咖啡。

 

        沒錯，我已經回到了原來所熟悉的文明世界，回到2010年的現在。我並不在赫爾曼共和國的邊界，而是在瑞士的伯恩。

 

        只是，回來的還有那本日記。

 

        回歸了正常生活之後，為了避免我再度踏入這個人間煉獄，我開始用各種方法不讓自己的睡著。因為我知道，一但我睡著，什麼時候能活著回到這裡都是問題。

        

       我開始大量攝取咖啡因，像是可樂、咖啡之類的，只要有機會我就會喝；接著就是吸煙，一天下來我幾乎抽了快兩包煙，這造成我對煙草和咖啡因的嚴重依賴。為了不讓我睡著，這些方式都讓身邊的人認為我已經變了。

 

        但這些並沒有有效阻擋我的睡意，所以當我仍然想睡時，我會用鋼筆刺我大腿好讓自己不能睡著。一個禮拜後，我感到頭昏腦脹並且精神恍惚，腦袋中像是住進了什麼蟲子般，在我頭蓋骨內不停地產生騷動。

        

        有人曾說：「人能夠72小時不喝水，但是不能72小時不睡覺。」看來我這樣連續7天不睡還能活著，已經破了金氏世界記錄了吧！

 

        「或許是我得了什麼病，讓自己看見幻覺或分不清夢還是現實之類的疾病。」這個念頭從我看似要停止運轉的的腦袋中靈光一閃。

 

        基於這個理由，我向公司請假，並且打電話向自己的心理醫生預約好，在我還沒完全瘋掉時向他求救。